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祁醉走近了两步,“回答我,你刚才对暮幻做什么?”
非明捏紧拳头,“你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你!你……”
祁醉气到吐血,这个暮幻究竟是蠢还是傻,什么事都被非明牵着鼻子走。
非明摆明了是不怀好意,在占她便宜,她这个小傻子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
他指着非明身后的暮幻,“暮幻!你给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暮幻从后头探出小脑袋,眼神怯怯的,“我不要!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好不容易逛一次灯会还能遇见祁醉,真是倒霉透了,她和非明哥哥的游戏才做到一半,就被他给打断了,扫兴。
暮幻嘟嘴不悦。
得,蠢归蠢,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祁醉差点两眼一黑差点栽进湖里。
“暮幻,你与我说,是不是非明逼迫你的?你别怕,如果他欺负你,本少爷一定给你撑腰!”
暮幻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逼迫,什么欺负,她怎么都听不懂。
她斜眼看他,“你这人怪怪的,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祁醉跳脚,伸手要去拉扯她出来,被非明眼疾手快地挡住。
“祁醉,识相的,你就赶紧离开。我和她的事情不要你管。”
祁醉没心思理他,冲着暮幻吼,可不论他怎么和她说,她就是躲在后头不肯理他。
祁醉气急了,开始推搡非明,他吃过非明的苦头,这一次为了暮幻他算豁出去了,被打什么的都不重要!
这一架非打不可!
他握拳冲非明挥去,果然,被非明截住。
非明也被他弄烦了,怒气更盛,眼看拳头下一瞬就要挥出去,暮幻在后头拉住了他,“非明哥哥,今日是你生辰,打人不好。”
非明紧锁眉头,强忍怒意,要不是看在暮幻的面子,他今天一定比放不过这个坏了他好事的家伙。
碧落买完糕点赶过来,见祁家四公子在凉亭争得面红耳赤,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过来问问。
没想到暮幻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不用理他,他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灵活地从后头跑出来,拉起非明的手就跑,留下祁醉一个人独自在亭内暴跳如雷。
“暮幻,你说谁莫名其妙?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黑白不分啊!”
祁醉叉腰在亭内转了一圈,一静下来脑海中就是非明捧着暮幻小脸双唇紧贴的画面。
该死的非明!该死的暮幻!该死的上元节!
非明拉着暮幻一路跑回人流密集的地方,满大街都是卖花灯猜灯谜的小摊子。
暮幻逛着逛着发现非明送她的那盏莲花灯落在了凉亭里,她想回去寻,非明不同意,说不想再看见祁醉,替她再赢一盏别的花灯回来就是。
暮幻喜欢那盏莲花灯上诗句,觉得丢了有些可惜,好在另一个灯谜摊子前有一盏和方才一模一样的花灯,非明轻松猜出了老板给的灯谜,一脸得意地将花灯丢给了她。
天晚了,暮幻怕林眠音担心,和非明逛了一圈就准备回府。
回府的路上,非明难得放慢了脚步,也不让暮幻走得太快。
暮幻突然就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她知道,下一个上元节她就不能和非明哥哥一起过了,天各一方,即便彼此惦念,再相见也不知是何时。
“暮幻……”非明开口叫她。
“嗯?”
非明停住脚步,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啃嘴巴的游戏,只能与我一个人做,别的人,不行。”
暮幻想问为什么,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再也不可能和别的少年做这样亲密的游戏,干脆回道:“我不会的。”
非明满意地揉揉她的头,暮府近在眼前,他从怀里掏出暮幻送给他的荷包系在腰上,“这个荷包,我会一直带着,绝不离身。等到我带旧了,我们就长大了,我就去寻你,那时候你要为我再做一个新的。”
暮幻低头盯着荷包,不敢让非明察觉她眼中的泪意。
“好。”
*
暮幻在回自己院里的路上,看见了坐在廊下发呆的暮善。
自薛怜死后,暮善一连病了几天,如今好了也是精神不振的样子,与初见时那个周身傲气的她截然不同。
暮幻有那么一瞬是同情暮善的,她那么好争好胜的性子大多都是被薛怜教导出来的,若是她能出生在一个寻常人家,应该也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而下一刻,暮幻想起娘亲和爹爹的决裂都是因这对母女而起,些许的怜悯荡然无存。
如果没有薛怜和暮善,娘亲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而她也就不用离开榕州,不用和非明哥哥分开了。
她同情暮善,谁又来怜悯她呢?
