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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 第167节

  范母不作声了,片刻后低声问能不能便宜,她家已经很困难。再出一千,她女儿下半年的学费就没着落,还得去亲戚家借。
  我一听这话就头大。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我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做生意最怕这种顾客。就算是对方在说谎,但我听不得可怜话,把牙一咬,就说至少得五百,不能再便宜。范母同意了,让我尽快去四平,并给我发了地址,说下午就汇款。
  等收到五百块钱后,次日早晨我就出发了。从沈阳乘火车到四平没多远,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来回也才几十块钱。到了四平出站,按范母提供的地址乘出租车来到某旧小区。这小区和我父母居住的一样,都是近二十年历史的老式回迁房,既没物业更无保安,单元门只剩下单元洞,连铁门都没了。
  小区虽然旧,但规模却很大,我在小区的大门入口处看到立着那种老式的拱型铁艺弧形门洞,上面焊着“xxx厂家属院”的字样,原来这是四平市一家大型工厂曾经的宿舍楼。
  进了小区,我发现这环境还不错,绿化很好,不少大树的树冠非常茂密,有的单元洞搭着葡萄架,一些老太太牵着哈巴狗,在小区内三三两两地聊天,还能看到猫咪躺在被一楼居民围成的小花园里晒太阳。我心想,这小区就算老旧,但绝对适合居住和养老。
  想到范母和范姑娘都称找不到范先生发怪病的原因,再想起两年前我去大连包女士家里调查情况的事。我就多了个心眼,来到那几个老太太面前,打听这小区里有个得了怪病的范家是在几号楼。
  其实范母已经把她家门牌号给我发得清清楚楚,我只是找个借口而已。那几名老太太明显知道这事,都来了精神,纷纷指给我看,还告诉我几单元几楼几号。有个老太太问:“你找范家有啥事?”
  “哦,我是他家女儿的同学,来送点儿东西。”我假称是范姑娘的同学。
  那老太太哦了声:“你是他家女儿的对象吗?大妈劝你一句实话,光处处对象没事,可千万别和范家拉亲家,要不你就倒霉去吧。”我心里暗笑,心想我比范姑娘大了快十岁,看来是我长得还算面嫩,不怎么显老,连忙问为什么。
  另一个老太太告诉我:“范家人性不好。”这个“人性不好”是东北土话,意思是素质低、脾气差、人品太混或做事没底线等等。我隐隐觉得这里面有内情,刚要追问,忽然看到范母远远从路边走过来,那几个老太太也看到了,立刻互相传递眼神,都不再提这事了,马上转为聊各家养的小狗来。你家的狗挑不挑食、他家的狗护不护主。有个老太太牵着一条小西施狗,边拽绳子边说:“哎呀,可得把我家欢欢拉住,别再看到他家人就咬,还得赔医药费。”
  我心想,这些老太太话题转得还真快,我也就不再多问,快步走过去,范母早就看到是我,她说怕我找不到,特意到小区门口准备接我。
  把我接到她家,进了门,看摆设就是个最普通的工薪家庭,甚至还不如。有个中年男人坐在客厅的餐桌旁正在喝酒。他背对着我,看上去是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脖子右侧有个比柚子小一圈的肉瘤,呈暗红色,长在脖子和肩膀之间,看起来很吓人。从这一点就知道,他肯定是范姑娘的爸爸了。
  回头看到是我,这男人立刻停住喝酒,眼睛看着我和范母。范母介绍说我就是从沈阳来的田七老板。范父啊了声,也没起身,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非要让我坐下跟他喝点儿不可。我推辞说不会喝酒,一喝就过敏,非进医院不可。
  范父嘿嘿笑着,我看到桌上有两个大碗,分别是半碗鸡蛋酱和白菜炖豆腐,还有几根小葱。这些菜也能下酒?我心想还真够寒酸的,不过我也听说过更惨的,一个同学的叔叔家里极穷,又爱喝酒,买不起荤腥,只好用一根铁钉蘸着酱油下酒,用铁钉的铁腥味代替荤腥。
  墙边摆了几个大塑料桶,隐约能闻出白酒的味道。再看到范父那充血通红的眼睛,硕大的酒糟鼻,和满身的酒气,就知道是个长年酗酒的酒鬼。
  卧室里没沙发,我只好坐在床边。范母端了杯开水放在旁边的桌上,叫范父过来和客人说话。他边从墙角拎起大塑料桶,往杯里倒着酒,边说:“那也得我吃完饭的啊,再等会儿。”我连忙说没关系,让他慢慢喝。
  范母无奈地摇摇头:“我家老头子就这两样爱好,一是打麻将,二是喝酒,每月都得喝一大桶。”我心想长年喝这种劣质的散白酒,也难怪他长瘤子。
  在范父认真喝酒的时候,我问起范母她丈夫的怪病,说现在看起来挺好的。范母叹了口气:“现在是不错,那是没遇到有狗叫的时候,一听到就抽风。晚上做梦总被狗咬,还撒癔症。现在他出门,去哪我都得跟着,像保镖似的帮他看小区里有没有狗,有的话必须拉着他绕道走,不然那狗非扑上来不可。你说咱家这是惹谁了?”
