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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 第277节

  第0859章 谦让
  金先生竖起大拇指说我懂得多,姐夫问为什么,我说:“清朝消失后很多满人都改了汉姓,而爱新觉罗的氏大多改成姓金,皇室宗亲大多数都是上三旗的。”
  金先生笑着说:“田老板连这个都知道?真是博学啊。”我哈哈大笑,说我有个朋友就和你一样,也是姓金的满族人,说不定你们还是亲戚呢。
  边吃边聊,金先生告诉我他盘锦某公司上班,儿子念初中,学习挺好。我问那你还说运气不好,怎么才能算好呢。金先生叹了口气,说生活过得不富裕,勉强在温饱线以上,而虽然处处行善。可生活和工作总是不太如意,人缘方面也平平,就希望能有些转机。
  “我同学自己做生意,近两年前在你手里买过一条泰国佛牌,说效果好。我就动了心。可后来你的店不开了,前阵子听说再次开张,正巧我同学到沈阳谈事,我就跟着他来店里找过你两次,可你都不在。”金先生说,“你姐夫虽然在这里看店,但毕竟和你没法比,所以我还是希望能跟你面谈,也好让你帮我参谋参谋,到底买什么样的佛牌好。”
  坐在旁边的姐夫笑着摇头,只顾喝酒吃肉,我心想,不就是想转运吗,至于非得大老远跑来和我见面。但又想,对我来说,天天都在卖佛牌,肯定没什么感觉。而对客户来讲,一条佛牌从上千到几千,而且是关系到自己运气财运的事,当然很重视。
  于是我点点头:“没问题,正好我这次从泰国回沈阳办事,因为有亲戚去世,大概能停留几天,帮你参谋佛牌的事足够了。”
  金先生特别地高兴,说他的幸福和前途就握在我手里了,我连忙说千万别这么讲,佛牌只能起辅助作用,还要靠自身努力。
  “啊?可你姐夫说,很多佛牌效果是非常好的,买到手里就能发财。”金先生疑惑地看着我姐夫。
  姐夫连忙解释那是阴牌和邪牌,我这店里只有正牌。我心想你也真是多余,既然知道店里不卖邪牌,还给人客户介绍什么,那不是让人动心吗。金先生问我有啥区别,我只好给他简单说了邪牌、阴牌和正牌之间的区别。
  金先生想了想:“那我到底请个什么样的牌呢?”我不想让他动请阴牌甚至邪牌的心思。毕竟是老客户的同学,而且我给自己定的死规矩,凡是和佛牌店有关的客户,一律只卖正牌。我告诉他,你又不是马上就要达到什么目的,就老老实实地请一条正牌,效果好些的。
  吃完饭,金先生要去结账,因为他已经送给我两袋大米,大老远运来的,我就想抢着买单。可没想到金先生不干,说:“你就别和我争了,老金家现在虽然落魄,放在一百多年前那也是皇族,什么时候占过别人便宜?让我来。”
  这话让我有些发愣。坐在旁边的姐夫也笑着说:“哥们,你太逗了,前清时候的规矩,现在还算数?”金先生一本正经地说当然算,虽然时代在变。但祖上的规矩可不能改。
  既然他这么理解,那我也只好让金先生去结账。金先生手里现金不够,得刷卡,只能去收银台结。在老板打单子的时候,后面又有两伙食客等着结账。金先生对他们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先结。这两伙人还没明白,等听懂金先生的意思之后,以为他在等什么人,于是就走到收银台前去刷卡。
  “该你了吧?”我对金先生说。他微笑着说反正也不急,就让别人先来。我和姐夫互相看看。都觉得这金先生心眼真好。
  没想到,等那两伙食客结完账之后,又有人排在他们后面,反而把金先生挤到旁边。这家烤肉店规模比较大,而且越到中午人越多,后来结账的都排了六七位。我忍不住对金先生说让他先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金先生还没说话,排队结账的人中,有一位女士不满意地说:“怎么,想加塞啊?去后面排队多好!这么多人都在排队呢。”
  我告诉她我们早就在最前面了。只不过刚才让后面的人先结了账。可大家似乎对这种解释并不买账,都说没看见,只认排在我前面的人,还纷纷朝我们投来鄙视的目光,好像我们是在找借口故意不排队。
