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节

  “喜欢。”
  他只说过要她留下,要她待在自己身边,要她只属于他一个人,不论是没有血缘的妹妹还是其他身份,只要属于他就行。
  但喜欢这样的词,却很少从他口中说出。
  一旦说出来,感觉就像跌落到尘埃里。而她不会在乎。
  九宁迷迷糊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样了还喜欢呀……”
  他每一世都是好人,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虽然看起来一丁点不像,但他每一世都在做为国为民的好事。
  她可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呀……
  九宁捏捏眼前那张俊朗的脸,拍拍他的脑袋。
  “你这里有毛病……”
  周嘉行无语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也拍拍九宁的脑袋。
  “是啊,二哥有病。”
  他捧着她的脸。
  “只有你能治好我。”
  九宁迟钝地眨了眨眼睛,他可真不会说情话,“那……那你得把我看好了……先别登基……你登基,我可能就不见了……”
  “什么?”
  周嘉行眉头紧皱。
  幔帐外传来两声刻意拔高的咳嗽声。
  多弟端着一盆热水走进里间,脚步声放得重重的。
  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周嘉行高大挺拔的身体趴在九宁上面,他肩宽腿长,以至于她完全看不到底下的九宁,不知道他到底对九宁做了什么。
  多弟心急如焚,她现在认为周嘉行是那个最适合待在九宁身边的人,不表示她想看到周嘉行今晚就轻薄九宁呀!
  男人果然都是这样的,得寸进尺,流氓!
  周嘉行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多弟冷笑,端着热水走近,如果他还不起来,她就一盆开水浇下去!
  正要动手,卧榻上的周嘉行侧过身坐了起来。
  他抱着九宁,给她掩好衣襟,让她躺在他怀里,轻声哄她:“什么登基?”
  多弟眼皮直跳。
  登基这种话题……是能随便谈的吗?
  九宁依偎在周嘉行怀里,似乎清醒了点,不论周嘉行怎么诱哄,不肯开口了。
  多弟捧着热水靠过去,眼神凶狠,示意周嘉行离开。
  周嘉行没起身,一手搂着九宁,一手直接抓起铜盆里的手巾,单手绞了绞,放到九宁脸上,给她擦脸。
  多弟放下铜盆,出去叫侍女们进来伺候。
  多来点人,好把周嘉行赶出去。
  侍女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鱼贯而入。
  周嘉行帮九宁擦好脸,道:“倒碗温水来。”
  侍女答应一声,走到他身边。
  烛火摇曳中,侍女双手发颤,袖子抖了几下,寒芒闪过。
  离得非常近,以周嘉行的反应速度,本可以发现的。
  但他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怀里的九宁,根本没注意到送水端茶的侍女是什么人,更不会去留意她的动作。
  利刃锋利,裹挟着阴冷之气,直接刺向周嘉行的心窝。
  昏暗的烛火中,人人忙着手里的事,没有人反应过来。
  唯有靠着周嘉行胸膛的九宁捕捉到那一丝寒芒。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周嘉行。
  利刃扎入血肉。
  鲜血喷溅而出。
  心口一阵钻心的锐痛,疼得刺骨。
  九宁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发凉。
  好疼。
  她低下头。
  胸前没有血迹,也没有薄刃。
  她有点茫然,视线往旁边一扫。
  血是从周嘉行身上流出来的。
  周嘉行没有注意到侍女突然刺向自己的利刃。
  但他看着九宁,在利刃快要刺进她身上的那一刻,他反应更快,抱着她侧了个身。
  利刃还是扎到他身上了,他背上全是血。
  九宁捂着心口,疼。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时,屋子里才响起侍女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九娘!”
  多弟眼睛血红,扑向卧榻。
  周嘉行比她更快。
  他用没受伤的手抱起九宁,额头碰着她的。
  九宁呼吸均匀。
  周嘉行目光沉沉。
  他忽然想起,九宁喜欢吃酒,轻易不会醉。
  今晚她吃的是甜酒,怎么醉成这样了?
  他闭一闭眼睛,抱紧九宁,冷声道:“扣下所有人,一个不准走。”
  外面的亲兵早已经冲进来,三五下抓住那个行刺的侍女,闻言,躬身应喏。
  第129章
  月明星稀,庭前白雪皑皑, 不必点灯, 也能看清楚院中景致。
  气氛压抑沉重。
  人人一脸忧色。
  怀朗疾步走过长廊, 衣袂翻飞,进门后, 抱拳行礼。
  “郎主,属下失职。”
  今晚的宴席是他筹备的, 出了这样的事,他难辞其咎。
  周嘉行坐在隔间榻上, 上身赤|裸,肌肉紧绷,医士在一旁为他包扎伤口。
  利刃虽然锋利, 但行刺的侍女不是习武之人,并没有伤及要害, 不过实在离得太近, 利刃刺中的地方伤口有些深,还是有点凶险。
  医士包扎好伤口, 起身退出去。
  周嘉行叫住他,看一眼里间,问:“她没事?”
  医士答道:“看脉象没什么问题……只能等娘子醒了再看。”
  榻边炭火烧得滋滋响,亲兵垂首侍立, 窗外夜色深沉。
  周嘉行没让仆从进来伺候, 没受伤的那只手抓起长袍, 随意搭在肩上, 沉声问:“都查过了?”
  怀朗看着医士出去,知道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出府中心怀不轨的细作,直起身,道:“查过了,宴席上并无不妥。”
  出事后,他一刻不敢耽搁,亲自带人审问所有宾客,一一排查,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
  侍女当场就被抓住了,怀朗给她上了刑,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侍女就晕了过去。他没耐心等,让亲兵代替自己盘问,带人查侍女的同谋。
  来赴宴时,诸位部将一个个满肚子怨言,现在则一个个噤若寒蝉——郎主赏罚分明,所以意见不同时他们敢和郎主起争执,但是涉及到刺杀郎主、长公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要是和这事牵连上,别说什么兵权了,连命都保不住!
  众人极力撇清自己,为洗刷自己的嫌疑,他们主动要求留下来配合怀朗的调查。
  至于调兵权、组建禁卫军什么的,他们不管了!
  真不管了!郎主想拿就拿吧!
  部将们这么顺从,要是没有发生行刺的事,怀朗肯定会乐开花,不过现在他没心情去管部将们,他知道周嘉行此刻最关心的事情是什么——到底是谁在九宁的吃食里动了手脚。
  受伤的人是周嘉行,然而真正让他动怒的并不是这个,他不关心想杀他的人是谁,要怀朗先找到威胁九宁安全的人。
  这一次只是在吃食里掺东西,下一次呢?
  如果幕后之人下的是无药可解的毒|药呢?
  只是设想,已经让周嘉行压抑不住五脏六腑间翻腾的炽烈怒火。
  怀朗也是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他已经提审了宴席上的所有仆从,基本可以确认,有人动过九宁的甜酒。
  “九娘在宴席上吃的东西和其他人都一样,只有她吃的酒是另外预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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