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那店员说,“不是买咱店里的菜,我刚刚听负责买菜的王二牛说,咱店里的菜蔬根本卖不动,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来买,大多数人都好像跑去买咱铺子对面那个小摊上的菜了……听好多人说那家的菜特别好,吃了之后润肠通便,越吃越想吃,连家里挑食的皮孩子都爱吃。”
新时代购物中心的经理不信这鬼话,他轻嗤道:“听你这么一说,外面那小摊上卖的就不是菜,是蟠桃!”
不信归不信,新时代购物中心的经理还是拿出几块钱来,递给那店员,“看到那摆摊的菜贩子来之后,你也下去混到人堆里买几斤菜回来,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菜,能比咱新时代购物中心的还要好?”
如果外面盛传的那种可以润肠通便的菜是真的好,那他就算花再大的代价,也必须把这种菜的来路给谈下来,这件事能做成,那他在新时代集团内的地位就能再升一升了,现在只是一个分店的经理,说不准办好这件事,他就能成为整个省市场的分管经理了。
如果外面盛传的那种菜只是一个噱头,那他一定要揭开骗局,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地宣扬一个道理——新时代购物中心出品,必数精品。
……
顾玄芝几人赶到新时代购物中心正对的街道另外一边,还没把自行车给停稳,新时代购物中心里就涌出一大波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顾玄芝等人连车带菜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个要买三斤生菜,那个要买两斤油麦菜,还有了买了两把菠菜……顾玄芝一手拿着秤杆,一手拎着青菜,边称边算价格,她算好之后,直接同朱春草说一声,朱春草就手脚麻利地把钱给收了。
杜振国与杜振民兄弟里看着朱春草怀中那个装钱的帆布包越来越鼓,有些怀疑人生。
为什么这个四弟妹种的菜卖价这么高都有人要?
人家这只种了一茬菜,还只摘了不到六分之一,就已经挣到了他们兄弟俩忙活两三年都不一定能够挣到的钱……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的这么大么?
杜振国与杜振民兄弟俩就仿佛被泡进了老陈醋里,心中酸的不行。
朱春草眼看着装小青菜的麻袋已经空了,头都没回地同杜振国说,“振国,赶紧把你车上那麻袋小青菜拿出来。”
杜振国没回应。
“振国!”朱春草拔高了声音,趁着收钱的间隙,她扭头看了一眼,结果见杜振国和杜振民兄弟俩正目光呆滞地坐在足蹬三轮车上,双目放空,就好似村里的二傻子一样,她气得亲自上手,拎着装小青菜的那个麻袋一用力,一大袋菜就擦着杜振国的身子‘飞’到了地上。
杜振国被吓得回了神,“春草,啥事?”
“你说啥事?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这菜都快卖没了,你不知道把车上还没打开的那几个麻袋往地上卸一下?你看看四弟妹生意这么忙,也不知道给搭把手,发啥呆呢?”
杜振国抹去脸上被朱春草刚喷的唾沫星子,麻利地把剩下几袋菜都从三轮车上卸了下来,也开始搭手出力。
别看他们拉来的菜多,可买菜的人更多。
那些平时能吃得起新时代购物中心售卖的高级菜的人听说顾玄芝卖的菜好,自然就过来凑热闹了。
平时偶尔去新时代购物中心买一两次菜的人听说顾玄芝这儿卖的菜比新时代购物中心卖的菜还要好上不少,也咬着牙买了。
就连那些平时只买普通菜、根本舍不得花大价钱买菜的人也经不住诱惑,买了小小一把嫩青菜准备回去焯水之后拌凉菜吃。
等顾玄芝又拉来的好几麻袋菜都卖完,还有稀稀拉拉十来个人在排队,顾玄芝同那些人保证了,说是明天再来的时候一定给那些人提前把菜预留到一边,那些人才遗憾的离去。
朱春草把装钱用的那个大帆布包交给顾玄芝,顾玄芝溜达到新时代购物中心给杜振国、杜振民和朱春草一人买了一根老冰棍,还买了一大包干果零嘴,这才回了家。
给买老冰棍是因为天气热,她想给哥哥嫂嫂降个温,不然受了暑热就麻烦了。
买那一包干果零嘴,则是为了感谢全家人的帮助,要不是杜老太把杜振国和杜振民兄弟俩也给派出来,指不定她得忙活到什么时候。
顾玄芝回到家之后,把买菜挣的钱都拿出来,分门别类地算好,拿出二十块来,十块给朱春草,十块给王雪梅,甭看王雪梅没有出去摆摊买菜,但她留在家里给全家人做饭了,杜振民摘菜的时候做的活儿一点都不少。
朱春草和王雪梅说什么都不要,顾玄芝却坚持要给,妯娌三个推来搡去,把杜老太给愁得头都大了,她索性说,“老四媳妇,既然你大嫂和三嫂都不要,那你就别执意给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当时还帮他们给做地里头的营生呢!要不你看看,把你种地的法子教一下你大嫂和三嫂?”