  这把我和姐夫给气的,姐夫让我们回到座位,他掏出几百块钱现金,让服务员过来收钱。金先生不愿意,可我看着收银台那排出的长队,就说别等了。谁请还不是一样,下次再轮到你。金先生神色有些尴尬,只好看着我姐夫把饭钱结清。
  回到佛牌店,姐夫对金先生说:“你也太爱谦让了吧,看看。现在都没人领情,还容易误会。”
  金先生笑着说:“没关系,就是个误会嘛,但咱们该做好事还得做。”不得不承认,我和金先生的境界差得太多。在店里我拿出那个印刷精美的泰国佛牌图鉴。指了几种正牌,问他能承受什么价位的。金先生说他家境平平,但为了转运,贵点儿的也能接受,但最好别超过五千。不然手头太紧。
  “您可能还没结婚吧,现在养孩子真不容易,还得补课,我老爸文革的时候落下残疾,长年不能上班,家里全靠我的工资呢。”金先生说。
  姐夫问:“你家老爷子是挨批斗了吗?”金先生点点头,开始给我们讲他的事。
  这位金先生因为家里和满清皇族有关系,所以家族命运不太好。解放前家里在北京和沈阳都有数套房产,但解放后全都归了公,只留了一套最小的平房给他们住。改汉姓之后,他爷爷还有祖上私藏下来的字画和古玩玉器,打算风声过去时,在北京再置办房产。
  没想到风声不但没过,反而越来越厉害,开始只是分田分地,后来又破四旧。他爷爷的那点儿收藏品被人举报,全都当成四旧被抢走,在学校操场上和众多收缴上来的古董字画古书包括刀剑一块烧光了。
  这下金家成了彻底的穷人,但还不算完,文革时就更惨。原先是姓爱新觉罗,满清皇帝的亲戚,那还好得了,全家都被批斗个够,连最后那套平房也给没收了。全家都住在牛棚里。金先生的爷奶身体不好,直接被斗死,金父是倔脾气,称家里祖上也是皇族,就算没优待。也不能打吧。这番言论自然是极反动的,结果被打坏了腰和腿,走路都费劲,更不能干活。
  好不容易熬到改革开放,金先生的爸爸据理力争,把那套平房讨回来,算是有个家。但金父因为受迫害太多,脾气变差,经常跟人吵架,得罪不少人。到了八十年代末。金先生上大学时,因平房拆迁分了楼房,但金父骂过专管分房子的领导,连两居室也没给,最后只分得一个单间。金先生条件差,也没找到太好的老婆,结婚的对象是个盘锦乡下女子,没钱买新房,全家四口人只得住在一居室里。父母在外面客厅搭张床,勉强过日子。金母在饭店洗碗打零工,日子过得很紧巴。金先生努力上班,总想做出一番事业来。
  金父虽然脾气差,但教育孩子毫不含糊,皇族都信佛,金家也是一样,从祖上传下来很多规矩都没变。金父打记事起,就知道家里供着一尊铜佛,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全家人必须拜佛烧香,那两天只能吃素。
  第0860章 树精和地仙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严格的规矩,几点起床,起来后必须先给父母请安,几点睡觉,绝对不许在外面过夜,一天要换两次衣服(前清的规矩是一天三换装,现在太麻烦,改成两次)。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但只限在家里。外面不用。
  到了金父这一代,也仍然用这些方法教育金先生,对他说家里祖上是皇族,可惜生不逢时,要是放在一百多年前,你生出来就是王爷,要什么都有。现在虽然世界改了规矩,但皇室宗亲的气势不能丢,千万别跟他们争,太丢人,就让他们抢去。如果你在外面跟人争东西,让我知道,非揍你不可。
  起初金先生没认真,争先是生物的天性,小孩更是如此,在学校和生活中难免犯忌。结果金父得知后,真就狠揍了他几顿,后来金先生渐渐就养成了遇事绝不争先的习惯。
  他在学校里上学的时候,总受同学欺负,金先生很奇怪。经常问爸爸为什么他喜欢做好事,别人却不领情呢?金父严厉地说做好事不是为了让人领情,而是给自己积福。就这样,从小学到大学,毕业后再上班,金先生始终记着父亲的教导,仍然处处为人着想。
  可惜,也许是因为中国人多数缺乏信仰和素质,也许是金先生运气差,反正他这种行善之心都没得到什么好的回报。在学校不光被同学欺负,就连老师都知道这个姓金的学生好说话,班级里有什么别人不愿干的事,都会交给他。
