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节

  胡秋菊才惊讶道:“小秋?哎呀,不过大半年没见,真是大变样了,要不是你叫我,我都不敢认你了!”
  看着小秋笑得眉眼弯弯,看她的目光也仍旧透着满满的欢喜和亲近,胡秋菊也就没了那一刹那的生分,拉着小秋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道:“长高了,成大闺女了。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放在小秋身上,竟觉得十八变还不够,简直是换了个人一样……”
  小秋笑微微道:“胡阿姨,您这话是说我小时候很丑咯?”
  “哈哈,哪里哪里,你小时候也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只不过,如今是更漂亮了,变得都不像咱们本地姑娘了,倒像是从大城市来的……”
  胡秋菊这话没说完,跟着进来的成河搭话道;“可不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嘛,小秋去了京城上学,刚刚回来。”
  “啊,小秋去京城了。”随即想起隐约听说郑院长落实政策在省里只待了一年,就调进京里去了,于是隐约猜测到什么,“郑院长……”
  “嗯,师傅调进京工作了,他老一个人也没个照应的,就让我也转过去上学了。”小秋没隐瞒,简单说了一句,又问了问胡秋菊的近况,知道她工作不错,家庭也很美满,长子比小秋大一岁,却比小秋晚一级,今年上初二,与成河一个年级。
  说了没几句,成河突然道:“你们说的不会是杨宇宁吧,我与他同班。”不仅是同班,还是前后桌,杨宇宁最初还看不起从乡下转学上来的王成河,上体育课打球故意带上成河出丑,却不想成河爆发力极强,弹跳力也好,虽然不懂规则,抱着球就跑,但上手就是个篮板……一球惊人。再后来看王成河学习刻苦,成绩一路向上,生生从差生追成了优生,杨宇宁最后一点儿轻视也没了,两人到渐渐成了好哥们好兄弟。
  “这是我三哥王成河,这个是我二哥王成江。我二哥在地区中学上高中,三哥在县中上初二。”小秋给两个堂哥介绍。
  胡秋菊恍然,笑道:“原来你就是王成河,宁宇回家总说成河好学上进,考试成绩又进步了,没想到是小秋的哥哥。”
  有了这重关系,胡秋菊连对两个半大小伙子也热情了几分。
  说了几句话,检验科的其他人过来接班,小秋和成江成河顺势跟着胡秋菊从检验科里出来,来到走廊,不等小秋说,胡秋菊就问:“小秋是不是遇上啥事儿了?看着你神色不太对啊!”
  小秋就顺势把老爹救人,却被人赖上还挨了打的事儿一说,胡秋菊立刻道:“原来那人是你爸爸!”
  临近过年了,来医院看病的病号也少了,又是少见的外伤加打架的轰动事件,胡秋菊之前来上班的时候就听说了,只是没想到会是小秋的父亲。
  小秋一说这个情况,胡秋菊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领着小秋到了自己的值班室,让她们在值班室里坐着等会儿,自己也没脱隔离衣,直接去了手术室。
  化验科事相对独立的科室,可也是面对全院服务的科室,与每个科室的人都比较熟悉,故而,她去手术室也很轻松。没过几分钟,胡秋菊就从手术室回来了,把她打探来的消息告诉小秋:那受伤的姑娘伤得不轻,右侧大腿骨折,肋骨折了两根,内脏有伤,但目前看没有破裂出血。导致昏迷的原因是头部的伤,据手术室负责救治的医生说,看恢复情况,如果恢复顺利,二十四小时就能醒过来,如果恢复不顺利,那就可能出现生命危险,或者建议家属,将病人转到大医院去救治。
  手术室的护士还跟胡秋菊多说了几句,那个姑娘据说是家里的老生女,虽说家庭不太富裕,但爹娘哥哥却都稀罕这个小闺女,当眼珠子一样疼着爱着长大的,据说在县中学上高一,学习还很好,谁知道,进县城来买本书,就出了事儿。
  小秋听了那姑娘的情况,确是惹人同情,但这同情却不代表着,让自己无辜的老爹来承担肇事的罪名。
  再说,王利民一片好心救人,不但没得到应有的感激不说,还被人误会(诬赖),对方还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相较而言,小秋倒是觉得自家老爹更委屈,更可怜,更值得同情!
