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看着平安晶亮的双眼,林昼月失笑:沓神门的总部找到了吗?
平安兴致一萎:还没呢。
林昼月反倒安慰起了平安:早晚会找到。
平安:嗯!有盟主
等等。林昼月忽地打断平安的吹嘘,凝神听着什么。
平安用嘴型问道:怎么啦?
林昼月:外面有人。
他话音刚落,一道稚嫩的叫喊由远及近响了起来:还追!
以及乱七八糟的劝慰:等等!三公子!前面不能进!
三公子快停下!
那可是重峦殿!
林昼月抬眼望向敞着的大门口,不过须臾,暗中藏着的护卫尽数落下,从层层防备的缝隙当中,他看见了一个少年。
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穿着仙盟弟子的服饰,眉目还未长开,浑身透着明朗逼人的朝气。
护卫的首领拦在少年面前:仙盟重地,三公子请回。
少年急着往里冲:让我躲躲,让我躲躲,我不动里面东西!
眼见一众护卫就要拔出兵器,林昼月出声制止:让他进来吧。
护卫首领有些为难:仙君
林昼月冷声道:本君连这点自由都没了吗。
护卫首领犹豫片刻,想着盟主只让看着清霁仙君不让出去,也没说不让别人来看望,何况还是三公子,冲林昼月致歉后领着一众手下重新隐入黑暗。
护卫们一撤,少年便着急忙慌地钻了进来。
林昼月好奇地打量起少年,他在仙盟待过这么久,怎么没听说过有个三公子?
林昼月问平安:你认识吗?
平安低声解释道:这位是盟主前不久刚收的徒弟,因排行第三,故盟中都叫他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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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玉佩
正说话间,少年已快步凑了过来,用稚嫩的五官故作成熟地对林昼月道:道友,我叫晋满,怎么好像没在仙盟见过你?
林昼月觉得有趣。
晋满跟个小大人似的,也不怕生,就连他这种别人一看见恨不得绕开走的冷脸都不害怕。
才来不久。林昼月,你是方衍的徒弟?
晋满呲着一口白牙:对。
林昼月:来这边做什么?
晋满:我练剑的时候不小心砸了千逢元君一个瓶子,出来躲躲。
打碎了千逢元君一个瓶子
林昼月: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晋满缩缩脖子:等盟主回来或者千逢元君出门。
林昼月察觉到晋满对方衍的称呼:你不是该叫方衍师尊吗。
晋满小嘴一扁:因为我们的水平还不够。
林昼月再次看了晋满一眼。
眼前的孩子和方衍一样是单系火灵根,才十一二岁,修为却已达筑基,未来不可限量。
虽说资质不错,可方衍为什么突然收起徒弟?而且是在这种正跟沓神门打得火热的时候,一收还好几个。
方衍成天在外面忙,多半没空好好教,听起来闻剑笙还在教徒弟的事上插了一脚。
怪异感重新涌上林昼月心头。
难道方衍在偷偷计划什么。
他正狐疑,那边晋满反应过来:诶你谁啊,竟然一直直呼盟主名讳。
说着看向旁边同样穿仙盟弟子服的平安:都不管管的吗?
平安笑容无比尴尬:这位是清霁仙君。
晋满刚从盘子里捏出块兰花糕,顿时没抓稳掉了回去:清清清清霁仙君
仙盟从上到下谁没听过清霁仙君的名字,谁又不知道盟主和清霁仙君有过一段?
平安继续提醒道:三公子,这儿是重峦殿。
晋满再装老成也还是个孩子,闻言急道:要死了要死了,我说刚才那群人吆喝什么呢,早知道是重峦殿我宁愿挨千逢元君的打!
平安:咳咳。
晋满又是一惊:我不是那个意思,仙君恕罪!
林昼月:那是什么意思?
晋满这会儿彻底清醒,刚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要大闹仙盟的架势,现在缩得像个鹌鹑。
他身子还没抽条,坐着也比林昼月矮上好些,只得仰头去看。
传说中的清霁仙君果然好看,也果然冷淡,自他进重峦殿到现在还没见对方有过什么表情,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无比沉静,像是在亘古不变的旷野上悬了千万年的星辰,让他不自觉便看愣了。
平安:咳咳!
