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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旧日舞

  苏佑和周楚楚陪导演制片一起送走粉丝和大批记者,又兜回别墅大厅,准备下个的专访环节。预约的媒体只有国内最大那两三家,为了节省时间,记者们都在大厅角落的小沙发里等待演员过来。与此同时,服务人员已经将先前的舞台和桌椅撤去,当中一块空地留出来做舞池,周围也都摆上了冷餐点心和红酒软饮,下半场的舞会即将开始。
  卓静言和薛嫣在休息室里补妆,唐尧则被忙得团团转的欧凯拖到外面去帮忙盯着会场。卓静言刚才在台下看了会儿采访,后半场索性全程塞着耳机刷微博小号。虽然首页上不少粉丝看了直播就开始高呼“佑楚一生一世”,更多的粉丝却直接表示“不约不约”。周楚楚这个娇弱路子的女星俘获了一大批男影迷的心,但苏佑那群女性为主的粉丝主要还是冲着自家偶像支持票房,大部分都不会接受他们在一起的设定。
  卓静言埋头刷着微博,但凡看到推测苏佑单身或者他和周楚楚并无暧昧的内容就立刻点赞,半小时点完了近三十条,整个人已经神清气爽,通身的喜乐平和。
  “言言啊,怎么从刚刚进了门就没看你笑过啊?”薛嫣凑在镜子前往脸上扑散粉。
  卓静言正将滑下的发丝重新绾到簪子上,口中应着:“哪有,只是有点意外而已。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他发布会。”
  “他?苏佑啊?”薛嫣补好妆,将小粉盒子放到手袋中,“呀,我以为你知道的嘛,《旧梦》上周就开始炒新闻宣传了。周楚楚那团队买了不知道多少头条版面和营销号,专门为她造势,那阵仗大的,都把苏佑盖过去了。”
  卓静言突然想起某次在唐尧车上听到的娱乐新闻来:“周楚楚是不是还想参演《王城》来着?”
  薛嫣很自然地答道:“对啊,别看她年轻,胃口和野心可不小。也是机遇好,出道开始搭上的都是大制作。这次《旧梦》也是块儿肥肉,她就指着这个撒大网捞奖呢。这电影章导带着本身就已经是大大的金字招牌,炒作太多过犹不及,所以我们这次都没怎么用劲在宣传上。不过她就喜欢花式曝光也没办法,虽然业内人觉得吃相难看,到底市场是认这个的,曝光配合上粉丝做数据,多好看,数据就是商业价值嘛。”
  卓静言闲闲听着,背过身去示意她帮忙检查裙子。薛嫣凑近帮她整理背后V字型的钻石镶边,嘴里神神秘秘念叨:“你等着,我押一个香奶奶,赌她周楚楚接下来要开始炒和苏佑的绯闻。没看,今儿晚上就已经开始了么,真是难为我们苏佑了。”
  “难为,”卓静言哼了一声,“我看他挺乐在其中的,老鼠掉进米缸里,又牵又扶的,很主动嘛。”
  薛嫣有点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嗨,我听着你这话怎么有点儿酸啊……”
  卓静言刚抹完口红,还没说话,唐尧和欧凯推门进来了:“走吧,外边儿都好了。”
  薛嫣欢呼一声,上前去挽住欧凯的手,抛下另两个人就往大厅去了。
  “看这丫头重色轻友的。”唐尧冲着她背影摇摇头,回过身将书白的手拉过来往自己手臂上一放,“走吧,卓小姐。”
  大厅里灯火辉煌,男士们礼服笔挺,臂弯里挽着的女士们都是一身曳地长裙。红酒气息,悠扬乐声,细细低语,在空气里轻轻漾开去。卓静言立在唐尧身侧,眼前一切让她恍然间回到了十年前。她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青春肆意,无忧疏狂。
  十载转瞬即过,流光易去,物是人非,留下的唯有喟叹。
  唐尧带着她到了舞池边,松开手站到她面前弯下腰来平视她的眼睛。卓静言不明所以,默默盯着他。
  他目光温柔,脸上难得认真又谨慎的样子,声线有些发紧:“跳舞吗?”
