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一辆最新型号的星舰于今日清晨坠落到本星球,上面还有一个受伤的高级雄虫和他的雌侍。
  哗,高级雄虫。
  陆墨穿越后还没见过真正高级的雄虫,基于他本身弱鸡到和前世人类毫无区别的身体,他贫瘠的想象力止步于【高级雄虫那一定能用精神力来取快递吧】。
  凌的注意力似乎也被吸引了,脸上出现一丝凝重的神情。
  陆墨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怎么样,这车开着还可以吧?
  凌:还行,操作比星舰简单。
  陆墨:
  他愤怒地揪紧了安全带。
  呵,雌虫!!
  然而。
  凌并没有注意到雄虫的心情变化。
  因为他是一只钢铁直雌。
  不是,因为他被广播吸引了注意力。
  高等雄虫和他的雌侍这个组合让凌联想到了宋简书。
  实际上,他还没有和宋简书结契,雄虫便无法通过精神共鸣来感受到他的位置。
  茫茫宇宙,虫族的足迹遍布十几个星系,更别说他可能迁跃出了虫族的领域,若说这只高等雄虫就是宋简书,那未免也太过离谱。
  他还不至于相信【命运的指引】、【爱可以创造奇迹】这种只会出现在三流小说里的东西。
  但一次又一次的事实摆在他面前,宋简书这只雄虫,总是能凭借惊人的运气,在无数的可能性中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这只雄虫就是宋简书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百分百。
  凌的判断力,在虫族浩浩荡荡的军队中,也是出了名的精准。
  尽管他很希望这一次的判断落空,但正如同前文所说,他希望的事,从来就没实现过。
  这只受伤的高等雄虫,确实是宋简书。
  此时此刻,在医院的最高级病房里,宋简书全身都涂满了这个医院里能提供的最好的药,脸色苍白地躺在柔软的病床上。
  但这些都是虫族对雄虫的过度保护。
  宋简书身上的伤再晚来医院一点,他就自己好了。
  真正伤势严重的,应当是躺在隔壁病房,全身骨骼碎裂,昏迷不醒的军雌,温格。
  他们在迁跃途中遇到了狂烈的宇宙风暴。无边无际的宇宙里处处充满危险,但这种灾难的排名也是首屈一指。
  和它平平无奇的名字不同,遇上了就几乎九死一生。
  温格几乎是拼了性命,才勉强操纵着星舰迁跃到出风暴,躺在安全舱里的宋简书平安无事,温格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将他推进安全舱之前,向来沉默寡言的平凡军雌,用今生最缱绻的声音说道:雄主
  我用生命爱着您。
  在那一刻,宋简书发誓,他会用一辈子记住温格。
  所幸
  所幸温格没有事,不然他一定会痛悔不已。
  他醒来第一时间就要去找温格,却被医生拦住了,在完全痊愈之前,他不被允许走出病房一步。
  虽然他很焦急,但也只好作罢。只好趴在窗户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外面的景色。
  医院处于整个城市最中心的区域,这里同时也汇集了这个破落星球上最尊贵的一群虫族。
  一听到有高等雄虫迫降,所有的雌虫都跑出来了,他们开着这个星球上难得一见的车,浩浩荡荡地堵在医院门口。
  宋简书毫无兴致地吐了口气。
  这个星球里,最高等级的雌虫也就勉强b级吧,到达a等级的雌虫都可以肉身突破宇宙,不可能还会留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悬浮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辆车从空中一掠而过,宋简书强大的精神力让他清楚地看到了这辆车的外形,不禁微微睁大眼。
  在这种星球上,还会出现这种车?
  他对这辆车印象深刻,只因在过去,凌也送给他一辆一模一样的车。
  他追问凌多少钱,银发红眸的雌虫只是笑笑:随手买的,不值钱。
  直到前几天他因为凌出走心绪不宁,不慎开着车撞上了路边的商店,整辆车都报废了。这时他想再买一辆,才终于知道了这辆车的价格。
  简直是天价。
  一辆车就可以掏空温格带来的全部身家,这就是凌所说的不值钱?