暮善也看到了她,呆滞的目光一顿,转而送了暮幻一个白眼,起身离开了。
暮幻知道暮善在想什么,不过她不在意,她就要离开暮家了,就算没有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还有林家的表哥表姐。
回到院子,暮幻拆了发髻,简单的梳洗过后倒头就睡了,这一夜她睡得异常香甜,梦里都是非明哥哥在轻啃她的嘴巴。
那样的感觉,她要记一辈子。
而另一头,从外头回来的暮恒之在林眠音院外来回踱着步子,最后心一横,闷头走了进去。
今日晚边,他心情不畅,出去透透气,独自一人骑马来到城南散心,想起这边有一家林眠音名下的酒楼,便想进去喝壶酒。
他身上银子不多了,如今去外头哪哪都要银子,他想着就算他与林眠音如今感情不佳了,酒楼的掌柜应该不会胆大到敢要他的酒钱。
走进酒楼,往日那个面熟的掌柜倒是没见着,只瞧见一个年纪轻轻的伙计,暮恒之没多想,点了一壶热酒和小菜,独自喝了起来。
他心里盘算没有银子什么事都办不了,要不要先向林眠音服个软?
总归她耳根子软,他说几句好话她应该就不会再记恨之前的事了。当务之急,还是弄些银子过来才是要紧事。
暮恒之喝完酒,起身就打算离开,没想到这家的伙计也拦住他,要他结账。
他当即痛骂了伙计,指名道姓要叫掌柜出来,没想到掌柜一来,他就懵了,这个掌柜他从未见过,根本不是林眠音手下的人。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家酒楼在几日前就转让了,新掌柜花了不少的银子久才将这么好的店面盘下来。
林眠音将开了十几年的铺子转手出去,为何他都不知道。
暮恒之觉得其中必有端倪,于是硬着头皮推开了林眠音的房门。
林眠音披了件厚斗篷在桌前对账册,见来人是最不想见到之人,冷冷地将账册合拢,锁进小柜里。
“你有事吗?”她问。
暮恒之进门,寻思直接开口问不太合适,笑道:“噢,没什么事,就是今日上元节,来看看你。”
“我很好,不需要你的关心。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我要睡了。”
林眠音吹面了桌上的烛火,他才进来不久,她已经准备赶客。
暮恒之有些尴尬,他从前也和林眠音闹过些许不愉快,可她从未像这次一样,这么长时间都冷淡对他。
“眠音啊,咱们城南那家酒楼,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卖了。”林眠音神色不变,淡漠道:“不是‘咱们’的铺子,那是我林家的产业,从始至终,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暮恒之心里大大不快,换在从前他一定拍桌子大怒,不过如今事态不同了,林裴岩又在府上,他不敢这样。
“有什么困难吗?难道是资金周转不过来?”
林眠音摇头,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介意和他摊牌。
“我爹和大哥已经在赶来榕州的路上,你也趁早叫家中的族老过来吧,等他们一到齐,我们就和离。”
“和离?”暮恒之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问她:“你要和我和离?”
林眠音侧过头去,同样的话,她不想再说第二遍。
暮恒之瞧出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一气之下摔了桌上所有的茶盏子。
“就因为薛怜那档子事你就要和我和离,你至于吗?林眠音,你是我三媒六聘正经娶进门的媳妇,你要和离?哪有那么简单!你休想!”
林眠音没有心力再和他吵,“这些话,你留着等我爹来了再说吧,我心意已决,答不答应由不得你。”
“呵!”暮恒之一听更来气了,“你心意已决有个屁用!只要我不同意,能给你的,只有一纸休书!”
林眠音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她嫁妆庄铺能赚的钱,足足是他俸禄的十倍,这么一大块肥肉,他怎么舍得不要。
可她不怕,林家自有办法让他签了和离书。
暮恒之见她脸上意为难明的笑意,皱了皱眉头,心中没底。
他坐下来,冷静一想,其实和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摆脱了强势的林家,他抬多少女人进门都被不会被限制。
虽说肯定会得罪林家大哥林夕洲,难保他不会在朝堂上挤兑自己,但暮恒之自认在公务上圆滑谨慎,轻易不会被人拿住把柄。
“和离可以,但是,你手里的那些庄子铺子,你得全部归到我的名下。”
林眠音瞪他,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你不要进酒不吃吃罚酒!”
暮恒之急了,眼睛瞥见桌上的锁的柜子,想都不想就抱在怀里,“要钱还是要休书,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拂袖而去。
林眠音追也懒得追了,他以为他拿走的是地契,可那里头不过是几本再无用处的旧帐册罢了。
他这样的人,临到最后,也不忘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榨干她最后的价值。
第30章
暮恒之发现自己拿的是无用的账簿,命都气掉半条。
他登时懊恼自己与林眠音成亲多年,除了拿银子,从来不过问她家业上的事,关键时刻连她将地契藏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是与林眠音彻底撕破脸了,就算找她拿,她也必定是不肯交出的。
灵光一闪,他想出一计,找了个在林眠音院里伺候的丫鬟,让她找机会将林眠音的家产都拿到手。
丫鬟是个伶俐的丫鬟,可每次找到机会溜进林眠音房里,四处翻找都是无功而返。暮恒之责骂她,说是她找不到就将她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