晋满回神,挠了挠后脑勺,低声道:听说自您上次出事后,盟内没人敢在盟主面前提您的名字,就连重峦殿平时都是封着的,所以我跑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不对啊,您怎么在仙盟?!
林昼月还不至于对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讲他跟方衍的爱恨情仇,更别说提被囚禁这种事,像极了无能的抱怨。
闲着也是闲着,他道:方衍都教了你什么?
晋满老实回答:一些剑招。
林昼月:我看看。
晋满脑子一团浆糊。
虽然仙盟对清霁仙君讳莫如深,但他不太懂这些弯弯绕,只记得盟主和清霁仙君是差点成婚的,而且现在清霁仙君还住在仙盟。
盟主是他师尊,清霁仙君就是他师娘?
砸了千逢元君的花瓶可能会挨顿打,但要是惹了清霁仙君不快,那他连仙盟都待不下去。
再说了,清霁仙君冷是冷了点,但人看起来还不错?
林昼月这么大的时候满心都是心经和剑招,自然猜不到晋满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他只专注地看着晋满的剑招。
里面有一些方衍的招式,还有一些闻剑笙的招式。
也就是说,方衍不在的时候,闻剑笙既帮忙仙盟事务,还帮忙带徒弟?
他的疑惑越来越深,如果不是方衍把他关在重峦殿,而且闻剑笙又对故人执念太深,他都要以为仙盟要跟闻家联姻了。
待晋满一套剑招耍完,林昼月指点了几句。
他一个马上分神的剑修对上刚筑基的小少年,寥寥数语就够对方花许久感悟。
晋满孩子心性,又颇为外向,在试着问了些问题,都得到他的耐心回答后,很快就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叽里咕噜地跟他聊起天。
林昼月虽然喜静,没事不爱跟人聊天也不爱往外跑,但自己不愿意和被迫没办法是两种情况,此刻听晋满一口奶腔天南海北的扯,还挺有意思的。
在听到晋满不经意说起闻家时,林昼月忽地想到什么,他晃晃茶壶,对平安道:小孩子不适合喝浓茶,换果茶吧。
平安依言拎着茶壶离开。
林昼月余光瞥了眼平安的背影,对晋满道:你说闻十七偶尔会来仙盟?
晋满:对,闻会长偶尔来找千逢元君。
林昼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
这是去年他和方衍在一起纪念日时,方衍送他的南溟朱玉,说是对他神魂有好处。
也不算方衍送他的,方衍明明忘记了日子,还是曲殷前后忙活帮着圆谎。
他现在神魂无碍,早就不需要南溟朱玉。
也不需要方衍。
林昼月:如果闻会长下次再来,你能不能帮我把玉佩交给他,顺便告诉他,我在重峦殿等他。
晋满去接玉佩:仙君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然而林昼月没有松手。
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包括方衍。林昼月,你可以帮,也可以不帮,我不会强迫你。
晋满愣了片刻,笑道:那就是我跟仙君的秘密。
林昼月:你答应了?
仙君又不是坏人。晋满伸出一根食指比在唇前,小声道:千逢元君让辟谷的时候,我也偷偷吃东西呢。
林昼月失笑,将玉佩交给了晋满。
晋满口口声声来重峦殿避难,最后没等到方衍回来,也没等到闻剑笙离开,蹭了一肚子果茶点心就被几个师兄弟隔着殿门叫走了。
林昼月从晋满处了解到,方衍此次收了五个徒弟,最大的十五,最小的只有九岁。
而方衍不让五个人叫自己师尊,除了能力不够外,还因为真正想收徒弟的,其实是闻剑笙。
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在搞什么。
冬去春来,风和日光依旧是冷的,其间却夹杂着明显的春意。
林昼月望着天边只剩了半轮的夕阳,冥冥中觉得他离答案并不遥远。
可他却也没有很在意。
晋满走后,林昼月继续修炼,只是进展堪忧,还不如等晋满把玉佩交给闻十七,等闻十七来搭救来得快。
隔天晚上,方衍回到仙盟。
林昼月在从温泉里出来,去寝殿的路上撞见了回家的方大盟主。
二人一个浑身舒畅散发着温暖水汽,一个衣冠整齐寒意隐约未消,对比鲜明。
没有什么虚伪的寒暄,更没有爱侣之间才存在的关心和问候,林昼月沉默地与方衍擦肩而过,只当没这么个人。
方衍自然地跟他进了寝殿,望着他还在滴水的发尾,温声道:怎么不弄干,天冷,小心着凉。
林昼月:如果你将我的灵力再解开些。
方衍歉然:是我粗心了。说着便施了个法术,替他化去一身未干水迹。
林昼月这两天精神不太好,本打算尽早休息,没想到方衍这个时候来,只得掖掖外袍:方大盟主半夜前来,有何指教?