杜老太问这话的时候,她一直都盯着顾玄芝的脸色,她见顾玄芝脸色变了一下,以为是顾玄芝不乐意,也意识到自己问这话有些唐突了,连忙往回掰扯话题,尽力地描补。
“妈看你种菜挺赚钱的,你要是愿意帮你哥哥嫂嫂一把,让他们把日子也过舒坦熨帖起来,那感情好。可这里面要是有什么种地的秘诀,不方便说的,你也别为难。”
“帮人是情分,不帮人是本分,咱家出了一窝子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的人已经是祖坟歪了,不可能全家都是糊涂蛋。”
顾玄芝想得却不是杜老太担忧的那些,她想的是,她的主要精力肯定是得放在完成土地爷、山神与河伯所布置的那些任务上的,根本没有精力去经商,而且她哪有什么种地秘诀啊,完全是根据土地爷传承里的那些术法来的,有心想教给朱春草和王雪梅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教……不如直接把卖菜的事情承包给朱春草和王雪梅两家来做,既能分担了她的压力,还能帮着俩妯娌一把,何乐而不为?
至于需要分给朱春草和王雪梅钱这回事,顾玄芝一点都不担心,挣钱有解锁传承重要吗?
当务之急是赶紧完成土地爷、山神与河伯的任务,然后选一个仙气飘飘、颜值逆天的神仙拜师学艺,提升一下自己的容貌和气质,她可不想一辈子都顶着这张朴实无华、充满乡土气息的脸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顾玄芝: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种地,再也不想整天被人喊大妹子、大娘、婶子了,我还是一朵娇娇嫩嫩的鲜花啊……
第19章 乌鸦嘴
就在杜老太觉得自己会被拒绝的时候, 顾玄芝开口了, “成, 让大哥大嫂还有三哥三嫂和我一块儿种地吧,我喜欢种地,在种地这方面也有天赋, 全家人一起干也有劲儿。有地一块儿种,有菜一块儿卖,挣了钱一块儿分。”
杜老太悬着的那颗心落回肚子里, 脸上的笑容就快溢出来了,“玄芝,这事儿由你来做决定!你和你哥哥嫂子们商量着来,帮他们一把就成, 需要出力的地方可千万别同你大哥和三哥客气, 你大嫂和三嫂也都是实诚人,咱有啥说啥,有啥做啥,不整那虚头巴脑的一套。”
顾玄芝点头答应下来,回头就把卖菜的活儿交给了朱春草和杜振国夫妻俩。
朱春草和杜振国都是敞亮人,夫妻俩在地头当着顾玄芝的面把菜的分量都称出来, 将每种菜的价格都同顾玄芝商量好, 等于是他们夫妻俩从顾玄芝这儿进货拿的菜,甭管是哪种菜, 他们夫妻俩一斤都只挣五分钱,搞的顾玄芝很不好意思。
顾玄芝想让利为一毛, 但朱春草却说,这菜都是顾玄芝自个儿种的,别人都没帮什么忙,她们夫妻俩万万没有空手套白狼的道理,而且一斤蔬菜挣五分钱,一天能卖出好几百斤,算下总账,其实这笔钱一点都不少。
顾玄芝想了想,按照前两天的销售量,一天卖出六百斤蔬菜不是问题,朱春草夫妻俩忙活一天,能够赚三十块钱,虽然不算特别多,但比起种地来,一天三十块的收入已经算是天价了,比镇上、甚至是县城里的好些工人都收入高,也就没有再同朱春草扯皮。
同样是哥嫂,顾玄芝肯定不会厚此薄彼,她拜托杜振民出去给她寻摸果树树苗和一些经济作物,至于王雪梅,鉴于她做的饭最好吃,为全家人做饭的光荣任务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李萍负气回娘家住了四五天,等她回到家之后,发现天已经变了。
那妖精一样的四弟妹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居然带着老大家和老三家全都入了种菜的伙,除去杜老头和杜老太不谈,这院子里一共就住着兄弟四家,结果其中三家忙得热火朝天,只有她和杜振党闲着。
其实李萍和杜振党也没闲着,地头的麦子已经熟了,拎着镰刀就能下地割,朱春草、王雪梅、顾玄芝已经把麦子都给割回家摊平在坝上晒干入粮仓了,只不过李萍不知道。杜振党倒是知道,可他看着另外两个兄弟家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自个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清贫,心里难受,一句话都不想说。
李萍是在饭点儿之前看到朱春草和杜振国回来的,她躲在屋里的门板缝里静静地暗中观察,亲眼看着朱春草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军绿色帆布包递到顾玄芝手上,还一脸兴奋地同顾玄芝说,“四弟妹,明天咱再起得早点,今儿个早上走的时候,我拿了七百斤的菜,全都卖完了!”
