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他问得这么直白,倒让江吟愣了一下。
  嗯,是。旋即,他轻轻应道。
  江吟以为他这么问,是因为看出了点什么。
  却没想到孙迁义正言辞地说了句:江吟,你这么做不对。
  前两天我就想问,才短短一年,你对林东宴就腻了?
  江吟无语,刚想解释点什么,突地听到孙迁震惊地叫了一声。
  卧槽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紧张到舌头打结:
  我可能要无了你男朋友可能要暗鲨我。
  第10章 隐晦
  江吟握笔的手在数位板上重重画了一笔。
  孙迁?江吟提起呼吸,赶紧放下手中的地方,拿起手机一看,孙迁已经在慌忙中挂断了电话。
  江吟脸色一木,不会正巧被林东宴听到了吧?
  虽说他们有名无实,但被孙迁误以为江吟腻了林东宴,无论是谁都不会开心吧?更何况是林东宴这种有头有脸的人。
  江吟脸一苦,心都麻了半截。
  孙迁胡乱掐掉电话,牵起一脸笑容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依旧穿着轻薄西装,气宇轩昂,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定定看着孙迁。
  完了,这他妈要怎么挽回局面?
  林东宴不会因为自己的话记恨江吟吧?就凭他的手腕,要搞死一个江吟还不容易?
  孙迁肠子都悔青了。
  却见林东宴停在原地,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林先生,我、我和江吟开玩笑呢。孙迁声音都虚了,他感觉自己双腿在发软,特别是直面林东宴的时候,那张一看就很严肃的脸,给人的压力太大了。
  林东宴眸光浅浅,抿了抿唇,盯着他一言不发。
  孙迁瞧不出他的喜怒,只能暗自揣测。
  他想,是个正常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吧?最近他们感情出了点问题,孙迁要不干脆趁这个机会帮他们重归于好?
  而且他觉得林东宴不像会哄人的样子,抓不住江吟的心也情有可原。
  要不,我教教他?
  咳这么想着,孙迁心中的紧张消减了不少:林先生,江吟性格比较闷骚,他可能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告诉你,其实吧,他是喜欢你的,就是觉得你不会哄人。
  林东宴听完他的话没什么反应。
  可是,他也没有走开。
  这对孙迁来说无异于是个鼓励,他以为自己说对了,继续说:江吟不喜欢主动,你就得主动。多跟他说说话、多陪陪他,情话他也喜欢听,时不时再做点亲密的事,他准对你死心塌地
  他说着说着,发现林东宴已经转身走了。
  看不懂林东宴的脸色,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孙迁住了嘴,注视着林东宴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后叹息道:江吟,我就做到这份上了,你自求多福吧。
  江吟坐在窗前,突然感觉一道冷风吹来,吹得他浑身一个战栗。
  他发怔地看着屏幕上画到一半的图,脑子里一点灵感都没有了。
  江吟扑回床上,把头埋进被褥里,良久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十五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咚
  江吟大概率能猜到是谁,从床上撑起上半身。
  他穿着拖鞋去开门,门一拉开,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来人。
  林东宴,你怎么来了。江吟木着声音说,虽然他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
  林东宴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他就来兴师问罪的。
  男人站在门口,目光从他身上扫过。
  怎么了?江吟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林东宴看向他身后,语气沉稳:来坐坐。
  请进。江吟反应过来,离开退到一边,给他让出通道。
  林东宴迈开长腿走进他的房间。
  教室宿舍很宽敞,有独立的厨房、洗手间,然而江吟的房间一点烟火气息都没有,只有一张床看得出有人住的样子。
  坐。江吟拉开电脑桌前的椅子,一边揣测着该怎么解释。
  林东宴坐下,双腿交叠在一起,这时才缓缓将视线移到江吟身上。
  那感觉就像检查作业的班主任,江吟不喜欢这种感觉。
  早上怎么回事。林东宴问道。