  第0509章 狗的仇人
  我让她把范父的平时经历给我讲讲,尤其是从患上这种怪病的时候。范母说:“我家老头子在电线厂上班,三四年前开始,脖子上就长了这个瘤,单位给办的病退,每月能领六百块钱低保。平时他也就是打打麻将、在家喝点儿小酒。又没别的爱好。得这个病应该是半年前的事,他在楼下的麻将社打牌,麻将社老板养了两条狗,后来丢过一条。那狗平时很温顺,可那天也不知道咋了,对着我家老头子就咬,把裤腿都扯烂了,去医院打的针。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有这些奇怪的症状。”
  我问:“是不是和那次打疫苗有关?”
  范母说:“后来我问过大夫,人家说了。狂犬疫苗有效率很高,就算没效果,狂犬病发作最多一个月就到晚期,而且也不是这些症状。”我点了点头,心想也是,要真是狂犬病,范父早就死了。
  “有天晚上。我半夜起来喝水,没看到他在床上,以为去厕所了。半小时后我一翻身,床半边是空的,他还没回来。我在屋里四处找也没有,路过窗户无意中往外看,发现小区里好像有个人影在小跑,穿着浅灰色衣服。我怎么看怎么像他,就下去找,结果还真是。他不快不慢地在小区里溜达,怎么叫也不回应。我一生气。就使劲掐了他两把,没想到他回头抱着我就要咬,吓得我大叫。小区里有个邻居是卖海鲜的,凌晨出去进货,路过把我俩拉开,要不非被他咬伤不可!”范母说。
  和范母聊了一会儿,范父的症状基本和范姑娘在电话里和我说的差不多。“不能听狗叫,做梦被狗咬,出门遇到狗就挨咬……都得狗有关系。可他又没做过与狗有关的事?”我不解地问。
  范母说:“没有,真没有,所以才让你过来看看呢。”我摘下五毒油项链,走到范父身后,在他后背的位置来回测了几下,居然发现颜色并没什么变化,只略有加深。这和以前我遇到的冲煞撞邪事件不同,以前的五毒油都会变得很深,毕竟有阴灵存在,可现在变化不大,这是为什么?
  天很热,屋里没开窗户,特别发闷。我穿着半袖,很快就出汗了。范母不好意思地说:“怕听到狗叫,所以平时都紧关窗户。”她走过去打开窗户,穿堂风吹过,我感觉凉爽多了,范母又打开电扇。我在她家里居然没看到冰箱,看来是生活水平很低,为了省钱省电。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狗叫,可能是小区里的两条狗遇上了,正在乱咬,叫得很厉害。虽然是六楼,但狗叫声的穿透力很强,听得非常清楚。范父原本正坐着喝酒,听到狗叫,他那肥胖硕大的身躯立刻开始抽搐和痉挛,身体挺得很直,用力向后仰。范母脸色大变,迅速跑过去,操起桌上的筷子就往他嘴里塞,怕咬着舌头。我连忙把窗户关严,狗叫声变小了很多。
  范父过了十几分钟才缓过来,要不是他坐的是靠椅,非瘫在地上不可。看着范父狼狈的表情,我心想只知道狂犬病人不能听流水的声音,也就是恐水症,可头回见到不能听狗叫声的。扶着范父进卧室刚躺下,窗外又听到隐约的狗声叫,我神情紧张起来,范母说:“没事,关着窗户声不大,他一般就不会犯病。”
  没想到范父从床上坐起来,冲到窗前,用力把窗户打开,探出头去咒骂:“别他妈叫唤了,再叫唤把你们全宰了吃肉!”