  后来在单位上班,从同事到领导也是一样,金先生抢着干活,帮大家的忙。起初别人都很感激,到后来大家都习惯了,从打水到收拾办公室再到扔垃圾,全都没人管,知道金先生肯定能做。领导也是,苦差事累差事必定要交给金先生,逢年过节分东西,金先生那份必定是最小最差的,可他从不计较。有时候甚至同事觉得自己这份还不如金先生的,干脆过去自己动手换。金先生也一笑而过。
  可奇怪的是,即使这样,金先生在单位的人缘并不算好,甚至有时还能听到同事在悄悄议论自己。
  不管怎么样,金先生仍然做好自己的事,可他这个老婆也够闹心的。当初金先生因为条件差,媒人也不太愿意介绍好的姑娘,最后这个在乡下都被挑剩的就给了金先生。金先生的这位老婆喜欢发牢骚和抱怨,总说金先生没出息,赚不着大钱,房子也这么小,父婆都住客厅太不方便,以后有孩子怎么办。
  等金先生老婆怀孕生子,家里这日子就更紧巴了,有一次单位分房。按金先生的条件,肯定算住房困难户,可金先生本着不与人争抢的思想,竟把有可能到手的名额主动让给同科室的另一个同事。此人也是跟父母同住,也有孩子。但家里有两居室,比金先生强些。可金先生说了,反正分房机会几年后还有,到时候再说。
  因为这个事,他老婆都要吵翻了天。金父虽然信佛行善,但也觉得儿子这事办得不对,孙子都上初中了,还得和爷奶挤在客厅里睡觉,多不方便。以后结婚怎么办,总不能还要重复他爹的生活。要是那个时候爷奶还健在,让老两口去住厨房吗?
  金先生很困惑,他问父亲,到底还要不要谦让,现在他连坐公交车排队,有时候看到后面的人比自己年纪大,或者拎东西抱孩子,都会主动往后让。但现在不管工作还是生活,都比别人差。总是在吃亏,为什么。
  “这是命,懂吗?”金父如此解释,“朝代更替,肯定得有人倒霉。我们既然生出来就有大清皇室宗亲的血缘,那也是命中注定。你知道吃亏是什么吗,吃亏是福!我们金家福气最大,你早晚会出人头地,就算你不能。你儿子将来也能。”
  可这番话并不能打动金先生的老婆,她已经被紧巴日子累得麻木,对生活毫无激情,也看不到未来,成天除了埋怨就是牢骚。金先生已经有好几年没看到过她的笑脸,哪怕是春节。
  前阵子正是中秋节,金先生家里也想备点儿好吃的,其实也就是包了肉丸饺子,可金先生的儿子不太高兴。说去同学家玩,人家里都有很多月饼,还有点心和海鲜,我家怎么啥都没有。金先生老婆就发了几句牢骚,说成天就知道把好处让给别人。谁领情啊,自己穷得要死,还硬摆八旗子弟的谱。
  这话惹恼了金父,一是最反感有人说这种话,二是家里有严格规矩。吃饭不能说话,但孩子不高兴给忘了。老头子脾气也臭,居然掀了桌子,公公和儿媳大吵起来,金先生家教严,对父母当然是不敢说半个不字,只好上去劝,最后闹得不欢而散。金先生痛定思痛,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得寻求改变,于是就找到了我。
  听了金先生的话,我打心眼里觉得他真是被这个金老爷子给坑了。这都什么年代,还灌输皇室后代的思想,有用吗?不过也能理解,中国封建社会有好几千年。取消帝制才一百多年,很多前清遗老当时都不能接受,用上吊自杀来抗议。可那应该是金先生曾祖父们的心态,金父出生在民国,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这种心态呢。
  “唉呀,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摆那份谱,你爸可不能这么想啊!”姐夫笑着说。
  金先生却很严肃:“这不是摆谱,我们金家人身体里都流着大清皇族的血,帝制能取消,可谁又知道以后几十年、上百年这社会变成什么样?”听了这话,我和姐夫面面相觑,万没想到金先生居然还有这种想法。
  我想了想,金先生现在的问题有二。首先是这种可笑的皇族血统思想,再就是过度谦让,经常会让别人产生依赖性和惰性,尤其有那么一种人,习惯于把别人的帮助看做理所应当,觉得你对我好,肯定是有什么目的,要不然你凭什么对我这样?
