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三人当场分了肉， 鲜血淋漓地拎在手上。
回程的路上天色尚早，大虎和厉说说笑笑，特别是大虎，今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女人， 当下盼望着的就是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也许过了这个春天，我和虹就要自己建一间屋子并且有自己的孩子了。”大虎说话时脸上满是春风得意。
厉笑了笑。
烈虽然没有搭腔，但是大家也都习惯了。
太阳升到了正当空，穿过林子里的叶片落到人身上，将森林里的寒意更加驱散，使得人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过于放松就容易失去警觉，因此当烈忽然停下脚步并且深受拦住厉与大虎时，并紧绷起浑身的肌肉，抽出石矛做出防御动作时，厉与大虎的第一反应都是迷惘。
不过他们很快知道了为什么。
在他们身侧大概十多米远的地方，石头后面站了一只成年的老虎，露出半个脑袋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三人，不知道已经跟了他们多久。
这样的距离里头，以老虎的爆发力来说，几乎可以瞬间到达他们面前并且发动攻击。
厉与大虎也立刻摆出了与烈同样的动作，额头上的冷汗直冒。闪电那次被老虎袭击时厉与大虎都在现场，他们最能知道一直成年的老虎的威力，心里只觉得恐怕今天这一趟打猎回去不容易。
同时又后悔起早早分了野猪肉，因为说不准就是野猪的血腥味引来了这只老虎。但谁知道呢，老虎这样狡诈的生物，很有可能已经尾随他们许久，只等待一个合适的出手机会。
三人一虎对峙起来，场面一时有些焦灼。
烈站在最前面，他将野猪肉扔到了地上，一手拿着石矛，一手捡起一块石头，并且张开双手尽量让自己的身形看上去更加大。
三人都知道，此时最不能做的就是转头逃跑，一旦让老虎看出三人的怯意，那么它毫无疑问会马上发动致命一击，在这个短短的距离里面，三人的胜算很小。
老虎见三人发现自己，便干脆不再遮遮掩掩，它缓步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没有靠近，而是在不远处观察他们三人，似乎也在揣度自己的胜算。
它在原地坐下，看似十分悠闲，但是来回晃动的尾巴还是将它的真实情绪给表达了出来，这只老虎在狩猎，而烈他们无疑就是它锁定的猎物。
他们拿着石矛往后退了两步，那只老虎果然跟着站起来也往前走了两步。
这里距离部落不算太远，但也不是他们能轻易跑掉的距离。
烈没有转头，不过对大虎与厉道：“你们回去一个叫部落的人来。”
大虎也厉也明白，如果没有援兵，恐怕他们三人与老虎干上，那不死也恐怕要像闪电那样受重伤。
而这会儿回去的那个人生存下来的概率显然是最大的，厉将之让给了大虎。
大虎想到家里的虹，且也知道这个时候是容不得他多犹豫的，因此也转头立刻飞奔离开。
老虎见三个人里头跑了一个，转头准备去追大虎，可刚晃了晃脑袋就见烈将手上的长矛对准了自己，老虎的爪子一顿，在原地按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它有些被惹怒了，看向烈的目光越发森冷。
这整个冬天里它猎到的食物十分有限，如果不是有一条河流，它都想要跨过去直接进入部落寻找食物。现在饿昏了头，耐心已然告罄。
猛虎低吼了一声，双足猛然使力，往前两步后一跃而起，朝着烈与厉而去。
烈将自己手上的石块用力投掷过去，同时顺势在地上猛翻了一圈，恰好与猛虎的落脚点擦开，并且击中了老虎的头部，让老虎使劲儿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恼怒地咆哮起来。
厉的反应慢一点，差点儿被猛虎按在脚下，不过这会儿也已经爬起来躲到边上。
烈起身后很快站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猛虎，丝毫没有让步或者害怕的意思。
老虎知道他就是刚才痛击了自己的人，因此不再管厉，而时专心地向烈发动攻击。
它很快重新跃起，向着石头上扑去。烈借着石头的高度巧妙选择了落点躲过，同时将长矛狠狠刺向了老虎跃起时露出来的柔软的腹部。
即便是老虎发觉烈的目的而在半空中转向，然长矛还是与它的腹部狠狠擦过，带出一道血痕来。
且老虎也因为失去平衡而砸在了地上。
烈喘息着将自己的石矛收回来，很快找到了下一个适合攻防的位置，警惕着老虎的下一个动作。