  这下可惹了祸,范母连忙把窗户关严,斥责丈夫多事。外面的狗叫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人的呵斥。没到两分钟,听到房门外传来哗啦哗啦的怪响,还有疯狂的狗叫。范母吓得连忙把丈夫的耳朵堵上,再用棉被蒙住他的头,生怕听到再犯病。我跑到门前,透过门镜去看,居然有两条白色的哈巴狗一边跳起来用爪子挠门,一边大叫,叫得很愤怒,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两个中年妇女握着拴狗的绳子死命地拽,但没效果。
  “怎么回事?”我对赶来的范母说。
  范母气急败坏地说:“总这样,有时候外面有狗叫得厉害,我家老头子就要骂几句,然后那些狗就发疯似的往楼道里冲,还挠我家的门。”
  好不容易那两条狗被主人给弄下楼了,范母沮丧地坐在床边,说:“这一天可怎么办啊……”范父把蒙着头的棉被拿掉,问那些狗是不是跑了,我点了点头,范父从床上坐起来,说他酒还没喝完呢。
  “你还有心喝?这家都成什么样了!”范母大声道,眼泪也下来了。范父就像没听到似的,又走到客厅坐下,继续就着小葱蘸,喝那半杯散白酒。我心想,这范父已经患上嗜酒症,尤其那种用酒精勾兑的劣质白酒,只能越喝越严重。
  我对范母低声说,以后让他少喝这种便宜酒,对身体害处极大。范母叹了口气:“他这喝瘾不是一两年了,又戒不掉,家里哪有钱供他成天喝好酒?一个月就那么几百块钱!”我掏出手机给方刚发去短信,汇报了范家的情况,并提出对狗的疑问。
  方刚回复:“逼他们说出实话,不然你就走。”我心想也只能这样,就对范母说,你要是不和我交个实底,我也帮不了你。
  范母不高兴地说:“该说的早就告诉给你了,你还问,是不是不想管我家的事?花六千买了这个什么虎头像,供在家里也没效果,这是咋回事?”
  提起布周十面派,我才想起来,问她开始是不是有效果,可后来是多久又失效的。范母说,大概也就好了不到十天,她丈夫就又犯病了。这时,坐在客厅的范父探头问:“今天来客人了,晚上整点儿啥好菜啊?”范母没好气地说,什么好菜也没你的份,又跟我说让我先坐一会儿,她这就下去买菜。
  范父很高兴:“买点狗肉吧,挺长时间都没--”说没说完就被范母打断,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范父不再出声,继续小葱蘸酱下酒。范母要出去买菜,让我坐着,我本来想让她别忙活,但转念又想,这倒是个机会,所以也没推辞。
  “老弟呀,要不是你来,我今天这顿肉就吃不上,还得谢谢你!”范父嘿嘿笑着对我说。看着他喝得舌头发硬的模样,我说不出的厌恶,就以下楼买手机充值卡为借口,和范母共同下楼。
  出了单元门,我和范母朝小区大门走去,范母告诉我从这里朝右走,小区里面就有小卖店,有卖手机充值卡的,然后就回家等着她就行,我表示明白。这时,看到有两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有说有笑地迎面走来,看到范母之后,两人脸色都变了,站住不动。双方经过的时候,有个姑娘突然对范母大声说:“把笨笨还给我们!”
  范母似乎早就有所防备,连看都没看她俩一眼,加快脚步走开。两姑娘带着怒容看着我,我虽然没明白什么意思,但知道肯定没好事,只好快步朝小区右侧走去。
  拐过两栋楼,我四处溜达,忽然看到刚才那两个年轻姑娘的身影在两栋楼之间闪过。我连忙跑过去,追上俩姑娘,问其中一个:“请问,你知道这小区里有个姓范的,得怪病的吗?就是和狗有仇的那家。”
  第0510章 吃笨笨
  两名姑娘刚才明明看到我和范母一起走,现在又这么说,两人互相看看,脸上露出疑惑和警惕的表情。
  “你是谁,打听这个干什么?”有个姑娘问。
  我现在编瞎话已经不眨眼了:“哦,我是沈阳某报的记者。听说过这个事,特意从沈阳坐火车到四平来调查的。刚才我已经问了范家的大姐,可她什么也没说,所以想问问你们。刚才我听你们说什么笨笨,是啥意思?”
