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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节

  窗外,清脆鸟鸣声越来越汇聚。
  闻人诀扭头,目光冷淡的投注到院中。
  天际远处不断有鸟类飞来,已经有数十只进入厅中,盘旋在尸体上空。
  “晶核能量在溢散,今天恐怕不只是百鸟齐来了。”维端感叹了声,不断有附近的鸟类飞来,这景象也算壮观。
  “是来告别的吧。”和之前的温和包容不同,丢了伪装,独自一人站在混乱之外,闻人诀的语气很是冷漠。
  他专注的凝望着那些鸟儿,目光比起之前看笑桑语时认真许多。
  晚霞烧红了天空,花香随着微风吹进,闻人诀在各种混乱的声音中慢慢闭眼。
  “是该把院中那株红色的花移走了。”
  嚎啕大哭中,他怡然自得的声音在心识中响起。
  “为什么?”维端好奇,“您不喜欢它的颜色吗?”
  “是啊。”闻人诀兴致勃勃,“不好再染上别的颜色了。”
  “哦。”维端似懂非懂。
  “王?”蓝岸请示的声音响起,大厅的混乱暂告一段落,闻人诀整理了下自己脸上的表情。
  满目不忍的他,哀痛的一步步,重新走下高阶。
  第227章 无用之人
  厅中的混乱随着笑桑语的倒下,蓝岸的插手而渐渐平息,闻人诀重新步下高阶时,大厅中只留有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声。
  多余的护卫全部退出,除却蓝岸几人,角落便只留下了闻人诀的几个亲卫。
  满脸哀痛可惜,闻人诀走到占赫身边却没开口。
  怜悯的低着头,他眸中全是不忍。
  占赫万念俱灰,从笑桑语倒在他怀中起,他耳中所有的声音便都消失了,那些哄乱似乎离他很远,他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指尖的颤抖,和那一丝丝消散的体温。
  笑桑语挺狠的,他的枪口直直对着自己脑袋,死相并不好看。
  可这种时候已经没人在意这些,抱着尸体的占赫不曾注意,蓝岸等人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更不会动容,闻人诀呢,他体贴的站在人身旁,一言不发。
  “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些想办法出来,追上你,带你离开。”哭声嘶哑,占赫后悔不迭,他徒劳的一遍遍擦拭着笑桑语脸上流出的血,嘴巴开开合合的不断说着什么。
  闻人诀耐心等着,直到人哽咽着抽搐,他才长叹一口气,把手落到占赫肩膀上,拍了拍。
  “很抱歉,我没想到……”言未尽已停止,他说的似乎很艰难,所有人都能从中听出他的悲伤。
  占赫哭过了,疯过了,如今慢慢缓过口气,虽神情看着还很恍惚,但已经有力气从地上站起。
  他抱着笑桑语,茫然无措的盯着盘旋在二人身边的鸟类。
  五颜六色,羽毛艳丽的鸟儿还不愿离开,围绕着他手中渐渐僵硬的人,不停转圈。
  看到这一幕,刚渡过口气的他又有些撑不住,眼眶血红,泪水无声滑落。
  鼻涕混着眼泪,这样的占赫早已丢失了属于权贵的雍容,他无神的眸子慢慢凝聚到闻人诀身上,对面的男人跟他一样悲痛,但更多的还是不忍和可惜。
  “是我的错。”没有多说,他低下头去看脑袋下垂毫无反应的笑桑语,温柔道:“他想回家了,我带他回家。”
  “可是……”闻人诀似有忧虑,叹息着开口。
  占赫背对着人,沙哑的嗓音让他的话语显得破碎,“谢谢您的体谅,是我没能保护好他,是我没用,没有能够护住他的力量,但起码,我还能给他一个迟来的家。”
  闻人诀跨步,王服衣摆拖过地面血迹,他却丝毫不在意。
  站到占赫身前,他的银色面具往下收缩,露出他完整的上半张脸。
