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前方沈雪言缓缓走了过来
  学长。沈雪言刚下课,还穿着一身白大褂。
  江吟应了一声,然后对胡一说: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那用不用我带你去胡一仍有些不甘心,总要通过一些方式来证明他比江吟强。
  学长,下个月的全球书画大赛你想参加吗?沈雪言走到他身边,对旁边的胡一视而不见。
  江吟狐疑地看他一眼,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这么问?
  沈雪言笑了笑,说:我知道你喜欢书画,学校导师手里正好有一张,他年轻时候参加过,现在不想折腾了,听说我有朋友喜欢,干脆就送给我了。
  江吟呼吸一轻,想起自己宝贝似的放在床头的请帖,脸色顿时变了又变。
  似乎怕江吟拒绝,他提早断了这条路:你不要我就只能扔了。
  与他脸色差不多的还有胡一。
  他嘴边的话还没咽下去,结果就有人给江吟送了张请帖。
  胡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偏偏沈雪言此刻注意到了他,还问道:抱歉,你刚刚想说什么。
  胡一脸色一青:没什么!
  胡一愤愤离开,沈雪言看见江吟麻木的脸,大概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凝成细碎的雪霜,却掩藏得很好:是不是有人送过了?
  江吟僵着脸点点头:嗯。
  谁送的?
  江吟道:一个朋友。
  然而沈雪言已经大概猜到了。
  他打量着江吟的神情,片刻后,认真地提议道:学长,买一张请帖不是小数目。如果你和他的关系没有亲密到一定程度,还是趁早还给他,这样的人情太贵重。
  江吟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没有回答。
  和沈雪言分别后,江吟心不在焉回到宿舍,把沈雪言送来的请帖和原来的那张放在一起。
  江吟觉得沈雪言说得没错,自己和林东宴关系太浅,太贵的人情他还不起。
  在房间里,他隐约听见门外有动静,就迫不及待穿着拖鞋跑去开门。
  将门猛地一拉开,果然看到林东宴站在对门正准备开门。
  沈雪言的请帖先不管,林东宴花了钱的是该给人家还回去。
  只是,直接还请帖似乎不太好。
  林东宴。江吟喊住他。
  林东宴开门的动作迟疑下来,转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似是在问怎么了。
  请帖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江吟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买下来,毕竟是林东宴的心意。
  林东宴抿了抿唇,漆黑的眸子凝视着江吟,半晌没有开口。
  良久,他说:进去说。
  江吟赶紧让开路,林东宴顺势走进他的房间里。
  等等
  江吟突然反应过来,那两张请帖还大大方方地摆在桌面上,一眼就看得到。
  果不其然,林东宴走到客厅脚步就猛地顿下。
  他眼神从桌上两张一模一样的请帖上扫过,目光逐渐沉了下来。
  江吟懊恼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解释道:另一张是朋友送的,没花钱。
  林东宴垂下眼帘,沉默片刻,他嗯了一声,说:不想要就扔了。
  江吟愣了半秒,随后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太破费,我们毕竟只是
  他话没有说下去,林东宴却侧过头,冷冷地看着他,替他补充完这句话:只是玩玩。
  江吟,我很清楚我们的关系,不用你三番五次提醒。林东宴说道。
  他转身与江吟面对面,脸色如寒霜。
  有位客户把你公开过的作品推荐给了大赛举办方,这张请帖是举办方托市长交给你的,只不过先放在我手里而已。
  江吟听傻了,表情瞠目结舌。
  你靠实力得来的请帖,与我无关,不想要就扔了。
  靠实力得来的?江吟怔怔看着其中一张请帖,整个人有点飘飘然。
  林东宴收回在江吟身上的视线,逐渐落向桌面上两张请帖。
  那般鲜红的颜色,太过刺眼。
  江吟。林东宴沉着声音喊他,语气里竟然藏着几分叹息。
  江吟回神,应了一声:嗯?
  林东宴眸子微阖,眉头皱起,似乎想将那抹艳红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我再提醒你一次
  林东宴声音突然顿住,上身不受力地撑在桌边,呼吸变得困难。
  江吟察觉到不对劲,快步走到他身边:你怎么了?
