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罪就是我的罪

  修门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到来。现在的他就佇立在无感的门口，等待长官出来迎接他。虽然这一批训员中，只有他选择加入无感，但这无伤大雅，毕竟他可不是来无感交朋友的。
  「这次居然有人要加入无感啊！最乐观的情况果然发生了！不过……我本来还觉得只有一个人，肯定是搞错了。一定有更多人想加入无感的！」一名年龄不超过十六岁的少年从大门中走出，来到修门面前。
  少年？
  修们不禁纳闷，为什么无感会出现未成年的孩子。「请问你是？」
  「啊！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无感突击队队长，普斯提夫。」少年笑着回应：「听说你想加入我们突击队。」
  光是无感有一位未成年成员已经让修们感到讶异，更别说那个少年还是队长。虽然这样的想法很失礼，可是眼前的这位黄发少年，看起来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人。
  这个少年真的就是他未来的长官？
  「哈哈！我知道！一个十四岁的队长？怎么可能！」少年自嘲。
  「不好意思，长官。我无意冒犯。」虽然感到不可思议，可是眼前的少年毕竟是修门未来的长官。
  少年露出笑容，轻拍修门的右肩：「以后不用叫我长官或者队长，只管叫我普斯提夫就好。」
  「遵命！」
  修门在普斯提夫的带领下走入无感纯白的大厅，这里的一切都是纯净的白色，彷彿无垢的世界。
  「很厉害吧！」普斯提夫突然开口。
  「您说什么？」
  普斯提夫比了比纯白的地面和墙壁：「我们居然能让这里维持纯白，很厉害吧！」
  「确实……」
  「右手边是餐厅，我想你应该知道这里不能外食吧！」
  「我知道。」
  「每层楼的最底部都有厕所，想上的话可随时都可去。」
  无感和修门想像中的完全不同。无感是负责追捕神选人的组织，修门以为迎接他的，会是长官的下马威。而不是这个轻松和善的少年。
  终于在普斯提法打算介绍健身房时，修门忍不住开口打断他：「我今天应该要和局长见面的，请问我蛇摩时候可以见到局长。」
  「啊！你说女王吗？女王她很忙的，乐观一点等等就能见到她。」
  「女王？」
  「别在意！」普斯提夫笑着摆摆手：「女王是我这一类人对局长的称呼。你就称呼局长为局长就行了。好啦！在局长找你之前，我先带你去拿你的队服。」
  正当两人要离开时，一个身着无感纯白制服的女人迎面走来。看上去年约二十出头，明明是个女人却把头发剃得精光，即使如此也难以掩盖她标緻的脸蛋。女人开口说：「女王说可以见新来的队员了。」
  「谢谢你。」普斯提夫像女人点头致意，看了一眼身旁的修门才想起：「啊！忘了介绍，这为是无感的队员之一，龙妮。她是侦查队的一员。」
  「终于有新队员了！」龙妮一把抓住修门的手，黑色的双眼不断地打量他：「这样我就不会孤单了！」
  孤单？修门皱起眉头。在一个有这么多人的组织工作，为什么还会感到孤单？这怎么可能。
  想到这，修门突然意识到，身旁的普斯提夫一直表现的兴奋异常，眼前的两个人感觉都像是被某个情绪囚禁，简直像是……
  「龙妮！我们不希望吓到新的队员。」普斯提夫介入两人之间，强行将龙妮的手拉开。
  「可是……公主答应要陪我……可是女王一直忙到现在……」龙妮抱怨。
  「公主？」修门不解的皱眉。怎么突然又多出一个公主？「是女王的女儿吗？」
  普斯提夫对着修门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你以后就知道了。」
  普斯提夫捧起龙妮的手：「如果你觉得孤单的话，帮我带新人去见女王。往乐观的方向想，也许你能见到公主喔！」
  「真的吗！」龙妮的眼睛一亮，马上拉起修门的手，带着修门往前跑。
  「等等……」修门以为这里会是个严肃的地方，他没想到这里的所有人都这么随便。
  「你可以和我成为朋友吗？」龙妮突然问。
  「你不是有普斯提夫和公主两个朋友了吗？」
  「可……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孤单……」
  修门无法理解眼前女人的思考回路。
  「好了！我们到了！」龙妮站在局长室前，急促的敲门，完全没有一个下属该有的礼貌。而且她没等局长回应，就自行把门推开。