  一听我是记者,两女孩顿时来了兴致,都争着要给我讲。其中一个人说:“那个范老二,真活该,狗就不会报应吗?和人一样!”我连忙问什么意思,她说:“你不知道。那个范老二特别混,你说他是坏人吧,他不杀人也不放火,和邻居也不打架斗殴。你要说他是好人吧,成天喝大酒,喝得脑子都坏了,专门爱吃狗肉。还杀狗。”
  爱吃狗肉?我立刻想起之前范姑娘和她妈妈说的话,说范父从来不吃狗肉,更没杀过狗。但又一想,东北历来就有吃狗肉的习惯,尤其吉林和辽宁一些朝鲜族聚集地,因此说自己吃过狗肉甚至杀过狗,毕竟也不是什么违法的事,为什么非要对我隐瞒?
  “在东北吃狗肉不是很正常的吗?”我笑问。
  那年轻姑娘继续说:“你要是爱吃狗肉,就去狗肉馆和朝鲜族饭店吃呗,没人拦着你。可他家穷啊,怕花钱。就吃流浪狗。小区里这几年的流浪狗都被他给吃了,然后去吃附近小区的,成天没事就骑个破自行车满大街转悠,看到有流浪狗,就用大背包装起来带回去杀着吃。两年前据说从哪里抓了一只小京叭,被人给扔的,但还挺通人性。在家里范老二磨刀的时候,那小京叭就站起来朝他作揖,还流眼泪。可他最后还是给杀着吃了。你说一条京叭能有多少肉,也下得去手。”
  另一个姑娘撇着嘴:“是啊,所以他就得了怪病,特别怕狗,还不能听狗叫。左邻右舍都说是被他吃进肚里的那些狗阴魂不散,报复他呢。”
  听她俩这么说,我也觉得范父实在是有些心狠。我问:“听说那个范老二后来的怪病好了?”
  那女孩说:“嗯,好像是从泰国请了一尊什么神像,能镇邪的,他的怪病确实好了。那几天把他给神气的,在小区里拎个啤酒瓶晃悠,还说现在看谁还说是狗报复我。”
  我问:“可后来怎么范老二又开始犯病了,而且还比之前更严重?”
  另一个姑娘说:“还不因为笨笨那件事!”
  提到笨笨,我想起刚才这两位姑娘对范母的质问。那姑娘说:“笨笨是咱小区的一条流浪土狗,是有个在菜市场卖煎饼的外地人养的,那时候他在小区租房,后来搬家的时候,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就把狗扔下了。开始笨笨在小区里流浪,它特别老实,又通人性,连几岁的小孩都不怕它。大家都愿意喂它吃喝,有人还做了个小木窝让它睡。笨笨特别聪明,凡是在小区里住的人,它都能记得。这是旧小区,晚上没路灯也没保安,半夜它就蹲在小区大门口,看到有谁独自一人回来,它就在旁边跟着,把你送进楼道,上楼看着你开门进屋,它才下去。”
  “有这么聪明?”我不太敢相信。
  那姑娘说:“当然,全小区谁不知道笨笨,它还上过报纸呢!我和晶晶住对门,有时候我俩晚上单位会加班,以前要打电话叫爸妈到小区门口接我们,后来都不用,有笨笨就够了。它长得大,就跟保镖似的。对了,范老二的女儿在外地念大学,她有时候从大连回四平,到家的时候是深夜,笨笨也护送过她呢!”