  于是,我告诉金先生,佛牌对你的帮助恐怕不会太大,因为问题得从你自身上来找。金先生不太高兴,说是不是怕我讲价,你放心,我同学在你这买过佛牌,效果好,我相信你。只要你说这个适合我,价格不高过五千,我现在就给你取钱去。
  姐夫很高兴,连忙催促我赶紧帮金先生找牌。我心想这生意要不要做,肯定对他没什么帮助,但正牌又不会有副作用。商人赚的是钱,既然没破规矩,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佛牌店里的牌多是便宜货,没什么太好的,于是我给老谢发去短信,让他帮找找著名龙婆师父的正牌。
  “能不能弄一条阴牌啊?我同学以前在你手里请的就是阴牌,说效果好,而且供奉起来也没有副作用。”金先生问。我心想那就只有从阿赞nangya手里请了,又给阿赞nangya发了信息,问她手上有没有正阴牌,能转运增人缘的那种。
  不多时,阿赞nangya给我发来彩信,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人缘鸟,另一张是咩冷粒女神。这也是她最擅长的两种牌,入的都是树精这类地仙,阿赞nangya在转运方面的法门还是很完善,我就把这图片给金先生看。
  因为金先生家里比较穷,我不想多赚他的,就报出三千元人民币的价。
  第0861章 吊死女
  这个价格基本没太大赚头,最多也就是七八百块,刚才姐夫结的饭账,事后我也得还给他,不能让他掏这个钱,算下来也就赚五百。
  金先生问:“地仙是什么意思?”
  姐夫可能是觉得之前被金先生认为不专业,脸上无光,于是就抢着说:“就是那种死后被埋在植物附近的灵体,能附在植物身上,就成了地仙。比如有人埋在芭蕉树旁,它的灵魂附在树上,就成了树精。”
  “还有这种事!”金先生非常惊讶。我笑着说在泰国,这种佛牌有很多,不算稀奇。金先生问多久能到,我说从泰国直邮。怎么也要十天左右。金先生爽快地在附近银行的atm中取出了三千块钱给我,让姐夫开收据,然后留下他在盘锦的地址。
  收了钱后,我告诫金先生,泰国佛牌是小乘佛教的产物。尽量别跟大乘佛教的东西放在一室,你拜佛的时候也别戴佛牌。他连连点头,临走时紧紧握着我的手,说要是效果好,他肯定会介绍给所有人。我心想这效果要是能好,那才叫见鬼。
  离开佛牌店,我和姐夫瓜分了那两袋大米,带回家后当晚就用来蒸饭,果然不同。蒸的时候就是满屋的米香,老爸问我这米怎么这么香,是不是用了什么香精。我笑着说是盘锦客户送的,人家说了,市场上的盘锦大米都不正宗,这才是地道的。一吃才知道,味道确实很好。那是真香,几乎跟泰国、柬埔寨大米不相上下。我和父母都吃惯了东南亚香米,早就不再买东北大米,但今晚这盘锦大米,让我们知道原来正宗的东北大米也很不错。
  饭后,我发短信给阿赞nangya问那几块牌入的地仙都是什么样的,她是否知晓。阿赞nangya回复:“有一位病死埋葬的女性,一位因性格内向而受了欺负,最后上吊自杀的女性,和一位中流弹死亡的男性。都埋葬在树附近,修成了地仙。”
  我心想要是想和金先生的性格相配,应该选那位被欺负死的女人,于是就要了那块牌。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因为我不在泰国,而老谢已经从孔敬搬到了大城,和阿赞nangya的公寓离得很近,于是我让老谢代为跑腿,去阿赞nangya家里取牌然后帮我邮寄出去,事先讲好,每次跑腿都付给他三百泰铢辛苦费。
  俗话说。吃人家嘴短,每天在吃饭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这位金先生来,心想希望他以后能转运。等金先生收到佛牌,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我那时已回到泰国,开始着手解决熊导游和阿赞尤的事。金先生后来找到佛牌店,都是由姐夫代为处理的,先把这个事说完。
  那时候,金先生从话吧给我打来国际长途,问为什么经常能梦到居然有棵大树在骂自己,而且还是女人的声音。我问:“那棵树有什么特征?”