  门内又是另一个纯白的空间，只是在这个空间中，多了一些深紫色的装饰物点輟。白色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女人，年约二十岁，一头深紫色的长发垂在身后，淡紫色的双眼犹如宝石，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是修门一踏入房内，便能感受到她的威压，神圣庄严的气场，仿佛女王一般。
  「龙妮，我说过别随意闯进来。」平稳的语气，仍足以将随性的龙妮震摄。
  「可是……可是公主说……」
  「公主……」女王叹息。对龙妮摆摆手：「你先下去。我晚点会和公主讨论这件事。
  本来一直嚷嚷着没人陪她的龙妮，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马上离开局长办公室。
  「你是新加入的队员，修门。」女王起身，踩着白色的高跟鞋，朝修门走来。
  「是的！」这就是修门一直想要的，由有威严的长官带领，一同对付高死的神选人。
  「先告诉我，你觉得神选人是什么？」
  「神选人是人类之中的特殊存在，在经歷强烈情绪衝击之后，突破人类极限觉醒，而获得特殊能力的存在。」
  「我不是问你什么是神选人，而是问你你认为神选人是什么？」
  修门不假思索的回答：「是必须除去的存在。」
  女王摇摇头，叹息中带着无奈：「我不需要你这样的队员，回去吧！」
  「啊？」修门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的挺直身体，这是他的梦想她不会在这里退缩：「局长！我敢保证我的能力……」
  「我知道你的能力很好。所有成绩都是校内第一。但我在乎的不是能力，而是你对神选人的态度。」
  「局长恕我直言。无感创立的原因，是因为那些神选人凭藉着自己的能力犯罪，他们是社会的害虫，是必须除去的垃圾。我认为我对神选人的态度，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请问以你的态度，如何和无感的神选人相处。」
  「神选人队员？局长你怎么能用害虫对付害虫！」
  「因为我们不是害虫。」
  「『我们』？」
  「普斯提夫、龙妮……」女王说着，手指向自己：「还有我吉儿蒂‧席恩。我们都是神选人。」
  「神选人！局长是神选人！」修门不可置信。为什么负责抓捕神选人的政府组织，会有神选人，而且还是局长！
  看着眼前的女人，修门法上进入警戒状态：「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能当上局长！」
  眼前的神选人肯定是用什么手段当上无感的局长，神选人是人类的敌人。这个女人肯定有什么目的。
  女王叹气，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是首相亲自任命我当局长的。」
  「怎么可能！你的目的是什么！」
  「人类和神选人共存。」
  「人类是不可能和神选人共存的！」修门大吼。
  「所以你才不适合加入无感。」
  「我不会加入被神选人控制的无感的！」
  「那你请回吧！」
  「等等！」如果不是普斯提夫闯进来，两人都没有停止争执的打算。
  普斯提夫看向吉儿蒂，用平稳的语气说道：「女王，我们已经很缺人手了。如果你再把这个人赶走，不太好吧！」
  女王点头同意，然而她注视着修门的眼神中，仍然带着愤怒：「但是他显然已经不想留下了。」
  修门瞪着眼前的神选人，绷紧神经不敢有一丝放松。他们两个会联手把她杀掉吗？让修门无法把无感已经被神选人控制的事说出去吗？
  「修门，你冷静一点。如果我们真的想对你怎么样，或者真的想做什么坏事的话。女王应该不会主动告诉你我们是神选人吧？」
  修门知道普斯提夫说的有理，可是他不愿意相信神选人的话。所有的神选人都是骗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不该待在这里，在神选人的控制下，他是不可能完成他的復仇。修门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局长室。
  他想成为无感的一员是为了復仇。八年前，他的父母因为神选人而死，八年他认识的人中，有许多人受到神选人的伤害。
