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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

  翔云郡主疑惑地望向容氏。
  容氏感觉到了翔云郡主的目光,顿时无言以对了,心想这是盼着我说点什么?哎,这个儿媳妇怀着身子啊,没办法,我忍了,就说句话给她个面子吧。
  可是说什么呢?
  容氏憋了一番,来了一句:“阿嘉确实是个能干的。”
  翔云郡主:???
  这就完了?
  任凭翔云郡主往日是怎么的不动声色怎么的端庄贤惠怎么的藏得住心思,现在也有些端不住了。
  “母亲,那些田地,可是要大笔银子的,我倒是不知道,弟妹竟有这么多嫁妆。”
  翔云郡主忍不住了,终于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当初顾嘉的嫁妆单子她是看过的,并没有这些的。
  容氏叹了口气,本来想着这事儿敷衍过去,别提就是了,省的给谁个没脸,可是她非要提,你又有什么办法?
  都是儿媳妇,总不能因为你怀着身子,就让你这么质疑别人吧?
  于是容氏咳了一声,道:“阿嘉购置田地的这些银子,我知道的,是之前她自己和她哥哥合伙做些买卖挣来的,这些都是有来有往的正当银子,谁若是不信,自去博野侯府问问那博野侯府长公子就是了。”
  翔云郡主:……
  半晌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儿,愣在那里,愣了好久,好久。
  原来,齐胭早知道的,太太也是早知道的,自己竟然还巴巴地以为得了什么机密,特特地来说,不曾想,竟然成了告人小状的小人?
  翔云郡主羞愧得都不好看人了,脸上火烫火烫的。
  容氏也懒得说什么,只淡淡地来了一句:“都是一家子的,别多想了去,还是多顾念肚子里的孩子。”
  翔云郡主脸上红得像是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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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翔云郡主告小状的事,事后谁也没提,大家都当做没这回事。
  没办法,她是怀着身子的人,现在都得让着她。
  翔云郡主自己羞得不行,她回去后,先把那嬷嬷叫来,斥责了一番,之后窝在家里,想了两三日,终于鼓起勇气来,却是给顾嘉赔礼道歉了。
  顾嘉倒是有些意外,要知道翔云郡主素日都是那高傲的人,如今竟然给自己赔礼?
  她自然是连忙说了几句客气话,又安慰了翔云郡主一番。
  翔云郡主叹道:“是我自傲,总以为自己出身王府,想着比别人高出一等,其实我算是什么呢!以后我还是要多向弟妹学着,请弟妹不要记挂往日我的种种错处。”
  顾嘉其实也没说要记恨她什么,反正她做的那些事,最后丢人的都是她自己而已。
  且如今看她这样子,倒是真心歉疚,过来赔礼的,当下反而宽慰她一番,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两个人手牵着手,又说了许多话,当说起齐大和齐二来时,两个妯娌自然发现,这兄弟俩实在是许多相似之处,大家彼此一看,也都笑开了。
  如此一来,这妯娌算是和睦了,过去的事,谁也别提,都是国公府的媳妇,好好过日子是正经。齐胭把这事儿告诉了容氏,容氏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对顾嘉大加赞赏:“也难为她,出了这么多事,从未计较过的。”
  妯娌之间和睦了,气顺了,一家子便想着这外面的事。三皇子那边还在禁足,好在皇上身体尚可,就等着齐二派出去的人看看什么时候能回信,孟国公又给两位弟弟分别去了信,一个边关的一个在任上的,分别告诉他们紧要时候万千小心。
  整个孟国公府都感觉到了这种紧张,朝堂上大事的紧张连带的府里女眷也加倍小心起来,便是年后的元宵节,大家都过得谨慎,女眷们没随便出去看花灯玩耍,就在自己家里赏赏灯猜猜谜而已。
  顾嘉这几日陪着容氏在那里摸牌,她手气好,一摸一个准,该赢的时候赢,该放牌的时候也放得准,把个容氏斗得不轻,更加喜欢这个儿媳妇了,恰好容氏昔日的一些姐妹过来这边,容氏又拉了顾嘉打牌,几个老姐妹打了一圈,都不免赞叹顾嘉模样好人也聪颖,就连打牌都是好的。
  容氏越发得意。
  谁不爱这能让人夸嘴的,她也是俗人,这个儿媳妇拿得出手,有面子。
  这几日翔云郡主和顾嘉也渐渐地熟稔起来,熟了后,翔云郡主开始觉得顾嘉这个性子也挺好,当妯娌不用防备着,大家明面上来,顾嘉则觉得翔云郡主这个端着的性子挺有趣的。
  大家融洽了,这氛围就更好了,一家子摸牌玩骰子投壶,各种玩意儿天天轮着玩儿。
  一直玩到了正月二十,这一日,朝中却是爆出来一桩大事件,朝野震惊,孟国公府也是震得半天都没响声了。
  皇上,认了南平王世子,说这是流落在外的皇子,假托在一个已经去世的妃嫔头上,算是让南平王世子认祖归宗了。
  朝廷上下官员纷纷上谏,然而于事无补,谁也挡不住皇上要认回这个亲儿子的念头。
  皇后为此滴米不沾,几近绝食,最后晕倒在朝阳殿。
  最后南平王亲自上京拜见皇上,承认了南平王世子是代皇上抚养的皇子,名为父子实为叔侄。
  于是这件事再也拦不住了,皇上名正言顺地让南平王世子成为了自己的七皇子,并重新立南平王的第二子为世子。
  南平王世子一下子成为了七皇子。
  而莫熙儿也被指为未来的七皇子妃,择日完婚的。
  然而所谓的假托去世妃嫔之子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但凡知情的,谁又不知道当初那点事呢?