  宋简书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那辆车,直到那辆车在某一处停下。
  他想看看从车里下来的是什么样的雌虫。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下来的是一只黑发绿眼的雄虫。
  雄虫有着一张极其冷冽俊美的脸,和宋简书几乎是走了两个极端,若是放在地球上,一定是受万人追捧的神颜。
  但在这里,并不符合虫族的审美。
  正当宋简书要移开视线时,从车的另一边迈出了一双穿着军靴,线条修长肌肉流畅的腿。
  陆墨没给凌好脸色。
  虽然他之前也没给过。
  但现在更加冷酷了。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呜呜泱泱的人群,这些雌虫实在是太过激动了,陆墨闻到了比平常要激烈数倍的虫腺信息素味道。
  他甚至闻到了浓烈的螺蛳粉味儿信息素,简直不给人活路。
  好容易挤进空荡荡的婚配登记所,陆墨黑着脸,大马金刀在柜台处坐下。
  工作人员颤巍巍递给他一张离婚登记纸。
  陆墨气得拍柜台:我是来结婚的!!
  今天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是一只柔弱的亚雌,在这个星球上亚雌能找到工作实属不易,被陆墨一吓,瞬间就白了脸,连忙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恐吓无辜路人,渣渣值加一!】
  陆墨脸色稍霁,拿起笔在上面埋头登记起来。
  亚雌度过了惊恐后,终于鼓起勇气,为我们尊贵的d级雄虫引导流程。
  先生,这里填写的是雌虫名下的财产,请您不要填写您自己的财产。
  陆墨恼羞成怒:我就显摆一下!!我有钱怎么了?!
  先、先生,那您看这里,是否允许雌虫出门?以及是否让他继续工作?
  陆墨一愣。
  假如是世界的主角宋简书,一定会选择让雌虫出门工作,这是尊重。
  多么体贴动人的爱情!
  他若是做了与宋简书同样的选择,那么一定不会在凌身上得到渣渣值。
  他看了凌一样,雌虫安静地等着他做决定。
  但假如他申请剥夺凌的工作
  他会得到一只永远黏在他身边的雌虫。
  系统适时地出声了:【宿主,以我的判断,他一定会变成斯德哥尔摩症患者的。】
  然后爱上你,每天都在疯狂地扣你渣渣值,扣到你家徒四壁,扣到你抓心挠肺。
  陆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出了选择。
  第七章
  在这个时候,凌想起了一件往事。
  倒也不算是往事,是一件不远不近的旧事。
  宋简书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显眼的,凌看过他的档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是一只没有神智的雄虫。
  基因评定勉勉强强摸到了d级的边缘,若是再弱一些,连虫族都会选择将他安乐死。
  毕竟这样的基因延续下去对虫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时虫星的智脑中心,将温格匹配给了痴呆的宋简书。
  现在想来,这大概就是宋简书那堪称命运之子的能力,初显端倪了。
  毕竟温格虽然算不上最顶级的雌虫,却也算是十分优秀。他进入军部仅仅数年,一路从底层摸爬滚打,靠着实打实的军功,迅速地一路升职。
  被匹配的时候,已经是上校。
  一旦匹配给痴呆雄虫,为了照顾雄虫,他会被剥夺军衔,从今禁锢在家里,前途再无希望。
  凌当初也斡旋过此事。
  温格的雌父是他的老师,正是这位可敬的雌虫,在凌被指控背叛时,坚持要证明他的清白。
  若不是他,那时羽翼不够丰满的凌,牢狱之灾是跑不了的。
  而表面上的牢狱,实际上他会被秘密地送去某个地方,一如所有的克莱因虫。
  哪怕是为了报答老师,他都得将温格捞出来。
  没想到,温格竟然拒绝了。
  凌歪歪斜斜地靠在柔软的椅子上,一双大长腿毫不顾忌地交叠在红木桌上。
  黑色的军帽歪歪斜斜盖在他的脸上,遮住了眼睛,只能看见他咬着一截烟,烟灰很长,颤颤巍巍的要掉不掉。
  他整齐精致的军服此时松开了几颗,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在军部所有雌虫的印象里,凌向来是一个捉摸不透的雌虫。
  他大部分时间看起来都是这幅模样,吊儿郎当,军服也不好好穿,走起路来没个正形。
  今天来这里串门,明天去那里讨烟,完全看不出他就是虫族五大军团长之一。
  唯一庆幸的是,他对于工作还算上心,这只雌虫似乎有无限的精力和体力,其他军团长需要五个副官才能忙完的公务,他只需要一个副官。
  至于这位唯一副官的抱怨,并不会被理会。
  异常显眼的银发红眸,让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惹人注意。
  可是在很偶尔的时候,这只雌虫会露出异常深沉的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一眼望不见底。
  有士兵见过他这样的眼神,那是在战场上。
  连续三天三夜,异兽鲜红的血液将那头银发染成猩红色,他手执长刀,站在高高的尸山上。
  血色的夕阳在他身后氤氲。
  在战场时像个疯子。
  下了战场像个痞子。
  而现在,温格又从这位军团长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味道。
  他坐在阴影里,银发顺着手臂迤逦而下,他沉静地看着温格,仿佛一尊雕塑。
  不知站了多久,那长长的烟灰终于支撑不住,掉落在军团长纯黑的军服上。
  温格,你的父亲很失望。
  他的声音冰冷,毫无波动:为什么?