  早上?江吟愣了半秒,没反应过来。
  林东宴睨他一眼,说:听说你羞辱了一个学生。
  闻言,江吟狐疑地看着他。
  林东宴和他向来是各管各的,关于自己的事,林东宴一般不会多问。
  林东宴好似没注意到他的疑惑,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江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解释道:学生发生了点争执。
  嗯。林东宴点点头,却没了下文。
  江吟无奈极了,在自己房间坐立不安,他搞不明白,林东宴来找他到底要干什么。
  以前,江吟和他相处虽不说融洽,但也自在,现在可能是因为心虚,他总会不自觉的紧张。
  他只能靠猜:孙迁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以为我不喜欢你了,所以在开导我。
  林东宴缓缓垂下眸子,神情没有平时那般强硬。
  半晌后,他眼帘微抬,深邃的眸子直视江吟:他这么以为,也没错。
  江吟松了口气,林东宴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所以江吟点头附和道:对,本来我们俩关系就是这样,挺无聊的。
  林东宴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面沉如水:无聊的事能给彼此带来利益,不是挺好吗。
  江吟喉头一哽,现在局面有点难搞。
  以目前情况来看,江吟不好跟林东宴提分手,总有种自己利用完他,就将他无情抛弃的感觉。
  江吟窥视着林东宴的脸色,试探性地问:昨晚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
  要不然,趁此机会跟他挑明?不如自己告诉他真相,快刀斩乱麻。
  江吟重重地吸了口气,犹如破釜沉舟一般:林东宴,我有点事想
  他话说到一半,林东宴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江吟耐心不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结果又被林东宴打断,他语气不由严肃起来。
  林东宴阴沉的眸子朝他看来,江吟只觉得后背一凉,端起的气势顿时丧失了大半。
  跟你说说话。
  林东宴冷淡地说出这句话,接着留下一脸错愕的江吟,离开了房间。
  听错了吗?
  林东宴说来找他干什么?
  听错了吧。
  一定是。
  中午十分,江吟吃了点东西,收到了沈雪言的短信。
  沈雪言:学长,我第一次上课,可以请你来旁听吗?
  学院里每个实习老师都会请其他正式老师旁听,据说效果不错的话可以提前转正。
  江吟抱着手机翻了个身,心想反正下午也没课,于是回复:几点钟?
  江吟脑海里想的是,医学系的老师都要穿一身雪白的大褂,沈雪言皮肤白,气质好,应该很适合。
  沈雪言:两点。
  江吟:好,晚上想吃点什么,请你?
  沈雪言:等学长过来再说,这回我不想再被打扰。
  时间接近两点时,江吟不紧不慢地往教学楼走。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沈雪言和一位女老师并肩上了楼。
  江吟想追上去,奈何沈雪言两人走进了楼梯拐角处,他只好加快步伐跟上去。
  沈雪言神色浅淡疏离,但即使再不愿意说话也不会让旁人难堪。
  女老师脸上挂满了笑,和沈雪言交谈的时候眉飞色舞,看上去非常开心。
  沈雪言反应始终平淡无奇: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当然了!噫江吟!女老师上楼时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江吟,于是趴在扶手上大方地朝他挥了挥手:江老师,你怎么到我们医学系来了?
  看到江吟,沈雪言眉眼间的疏离消失不见,嘴角扬起一个恰当好处的弧度:学长,你来了。
  学长?女老师疑惑地看着二人。
  江吟加快步伐追上两人,他的目光在沈雪言身上落了一秒,他想得没错,沈雪言果然很适合这身衣服。
  江吟很快移开视线,解释道:他是我高中的学弟,我来听他上课。
  哦,两位关系真好啊。女老师感叹道。
  还行。江吟道。
  走到三楼,女老师向两人告别离开。
  楼梯间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江吟一不注意差点被撞倒,还是沈雪言从后面扶了他一把。
  学长小心。沈雪言手掌扶住他的腰,让他站稳身体。
  谢谢,我没事。江吟把他往外推了一些。
  往上走的同时,江吟问他:第一次上课,紧张吗?
  沈雪言点头道:当然会紧张,而且我听说,为了检验我的能力,会让其他系的学生来旁听。
  江吟脚步稍顿:都有谁?