  皇后颜面尽失。
  可以说,南平王世子的母亲就是皇上心里的朱砂痣,得不到就忘不了,可是对于皇后来说,那就是大半辈子的遗恨,是怎么也无法超越的存在。
  她可以斗遍七十二妃,却斗不过南平王世子的母亲。
  皇后颓然病倒,却还要硬撑着身子为“七皇子”办宴庆祝,大皇子三皇子并四皇子为皇后所出,齐齐来到宫中安慰母亲,然而这一切只惹来皇上的一句:“到底是妇人肚量!”
  面对朝中的这一局面,顾嘉也是不安的。
  她重活一世,本来可以按照上辈子来参考这辈子,然而许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譬如上辈子南平王世子的身份是从来没有公开的,她只能隐约感觉上辈子三皇子的登位以上充斥着腥风暴雨的,甚至可能南平王世子为了他那个位置曾经殊死一搏,但是最后失败了。
  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除了接近权利核心的人物,只怕寻常人都不知道。
  而这辈子,竟然是要明着来了。
  顾嘉忐忑,这一日,齐二因有事出了外差,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顾嘉一个人在家没意思,便去找了翔云郡主齐胭说话,几个女人竟然是有志一同地觉得,还是过去老太君的佛堂,去烧一炷香吧。
  外面那些残酷的斗争,作为后宅女人实在是插手不得,也只能去帮着拜拜佛了。
  这时候,几个年轻女人这才发现为什么老太太们年纪大了喜欢礼佛——无能为力之时唯有求助于佛祖给点希望了。
  除了礼佛,那还是走走亲戚了。
  翔云郡主回去自己娘家,打探下消息,顾嘉则是过去了一趟博野侯府。
  侯府里依旧如往常一般,侯爷爹和夫人娘不太对付,不过现在已经不怎么说和离了,只是彼此不怎么见面而已。博野侯看顾嘉过来,简单叮嘱了几句,又说:“前几日才见过逸腾,我和他谈过。”
  顾嘉一听,都没话说了。
  齐二如今出门了,她见不到,之前就算在家,白天他走得早,她这里迷糊着他已经出去了,晚上的时候想着等他回来,在床上和衣躺着等,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自己就睡过去,又没等到的。
  至于出门,更是人影都没有一个。
  告别了侯爷爹,顾嘉去见了彭氏,彭氏叨叨了一番,说让顾子卓顾子青过来。
  但是顾子卓根本不见人影的,反倒是顾子青来了,和她说了一番话,言语中尽是安慰,劝她不必担心,朝堂中的事自有父兄想办法。
  博野侯府自然也是站皇后那一队的,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随便哪一个,他们都不吃亏。
  总之不能让南平王世子上位。
  顾嘉听了,感动莫名。
  往日顾子青看不惯自己,自己也对顾子青不屑,为此没少气他,简直是不像亲兄妹,反而像是八辈子的仇人。如今倒好,他经历了一场教训长大了,而她也渐渐看淡了,心境平和了,兄妹两个人竟然能互相安慰并探讨下如今的局势了。
  “二哥哥,谢谢你。”顾嘉望着顾子青,诚恳地这么道。
  以前没打算这辈子就在燕京城过,也没想过后路,如今嫁到了孟国公府,齐二便是再疼她,她也是要有娘家的。
  娘家爹,娘家兄弟,这都是倚靠。
  顾子青猛然被顾嘉这么一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随便和你说说,你倒是和我来一个谢……”
  顾嘉笑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刚来那会子,我们天天打架,骂个你死我活。”
  顾子青想起过去,自是许多感慨,苦笑了声:“莫提过去,我眼瞎。”
  顾嘉:“如今哥哥的婚事可说定了?”
  顾子青笑着颔首:“说定了,是兵部侍郎家的女儿,我相看过,很是娴静的一个姑娘。”
  顾嘉:“这样就好,等成亲了,好好过日子。”
  顾子青叹道:“那是自然,我这名声狼藉的人,能娶到那个姑娘已经很知足了,自是要好好待人家,免得人家受委屈。”
  告别了顾子青,顾嘉上车回家去,回去后先去容氏那里见了礼说了会子话,之后才回来自己院子。
  回来的时候,却见齐二竟然回来了。
  这倒是难得的。
  几日不见的男人,如今看到他,模样还是那个模样,齐整端庄的,也不见憔悴,当下原本悬着的心总算略放下一些。
  “用过晚膳吗?”
  “没呢,听底下人说你过去博野侯府了,便想着等你回来一起用。”
  齐二走过来,和她肩并肩一起进院子。
  这次回去博野侯府,听自己侯爷爹安慰自己一番,她反而心里发慌。
  以前她是不在乎,不在乎这世间会怎么样,先捞到钱再说,自己心里痛快了就行,可是现在开始在乎了。
  她想和齐二好好过日子,一旦存了好好过日子的心,就盼着世间太平一切顺遂,且会患得患失起来。
  现在南平王世子成为了七皇子,这辈子的一切和上辈子都不一样,仿佛车马脱离了原本的官道走向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也怕失去如今收在手心里的这点幸福。
  微微侧首,她望向他:“你最近忙什么呢?”
  齐二没有马上回她,他低首看向她,察觉到了她眸底那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嘉嘉,怎么了?”他低声问道:“过去岳父那里,可是有什么事?”
  顾嘉知道他误会了,忙摇头:“没什么的,我就是,就是——”
  她想了想,自己心里的不安是因为南平王世子竟然成了七皇子,这是上辈子没有的,可是这怎么和他说呢?
  于是最后道:“我昨晚上做了个梦,梦到街道上有红色的血,有点害怕,想找你,却找不到。”
  这倒不是她瞎说,她知道,上辈子,好像是有过血的,后来她们出门的时候都被清理了,谁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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