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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节

  “主人,是因为白檀吗?”维端觉的不安,它觉的主人会做出这么鲁莽的决定一定是因为受了白檀的干扰。
  它敢问,可百侯等人不敢,这些眷属们顶多彼此对视,又皱眉不语。
  “兔属四个军团共二十万人马……”看一眼向阳等人难看的脸色,闻人诀大致猜出他们心中所想,无外乎跟维端一样。
  起身一手撑在桌面,他忍着不耐沉声:“想要打散或控制住他们就必须得调虎属回来,这种时候从十九区撤回兵马意味着什么,你们不清楚吗?”
  “那您就要拿自己冒险吗?”向阳固执的昂起头。
  “冒险?”闻人诀轻笑,后退一步踹开椅子,缓慢扫视过众人,锋芒逼人道:“这是在我的王域,我要去见的,是我的兵马!”
  ……
  夜幕降临,王都东城门方向,一行五十多辆车子飞快驶离城市。
  居中的面包车中,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颓丧窝在角落垂头,他一手落在大腿上,手背上布满了才结痂的伤口,短袖衣服外套了件灰色沾血的马甲。
  除了开车的青年男人,同车坐着的还有几个彪形大汉。
  “眷主,您何苦?”
  将沉重的铁球推到一旁,刀戈弯腰调整了下脚链长度。
  “为什么这么匆忙离开王都?”因为太久没有喝水,男人的声音沙哑破碎,“是王,是王回来了!对吧?”
  “您不用这么高兴。”因为带人出来时男人死命挣扎自残,手下一时没留意,那一地的碎玻璃直接扎进人胸口,因为走的匆忙只来得随意包扎,还有不少碎片留在人肉中未取出,血一直从绷带往外渗出,可男人这时候的目光却是半个月来,刀戈从未见过的明亮。
  “闻人诀不是神,他回来了也不能如何,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就算不能瓦解涅生王域也能独霸一方,待慢慢发展,等到寒鸦在东大陆站稳脚跟,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为什么……”双脚锁住的铁链加上手腕上特制的钢针,炎振动弹不得,他咬牙恶狠狠的瞪着身旁男人,“我当你是兄弟!”
  “我是为了您好,您会明白的,”这个话题说了太多次,刀戈已经觉的厌烦,近距离触到男人伤心悲愤目光,他撇开脑袋,“我从来就没有背叛过您。”
  “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你在他手下呆了这么久……”炎振明白,这是最后的劝说机会,可这个心腹兄弟的目光让他失望不已,“但凡忤逆他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第453章 不再重要
  “涂点药吧,”刀戈避开这个话题不愿多谈,从副驾坐着的男人手中接过白色药膏,原想递给炎振,在看到男人手背遍布的伤口后,瞳孔紧缩,一声不吭的低头挤出大半截,头也不抬道:“忍着点痛。”
  炎振一动不动的任由人给自己上药,目中慢慢的有些恍惚,似是隔了层水雾,但那不是眼泪,近在咫尺的气息无比陌生,车子在荒野快速开动,沿途的能够看到一些异形。
  跟以前不同,晶核能量出现后这些异形慢慢的学聪明了,如今已不怎么敢靠近成群的人类,尤其这支车队的前后都跟着装甲车,离的老远就能听到特有的轰鸣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喃着,炎振死死盯着人眼睛,“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寒鸦有联系的?”
  “事到如今,这些细节还重要吗?”胸口因为粗略包扎过不好动,刀戈只能涂抹他手臂上的那些伤口。
  这些天来男人表现的越来越狂躁,只要一会没注意看就会死命伤害自己。
  “重要!”任由人抓着自己臂膀,炎振已经懒得去挣扎,到如今,他只想弄清楚这一切的始末,“我想知道自己究竟失败到何种程度,连肝胆相照的兄弟异心了这么久都不曾察觉!”
  “何苦呢?”刀戈自嘲一晒,将药膏收起又仔细为他把衣服放下。
  炎振一动不动,只瞪着那双大眼恶狠狠的盯着人眼睛,固执吼:“回答我!”