  卓静言一愣,只觉得意外,淡声道:“你知道,我现在不跳舞了。”
  “这一支也不跳吗?”唐尧两道剑眉一挑,压不住的三分邪气上脸,“你可以的,想想从前的˙卓静言。”
  他的手抚上她光裸的左肩,粗粝的指尖触碰到肩后一块皮肤,她只觉得浑身都栗然了,下意识就想挥手挡开。这时,乐队的音乐忽然换掉,熟悉的前奏响起,她惊惶地瞪大了眼。
  “你……”
  你到底在想什么。
  唐尧微微一笑,如催眠,如叹息,低声道:“跳舞吧。”
  他半搂着她,滑入舞池中间。卓静言脑中轰隆作响,一千一万个不同的声音在耳朵里骤然炸开。然而那乐声仿佛悠远,穿过了十年时光,清晰传过来,连同那个晚上的灯光和人影,似乎都与今晚的一切重叠起来。一时如坠迷梦,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
  “看着我,”唐尧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声音里带着某种决心,“这只是一支舞而已。”
  卓静言依言抬眸,他英挺的眉下目沉如水,坚定而专注地看着她。第一个鼓点切入,他忽然倾身,放低了搂着她的手臂,她被逼得往后一折腰,右腿踢出一个流丽的圆弧。
  唐尧低笑一声,带着她转了一圈,红色的裙角飞扬,如同烈焰里盛开的玫瑰。
  “看,”他右手贴在她后腰之上的位置,声音里带着浓烈的开心,“你记得的。”
  模糊的记忆拂去了沙尘细土,越发清晰起来。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踏步,每一个踢腿,她都还记得。这是十年前洛然的成年晚宴上的开场舞,她拉着唐尧陪她练习了整整一个月,一曲舞罢,满场寂静,继而是雷动的掌声。
  恍惚中她已经回到那个晚上,还有完整无缺的身体,只要听到音乐,就能就行云流水地舞出一首诗来。
  乐声节奏加快,唐尧踩准一个切分,环住她的腰往胸口一扣。卓静言攀住他的肩,屈起左腿环在他腰侧,优美姣好的右腿随着音乐缓缓抬高,舒展成一支新生的嫩竹。鼓声又起,她利落后倾,发间玉簪滑落,长长的头发忽的散开。唐尧早已托稳了她,两个人就势又一转,她的乌发红裙也猎猎地旋了个圈,别有风情。
  风声过耳,乐声清扬,她渐渐找回曾经那种痛快酣畅的感觉。唐尧腾出手将一丝黑发别到她耳后,重又搂住她,笑意吟吟,神采飞扬。
  周围人早已看到这赏心悦目的一对,纷纷站到近旁观看,看到精彩处不禁赞叹出声。一阵又一阵的低呼声,连在角落里挤着时间采访的苏佑和周楚楚都被惊动了。周楚楚对着记者撒娇地要求先暂停访问,要去看看那边有什么热闹。记者也是好奇,几个人便停下手头采访往舞池去。
  苏佑心头本来还挂着卓静言,不知道本来要去“聚会”的她怎么突然就到这儿了,也不知道发布会散了之后她怎么又突然不见了。然而走到近处,却看到大厅中间几对男女正随着音乐交错起舞,当中最惹眼的那对跳得非常曼妙,轻盈柔美和阳刚硬朗的默契配合中,流露出一种热烈的暧昧。其中一袭红裙乌发飞扬的女孩,正是卓静言。搂着她的年轻男人身材高大,穿着陆军礼服,佩少校肩章,英气勃勃。她依在他怀里,眉眼带笑,看起来很快乐。
  苏佑心口有点堵。
  发布会上他眼角余光一直瞟着台下的卓静言。那男人当时就坐在她旁边,她只知道埋着头看手机,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外套上还圈着他的手臂,也没见她有个挣脱的意思。
  果然还是“约会”吧,狡辩就有用么?
  眼见为实!
  他面色清冷,目光沉郁地看着场中两人。
  卓静言纤瘦的身体裹在礼服里,两肩往后的V字设计露出一大片赤裸的皮肤。她一直有运动的习惯,后背虽然莹白如雪,却能看到隐隐的肌肉线条,随着回风舞雪的摇摆动作,自有一种妙不可言的性感。那男人的右手从她纤细的腰间穿过,向上盖在她整个光裸的左肩蝴蝶骨上。他注视她的目光异常专注,带着一种经年累月积淀下来的宠爱和包容。
  苏佑看了片刻,心头无名火起。
  她的皮肤是滑腻温软的,她的腰是盈盈一握的,她的气息是暖暖微甜的。苏佑虽触碰不多,却熟悉非常。然而这一刻,那个男人正在拥有他熟悉的一切。
  一向教养很好的苏公子,此刻只想骂娘。
  这支舞终于接近尾声,唐尧搂着书白侧身旋过最后一圈,正要站稳结束,近旁一个跳舞的年轻女孩脚底一滑,她的男伴没有拉稳,她直接就朝书白背后倒过来。唐尧大惊,将书白拉入怀里,双手覆到她左肩牢牢护住,后退几步。
  书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他拉得脚下一绊,跌到他胸口又被抱着往前走了几步。乐曲就这样在他一拉一抱一退之间结束了,十年后的这支舞,最后的句号到底有些糊里糊涂的。
  她很不满地咕哝了几句,却听到唐尧紧张的声音:“有事儿吗?她没撞到你吧,说话啊。你疼不疼?言言你疼不疼?”