下一刻,他猝不及防被方衍从背后环住。
他皱起眉:你干什么。
方衍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脖颈:太久不见,很是想昼月。
林昼月当即就要挣脱,而方衍竟也没拦。
林昼月:你他正要说什么,忽觉腰间一沉,原是刚才被方衍系了块质地上好的玉佩。
方衍:你神魂已痊愈,南溟朱玉没什么用了,换了也好。这是灵圣山中经千年神雷锻造而成的灵圣玉,喜不喜欢。
林昼月一时失言。
所幸他在借晋满找闻十七的事上没报太大希望,也就没觉得太失落。
虽然和晋满接触短暂,但那孩子不像是个会背叛的人,多半是方衍听说晋满来重峦殿的事,主动去问了。
面对方衍,就算晋满再活几百年也瞒不过。
林昼月:他只是受我之托,莫罚他。
方衍捏捏他的手心:罚他做什么。我将来的徒弟听你的话,我高兴还来不及。
林昼月将手抽回:还有什么事吗?
方衍:没什么事,很晚了,我们就寝?
在林昼月拒绝前,方衍补充道:和上次一样,只是借重峦殿的床休息,也会继续帮昼月解开部分灵力。
林昼月讥讽地笑了下。
明明是方衍封的他的灵力,如今却要他做交易般一点点去换。
林昼月:方大盟主好算计。
方衍:昼月要是生气,可以打我一顿出气。
一副什么都好说,就是死皮赖脸不放人的态度。
林昼月只当自己身边睡了只狗,几乎贴着墙躺下。
他在恍惚间想着,方衍经常在外忙碌,偶尔回一趟仙盟和他待一晚,再施舍地替他解开点灵力。
他究竟算个什么。
第69章 计划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想必乌云只遮住一半月亮,借着剩下的月光,林昼月越过外侧的方衍静静望着在窗沿上跳跃的细雨。
又轻,又乱。
随着雨声越来越大,他体内的灵力也热闹起来。
那是被方衍封在深处的东西,在这深夜不合时宜地冲他本人叫嚣,一次次顶撞方衍的封印,想要突出重围。
他强忍着不适,甚至没有用手抚摸闷痛的胸口。
目光从窗沿移回方衍的侧脸,几天未见,方衍似乎又瘦了些。
林昼月没有同情。
他本该可以加入对抗沓神门的队伍,多少也能分担方衍的压力,而不是被困在这富丽堂皇的仙居,等方衍忙完回来后再摆出一张冷脸,闹得二人都不愉快。
胸口再次痛起来。
但也只是痛而已,他体内有太多超出出窍期可以承受的灵力,如果控制不好会有爆体而亡的风险,方衍替他封住,倒是省了他的事。
加上屠瑕给他种下的心魔最近也屡屡作祟,对方像是铁了心要借折磨他来对付方衍,以至于他难得有舒服的时候。
总之状态差得可以。
他明白方衍的所作所为是想保护他,帮他渡过难关,但明明可以有更好、更温和的解决办法,何必闹得这么不体面。
正胡乱想着,方衍忽然睁开了眼,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林昼月最开始确实有意看方衍一眼,后来单纯是跑神发呆,如今被方衍发现,倒像是偷看被抓包。
心中一阵尴尬,他下意识换回平躺的姿势,躺平后又觉得是做贼心虚。
平放在身侧的手背传来被覆压的触感,林昼月当即就要抽回手,却被方衍紧紧抓住。
他侧头去看,方衍往他的方向挪了段距离。
至少二人中间的空白塞不下整个人了。
热而霸道的灵力在他开口前一刻注入他体内,强行压制住作乱的灵力,胸口的痛楚渐渐平息。
林昼月:饮鸩止渴,何必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