厉也在他的旁边随时准备与他一起搏斗。
老虎挫败两次，同时腹部的擦伤也传来疼痛感，它知道今天已经不再适合恋战。因而它转头奔向了密林深处。
厉与烈直到确认了它离开，这才将地上的野猪肉拿起来，同时不敢再多逗留，转头往部落的方向小跑去。
他们在半路上遇见了部落里的援兵，几个提早打猎回来的男人，大虎跑在最前面，恨不得用飞的。等远远看见了烈与厉两人跑过来，部落里的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部落可承担不起再失去青壮年劳力了。
遇见猛虎后是怎么完好无缺地回来的，这是猎人们最想知道的事情，也是平时男人们最喜好夸夸其谈的资本。不过烈向来话很少，所以厉便代替他将前面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将烈给描述成了差点儿击杀老虎的厉害人物。
倒说得烈有些赧然。
如果要算什么时候烈真正得到了部落里男人们的尊重，那就是从打猎以后开始的。在这个时代，一个男人最重要的能力是能够养活自己的女人与孩子，这决定了他们能否将自己的血统延续下去。
没有这种能力，或者这种能力弱于他人的男人，是自然低人一等的，无论男女都对此有共识。
部落里对奴隶的歧视本身就不多，而这次遇见老虎后勇敢还击并且带着部落人平安归来的经历当然更加让烈的奴隶身份淡化了不少，有几个人甚至上前拍了拍烈的肩膀，笑着夸他是个好猎手。
再没谁会质疑烈无法扛起闪电留下的责任了。
部落里的女人们这会儿也基本都在部落门口等着，遇见老虎这种事出来以后，没有人能干得动活，全都忧心忡忡的。
纪灵也不例外，她怕烈这种一根筋且满脑子“我是奴隶我是一条贱命，死不死都无所谓”的思想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每次猛虎袭击都会带来伤亡，小溪忧虑地看向纪灵，忽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问她：“灵，应该不会出事吧？”
灵可是神使，问她准没有错。
纪灵这会儿有点懊恼自己的人设了，她的心怦怦跳，她除了担心与忧虑，也不知道别的情况啊。
纪灵在心里头问系统：“150，烈他们有没有出事？”
150回答倒是挺快的，“宿主放心，没有人受伤，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还好！
纪灵放松下来，脸上一下露出笑容，让殷切地看着她的小溪与其他女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纪灵模棱两可地说：“太阳神会爱护它虔诚的子民。”
小溪和其他女人们因此立刻放松下来，在她们看来，部落里的所有人都是太阳神虔诚的信徒，那么这样的话，太阳神不可能不眷顾他们。
神棍人设估计真是倒不了了，纪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部落外头终于出现了男人们的声音，果然是没有人受伤的，女人们都松一口气地迎了过去。男人们却把烈给推到前面，并且笑着将烈与猛虎搏斗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这下整个部落的人都用尊敬的目光看着他了。
只有纪灵觉得自己猜准了，烈果然是不要命地往前冲不要命地去搏斗。
这并不是纪灵想要看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月开始可能会挑战一下日六。
第38章
纪灵将烈拉到一边。
烈的穿着的皮毛上面沾了土和青苔， 她的手从上头拂过，将土给拍掉。在确认了他的身上的确没有其他伤痕后，纪灵先肯定了烈的表现， “今天你很勇猛，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记住一点，那就是你的生命和其他人的生命一样珍贵的，知道了吗？”
她的神色严肃， 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烈。
虽然是仰视，可谁高谁下再明显不过。
这么久以来纪灵所告诉过烈的所有事情， 都违背了烈以前所获得的认知，可每个字又让烈的心尖发烫。
部落里的人说灵是神使， 然而在烈看来， 她既是神本人，她赋予了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与意义， 并且将自己从低微又污浊的境地里拯救出来。烈愿意匍匐下身体亲吻纪灵的脚背，愿意奉她为主，愿意为她献出献血与生命。