  他曾发狂也曾崩溃,情绪上来甚至想要自杀或者杀死刀戈,可随着时日过去,无能为力让他现在只想求个明白。
  他曾以为就算全天下都背弃自己刀戈也会陪他到最后,毕竟比这更危险更苦难的日子对方都支撑着他过来了……
  可没想到,他又一次迎来了背叛。
  可是,究竟为什么?如果说天元是因为他的夺爱反叛,那刀戈又是为的什么?
  为了钱财?
  不,不可能的。
  就算人现在做出了这许多事情,炎振还是相信他的为人。
  天元背叛时将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一整年,那个过程中也曾试图用钱财去招揽拉拢赌坊的幕后力量,真要是为了荣华富贵出卖兄弟,刀戈等不到今天。
  那么,为了权势?
  那更不可能了!
  自己当初会将刀戈调去管理杀手组织就是因为人能耐得住寂寞,且对权利并不热衷,且王域成立后因为信任,属区的事情只要他开口自己从不多言。
  实质上,刀戈已和眷属无异。
  自己愿意将拥有的一切和他共享,他又为何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犯上叛乱的事?
  没有理由他不知道自己此生最恨叛徒!
  “早从一开始……”车辆的速度慢下来,前方空地上一片白亮,最前边的车中有人走下去,空地上停了二十多辆大型运兵车,有不少全副武装的男人们笔挺站立,刀戈在看到这些人后面色舒缓下来。
  按下自己这边的车窗,他伸出手去摇了摇。
  两边一汇合车队就又长了不少,车窗留有一丝缝隙没有关上,夜风从外吹灌进来,带来荒野之上的泥土清香。
  刀戈目光对外,低沉继续道:“您还记得苏宇吗?”
  “骆驼?”大概是印象深刻,炎振马上问道:“那个叛徒?”
  “是。”深吸一口车外的空气,刀戈抬手将车窗全部升起。
  车内重新恢复安静,其余坐着的五人耳观鼻鼻观心,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你跟他有关系?”
  主上刚掌管赌坊时,曾借着白盐问题铲除一个大型走私帮派,而作为突破口的就是那个叫苏宇的野心极大的男人,对方后来被派去和骆驼谈判,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眉头深皱,炎振因为回忆而表情厌恶,“你什么时候和那样的人有了关联?”
  “关联?”刀戈面无表情的摇头,平声道:“我跟他并没有关系。”
  “那你为何单单提起他?”总不会是突然想闲聊吧。
  “您忘记了吗?为了让苏宇相信谈判,闻人诀曾派出我手下的人陪同,”面上流露出愤恨,刀戈突然逼近炎振,咬牙道:“他们一个都没能回来!”
  “……”
  那次的计策虽说他们后来才知道,但无疑,他们很清楚在那种情况下被派出去的人就是死棋,这一点……炎振不知该如何辩解。
  只是,“你若那时候便心生不满,为何不对我说?”
  老实说,他当时心中也曾有过不舒服,但为王之路上本就注定无数的牺牲和白骨,很多时候他都这样安慰自己。而到了后来,他都已经不愿意去深思太多,因为你不往前走,在你后面的人就会杀了你。
  到今天,他们王域若是不继续前进,盛鼎又或者寒鸦不渡马上就会将他们侵蚀。
  “他不配为王,他的心思太过阴暗深沉,众生在他眼中又算的了什么?”既然说了,刀戈就要说个痛快,“您只看到他的光芒,可光芒之后那些深不见底的黑暗您又曾稍稍关注吗?”
  何时起呢?
  炎振迷茫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无话不说的兄弟间居然有了这样的隔阂……
  这过程中一定是有征兆的,而他却未能注意到身边人的日渐压抑和彷徨,那份沉重最终在幕后形成大浪……
  自己……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
  盯着人疯狂模样,炎振暗暗逼问自己。
  真的没有感觉还是本能的不愿意去面对,总以为给予更多的权利和信任,人就还能如以前一样,坚定的守在自己身旁。
  “我曾和他一块去十八区,那时候他还是以十七区军团长的身份,一路上的尸山和血海,他居然未曾掀一下眼皮……”伸出自己的左手,刀戈手心向上微微颤抖着,“就算是我……就算是我面对那样的场景都会觉的不忍,可他,是他们的王啊!您知道我后来得知他身份时有多么惊恐吗?”