  虽然丑陋,但此刻那双眸子中浸染着同情。
  特别真实。
  “他是为了维护你们兄弟的感情,不希望因为他而破坏你们的手足骨肉之情,你别辜负他,回去之后,一定要和你的大哥好好沟通。”真挚的声音中,带着担忧。
  占赫却嘲笑出声,古怪尖利的笑声并没有让他的脸色缓和一分,他又低下头去,无比爱恋的看着笑桑语闭上的眼睑,柔声道:“桑语不是为了我们的兄弟感情,他只是为了我,他不希望因为他的存在,让我丢失现在的一切,他不希望……我为难……”
  闻人诀似乎被他这句话所震撼,半天没能再说出别的。双目看着占赫,最终叹息着摇了摇头,主动侧开身子,让出大门。
  占赫脚步踉跄,却还是牢牢抱住怀中之人,一步一步,坚定走向远方。
  大厅中所有人都目视着他背影,这一幕在飞散离开的鸟群背景下,很是悲壮。
  安静在人走后很久还在持续。
  闻人诀眯着眼,目光悠悠注视着远方,一时没有动。
  脚步带着血迹走向院中,那股子哀伤之气围绕不散,书易收回目光,视线落到了背对着他们的王身上。
  眸中复杂,他却还是毕恭毕敬的对着闻人诀道:“王,有个问题,我想问问您。”
  闻人诀的身子动了动,慢慢扭回脑袋,黑眸凝视着他,挥开衣袖,重新转身。
  面对着厅中血迹和周围站着的心腹,好整以暇道:“何事?”
  “您从何时开始布局的?”书易很直接。
  闻人诀同样坦诚,“记得我两年前派你去十三区谈判吗?”
  “我记得,那次的谈判无疾而终,并没有获得什么实际性的结果。”并且在归程的路上还遇到了寒鸦不渡的刺杀,王失踪了一年多,“原来您当时的目的,只是为了去接近他们的王权核心人物?”
  “我说过的吧,正面无法抗衡,便要想办法从内毁坏。”漫不经心踏步过笑桑语留下的血迹,闻人诀表情冷静,神态漠然。
  “您隐而不发这么久,只是为了等待这个时机,那么不是笑桑语,今天这个对象就会是别人,对吗?”或许炎振等人还没能理清发生了什么,但书易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闻人诀对上他目光,无所谓的低“嗯”了声。
  “那么我还想问问您……”书易追上两步,仰头看着重新走上高阶的闻人诀,对着他背影沉道:“从您送笑桑语离开的那刻起,您是否就已经料想到今天这个结果,他活不成?”
  “占赫一腔热血脑子简单,他的哥哥占佩多年为王,怎么可能为美色所诱惑,楚无愧把很多事情想的完美,他自己也是王,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闻人诀施施然在王位上落座,目光淡然扫过底下众多心腹,缓声道:“美色爱情,就像是美酒……”
  不得不说老鼠派到闻人诀身边的人极有眼色,这种时候都能反应过来,不知从厅中哪个角落倒来红酒,恭敬递到闻人诀手中。
  举起高脚杯,闻人诀神态悠闲,晃着杯中红酒,又透过杯中液体去看下边站立笔直的男人,温和道:“让人享受……”低头抿上一口,慢慢吞咽进喉咙,对着底下几人又一次举高酒杯,就像在无声跟他们干杯。
  伴着厅中的血腥味,看着地面逐渐干涸的血迹,闻人诀平直伸着的手慢慢往右“倒”去,红色酒水从杯中流出,在地面上汇聚,那颜色像极了刚刚在厅中流动的血。
  凉薄无情之言从他唇中吐出,那般轻视和不在意。
  “却非必须不可。”
  杯中红酒总算流尽,闻人诀脸上笑意还在,手却用力,把高脚杯狠狠向下砸去。
  玻璃碎片飞溅开来,有一块直直从书易鼻前擦过。
  这突然的震怒,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
  书易仰着的脑袋动了动,反应迟钝般伸出手去触碰了下自己鼻尖,手指上沾染的,是血。
