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她拖长了的绵软音调让凌明远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就像有人拿着羽毛在他的心尖上轻轻挠着似的,让他难受之余分不清剩下的感觉是什么。
“说得出最好做得到。”凌明远转身,准备下楼。
这是.……答应了?林岑就差没有欢呼出声了,立刻跟了上去,将凌明远的侧脸看了又看,从来没觉得他这么可爱过。
“做得到做得到!”林岑笑着将凌明远的肩膀捏了捏,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正是讨好的劲道。
凌明远脚步一顿,肩上传来的轻柔力道让他心底一漾,同时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回头将林岑狠狠地瞪了一眼,好看的眉头深深拧着,开口警告:“我最讨厌女人碰我,特别是你。”
林岑手一缩,皱着眉头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地想,什么嘛.....脾气臭得和粪坑里的石头一样,怎么这么讨人厌呢……
凌明远转身下了楼,肩膀上的余味却一直没消,鼻尖也始终环绕着那个女人留下的味道。他摇了摇头,今天是撞了邪了,一定是那个女人平常恶声恶气还老是顶嘴,他都习惯了,今天突然这么温柔狗腿着自我检讨一次,他当然不会习惯的。
在心里找到了答案之后,凌明远松了口气,往餐桌走去。
林岑的表情在臭了两秒之后又恢复了正常,也走到了餐桌旁。
可心抬眼看了看气场有些不对劲的两人,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可算是下来了!
——
第二天,林岑一身小礼服,打扮精致地出现在凌明远的面前时,才发现凌明远还穿着早晨的西装。
“你怎么不换衣服?”林岑问道。
不会是要反悔了吧?堂堂凌家大少太子爷……确实做得出这种事。林岑心里开始打鼓,如果凌明远真的反悔了,她应该厚着脸皮加码,还是自己脸皮更厚地一个人去晚宴现场?
凌明远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穿这个。”他没把这个晚宴当成什么重要的事情来对待,不必费心去换衣服。
林岑看了看他,笔挺的烟灰色西装,随意站出来都像是从时装杂志上剪下来的模特图,也倒是无所谓换不换了,就是这衣服的颜色和她身上的小礼服不搭……但是算了,她还没有那个把握能够劝动林岑去换一套和她相得益彰的衣服,除非她想把凌明远彻底逼疯……
“好,那就出发吧。”林岑点头转身先走出了门。
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林岑先出了门,没有上车,而是转身站着等凌明远跨出门来。
她觉得凌明远今天的气场有些怪异,看着她的表情都有了深意,而这种表情她太熟悉了,脸上明摆着写着几个字“我要耍你了”!!
鉴于之前她被凌明远坑过几次,这次她更是需要小心翼翼!
还好,凌明远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从她身边经过,径直坐进了车内。
林岑跟着坐进了车内。
一路上两人几乎零交流,但是就在林岑庆幸凌明远今天的态度这么好的时候,车子终于到了晚宴的现场。
她透过车窗已经看到了外面有些熟悉的脸庞,开了门,下车。
“请吧,太子爷。”林岑微微一笑,唇角本就有小小的弯起弧度,一笑,更是温柔明艳,仿佛艳阳,又更像秋雨,甜美而温柔。
凌明远也是一笑,笑得比林岑还要灿烂温柔。
林岑心里登时一阵鼓声,几乎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我答应了陪你来,好了,已经来了,现在该回去了。”
什么?!
林岑心里已经将凌明远千刀万剐,面上还得苦苦维持着笑容。
但祸不单行这句话适用于她的整个人生——
“岑儿?”
不远处传来的唤声让她彻底堕进了冰窟。
她的笑容一僵,彻底消失了……
凌明远本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但听见这声呼唤之后也是眉头一皱,眼神凌厉地看向不远处大步走过来的挺拔身影。
第23章 与人有染
林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头了,但是面对着凌明远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似乎转头对着来人会比较好些?
她深呼吸了一口,忽视凌明远的眼刀已经在她的身上划了好几个来回,要不是这衣服质量上佳,她几乎都要以为这小礼服被凌明远的眼刀划破了好几个洞……
“岑儿。”第二声呼喊,声音已经近在脑后了。如果说第一声呼喊还带着疑惑,第二声就已经是肯定了。
林岑认命地闭了闭眼睛,转过了头。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她能够躲过娄天聿一次两次,不可能次次都逃过去,何况以娄天聿的性格,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见面也是迟早的事情,他就算是挖,也能把她从凌明远的别墅里挖出来。
这次,她抬头,对上了娄天聿的渴盼的眼睛。
他还是没变,一样英俊的脸庞,深邃的眼神将占有欲写得十分露骨,看林岑的眼神从来就是看自己归属物的眼神,就因为这样,才让林岑有些抗拒和反感。
这样久违的目光和她对接,林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笑了笑,余光看见了凌明远的眉毛正用力拧着——这是他极度不悦时的眼神,她明了。
突然,计上心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娄天聿问道,眼神在她身后瞥了一眼,有些惊讶——这是谁的车,应该没有人会不知道,车里坐着的人也让他惊了一把。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林岑刚才就是从这辆车上下来的?
林岑的笑容突然热烈了几分,亲昵地对着娄天聿道:“我来参加晚宴,你也是吗?”这个晚宴就是为她办的,她来之前便想到娄天聿会出现了,但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如果凌明远什么都不说便离开,那她还真不好解释了。但是......有没有几十万分之一的可能,凌明远会吃醋呢?
她勾了勾嘴角,往前走了一步,离娄天聿更近了些,但同时也将凌明远抽离了自己的视线。
凌明远面色不佳地看着他们,他记得这个新来的市长特助,直觉告诉他,娄天聿和林岑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光凭称呼便知道了——岑儿?什么岑儿?这种称呼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是能对着一个有夫之妇叫出来的?