  第五百三十五章
  胡秋菊还打听了一件事来,王利民将姑娘送进医院后,还给垫付了二百块医药费。而,正是他垫付医药费的举动,成了“肇事”的罪证。受伤姑娘的父兄咬定了王利民是肇事者,要不然为什么拿出那么多钱来给付医药费?二百块钱,很多农户辛苦一年也挣不了来的。
  小秋都想掰开那些人的脑袋看一看了,你们没钱,就不允许别人有钱?你们觉得二百块看得比命还重,就不相信还有人为了个素不相识毫无瓜葛的伤者,毫不犹豫地送医、掏钱?
  老爹也就是心善,想着救人一命,却没想到会惹了是非挨了打……
  小秋问清了伤者的情况,干脆也不再医院里待了,辞过胡秋菊,和两个哥哥直奔公安局。
  一进大门,就看见小舅舅站在办公室门口,正跟去家里报信的林红兵说话。
  小秋快步走过去,叫一声:“小舅舅。”
  宋秀程扭头看见小秋和成江成河,“你们怎么来了?……正在里边问话,外勤人员也去看了现场,应该很快就能给个说法了。”
  小秋对这话显然不满意,她转眼看向林红兵:“林叔叔,现场没有找到证明我爹无辜的证据么?”
  林红兵倒是切中了重点:“你家的拖拉机上没有痕迹……嗯,一般撞了人的话,车辆上也会沾有血液或者刮擦痕迹,你家拖拉机上没有,路边有轮胎痕迹也与你家拖拉机不符,基本上已经能够判定,你爸爸并非肇事者……现在只是在进行例行询问、做笔录,问完了,应该就能回家了。”
  小秋暗暗松了口气,这才与小舅舅一起,耐下心来,安静等待。
  没让他们等太久,也就半小时,办公室门打开,王利民从里边走了出来。
  尽管小秋已经知道自家老爹挨了打,但亲眼看见鼻青脸肿,腿也瘸着的王利民从门内走出来,她还是一下子没绷住,瞬间让眼泪模糊了双眼:“爹……”
  喊了一声,小秋快步走上去扶住王利民的胳膊。
  王利民还回头跟后边跟出来的工作人员寒暄告辞:“我知道了,谢谢公安同志。”
  回头看着搂着自己胳膊流泪的大闺女,想笑,却扯疼了嘴角的伤,疼的吸了口气:“嘶……傻丫头哭什么,你爹我这不是好好地吗。走了,走了,没事儿了,咱们回家啦!”
  一边笨拙地用袖子替闺女擦眼泪,一边哄着闺女。看着小秋收了泪,这才跟迎上来的小舅子和林红兵打招呼。
  “这回的事儿让红兵受累了。等过了年,哥哥脸上这伤好一点儿,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林红兵还是比较内向的,看着王利民满脸的伤,有些不忍:“姐夫别跟我客气,我跟秀程跟自家兄弟一样的。”
  “嗯,嗯,哥哥记着你这个情,哈哈,自家兄弟,我就不给你客气了。”
  林红兵又道:“那头家庭挺困难的,姐夫垫付的医药费临时还拿不回来……”
  “哎,不妨事,不妨事,我就是想着救人一命,钱那些都是小事。”王利民说着话,向林红兵告辞,与宋秀程和小秋成江成河一起回了家。
  在他们身后,伤者的父兄堂兄四五个汉子也从问询室里走出来,恰好听到王利民后边几句话。
  负责问询他们的公安趁机教育道:“你们听听,人家好心好意救了你们家闺女,你们倒好,不但不知恩,还恩将仇报将人家一顿好打……你们其实已经触犯了法律,按说你们几个是回不去的,怎么也得拘留个十天半月的,可人家大人大量不跟你们计较,你们也得念这份情才行啊!”
  伤者父亲是个中等身材的汉子,五十出头年纪,黧黑的脸上刻着岁月风霜的痕迹,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做着保证,“公安同志放心,我们爷几个知道做错了,一定念这份情。”
  王利民一行回到家,已经将近下午三点。
  见到王利民的凄惨模样,大家难免又是一阵气愤,小秋又特意请了郑秋实给王利民看过了,确定没有严重的内伤,这才让一家人略略放了点儿心。
  午饭的菜剩下大半,一家人也没吃好,钟玉琴和宋秀菊又去匆忙热了来,大家伙儿凑在一起吃了顿迟来的午饭。
  吃过饭,眼看已近黄昏,钟玉琴也不再留人了,让王利民开了拖拉机,拉上一大帮子人离开县城,回了三合村。
  路上,小秋才想起给家里要的彩电指标,估摸着从g城发过来,也就这一两天就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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