  沈雪言侧头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像乌云密布的夜空,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有位法学系的同学,你应该认识。
  江吟脸色一灰,该不会是林东宴吧?
  沈雪言审视着他的表情,似乎从中看到了自己满意的情绪,他拍了拍江吟的后背,说:没关系,只要学长在旁边,我就没关系。
  走进偌大的阶梯教室,里面座无虚席,可诡异的是,教室里十分安静。
  一进去,江吟就看到坐在第二排的林东宴。
  林东宴同时也看到了他,他眼神很淡,从江吟身上扫过,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就像没看到似的,重新低下了头。
  只是,唇线却紧紧绷了起来。
  林东宴身边还坐着几位其他院系的老师,有两个江吟认识的,还主动对他打起了招呼:
  江老师,你也来旁听啊。
  江吟朝他们点了点头,往里走的脚步有点发虚。
  越是不想他们撞到一起,他们就越是会撞到一起,他总觉得,林东宴和沈雪言对彼此的反应都有点奇怪。
  江吟坐进第一排,沈雪言神态自然地开始讲课。
  一节课下来,他非但没觉得沈雪言有一丝紧张,而是自己的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状态中,但凡身后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立即感觉出来。
  好在,林东宴从头到尾没发出任何声音,一下课就起身离开了教室。
  沈雪言拍了拍手上的粉灰,走到江吟面前,笑道:看来是我讲课不够动听,学长一节课都在发呆。
  江吟勉强笑道:没有,我一上课就困。
  沈雪言又笑了笑:这一点倒是,七年都没变。
  话虽如此,这可以说是江吟记忆里,精神最足的一节课了。
  我去洗个手。沈雪言道。
  沈雪言离开了教室,江吟困惑地往桌子上一趴。
  怎么沈雪言一回来,他反倒不能用平常心去对待林东宴呢?
  心虚?又不太像。
  再说,他和沈雪言只是朋友和同事,为什么要心虚?
  沈雪言走进卫生间,里面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他打开水龙头的功夫,卫生间里的人全部离开了,同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沈雪言用纸擦干手上的水,才抬起头看向镜中。
  在镜子里,沈雪言看到一个人男人站在身后不远处,那双眸子像冬天的寒霜,透过镜子紧紧注视着他。
  沈雪言反应淡淡,垂眸一笑:
  上次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好久不见,林东宴。
  第11章 糖纸
  林东宴向来平静的表情,此刻变得有些阴郁。
  他用冰冷的眼神凝视着沈雪言,久久没有回应。
  沈雪言似是习惯他的反应,不紧不慢地把擦手纸扔进垃圾箱,随后转身与林东宴面对面站立。
  上课铃声响起,两人却都没有动作。
  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你至少会得到些什么。沈雪言语调悠长,眼神意味深长:现在看来,你也没占什么优势。
  林东宴的情绪并未因为他的话出现波动,唇瓣微动,语气平淡:你好像还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
  沈雪言像被戳中了痛脚,脸色愈发阴沉:江吟不是你的东西。
  林东宴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没有什么想说的,亦或者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林东宴转过了身。
  等我玩够了,自然会送给你。林东宴留下这句话,就大步离开了卫生间。
  沈雪言呼吸一滞,手指狠狠陷入掌心。
  玩?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无聊时候消遣的游戏吗?
  凭什么?
  就凭他比自己先认识江吟?
  就凭一场江吟根本就不知道的错误吗?
  沈雪言回到教室时,已经恢复平常的样子。
  有了上节课的教训,江吟强迫自己忘记身后的林东宴,打起精神听课。
  可不同专业的知识,即使用沈雪言的声音说出来,对他来说也跟天书似的,更何况沈雪言声音恬淡,更加催生了江吟的睡意。
  不知不觉,他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下课铃声都没能把江吟吵醒,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人在晃动他的身体,江吟揉了揉眼睛,发现是一脸无奈的沈雪言。
  学长,你把我的课当催眠曲吗?
  教室空无一人,只剩下江吟和沈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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