  炎振无语,他抬了抬自己的胳膊,试图去触碰,只可惜因为手腕上打入的钢针,半路放弃。
  他慢慢的想起了……多年前那些早被抛到脑后的往事。
  那时候主上还是十七区的军团长,奉命前往去攻打十八区,当时他被留在十七区中,是刀戈陪的主上同往。
  那之后回来时,人确实沉默很多,可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因为是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战场,和帮派势力间的厮杀不同,自己当他只是因为不习惯,可不曾想,刀戈心中的不满和厌憎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埋下祸患。
  “一直以来……”莫名的声音低哑很多,炎振看着身旁的男人,伤感道:“你都在忍耐吗?”
  “不算忍耐,”听出炎振情绪上的变化,跟这大半个月来对他凶恶的语气不同,话音之中刀戈居然听出那么一丝丝的关心,他抬起视线,“虽然我不认同他,但他确实很强大,只有他才能带领我们统一东南,我要借着他的手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也曾迷茫过……”艰难的扯动嘴角半笑不笑,炎振从被软禁后,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他看着刀戈,目光似又飘落到远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跟我坐在下面看陈凉息主持庆功晚宴,那晚上的热闹和歌舞让我产生浓重的不真实感,明明前一两个小时大家还在战场上,明明在歌舞的外头就是堆叠的尸首和流动的鲜血。”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坐在那里,更不明白,这一切的厮杀最终是为了得到什么?”
  “那么多的人死去了啊,他们曾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也会哭会笑,这些人的消失,难道就为了成全那少数的几个人吗?我不懂,我不了解,可是他告诉我……”
  强硬抬起手,炎振不顾胳膊上流出的血,努力拍了下刀戈的大腿,“只有等你坐到那个位置上,你才有资格去想那些问题,所以,我一直在努力达到陈凉息当日的地位,我做到了。”
  “在我们的属区中,我尽量带给他们公平和公正,可是刀戈,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无奈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只是尽量去完成我们心中的坚持……”
  “或许是因为我们现在得到的还不够,所以还是有很多不能想明白的事情,我想,等我们手上的力量再多一些,我们还能明白的更多,但这一切,不能通过背叛……”
  “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深想吗?”迎着刀戈黑沉目光,炎振微微一笑,“从他告诉我,允许我背叛的那天起。”
  “那时候我就突然想,是不是明白,是不是知道,也许并不重要,就这样,一直跟在他身边,去看更广大的世界,去接触更多的人,也许哪一天我们就突然释然了。”
  第454章 早就变了
  “你说自己无法认同闻人诀为王,那么寒鸦呢?他们的所作所为你就能接受了吗?”
  “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在为寒鸦卖命。”
  从复兴城修出的路已到尽头,车辆行进间变得颠簸,刀戈目光中夹杂着些许隐忍,他沉声道:“您还不明白吗?还是说,您其实已经不愿意再相信我?”
  “明白什么?”炎振以为在经历这些天的囚禁后,自己已不会再有失望的情绪产生,可事实证明,只要有交流的机会他还是会因为对方的言语而感到愤怒,“明白你当众诛杀自己的同伴吗?”
  那天一大早他就被蒙上眼罩带出囚禁的房间,原以为是事情败落,刀戈准备逃离王都,没成想等到下面的人为他解开眼罩和脚上束缚,他才发现自己被牵引着走到玻璃窗前。
  往下看,下边是主政办公楼前的空地,而他身侧,多日不见的刀戈站的挺拔。
  “你又在玩弄什么把戏?”无法忽视心中的不安,炎振当场就白了脸。
  “一场大戏,您应该会喜欢。”
  死死盯着人看,炎振双眼冒火,可惜多日来的经历告诉他,只要刀戈不想继续往下说,逼问也枉然。
  虽然因为束缚使用不了异能,但他还是静下心来去打量四周,王域成立后王都新建,这王政中心建造的极为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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