“原先只是城东的人知道咱的菜这么好,城西的人很少知道,就算有些人知道,也懒得跑那么远去买。今天我和你大哥在新时代购物中心门口摆摊摆到快十一点的时候,见菜还剩下七八十斤,卖不大动了,就骑车往城西的木器厂那边走了一趟。”
“恰好赶上木器厂的工人下班,他们原先还都嫌咱要的价钱高,可是有人识货,听说咱就是在新时代购物中心门口摆的那个菜摊之后,直接就买了四五斤,后来陆陆续续还有不少人买,剩下那七八十斤菜很快就全都处理了。”
有这么多人认可自己种出来的菜,愿意为自己的劳动成果买单,顾玄芝自然高兴,她同朱春草约好明儿早点起床去地头摘菜,然后就去洗手,结果还没到水井边,朱春草就又火急火燎地折了回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新款的女士手表,强塞到顾玄芝手里,说,“玄芝,这是嫂子和你大哥的一点心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可千万得收下。”
顾玄芝一看,连忙把那手表推回到朱春草怀里,“大嫂,这石英表好贵的,我记得十六一块,你给我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干什么?”
朱春草满脸都是腻死人的笑,“四弟妹,你这可就和我客气了哈,要不是你愿意带着我和你大哥一块儿做这蔬菜生意,我哪能一天挣这么多钱?”
“你放心,又不是天天都给你买。该表示心意的地方必须表示到,不然未免就显得我和你大哥不识好歹了,你说对不?这块表是专门给你买的,你就安心手下,不然嫂子之后有事求你,你让嫂子怎么有脸张嘴?”
屋内的李萍愣了一下,用只有她自个儿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我哪能一天挣这么多钱???她一天挣多少钱了,怎么还买表送人呢?那石英表得十大几块吧!”
心里的疑惑还没琢磨明白,杜振民就满头大汗地骑着自行车回来了,他进门把车立在墙根下,直接同顾玄芝说,“四弟妹,你要的树苗我都给联系好了,人家说今天傍晚就给送过来,让咱提前把树坑给挖好,连夜把树给栽进去,然后多浇一点水,这样树容易活。”
顾玄芝从那军绿色的帆布包里拿出两张大团结来,递给杜振民,“三哥,上午的事情麻烦你了,下午人家把树送过来之后,也得麻烦你帮我张罗张罗,咱午休起来之后就去刨坑。对了,三哥,你联系了多少数苗?我得合计合计,咱下午得刨多少坑才行。”
“这个我不知道,人家问我说有多少亩地,我说有五十亩,人家就说那按照五十亩地的树苗给咱送,他们都是常年种树的人,心里肯定有数。”
顾玄芝:“……”
她一共才承包了五十亩地啊,种五十亩果树下去,她往哪儿种菜,往哪儿刨坑,往哪儿养虾?
朱春草一听这话也急了,她还等着顾玄芝多多种菜,她好抱着顾玄芝的大腿挣大钱呢,结果杜振民直接给整回五十亩地的果树苗来。
五十亩地要是都种上果树苗,那顾玄芝去哪儿种菜?
顾玄芝要是不种菜了,那她卖什么挣钱?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杜振民估计此刻已经被朱春草给千刀万剐了。
偏生杜振民不知道朱春草为什么会这么怨念满满、杀气腾腾地看他,他心里毛毛地问,“大嫂,你这样瞅我干啥?我从早晨忙活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你还用这种阴森森的目光看着我,看得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顾玄芝人精一样,瞅了朱春草一眼就知道为什么了,连忙道:“大嫂,你别担心,卖菜只是一时的,过了这么季节就没了,咱种果树也一样,明年就能卖好多种水果了,你说对不?”