  林东宴闭着眼睛,眉头皱得很紧,额头冒出些虚汗。
  不对劲。
  江吟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结果被林东宴猛地抓住。
  别碰我,不用你管。
  江吟唇瓣微抿,又将手背伸过去,感受到他皮肤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
  第13章 感冒
  接触到他的皮肤,温度似乎可以灼伤江吟的手。
  此时才发现,林东宴苍白的脸上多出一缕红晕,眼神也逐渐失去焦距。
  林东宴是个工作狂,曾经拖着病体打一场官司,结果走出法庭就晕倒了,在医院躺了一星期才被允许出院。
  这段时间在学校和公司来回奔波,他肯定累坏了。
  江吟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虽对林东宴没有喜欢,但他绝对说不上讨厌,甚至心里有着敬畏和欣赏,他扶住林东宴的手臂,劝说道:你发烧了,我陪你去医院。
  我让你别碰我!林东宴猛然挣脱他的手,随后扣住江吟的手腕,猛地用力将他整个人摁在桌面上。
  江吟被他吼懵了,反应过来身体就重重地摔在桌边,手臂也在不经意间将两张请帖扫到脚边。
  一番动作下来,林东宴累得气喘吁吁。
  他双臂撑着江吟头顶上方,长腿颇有技巧性地挤进江吟双腿之间,灼热的气息源源不断笼罩在江吟身上。
  林江吟声线颤抖,用手去推林东宴的胳膊,可他双手发软,根本推不动。
  林东宴任他推着,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从上而下看着他,像一头凝视着猎物的野兽,即便双眼失去焦距,眼神也不曾从江吟身上离开。
  我不碰你,你别吼我。江吟湿着眼眶,语气埋怨又委屈。
  江吟有个生理反应,被人吼了就会不受控制地掉眼泪。
  正因如此,他才喜欢和冷淡的人待在一起,因为他们说话总是平平淡淡,不会掺杂太多情绪。
  林东宴看向身下那张脸,眸光逐渐聚拢。
  泪水已经在江吟眼中打转,仿佛随时要掉下来。
  他牙关一紧,抬起手好像要去擦江吟的眼泪,可手伸到半空,他两腮一硬又收了回来。
  林东宴从他身上离开,江吟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他脚步一踉跄,转身往外走去。
  江吟无奈至极,没注意脚边的请帖,从桌上跳下来时,脚跟踩到了其中一封,随后赶紧追了上去。
  林东宴,你发烧了。江吟追到他身后,却不敢再碰他。
  林东宴一手撑在门框上,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多管闲事。
  江吟被他说得有点生气,他扬起头,鼓着湿意未散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好歹也算合作伙伴,我关心合作商的身体怎么了?
  不需要。林东宴准备往前,突地被江吟攥住了手腕。
  江吟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那你现在跟我结束合作关系。
  林东宴身体猛地僵住了。
  他背对着江吟,所以江吟看不见他的神情。
  良久,房中一片沉默。
  再开口时,林东宴规避了这个话题:我没事。
  那就跟我去医院。江吟把他往回拉,林东宴没站稳,身体一下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骗我。林东宴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我骗你什么了?江吟听得一头雾水。
  林东宴没有再理他,拿出钥匙走向对面的房间:我不去医院。
  江吟还在寻思自己骗了他什么。
  难道是沈雪言的事?自己也不算骗他啊,江吟好几次想跟他说,都被他打断了。
  在他思考的功夫,林东宴已经回了房间,所幸江吟眼疾手快,赶在他关门前一刻硬生生挤了进去。
  一进门,林东宴就脱掉西装外套。
  他一路走进卧室,从书桌上的糖盒里拿出一颗糖,闷头就开始剥。
  江吟想起杨木说的话,加快步伐走到他身边,小心地提醒道:你一周只能吃一颗。
  他剥糖的动作停顿下来,偏头看了眼江吟。
  江吟继续说:你要听医生的话,下周再吃行不行。
  林东宴眉头微皱,在江吟的目光下,把糖扔回糖盒里:别多管闲事。
  随后,似是觉得看见江吟心烦,他转身就往外走。
  江吟看了看被他扔回糖盒的糖,又看了看林东宴的背影,突然有点忍俊不禁。
  好像传闻中人人退避三舍的林大律师,并没有那么可怕。
  林东宴进了卫生间,恰巧他西服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东宴,有人给你打电话。江吟在门口喊了一声,林东宴没有答复。
  江吟担心有什么要紧事,就从他西服里把手机里,摸到手机的同时,还碰到几张糖纸。