  神选人被称为神选人，是因为他们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犹如被神选中一般。可是伴随着强大的能力，是他们极端强烈的情绪。
  人类的情绪来至于脑中化学物质的分泌，透过化学物质的刺激產生情绪。神选人因为强烈的情绪觉醒，过度强烈的情绪意味着过多化学物质的分泌，这会使大脑產生严重的损伤，只有神选人能承受如此强烈的衝击。可是在这强烈的衝击后，他们的脑袋已经损害，变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觉醒的代价，就是成为单一情绪的囚犯。
  这也意味着，所有的神选人都是未爆弹。
  「等等！」普斯提夫追上修门的脚步，在修门离开前拦住他：「女王已经赶走太多队员，如果你再离开……人手可就不够啦！」
  他不懂普斯提夫为什么要尝试留下他，他对神选人的想法，普斯提夫应该听得清清楚楚才对。
  他忍不住开口问：「你不在意吗？」
  「嗯？」
  「我对神选人的看法……」
  「女王或许会在意，毕竟她身为神选的时间不长，而且是她推动神选人法的，她最希望神选人和人类能共存。但是我……我早就习惯了。」
  「等等！」修门大叫一声，他不敢相信刚才听见的：「是局长推动新法的？推动新法的不是首相吗？」
  「是女王说服首相的。」
  修门咬着下唇，他总算想通了。本来首相并不是一个支持神选人的政客，毕竟支持神选人的政客，是不可能在选举中获胜的。局长说服首相……不……应该是局长威胁首相。
  连旧神选人法都无法确保人类的安全，给予神选人一堆不必要权利的新神选人法，根本无法起到保护人类的作用。
  「果然我还是想待在无感。」
  「最乐观的事果然发生了！你改变心意啦！」普斯提夫露出微笑：「我和公主会帮你说服女王的。我们先去拿你的装备吧！」
  虽然不想在神选人之下工作。但是只有留在这，他才能知道无感局长吉儿蒂真正的目的。他必须找到吉儿蒂威胁首相的证据，将可恨的新法彻底推翻。
  ◎◎◎
  吉儿蒂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以为他比其他神选人优秀的地方，就是能更好的控制情绪。显然她高估自己了。
  「这样不太好吧！」公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面色不安语气中带着罪恶感：「我想和新来的队员道歉。」
  「你不须道歉，是我赶他走的。」
  公主低下头，脸上仍带着歉意：「但是你的罪就是我的罪。」
  「我说过，你不必承担我的罪。」
  「对不起……」
  吉儿蒂不喜欢公主向她道歉，每次听到公主道歉，总是会让她心痛。让她想起过去她犯的错误。
  「我希望你可以对新来的队员好一点。」公主恳求她。
  吉儿蒂摇摇头：「他打从心底憎恨神选人。我们的愿望是消除神选人的痛苦，消除我们和人类之间的隔阂。他不适合待在这里。」
  「可是……如果你不能把恨话为理解，那我们的愿望就无法实现。」
  吉儿蒂闭上眼，她知道公主说的没错，只能无奈的表示赞同：「你说的没错。」
  「女王……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可是你能给他一个机会吗？」
  吉儿蒂无法拒绝公主的要求，她从来无法拒绝公主。公主为她牺牲太多，如果没有公主她不可能活到现在。
  「如果他愿意留下，我不会赶他走。」
  小时候的记忆还非常清晰，吉儿蒂还记得，父母拖着她到那个噁心的男人面前。
  『你这个没用的孩子！你也有只有这时候才有用处！』
  不论吉儿蒂如何反抗，她的父母都不为所动。
  『这个男人已经买下你了！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她的父母把她的身体卖给那个骯脏的男人，任由那个男人侵犯她。她的父母她最亲近的人，随随便便就出卖她的身体，只因为家里缺钱。
  人类……是人类的背叛让她成为神选人。
  她恨不得杀了所有人类，但是公主阻止她，是公主让她知道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是恶人，一如并非所有神选人都是邪恶的一样。
  「谢谢你，女王。」
  「你不必谢我。」
  吉儿蒂知道该道谢的，是她自己才对。
  这是公主的愿望，同时也是她的愿望。因为体会过痛苦，所以她希望其他人不会再体会这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