  我隐隐能猜出后面的情节,姑娘说:“笨笨是母狗,前阵子不知道怎么就跟某个公狗配上了,怀了崽,肚子挺大,但还是每天晚上守在小区门口。那天小区的人谁也没看到笨笨,有人说可能被外来收废品的人给弄走了,还有的说母狗在快要生小狗之前会换地方,去一个安全的环境生崽。但好几天也没人看到,就有人怀疑是不是和范老二有关。有人去问,范老二不承认,还和人吵架。”
  “既然他不承认,也没证据啊。”我连忙问。
  另一个姑娘说:“干坏事怎么可能没证据?那天半夜,范老二下楼去扔垃圾,被捡破烂的人捡走,有个塑料袋打开一看,竟然是笨笨的脑袋,还有很多内脏、狗皮和狗毛,和几个血淋淋的小狗崽!范老二吃了笨笨之后,没马上扔垃圾,过了两天才扔,都已经臭了。”说到这里,姑娘已经很伤心,眼泪也流出来。
  我觉得肚子里很不舒服,心里也把范老二恨得牙根发痒。另一个姑娘说:“全小区的人都很愤怒,经常有人去找范老二争论,没少跟他吵架。后来听说他又犯邪病了,大家觉得特别解气,都说是笨笨的灵魂不死,在找范老二报仇呢。”
  之前那姑娘叹了口气:“我倒不相信狗的灵魂能找人报仇,但笨笨真是好狗,不知道范老二怎么下得去刀!”
  “几年前他脖子上就长了大瘤子,他没当回事,也不去医院切。其实我觉得,那是老天爷在警告他呢。”这姑娘说。
  听两位姑娘讲到这里,我基本已经了解,就道过谢辞别她们。在小区里转了两圈,我掏出手机给方刚发短信,说了这个事,就返回范家敲门进去。范老二仍然坐在客厅的桌边,头向后仰,发出震天的鼾声。看着他的睡相,我烦得不行,心想范家的事我还是不要管了,无论是不是狗的阴灵找活人报复,这事都是范老二自己作孽。
  这时,范老二醒了,他并没有看到我,坐直身体,也不用清醒清醒,直接伸手从桌上拿起半根葱,去蘸碗里的鸡蛋酱就开始吃。我心想你这生活和猪有什么区别,吃累了就睡,刚睡醒不到五秒钟还能立刻开吃。
  看到我站在身边,范老二连忙让我坐。我坐在旁边,问他:“你很爱吃狗肉,还经常打流浪狗吃,是吧?”
  范老二愣了,啊了几声后问是谁告诉我的。我说刚才我下楼,听到小区里几个人议论你的事,我全都知道了,也包括笨笨的事。
  “啊,就那个破事……我都不爱理她们,一群老娘们,成天就知道传老婆舌!”范老二又拎起墙角的塑料桶,开始往杯子里倒酒,但我能从他的表情看出,他还是有几分心虚的。看到我脸色难看,范老二叹着气,认真地对我说:“老弟,你说我这么穷,平时就爱喝两口,就这一个爱好,你说没肉拿什么下酒?那些流浪狗本身就没主人,我不吃,早晚它们也得饿死撞死,要不就被别人给吃了。那么多吃狗肉的,鲜族人成天吃,他们咋没事,凭啥我遭报应?你信吗?”
  我看了看他脖子上那个巨大的瘤子,心想这个我还真不能解释。我问:“那个叫笨笨的狗特别通人性,懂得护送小区里的单身居民回家,也护过你女儿吧,这你也下得去手?人都是有感情的,你对这么聪明的狗,怎么下的刀?”
  范老二撇了撇嘴,不以为然:“老弟,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狗它就是狗,和人不一样,要不中国的法律为啥说杀人、吃人肉犯法,杀狗吃狗肉就没事呢?你不知道,那么长时间我没肉吃,简直都快活不下去了,整个小区就那么一条狗,成天在我眼前晃,你说我不吃它吃谁?”
  第0511章 压倒范老二的稻草
  “那么大的狗,你是怎么抓回去的,它不反抗吗?”我没明白。
  范老二笑着说:“啥事都得动脑子,那天晚上我故意从小区外面进来,笨笨就跟着我,把我送上楼。我开门的时候假装摔倒。那狗还真笨,以为我生病了,连忙冲进屋还使劲舔我的脸。我把门一关,门后放了根棍子,我就一棍打在它脑袋上,头骨都打碎了。可它没死,还躺在地上朝我呜呜,我去找刀的时候,你猜咋的?它居然用力把崽子给生出来了!”