烈没有说话，纪灵就重复又问了一声：“知道了吗？”
他这才动了动双唇， 低声道：“知道了。”
纪灵瞅了他一会儿， 也琢磨不太清楚烈到底听进去没有，于是脸上带着不信任地拉着烈先回家去，嘴里来回念叨：“反正也不管你听进去没有，要是下回在外面受伤了， 干不了活了，你就在家里饿肚子吧。”
烈跟小狗一样跟在纪灵的身后，听见这样威胁的话，心里已经一点都不怕了。他都怀疑自己的主人是不是真的知道怎么对待奴隶。
如果每个主人都像她一样用饿肚子来威胁奴隶，那外面还会有听话的奴隶吗？
这两天部落里忙过打猎的，开荒进度不快，主要是树木砍伐的效率太低了。纪灵那边一上午也就砍了三棵树，手上的水泡是破了又长，每天晚上都要拿清凉草敷上去，白天挥斧子的时候还要用皮毛缠着手，要不然这手还得受伤更多。
以前纪灵还觉得自己的手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来说太过于粗糙了，结果现在和部落里的其他人一比这还不够粗糙，真的粗糙哪里会因为这么一点儿活就磨出这么些水泡啊。
中午这顿饭得好好吃，下午才是真的干活的时候呢。
天气回暖以后，呆在外面只要生个火堆也不是让人无法忍受的事了，因此在屋里闷了一整个冬天的闪电也开始出门了。
用竹子编竹筐，用干草编草鞋，基本上这类手工的活闪电都能做。闪电编制的竹筐很结实，部落里的人也会用肉来向他换一些竹筐，这样下来偶尔闪电也能有些收入，他也开朗不少。
纪灵在发现闪电的动手能力比自己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以后，便立刻让他帮自己做一个纺锤，做出来的效果果然是比纪灵自己胡乱弄的要好多了。
150倒也还算老实，这回给纪灵加了五分。
闪电前面也听说了外出打猎又遭遇老虎的事情了，这会儿见到烈以后不免问他几句，在得到老虎跑了的消息以后，闪电还时有点担心，“我总是怕这老虎就是咬断我腿的那一只，如果这只老虎一直在，那说不准以后还会伤到部落里的人。”
这个担心很实际，现在这只老虎的活动范围显然和部落里的人重叠了，外出打猎的风险就会增加很多倍。在野外真正能瞬间对猎人们造成致命一击的野物不多，老虎在里头绝对排在第一位。
“嗯。”纪灵点头，她也觉得留着这只老虎的后顾之忧太大，一会儿还是得和部落里的猎人们商量一下，看他们是打算挪开自己的打猎区域还是开展一次猎虎行动。
当下，纪灵打发烈去劈柴另外生火，自己则拎从边上取出最后几块冬天存着的肉，又将旁边的一只竹筐拎了过来。
竹筐里摆着好几种野生菇，都是早上的时候她在砍树的时候顺带着捡的。
得亏是有150，纪灵能很快查到这些菇类是否有毒，味道又如何，要不然她还真不敢随便吃这些东西。几天砍树下来，她总共发现了五种菇，长得五颜六色千奇百怪，一共加了十个采集熟练度。
五种菇的味道各不相同，有一种带有独特香味的菇最小的一朵都要大过纪灵的一只手，纪灵就将它命名成香菇。因为菇类有毒的不少，大概也是以前发生过误食而中毒的事情，所以部落里的人也是不吃这个的。
甚至有三种菇类连名字都是空白的，这是在整个星球上都没有人类食用的缘故，所以150将命名权交给了纪灵。其中一个就是香菇，还有一个细细长长，生在地上的时候看上去像是一团面条，拉开来以后几乎有三十厘米那么长，纪灵干脆就命名它为长菇，最后一个长得粗壮，直径五厘米左右上下粗细一致，通体红艳艳，纪灵就干脆叫它大红菇。
现在纪灵拾取这些在部落人眼中有毒的食物以后，已经没有人会质疑她，反而都跟着她一起捡了吃。
因此纪灵定下严格的规矩，捡了蘑菇的人必须要将篮子里的蘑菇都拿来给她看过以后才能吃，以免中毒了。
发现的几种菇类里头，纪灵最喜欢吃的时香菇，这种菇在生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在加入猪油炒制熟以后散发出来的香味十分诱人，能将食物整体的味道都提高几个台阶。
她今天中午准备吃的也是香菇。
肉块连着骨头被纪灵在河水里面清洗了好几次，表面稍稍有点解冻，不过还是得一会儿回去用沸水煮过以后才能够完全解冻。
香菇也被仔细清洗干净。
部落里的女人们也有出来准备中午伙食的，见了纪灵都笑着打招呼。
纪灵应了，又站在河边往对岸看了一会儿。通过河水的走向来开，开水渠并不是很困难。这会儿她所考虑的开水渠就不仅仅是为了在家里洗东西方便一些了，而是为了农田的灌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