  金先生想了想:“就是普通的芭蕉树,声音是年轻女人的,听起来年纪好像不大,三十几岁吧。那棵树身上好像系着一根绳子。”我心想这就对了,那块牌里入的地仙就是一位上吊而死的女人,被埋在树林里,再问他,那棵芭蕉树是怎么骂的你。
  “很奇怪。都是我白天做过的事情。比如和单位经理说了什么、和同事办过什么事、跟邻居怎么样。”金先生回答。我比他更奇怪,问那棵树为什么要管你当天做过的事情。
  金先生说:“说的就是呢!那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很了解我,总是骂我不要忍让,否则就要倒大霉,搞得我挺害怕。”我连忙告诉他。你戴的那块佛牌,里面入的地仙生前就是一位年轻女性,因性格软弱而上吊自杀,后来埋在树林中的芭蕉树附近,把灵体附在树上。就成了芭蕉精地仙。
  这话让金先生有些紧张,他说地仙是不是鬼,会不会找我麻烦。我说这是正阴牌,里面不是独立灵,而是地仙。虽然都是鬼魂,但性质不同,地仙的脾气比独立灵要温和得多,而且你们家世代信佛,不用怕鬼。鬼只会找那种做亏心事者的麻烦,你没关系,但最好按照地仙的嘱咐去做,不然出事我可不管。
  “那……这个地仙让我以后不要忍让,否则就会倒霉,能倒什么样的霉?”金先生问。
  我说:“这可说不好,有句话叫心怀鬼胎,你说鬼在想什么,人怎么可能知道呢。”金先生感觉有道理,但又说很为难。我问为什么,金先生说他父亲从小就教导他不许争先。以前还不理解,现在他四十岁了,这么多年都这样做,已经习惯,没有什么对与错。
  看来金先生已经把父亲那套理论给渗透到骨子里去了,恐怕不太好改。我说那你也得努力改,不然这佛牌就白戴了。之前让你请正牌,可你非要阴牌,阴牌的效果比正牌好,但要求也高,这都是成正比的。
  金先生说:“那我就尽量吧。昨天单位科室考核,把我安排在周六,平时也都这样。因为科室人员多,安排不开,从周一到周五,肯定得有人排到周六去。以前每年考核,我都主动提出把自己安排在周六,好让别人不用加班。昨天也是,可昨晚我梦到那棵大树把我给骂了,说为什么不听话。还这么软弱,必须找领导改课程表,换成别人。”
  “那你换没换?”金先生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谦让,谁都知道我有这个习惯。怎么改啊。
  我说:“金先生,说实话你这个毛病真得改。”金先生疑惑地问这怎么能是毛病,难道做好事还有错吗。我说做好事没错,但也要在公平和对自己无影响的前提下。连家人都吃不饱饭,却每天施粥给别人,这有什么意义。
  金先生沉默不语,我说你最好是按地仙托梦的嘱咐去办,不然后果难说。因为金先生平时很少接触电脑和网络,所以挂断电话之后,我给姐夫发qq信息,让他每隔半个月就给金先生发短信回访,询问他的近况。
  说实话,在我的客户当中,一百个里面得有九十五个都不正常,而这位金先生就是另外那五位之一。虽然他做事也有些偏执。比如谦让过度、忍让成癖,但毕竟是热心肠,从小就做好事,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行善总不是错。就希望能认真维护这个客户,也打心眼里不希望做好事的人总没好报。所谓“积善成德”,有德的人不应该受这个待遇。
  数日后,姐夫在qq上告诉我,他刚给金先生发完短信,金先生回电话给他,发了很多牢骚,还称和父亲大吵过一架。我问:“和父亲吵什么?他不是个大孝子吗?”