  闻人诀已从王位上站起,居高临下扫视着他,阴冷道:“想要在我身边活下去,第一件要学会的事,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非黑即白,适者生存,死掉的就是无用的,这点对你们也适用,哪天你们死了,杀死你们的便是应该存在的,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到可以生存亿万条生命,小到容不下一个无用之人。”
  闻人诀很少发火,大多数时候他都和颜悦色,最起码在下面人眼中,他不会轻易以凌虐他人,践踏生命为乐。
  可这些真要归结起来,就是四个字,没有必要。
  他的冷是发自骨血的,多一分情绪便觉多余,这点对敌人和身边人都一样。
  只不过身边人感受到的,却是他的“包容”。
  在很多时候,这会让底下人骄纵。
  “说说看吧……”提了提自己的领口,闻人诀看着书易,语气恢复平淡,“说说你现在在想的。”
  他的火来的奇怪,可又结束的莫名。
  右手五指收拢,书易仰视着闻人诀,若无其事道:“占佩多年为王,一旦看出笑桑语在他兄弟二人中间周旋,必然不会舍不得一个玩物,可他不会杀了笑桑语,因为一旦下手,兄弟感情便算彻底破裂了,他最大的可能是把笑桑语送回来,一来是警告您,二来是借您之手逼迫您杀了笑桑语,到时候他们兄弟反倒同仇敌忾,可是他想的这些,您明显也想到了。”
  面无表情的,书易直直看着闻人诀,继续道:“您将计就计,只要逼迫笑桑语自杀,占赫就会认为是他的哥哥逼死了自己的爱人,但这和占佩亲自动手杀死笑桑语又不同,以占赫性子若是占佩亲自动手,当场激化矛盾是必然的,十三区中,如今的占赫完全不是占佩对手,您要的应该是在他们兄弟之间制造隔阂,但这隔阂和不可调节又不能太过激烈,不能当场就爆炸。”
  “啪啪啪”闻人诀含笑鼓掌,颔首让他继续说。
  “您把每一丝每一毫都算计到了,这些小细节,包括今天发生的一切乃至占赫回去后的每一点变化,您应该都有想法了。”书易娓娓道来,神态不正常的平静。
  “你认为还需要加点什么吗?”闻人诀歪着脑袋,认真问。
  就似他刚才的发怒完全不存在。
  “一样让占赫看见就想起笑桑语的东西,一件让占赫更深信笑桑语爱着他的物件。”书易冷声道。
  “睹物思人……”闻人诀深思着,笑道:“好呀,不错的主意。”
  跟刚刚的阴鸷目光不同,闻人诀充满赞赏的看了书易一眼,扭头吩咐亲卫道:“把笑桑语留在王居的那件羽衣装箱,给占赫送去,就说是笑桑语离开十七区前落下的。”
  “是。”亲卫匆匆离去。
  书易语气莫名的跟了句:“羽衣上不加点什么吗?”
  “比如绣字?”闻人诀玩味。
  炎振毛骨悚然,吞了口唾沫,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蓝岸的神情也有了些变化。
  书易却从容不迫道:“您应该早就准备好了。”
  闻人诀笑着没否认。
  “接下来该有变动的,是第十区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书易对着闻人诀道:“以您现在的布局来看,盘中下一刻要挪动的位置,是第十区。”
  “是啊。”闻人诀幽声道:“那么多的晶核运进去,该乱了。”
  第228章 夫妻关系
  先不说占赫收到那件绣有“赫”字的羽衣时,是怎样的表情,也不说书易突然改换的奇怪态度,单说闻人诀晚上回去要应付的,就是让他深感无力并且很是暴躁的白檀。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白檀就站起身围绕着他走,可人愣是一句话不说,双眼眨巴着欲言又止,神态扭捏的闻人诀无法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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