他的眉头拧得更深了,再看林岑的表情和动作,完全就没有避嫌的意思,这女人是当他死了吗?
几乎不需要思考,几乎是瞬间,凌明远便行动了……
他下了车,脚跟轻轻一抬将车门抵上了,司机在前头看着,也不敢做声,没人告诉他要将车子怎么办,他也只好停在原地。
娄天聿还没有来得及和林岑对上第二句话,凌明远便已经站在了林岑旁边。
林岑余光扫到,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愉悦的表情掩饰不住。
众人也渐渐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两男一女,气氛怎样不说,光凭这三张脸便足以掀起目光的热潮,何况这几人之间暗潮涌动,一位是市长特助,一位是本市的太子爷,一位是知名主持人……这三人的关系莫非比想象中来得复杂?怎么市长特助刚来便和太子爷的女人有牵扯了?看那眼神,完全够得上炙热和情意浓浓的形容啊……
就在众人纷纷艳羡和猜测的眼神中,凌明远状似无意地牵起了林岑的手,连招呼都没和娄天聿打,直接入了晚宴的场。
林岑手一动,转头看向凌明远,笑意盈然。凌明远的目光则丝毫不停留在她的身上,随意地落在别处,她也无法猜测凌明远此刻到底是吃醋呢,还是单纯地要面子宣布主权?
“太子爷?”林岑动了动手腕,有些不适地想要抽出。
“别说话,否则我现在就走。”凌明远低声道。
林岑立刻不动了,转头冲着司机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将车停在门口,再转回头时,笑靥如花。
而娄天聿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两人紧紧牵着的手,怒意和醋意在眼底清晰地燃烧了起来。
他也是行动派,二话不说,立刻在经过的服务生手里的托盘上拿了两杯红酒,走向了林岑和凌明远。
林岑已经瞥见了他的动作,算是意料之中。
娄天聿向来占有欲极强,丝毫不输给凌明远。但两人表达占有欲的方式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娄天聿习惯将所有情绪外露,刀光剑影明着宣战,而凌明远则很少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脸上,即使是盯着他的眼神也很难猜透他的想法,他的占有欲,都来自漫不经心的提醒和暗潮涌动中的阴人手法。不过凌明远太阴晴不定了,所以林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娄天聿走了过来。
凌明远眼神在远处停着,没有因为他的脚步而改变表情和动作。
娄天聿面色沉了沉,看了林岑一眼,转头对着凌明远道:“凌少,方便赏脸喝一杯吗?”嘴上是礼貌而恭敬的话语,换一个人必定会将这句话讲得十分卑微,但娄天聿即使说着这样的话,表情也是骄傲而挑衅的。
“娄特助,”凌明远终于将眼神拽了回来,“有什么事吗?”
“所有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凌少的朋友圈子里,我当然也不例外。”娄天聿笑了笑,眼神却始终停留在凌明远和林岑牵着的手上。
凌明远的眉头越皱越深,娄天聿的一系列动作和显然带有酸味的话,都让他将刚才的想法更加坚定了几分——娄天聿和林岑,关系肯定不一般。
他笑了笑,接过了娄天聿手上的酒。
“岑儿你先离开。”娄天聿立刻道。
又是这个称呼!!凌明远听得心里一阵烦躁!
林岑犹疑地看了娄天聿一眼,又看了看凌明远,这两人聊些什么,倒是真的难以把握……
她点了点头,从凌明远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凌明远没有动作,任她抽走,任她离开。
走到了一边,众人的眼光始终追寻着他们,她也不好有所动作。
娄天聿和凌明远碰了碰杯,笑道:“凌氏集团的生意一直都令人羡慕得好,不知道是否可以分一杯羹?”
凌明远讥讽地看了他一眼——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市长特助,拿着工资坐着办公室,什么时候会将手伸向生意的方面了?凌明远不屑地笑了一声,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娄天聿和林岑的关系了。
林岑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笑着,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看娄天聿的态度还算客气,凌明远也并没有露出心情不佳的表情,只是两人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于是匆匆走到了一边,避开了众人的视线,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娄天聿的电话。
她按下了拨出。
娄天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见屏幕上的名字便抬头四处搜寻立刻在墙角看见了林岑的影子,转过头接了起来。
“行了别喝了。”林岑道。
娄天聿的致命弱点,向来便是林岑。
他挂了电话,冲凌明远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晚宴场地。
凌明远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凝滞了两秒,随即转身自顾自地品起了酒。
娄天聿长腿一抬,往林岑的方向迈去。
林岑退后了几步,没注意便被娄天聿的气势逼得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墙角。
周围有些湿冷,她只穿了小礼服,手臂还有些微凉,靠上墙壁的那一刻,她冷得抖了抖,被墙体的冰冷惊到了,抬头看向已经跨入暧昧距离的娄天聿,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不让他再前进一分。
娄天聿深呼吸,看着林岑,呼吸里带出的酒气包围了她。
她皱了皱眉,偏头避开扑面而来的酒气。
“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娄天聿低声问道,阴暗的角落里只有他的眼神熠熠生辉。
林岑只能感觉到娄天聿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随着热气砸在了她的脸上,手掌抵着的胸膛炙热烫手,压力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她的方向。
她不答。
“为什么?”娄天聿抬头看向宴会场地的方向,即使隔着墙和草丛,她也知道他看的是凌明远,“为什么逃?为什么嫁人?”他以为她这一辈子除了他,谁都不可能嫁。他也自信着林岑不可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就算她有些小聪明,最终也只能败在自己的手里。
但是从别人口中听见她已经嫁人的消息时,他都是不信的,直到刚才在凌明远的宣示和有意无意的透露中,他才明白自己彻底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