第六十四章 回到暴风雨前夕
「⋯⋯什么意思？」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绍齐他⋯⋯喜欢我？我怎么会没有看出来⋯⋯
「你没发现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绍齐勾起一抹笑容，沧桑的惆悵感与平常的大剌剌判若两人，这一刻，我忽然惊觉自己或许从没真正了解过他。
「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但我知道，这份喜欢对工作至上的你来说有多不利，所以我决定更努力去喜欢你，我总是笨手笨脚的，但默默喜欢你，竟变成我做得最好的一件事。」绍齐轻轻握住我的双手，眼底尽是深情，这么浓烈的爱意，要如何才能隐藏到不着痕跡？
「绍齐。」我抬眸，没有挣开他的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面前藏在男孩外表中的男人，「谢谢你喜欢我，这三年⋯⋯辛苦你了。」
「你对我很照顾很温柔，大大小小的事我都记着，谢谢你的真心，让我知道自己还能再相信一个人，但很抱歉，我无法给你理想中的回应。」我深深地凝视着绍齐，心中没有一丝尷尬，反而是满溢的心疼与不捨，绍齐，有一天，你会遇到属于你的幸福的。
「是吗⋯⋯」绍齐擒着笑容微微低下头，纯真澄澈的眸子蒙上一层迷雾，「那你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说吧。」我从容地点点头。
「你到现在都还喜欢顾佑帆，对吗？」绍齐直勾勾地望着我，语气相当肯定，没有疑问句的意谓。
「我⋯⋯」我下意识回避了绍齐的视线，支支吾吾地竟没办法反驳。
「我想，我已经收到你的答案了。」
这天晚上，我和绍齐聊了好多好多，他的好让我知道，就算歷经不幸的爱情中，我还是个能遇上许多小幸运的人。
在绍齐的要求下，我决定鼓起勇气把我与佑帆故事的最后一部份告诉他，那段我连回想都没有勇气的过去。
故事回到在佑帆家门口的那天傍晚。
杭杭妈把杭杭带离开现场，我们五个人在佑帆家的客厅面面相覷，佑帆爸率先打破僵局，他厉声让佑帆跪下，而佑帆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丝毫不抵抗地照做了。
「这就是你们找的保母？上班上到自己弟弟身上了也不知道！」佑帆爸横眉冷目的目光扫过我和佑帆，大发雷霆的斥喝声令人听得心生畏惧。
杭杭爸把头压得很低，站了一步出来轻声开口，「爸，对不起，是我⋯⋯」
「跟哥无关，这是我的选择。」佑帆即刻打断了杭杭爸，他才刚开口，佑帆爸便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我就是这样教你的？鬼迷心窍了是吧！」
面对眼前残暴的画面，我惊愕地捂住嘴巴，强忍住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
好可怕，这股压迫就像乌云笼罩的暴风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太不谨慎小心，事情才会到如此地步⋯⋯
佑帆跪在地上，脸上印着五指清晰的掌印，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用力得手臂青筋暴凸，咬紧牙关的眼神倔强又不甘。
这是第一次，佑帆脸上出现了叛逆的气息。
佑帆爸转身走到我面前，锐利的视线上下打量我一圈，眼神中尽是藏不住的慍怒和鄙视。
「何小姐，你们学校就是这样训练保母的？你的身份是员工，基本的职场伦理都不知道吗？」佑帆爸冷峻逼人，话语鏗鏘有力，字字扎心。
「对不起，是我行为不当，没拿捏好分寸。」我弯下腰鞠躬致歉，紧闭的双眼止不住颤抖着，「都是我不好，请您不要怪他们⋯⋯」
「好一个养鼠为患，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佑帆爸气得满脸通红，双手插着腰，转过身大力深呼吸来稳定心绪。
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佑帆妈始终眉头深锁，许久后，她才起身走到杭杭爸的面前。
「你打算怎么处理？」佑帆妈冷声开口，明眸皓齿的面容一片苍白。
闻言，杭杭爸浑身一僵，他沉默地低着头，好一阵子才举步艰难地站到我面前，沉声开口道，「凡颖，我希望能和你解除雇主关係，从今以后，不用再到我们家，也不要再和杭杭见面了。」
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如雷轰顶，喉咙乾涩得刺痛，一瞬间我竟说不出任何话。
我⋯⋯要跟杭杭分开了吗？再也不见面⋯⋯
我和他有好多的约定，还有好多事情来不及完成，还没有陪伴他更大更懂事，我就要离开了吗？
「哥！」佑帆错愕地大喊出声。
「顾佑帆！」佑帆爸猛得转身，居高临下地低头怒斥道。
「爸！杭杭换了这么多保母，唯独凡颖能和他相处得那么亲，凡颖对杭杭有多呵护，哥跟大嫂都看在眼里不是吗？」佑帆跪在地上激动地说服着。
佑帆的话就像情绪的催泪剂，眼眶瞬间涌上一片湿热，我强睁着眼抬眸，只见杭杭爸死死咬紧下唇，始终忍着没有吭声。
「佑帆，听妈妈的话，你爸爸这是为你和杭杭好。」佑帆妈垂首，慈祥的脸上满是失落。
「妈，不是凡颖的错，她没有利用工作接近我，是我在学校主动追求她的！不要逼她和杭杭完全分开好不好？」佑帆仰头握住他妈妈的双手，像个无助的孩子，那么得竭尽全力。
相较佑帆的义无反顾，我只能闷不吭声，心中满是懊悔和无措，却没有半点顏面与立场能够开口。
「还在讲！你想造反是不是？」佑帆爸不可置信地撑大双眼。
佑帆爸狠狠揪住佑帆的上衣领口，一把拎起来拖进房间，在一阵跌跌撞撞的碰撞声后，传来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客厅死寂得吓人，剩下我们三个人，却谁都没有开口，直到房间内传出响亮的巴掌声打破了沉默。
「佑帆他从小就很乖，这是他第一次和家里的人顶嘴。」那是佑帆妈和我说的唯一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佑帆妈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是一吹即散的落叶，明眸皓齿的容顏尽是沧桑和落寞。
那一刻我才惊觉，那些无心的伤害，可能会成为一辈子无法弥补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