  姐夫回答:“我也奇怪呢,人家那可是皇室宗亲的家教,咋能跟老爹吵架呢。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金先生去找单位领导,说以后考核不能再把他排到最后了,不希望占用周末个人时间。领导很奇怪,问你以前不是都让着别人吗,金先生说现在不想让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被他爸知道,就吵了一架,说他做人没有风范,丢祖上的脸。”
  “这还真是奇事!”我不禁失笑,“按金先生多年养成的性格,怎么可能改?也只有阴牌的力量了。”姐夫问能不能出什么事,我想了想,说只要按规矩供奉,正阴牌是没事的,又不会无故反噬,现在就看金先生自身是否能挺过这一关,如果能,他的人生从此就会改变,要是不能,那不但白费劲,以后金先生的日子可能会更难过。
  第0862章 否极泰来
  我的担心不是没道理,对金先生这种人来说,佛牌中鬼神的力量就相当于医生,要把你体内的肿瘤切除,成功就是好人,不成功可能要残废。金先生如果最后没能遵从地仙的引导,他今后行事会更加偏激,说不定还会精神失常,这都不是没可能。
  晚上,我给金先生打去电话,听到话筒那边很吵,有老头在骂,还有个女人在哭。我问怎么回事,金先生叹着气:“老爷子不高兴呗,说我败坏门风。给祖上的爱新觉罗家丢脸。”
  “不至于吧?难道非得事事忍让才行?”我问。
  金先生说:“我爸总觉得,当年挨批斗的时候,要不是家族太显赫,我爷爷说话太冲,也不会被整成这样,所以他不希望我这辈的人太爱出风头。”我说那你打算怎么办,金先生说准备明天到了单位再和领导说,收回之前的话。
  我立刻反对:“不行,你千万不能这样,不然就白忙啦。”
  金先生说大不了损失三千块钱。这佛牌就当没买过。不想把跟老爷子的关系搞得太僵,家里穷就穷点儿吧,谁让我出生就是皇族呢,这就是命。
  “还以为自己是皇族?”我气愤地说,“你只不过有满清皇室的血统而已,可时代在更替啊,真觉得这个世界还能回到帝制去吗?根本不可能!你必须得认清形势,现在没人把你们当什么皇族,就算你们曾经姓爱新觉罗也没用,那就是个代号,能证明什么?”
  话筒那边在沉默,我没有继续说,毕竟金先生接受过几十年“血统论”的灌输,说多了怕他反感。过了一会儿,金先生说道:“我再考虑考虑吧。”
  挂断电话后,我觉得就算有阴牌的力量,他不太可能做出改变。但我又不甘心,于是就措了措词,给金先生发去一条长长的短信。大概意思是说,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暂时改变自己的行事方式,看看今后你的生活是否能有什么惊喜。二是继续这样愚善下去,再把这个谦让到死的习惯和“皇家血统论”教给你儿子,不但你父辈和你自己穷,以后你儿子也仍然会继续穷下去,永远住在你这个一居室里不变。
  同时我又告诉他一个方法,晚上把佛牌握在手里,供奉物品的时候多念几遍心咒,如果再次和那个树精通梦,就出言答应她的要求。
  金先生并没有回复。我觉得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毕竟不能手把手地去教他怎么办,强扭的瓜也不甜。
  几天后,姐夫在qq上告诉我,说金先生刚给他发过短信,已经从原单位离开,去了新的公司。我很意外,问是不是因为考核安排的事被领导给开除了。姐夫说:“正相反,是他自动辞职的。”我连忙问经过,姐夫说,金先生前天晚上做了个梦,又梦到那棵能发出女人声音的树和他对话,让他别再忍让,金先生回答说好。
  “就这么一个好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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