  你疼不疼。言言你疼不疼。
  那天晚上,他将一身是血的她抱在怀里时,也是这样问她的。左肩后的伤口好像又有了烧灼的疼痛感,然而细细辨别,只不过是幻觉罢了。这么久远的过去,她再不走出来,连同她身边的人们,也都要陪着她一起在回忆的泥淖里挣扎。
  卓静言用力从唐尧双臂间挣开,将他的手从肩上拿下来,抬起头对他一笑:“不疼啊,我结实着呢,别大惊小怪的……”
  她一愣,他眸中的懊恼和紧张尚未掩去,眼眶发红,竟然还有隐隐的泪光。
  “唐小果,你哭什么?”她歪着头故作轻松,“我还没死呢。”
  “胡说什么,”唐尧有点狼狈地将她的脑袋往怀里一扣,“不许瞎扯,看你明儿舌头上要长疖子的。”
  他将她推开些转个向,一手仍是搭在她肩头往舞池边走。卓静言正待再奚落他几句,却看到不远处默默站着的苏佑,脊背挺得僵直,如同一株小杨树。人群中的他风采出众,然而周身却散发着无形的清冷,目光冰若寒潭,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苏佑方才看她差点被人撞倒,心里猛地一揪,见唐尧将她牢牢护住,又松了口气。倒没想到那年轻男人能紧张成那样,可见卓静言在那人眼里也是个宝贝疙瘩蛋,磕坏一点儿都舍不得。
  可他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儿呢。
  当那人放开活˙卓静言,将手从她肩头拿下时,旁边的周楚楚发出了娇柔的低呼声。苏佑不耐地瞥她一眼,发现她正掩着嘴惊奇地瞪着那边。他顺着周楚楚目光看过去,心头忽的一震。
  卓静言的左肩蝴蝶骨上覆着一枚黑色的刺青,他看得清楚,那是一只骨翼的图案,在她整片肩胛骨上舒展蔓延。雪肤衬墨翼,黑白分明,如同怀素的狂草,美得诡谲而放肆。
  他正惊异间,她轻盈地转过身来,裙摆一荡,发梢在空气里飘过,脸上还留着未尽的笑意和未褪的红晕。这样的灯光和气氛下,或许是因为刚跳完那曲热情的探戈,他竟然觉得,一向素净如同白纸的她生出了一种妖冶的魅力。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张扬明丽的卓静言,她的背后有一支破骨而生的翅膀,如同天使,如同恶魔。
  这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她是他心脏的磁石,他只是看着她眼角唇边的笑,就已经移不开眼。
  可是她身边已经站着另一个男人。
  双人舞的默契需要如何累积他最清楚不过,卓静言和那个年纪轻轻的少校之间,若不是相识多年,就是亲密非常。又或者,二者兼有。
  他的目光渐渐冷下去。卓静言已经看到了他,他却挤不出一个笑脸去迎她。下午还说是“朋友聚会”,晚上就跑这里来和别的男人搂着跳舞!
  这样赤裸裸的欺骗就不提了。光说这曲子,《Valentine’s  Dance  Tango》,  是随便逮个人就能跳的么,那是情人之间的舞!
  苏佑想着想着,越发觉得糟心。
  好你个卓静言,刚吃过我的饭,就敢对我撒这种弥天大谎。怪道孔圣人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简直背信弃义,简直胆大妄为!