  看着范老二那越讲越兴奋、眉飞色舞的脸,似乎在讲一件非常有意思的奇闻趣事。我实在听不下去,说:“你别说了。”
  范老二还要讲,我气得直哆嗦,大声道:“行了,你还讲?你……你难道就没有半点怜悯?狗……狗虽然不是人,可它都知道你想杀它,还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可你……”这时门开了,范母拎着几个塑料袋走进屋,看到我和范老二各自的表情,她笑着问你俩还聊得挺好。
  我气得呼呼直喘,范母问:“咋了啊?”范老二不高兴地指着我,说就因为笨笨那点儿破事,这老弟一个劲地指责我。范母脸上变色,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这时方刚回短信了,说他以前也遇到过类似情况,要是能找到那个笨笨的骸骨。用它制成佛牌来供奉,就可以有效地消除灵性动物死后的怨气。
  “你、你都知道了?”范母问。
  我点点头,气得说不出话,把方刚发给我的短信展示给她看。范母不相信:“狗还能成精,还会报复人?不是说世界上没有鬼神吗?”
  我缓了缓神,给她讲了我之前遇到的一个广州开酒店的黄老板的生意,也是因为虐待动物制成特色菜,最后动物阴灵闹鬼,凡是吃那些菜的食客们最后也都跟着发疯的事。范母和范老二听得脸发白。我告诉他们,这世界上有很多事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不信邪不行,这两年多来我遇到太多了。
  两人一齐问我到底怎么解决。“你们想办法去找那条狗的骨头吧,最好是头骨,要是找不到的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回答。
  范母哭丧着脸:“那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狗骨头早就被垃圾站收走了,去哪找啊?找不着怎么办?”我说只能听天由命,你们自己认吧。说完就往外走,范母一个劲拦我,我心里有气,也没理她,直接下了楼。在我下楼的时候。看到范老二站起来走到门口,我以为他也是想拦我,没想到他走到放着塑料袋的地方,弯腰去查看都买了什么菜。
  在小区里,范母追上我,问有没有别的方法,大不了凑钱解决。我对她说:“要不是中国法律不允许杀人和吃人,估计你丈夫都能把你和你女儿吃了。他这辈子就只能在喝酒中度过吗?你也不管管!”
  范母眼泪下来了:“自从我和他结婚,他就没断了喝酒,年轻的时候上班,喝得不多,人到中年,越喝越厉害。我有什么办法?这么大岁数了,总不能跟他离婚吧,多丢人啊!”
  我摇摇头表示无奈,从皮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她,说:“这趟就算我白跑了,钱还给你,你丈夫的事我管不了,除非能找回笨笨的骨头,我走了。”范母还要说什么,我摆了摆手,朝小区大门口走去。
  从火车站回到沈阳,天已经快黑下来,在路上,我一直在想范老二的事。狗和猫都是有灵性的动物,越聪明的动物,其灵性越大,那个叫笨笨的狗虽然不是名贵品种,但智商明显比普通的土狗高很多,甚至比名犬都厉害。也许范老二吃那么多狗,都没把业障积蓄足,但这个极通人性的笨笨,却成了压倒范老二的最后一根稻草。
  到底是那些几块钱一斤的劣质散白酒害了他,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中国人爱喝酒,尤其北方天冷,习惯用白酒来御寒,可现在酒早就失去了抵抗寒冷的功能,成了和烟一样用来成瘾的东西。我头一次如此讨厌喝酒,也很害怕自己变成像范老二这样的人,虽然我的酒量和他比起来,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但从那之后,我喝酒的次数和数量越来越少了。
  之后的几天,范母托她女儿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都是问有没有别的方法。我打心眼里不想帮她们,按范老二的这种浑浑噩噩的说法,就算没有狗的阴灵缠扰,恐怕他也活不了几年。光那个大瘤子,对他的健康就有很大影响。我觉得范母要是没了范老二这个丈夫,趁不算太老,再找个本分的中年男人再成个家,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往后,我和范家再没什么联系,也许范老二的怪病并没耽误他继续喝酒,也许某天他已经死在酒上,那我就不知道了。
  正准备从沈阳回到泰国去,这天晚上方刚给我打电话,问什么时候有空,要一起去趟香港。我问什么事,方刚说:“在陈大师告诉你阿赞巴登失踪的前一天,我收到他给我发的短信,内容只有几个数字,我以为他发错了,就没回。第二天听你说他跑去了老挝,就觉得这个短信恐怕不普通。”
  “什么数字,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我问。
  方刚说:“我是想琢磨出什么含义来,可看来没有进展,所以打算去香港大埔围村阿赞巴登之前落脚的地方看看。”我同意他的提议,就直接订了从沈阳去香港的机票,约好和方刚在陈大师的佛牌店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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