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1章 悔不当初
连绵起伏的银月圣山之巅。
阴云密布，暴雨如注。
雨，是血红色的。
天变了。
滂沱的血雨，倾盆而下，猩红的血云，覆盖千里万里，近乎把整片龙乾仙陆的天空，都渲染成了一片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那是上苍在哭泣。
是大道在悲鸣。
短短一日之内，不算此刻还奄奄一息躺在银月山脉某座峰头地底苟延残喘的罗无道，已经连续陨落了超过八尊强大的乘鼎巨头。
玄真天尽管号称是诸天万界百强星域之一，但乘鼎境大仙人，依旧是擎天巨柱，依旧是任何门派或者个人也无法轻视的庞然大物。
而今天，在没有任何天地大劫降临，也没有任何席卷整片星域的大型战争出现的情况下，却一口气陨落了这么多乘鼎老祖，如此悲惨的一幕，可说是九煜星修行道数十万年也唯有的惊天浩劫。
哪怕是当年因为离恨剑宗剑种一事败露，而掀起的蔓延整个星域的大战，虽然也令得九煜星修行道元气大伤，陨落的各路强者更是难以计数，但一日之间陨落八尊乘鼎巨头，这样的事情，依旧是非常罕见，甚至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仅仅只是一个人。
一个从低等位面而来，修为连辟海境都不到的化神蝼蚁——
武扬。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一声叹息，从远空响起。
云丹茹、成碧君、舒青瓷、白发老妪……
等等等等。
这些来自银月圣宫的长老护法、宗主太上，此时此刻，心中都有着一股难言的情绪在蔓延。
那可是乘鼎境老怪物啊。
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七个八个。
今日就那么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被人如草芥般一一诛杀，死得凄凉，死得憋屈……
作为同级数的高手，她们全程观战下来，心中不光是有着极致的震撼，极致的惊怖，同时或多或少，都生出了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宗主……”
此刻，成碧君突然跨步来到云丹茹的面前，语带颤抖的朝她唤了一句。
云丹茹身子微颤，却又很快露出笑容。
苦涩的笑。
“宗主，此战既然已经告一段落，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
成碧君深深望了云丹茹一眼，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曾经，不对，准确来说，就在一日之前，他们还在为自己的选择沾沾自喜，为云丹茹的英明决断感到庆幸无比。
然而七月债，还的快。
谁能够想到，仅仅是数个时辰过去，现实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逆转。
老天爷更是给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无需多言，既是本座早前做下的决断，本座自会负责到底。”
云丹茹苦笑，再次回眸深深看了脚底下无数圣宫门徒一眼，这才身形一闪，径直来到武扬的身边。
“云丹茹代表银月宫全体门人，恭贺武道友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武扬抬头，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良久，突然轻笑道：“云宫主，你可知道，你曾经错过了一个天大的机缘……”
云丹茹心头一跳，嘴角那抹笑容却是更见苦涩。
她听懂了武扬话里的意思。
武扬早前说要来拜会她，原意就是准备向她求丹。
而以武扬展现出的惊人实力，既是求人，那肯定会付出一些对等的报酬。
虽然到目前为止，云丹茹也不知道，武扬到底会给她什么东西作为报酬，可想来，对方既然用到了“机缘”二字，那东西肯定非同一般。
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现在依然要帮武扬炼丹，可报酬二字，却是再也休提。
或者说，武扬已经给出了足够的报酬。
他放任银月圣宫之前对他做出的一切不轨之举，不采取任何的报复行为，便是天底下最沉重的报酬。
“我们下去吧。”
武扬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只是径直转身朝着银月山脉的主峰落去。
云丹茹站着没动，眸光连连闪烁，突然轻声唤了一句，“武道友。”
“还有事？”
武扬回头，一脸疑惑的望着她。
云丹茹咬了咬牙，随即指向远处那一个深不见底的凹坑道：“不知那人，武道友准备怎么处置？”
武扬眉头微皱，似乎这才想起，大战虽然已经结束了，但现场还留下了一个“尾巴”没有清理掉。
罗无道没死。
不过武扬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考虑，很快便淡笑道：“随便吧。”
话落再不回头，直接身形一闪，就此消失而去。
“随便……”
云丹茹伫立原地，呆呆望着武扬离去的背影，脸色变了又变，她突然发现，比起那个孤傲的年轻人来，她似乎真的差得太远了。
不光是实力上相去甚远，胸襟和气魄上，也难以望其项背。
平心而论，若是换了自己，面对一个重伤未死的不朽世家家主，而且还是对自己怀有满满敌意和仇恨的家主，她会怎么处置？
估计肯定是第一时间把人斩杀，魂飞魄散。
但武扬，却是满不在乎，轻飘飘丢下一个“随便”二字，便算是完事了。
那不光是简单的容人之量，更多是提现出他对自身实力绝对的自信。
那代表着，无论未来罗无道是不是能够恢复，是不是还要继续找他报仇雪恨，他都不会在乎，他都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再一次把人打下尘埃。
……
银圣殿内。
此刻，这座完全属于云丹茹绝对掌控的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外人在场了。
“云宫主，其他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想知道，三日前你给出的承诺，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兑现？”
武扬坐在一把椅子上，一脸平静的朝云丹茹问道。
云丹茹神情似乎有些恍惚，甚至感觉有些不真实。
曾几何时，她这个九煜星修行道高高在上的丹皇大人，面对一个后辈小子的求丹，竟然会变得这般低三下四，曲意奉承了？
说到底，这一切也都是她自己亲手造成的。
如若不然，便是武扬再强十倍百倍，也断不敢以这种随意和轻慢的态度和她说话，找她求丹。
“云宫主，云宫主，你在听我说话吗？”
武扬的声音再次在耳旁响起，似透着几许不耐，云丹茹这才从那股自怨自艾的纠结中清醒过来，赶紧正色道：“随时都可以，说起来，转魂丹虽然也属于九品天丹的范畴，但只要材料足够，炼制起来并不困难，不过……”
“嗯？”
武扬眉头一皱，“不过什么？”
“武道友误会了！”
云丹茹连忙摆手，脸色似有些尴尬，犹豫半晌，才轻声道：“武道友，我给你说实话吧，三日前，因为我不知道道友的具体实力，虽然承诺给你炼制转魂丹，可转魂丹到底是否能够救治你的那些朋友，我其实并不是太肯定……”
“这么说起来，你是在故意诓骗我了？”
武扬眸光一冷，声音已经不带任何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