  他心里叫嚣得凶狠,看向卓静言的目光却是怨愤里夹杂委屈的,可怜巴巴。如同被抛弃路边的大型犬逢上了领养新宠的旧主,气势虽还在,尾巴却已经摇不起来了。
  卓静言,大概我比我想象的要更在意你一些。
  那边唐尧搂着卓静言走得近了,也看到苏佑和周楚楚站在人群前。他美人在怀,底气都足了几分,抬手先和苏佑打了个招呼:“你好,苏先生,我是唐尧。”
  苏佑不做声,仅用目光打量面前的年轻军官,剑眉星目,肩宽腿直,虽然不像娱乐圈的艺人那样精致,难得的是一身磊落的气势。卓静言仍挽着他,红裙的腰身收得曼丽,显得她越发像一株纤柔的藤,攀绕在高大的唐尧身侧。
  他收回目光,握住唐尧伸来的手:“你好,唐少校。”
  唐尧对他的称呼很满意,然而情敌见面,还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更适合主旋律,于是仍然绷着脸,十分沉着稳重的样子。
  两个男人的手握到一起,目光碰撞间都在暗暗衡量对方的实力。
  心照不宣地下了战书。
  唐尧收了手,很谦逊地对苏佑点头道:“听说你住在我们姑娘对门,小言言她打小儿就是个能折腾的,这段时间我常常在外地,顾不上照应她,她肯定也没少给你找麻烦。过阵儿我就给她另找住处,省得常常来叨扰你。你们做明星的嘛,我懂,万一惹了绯闻麻烦得很。”
  苏佑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波澜,声音也平静得很:“哦。”
  挟着风雷的一拳打到了软乎乎的棉花上,唐大少感觉有点不得劲儿,干脆将卓静言也拉入战场:“那什么,反正最近闲得很,下周我就陪你去找新房子得了啊。”
  苏佑静静地看着她,从刚才起,她就没有直视过他的眼睛,只是看着他领口的第一颗纽扣,表情冷淡。
  唐尧跟她说话,她才侧过头看他一眼:“哦。”
  其实是个不置可否的回答。唐尧的眼角抽了抽,感觉自己有点掉面子,索性厚着脸皮默认她同意了。他将胳膊往姑娘肩头一勾,亲亲热热道:“好嘞,咱搬远点儿,要不就干脆到我们家那边儿去。我前两周才跟老头子说你回来了,一直念着要你上家里玩儿呢。”
  卓静言沉着脸,想把唐尧的手臂拿下来。周楚楚突然从苏佑身后走出来,她拿着两杯红酒,递一杯给苏佑,然后自然而然挽住他的手:“Saul,王记者叫我们回去继续做专访了。”
  周楚楚的腰肢纤细若无骨,人又长得秀气,一扭一摆的姿态像是春风里的柳条。本来是美的,偏卓静言看在眼里觉得说不出的膈应。
  周楚楚跟苏佑讲完,看他灼灼盯着另一个方向,才恍然大悟似的注意到另外两个人:“呀,这二位是你的朋友吗?刚刚的探戈跳得太好了,可惜了,我只看到后半支呢。”
  卓静言看着她细长的眉眼,又想起苏佑向她跪地告白的场景,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几乎有些表情扭曲地笑了笑:“周小姐?你好,我是靖言。”
  周楚楚如她所想那样吃了一惊,脸色顷刻之间换了三换:“您是靖言老师?诶呀,您好您好,没想到您这么年轻……上次华霆开会我还在外地,没办法到场。我可是《王城》的忠实读者呢,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烟罗。”
  烟罗么,出场不多,却是最核心的女性人物,即使只花一点点时间拍摄,从性格到故事也都能吸引许多观众。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是她凭什么要得到这个角色,就凭要和苏佑“造就一对经典的荧屏情侣”么?
  想得真美。
  卓静言温温和和道:“周小姐和她其实算是有缘,还记得烟罗最喜欢的料子么?”
  周楚楚一愣,渐渐涨红了脸:“这个……好像记不太清楚。”
  苏佑一直注视着卓静言,她的面色终于不再冷淡,一双眼睛因为妆容的缘故显得眼尾斜飞,风情之余更让人看清里面恶作剧的淘气神情。
  她抿着唇,几乎很垂怜地看着周楚楚叹了口气:“丝罗呀,银红色的丝罗。就像你的旗袍一样呢,这是烟罗名字的由来,在第一卷第三章开篇第二段提到的。”
  周楚楚难掩尴尬,脸上的红云一直漫到耳朵根子,倒显得和身上旗袍成了一个色儿。
  唐尧在一旁听着,抻直了嘴角憋着笑,维持着面上风度。
  卓静言很宽宏大量地摆摆手:“你们还忙着么,快去做专访吧。不用跟我这儿耗着,咱们有机会还要再见的。”
  才不要再见。
  周楚楚心中不平,却不好发作,挽着苏佑强笑着对他们点点头便要走。苏佑脚下胶滞,仍然看着卓静言,一言不发。
  卓静言也盯着周楚楚和他交缠的两只手臂,半晌那目光终于转到他脸上来。她蹙着眉看了苏佑片刻,然后像只小狗一样往唐尧的身侧拱了拱,非常灿烂地一笑:“苏先生,慢走,不送。”
  这一晚,苏佑再一次有了骂娘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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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回忆:探戈就是趟啊趟着走,
  本章实在应该叫醋海生波。有海,有波,该有珠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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