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秦小姐,不要碰,那老先生不是说了么,咱们的手不干净。”白桃立即阻止,然后拿着沾过了清酒的纱布过来。
看着她,秦栀微微皱眉,“不然,你拿个镜子过来吧。”
闻言,白桃一愣,“秦小姐,还是过几日再看吧。”
无需仔细过多观察,看着她那表情,秦栀就知她什么意思。
“惨不忍睹?放心吧,我能受得住,这点心理承受能力我还是有的。把镜子拿过来我看看,不瞧清楚了,我始终都不太舒服。”虽是这头上已不似当初那么疼,可还是不适。
白桃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随后转身离开。
片刻后,白桃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面铜镜,镜面扣在下方,攥的紧紧地。
走到近前,白桃几分犹豫。秦栀却摇摇头,随后伸手将她手里的铜镜拿了过来。
铜镜很沉,拿在手里十分有分量。
翻过铜镜,白桃似乎想阻止,但话还没说出口,秦栀就已经把铜镜举到了自己面前。
古朴的铜镜并没有很强的清晰度,人的影像出现在铜镜里也是几分模糊的。
不过,这种模糊并不阻碍她当下的形象,秦栀在看到的瞬间便睁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副小身板会这么惨!
铜镜里的人有一张很瘦很小的脸,倒是气色还算可以,毕竟这段时间她没少吃。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头上。
明明往时她总是能瞧得见垂在她身侧的长发,虽手感不是特别好,但也是乌黑的。
可今日照了镜子她才发现,原来这头发并不完整,因为这小脑袋的前脑颅上,有三分之二的头发都被刮掉了,血迹和药膏交相辉映,乍一看倒像是头上生疮了一般。
这脑袋,由头顶开始,前段一大半头发消失,以至于显得这额头也极其特别的大。四周长发自然垂坠,就更显得这头顶光秃秃的扎眼了。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秦栀却忽然笑了,“这发型,大有地方拥护中央的气势。但奈何这中央实在不争气,颓势明显,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瞧着秦栀在那儿笑,白桃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不过,但凡是个正常的女孩子,瞧见自己变成这个模样都会伤心吧。由此,她反倒不懂秦栀了,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放下铜镜,秦栀连连摇头,待得这头发长出来,还得需要很久。不过这个做法倒是正确的,头受伤了,头发的确不能留,不然滋生细菌,反倒对恢复不利。
就是刮的丑了点,所幸不如全部刮了,变成光头也比眼下好看些。
“秦小姐,你没事吧?”白桃把她手里的铜镜拿过来,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笑笑,秦栀还是觉得这模样好笑,若是走出去,估摸着会吓到人。
白桃也不知怎么安慰她,但看她还笑着,似乎并不伤心似得。可是,谁遇到这种事儿都会伤心吧。
晃了晃自己的头,秀发去无踪的感觉,还真是轻松。头顶上更是凉爽的很,到了盛夏,应该也不会很热。
就在这时,一个人走进了小院儿。她在小院儿当中停下,一边扬声道:“白桃?”
“哎。”白桃应声,一边转身快步的跑了出去。
站起身,秦栀顺着半开的窗子看出去,来人也是个丫鬟,只不过年纪要大一些,身上穿的衣服也要比白桃好。
看着她,秦栀条件反射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尽管同是丫鬟,但这个丫鬟显然要比白桃的品阶高一些。举手投足间,倒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气质,应当是识文断字。
再看白桃,仔细聆听的模样,似乎也自动的将自己的位置摆放的很低,虽然她们俩都是丫鬟。
该交代的都说完了,那丫鬟便转身离开了,走路时的动作也不似白桃那般永远急急忙忙,反倒步子沉稳从容。
不过片刻,白桃就跑了回来,“秦小姐,王妃要你过去呢。”
王妃?
秦栀想了想,根据她的估算,百分之八十没好事儿。
“秦小姐,咱们抓紧更衣,天斧居那边,王妃还在等着呢。”说着,白桃便跑去衣柜前挑衣服,显然即便是去见王妃,也得干净整洁。
瞧着白桃那着急的模样,秦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这个形象,即便穿上龙袍也是白搭,反而让人笑话。
不过,她倒是也没反对拒绝,毕竟这是个封建的社会。她无力改变,就只能尽力适应,别给自己找难过。
白桃在衣柜里挑出了一身看起来很不错的衣裙,虽是素色,但料子不错,而且崭新的,平平整整。
换上了这套衣裙,白桃又转到秦栀身前,似乎还想给她捯饬捯饬头发。可一瞧她那光秃秃的头顶,也不知该怎么下手,连插簪子的地方都没有啊。
“别看了,不是说王妃在等着嘛,走吧。”瞧她那眼神儿,秦栀也几分无奈,这小身板的丑模样,已到了空前绝后的程度。
“可是,秦小姐、、、”白桃还是想说她这个样子太糟糕了,这般走一圈,得被多少人瞧见?
没再管她,秦栀慢步的绕过她,然后走出房间。
阳光普照,空气清新,不过,她却丝毫没觉得温暖与轻松,反倒一股沉重压下来,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每晚都希望睡着之后再睁眼就已经离开这儿了,希望这是一场梦。但每次睁眼后,她的希望都被现实狠狠嘲笑了一番,她还在这儿。
好马不吃回头草 004、未来世子妃
这是秦栀第一次知道这王府有多大,往时都是白桃在形容,她在脑子里勾画。
而如今走出那小院,走出西府,又前往坐落于王府东府的天斧居。那是王爷与王妃的住处,主子所在,这王府之中权利的中心。
走出西府,又朝着东府走,一路来遇见了不少人。各种下人,还有远远地聚在花园里玩耍的一些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们。这便是白桃所说的小姐们,是庶出,所以她们都住在西府。
而东府那里,为今只有天斧居,以及大小姐住在那儿,那是这王府之中许多人企及的地方,可是身份摆在那儿,也只能妄想而已。
身份之说,在这里清晰而又血粼粼,秦栀也总算意识到,她并非做梦,而是真的身在这封建社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