  江吟没说话,把糖纸重新放回去,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杨木打来的电话。
  喂,杨木。江吟靠近卫生间的门,接起了电话。
  江吟?杨木听到他的声音讶异地喊道。
  是我,林东宴在卫生间里。
  哦。杨木应了一声,接着说:林先生感冒了,我担心他不吃药,所以打电话来问问。你在他身边的话,麻烦多看着点儿他。
  药在哪儿?江吟问。
  在林先生的车里。林先生的感冒是老毛病,每次熬夜加上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憋感冒,药一般都准备着。
  江吟怔了怔,刚想答应下来,卫生间的门就被拉开了。
  林东宴站在门口,从江吟手里把手机拿过去,对电话里的杨木说:杨木,除了案子上的事,别给我打电话。
  杨木讪讪应了一声,结果林东宴就把电话挂了。
  江吟见他出来,退而求其次:不去医院可以,药一定要吃。
  林东宴盯着他看了几秒,江吟毫不退缩地回视。
  片刻后,林东宴薄唇微抿,将头偏开,鼻翼间很轻地嗯了一声。
  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江吟和林东宴同时把头转过去。
  林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江吟眉头上挑,胡一来找林东宴做什么。
  江吟刚才进来得太着急,没有将门锁上,眼下胡一已经快把门推开,打算直接走进来了。
  江吟回头看向林东宴,后者脸色有些低沉,越过江吟走到门边,手掌撑在门板上,轻轻一用力,就将门彻底关上。
  不可以。林东宴道。
  林东宴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关于这一点,江吟是知道的。
  想到自己刚才强硬地闯进来,还自作主张地帮他接电话,江吟不禁有些后怕。
  林先生?胡一僵着脸,迈出一半的腿活生生被门给顶了回来。
  江吟勉强笑了笑,又实在笑不出来,毕竟他还是挺怕林东宴的。
  你先休息,我去帮你拿药,顺便问问他有什么事吧。
  林东宴没说话,侧身让出位置,算是默认。
  江吟拉开门,立刻和胡一的视线撞到一起。
  林先生,听说胡一声音猛然被掐断,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拔高声线道:江吟?!你怎么在这里?
  江吟和林东宴的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
  江吟被他刺耳的声音吓了一跳,旋即皱起眉头来,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有什么事?
  胡一瞪起眼睛:我凭什么告诉你?这是我和林先生的事。
  江吟堵着门,不让他进,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林东宴靠在墙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把头转回来,问:他身体不舒服,有什么我可以转告。
  胡一一脸憋屈,但碍于是林东宴的房间,他也不敢硬闯,于是提高声音分贝,确保里面的人听得见:林先生,您身体不适我明天再来。
  他自顾自地说完,然而挑衅地瞪了江吟一眼,
  江吟懒得理他,回头拿着车钥匙,和林东宴打了声招呼,就关上了门。
  但他自己房间门还半开着,江吟直接绕过胡一回到房中。
  胡一则不依不饶地跟在他后面,问道:你和林先生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他房里面?
  江吟不想搭理他,走进房间看到掉在地上、还被自己不小心踩了一脚的请帖,顺手捡了起来,擦掉上面的灰尘。
  江吟你怎么有两张?!
  胡一在后面一惊一乍地说,正好孙迁下课从门外路过,听见动静趴在门外往离开。
  什么两张?孙迁伸了颗脑袋进来。
  江吟看了看手里的两张请帖,心想正好孙迁来了,自己留着也是浪费,于是拿着其中一张走向孙迁。
  给你了。江吟把请帖交给孙迁,随后对胡一说:还要看多久?我要出门了。
  什么就给我了?孙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边嘟囔一边低下头:卧槽!全球书画大赛?
  胡一也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不可思议地说:你就这么给他了?你知不知道一张邀请函已经炒到了天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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