  温格只觉得自己的脚好像变成了泥土做的,他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真正的顶尖雌虫,就是具有这么恐怖的压制力。
  因为温格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爱他。
  愚蠢。
  凌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
  错愕,荒诞,甚至感到了一丝可笑。
  你要知道,凌向他指出,哪怕你们已经结婚,我也能毁掉记录,你的过去依旧清白,可以找一只真正优秀的雄虫。
  他很优秀!
  凌:
  温格居然在这一刻突破了他的压制,几乎是恼怒地喊道:即便您是军团长,我也不允许您这样污蔑他!
  凌估计自己当时的脸色应该很精彩。
  从错愕,到疑惑,最后笑了出来。他坐直身子,将腿从桌子上收回来,摊手道:好的,随您自己的大便,温格上校。
  这破事他是一下都不会管了。
  被剥夺军衔,从此禁锢在家里,也不干他军团长的一毛钱关系。
  但没想到,第二天温格依旧穿着军服出现在了军团里。
  凌笑咪咪地凑过去,小声道:怎么?被退回来了?
  温格用那张严肃的脸看了他一眼:军团长,请自重。
  后来,凌才知道,那只雄虫竟然选择了让温格,他唯一的雌侍回到军部,而不是在家里服侍他。
  还不错嘛。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雄虫哩。
  他叼着烟若有所思,一回头就看见一只漂漂亮亮的双黑雄虫,安静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朝他温柔地笑。
  您就是军团长吧,我来接我家雌侍回去了。
  吧嗒一下,凌的烟就掉了下来。
  现在回想,所谓的一见钟情,到底掺和了多少算计。
  凌,你喜欢我么?
  不知道。
  那我们换个说法吧,你看到我同别的雌虫说话,会生气吗?
  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就是喜欢我啦!
  双黑的雄虫快乐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圈,眼角眉梢都是满溢的开心。
  他停下来,对凌歪了歪脑袋:我也喜欢你哦!
  哦,原来这就是喜欢。
  凌看着宋简书的双眼,压下了心里最后一点疑惑。
  既然所有人都说他爱上宋简书了,那他应当的的确确是爱上了宋简书。
  毕竟他从来不懂什么叫爱。
  我在叫你呢!
  凌从回忆里抽回思绪,脸色不太好。
  他同陆墨都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可他比陆墨高了一头,大约是不高兴仰视他,陆墨站起来,居高临下道:喂,我问你。
  凌点了点头。
  他好像失去了以前那样笑的能力,若是换做以前,他一定要将小雄虫抱起来,让他双脚悬空恼得脸庞通红,手舞足蹈却毫无办法。
  可现在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明明心里已经很欢喜了。
  陆墨抬起下巴:你一个月能赚多少?
  凌估计一下,报了一个数。
  陆墨:
  很、很好!
  陆墨将登记表一拍:让他出去工作!
  既然是我的雌虫,你就得好好地赚钱,给我带来丰厚的财产。陆墨摸着登记表畅享未来,又转头问亚雌:他要是私藏钱怎么办?
  亚雌作为工作人员,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他的鄙夷几乎快要憋不住了:有监管的。
  雌虫不可以出门工作,待在家里服侍雄虫是雌虫的天职。只有极度落魄的雄虫,才会要求雌虫出门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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