朱春草一脸嫌弃,“你别糊弄我,种果树和种菜能一样?一株果树不长个五六年能结果?”
顾玄芝十分自信,“搁别人那儿不能,但搁我这儿绝对可以,嫂子,要不要打个赌?”
朱春草听顾玄芝这么说,立马就想到顾玄芝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明明谁都觉得不可能,但搁在顾玄芝身上,偏偏就做成了。
说不定这件事情也有转机呢!
朱春草心里信了七分,嘴上却不饶人,“咱不整那些虚的,种果树和种菜不一样,种菜得时时打理、时时浇水,但种果树不用。等你把果树都种上之后,我把自个儿这些年攒下的钱都拿出来,让你大哥也承包个三十亩土地去,到时候你在我们家土地上种,那地你当成自个儿的来种,我帮你浇水帮你锄草,卖菜的钱你分我一毛钱的利就成。”
朱春草看得明白通透,并不是种菜赚钱,而是顾玄芝种出来的菜赚钱。
就拿那种的麦子来说,同样的劳动,顾玄芝种出来的麦子就比她们多收了一千多斤,这还是她们一直都勤勤快快地做着地头的农活营生呢!
对比一下李萍和杜振党种的地,顾玄芝种出来的亩产量都快赶得上人家的两倍了。
承包三十亩土地才能花多少钱?
种三十亩土地的菜又能挣多少钱?
朱春草心里的金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很快就算出一笔经济账来。那块地放到顾玄芝手里挣的钱绝对比放在她和杜振国手中赚的多,用不了一年,绝对能把承包土地的钱给挣回来,往后那地皮虽然是给顾玄芝种,但又变不成顾玄芝的,怎么想都是她赚到了,关键是还能同顾玄芝打好关系。
躲在屋子里暗中观察的李萍此刻已经完全看呆了!!!
那可是两张大团结啊!
顾玄芝就这样给杜振民了?
她不在的这几天,杜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萍有心想问一下,可是又怕顾玄芝再次‘发疯’,硬是憋到杜振党从地头回来才问,“振党,老四家的又折腾了什么?怎么我看她还给振民钱呢!对了,老四家到底帮了大哥大嫂多少,我看大嫂买了一块表回来,硬塞给了老四家的,还说什么,同老四家让她挣得钱相比,买表的钱只是小钱。”
“振党,你和我说说,老四家的又作什么腰了?我看大嫂那谄媚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四家的才是长媳呢!”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杜振党的火气就噌噌噌地往上窜。
“你问这些干什么?最近该忙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家里的麦子还都在穗儿上挂着呢,你不说同我一块儿下地收麦子去,赶在这个时候回娘家,存的什么心思?我又得忙地头的营生,还得给家宝和家贝做饭,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活了?”
“你娘家住在南半球呢?你不知道这这儿的天气一天比一天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了?赶紧做饭去,做完饭同我到地里抢收麦子,不然一场雨落下来,咱家四口全都得喝西北风去!”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乱说什么呢?”
李萍冲脚下吐了好几口唾沫,压根没想到,人倒霉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是会怕什么来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今天的三更到这儿就结束了,相约明天同一时间,小酒酒请大家现场围观顾玄芝掉马。对了,周四周五周六都是一更,周四周五是在凌晨0:0:01分更新,周六是在晚上23:55:01更新,然后周日是万字大肥章掉落,相约当天0:0:01!!!
第20章 扒马甲
杜振党嫌恶地看了一眼李萍吐在地上的唾沫, 皱眉说, “你能不能不要随地吐唾沫?多脏啊!卫生所的医生不是都说了么, 随地吐唾沫不卫生,容易传染病。”
李萍愣了一下,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她一巴掌推在杜振党的身上,把杜振党摁倒在床,掐着杜振党的脖子问, “杜振党,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看不上我了?当时咱俩没结婚的时候,天还没黑, 你就猴急地拉着我往桥洞下面钻, 当时是谁要啃谁的?现在我就吐一口唾沫,你就嫌我脏,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有个锤子!”
杜振党猛地一用力,直接翻身把李萍给摔到炕上去,心里憋着的火气与身上憋着的火气全都撒了出来,狠狠地‘教训’着李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