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听到这个字的时候,箐莘的小心脏一沉。如果这个人不是流氓,而是迟微微的爸……
  那岂不是自己把国内最有钱的首富给打了?还大声地冠以他“臭不要脸”的称号?
  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刚才还骁勇的箐莘现在两条腿肚子都是软的,松开紧攥的拳头,她胆怯地咽了口口水。
  完了完了,自己这次是摊上事了,真的摊上大事了!
  ——
  和每一个周四一样,这一周的周四并没有什么不同。不止是迟微微,迟骋彦也是一样的想法。
  憋了一肚子气愤,其中还夹杂了不少的疼痛,迟骋彦成功被送进了医院。
  “啊!轻点!呜咦……啊!”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一位老华医走进了迟骋彦的病房里后,房间里凄厉的叫喊声就从来没有停过。
  守在床边,迟微微一直紧紧地拉着迟骋彦的手。看着他眼角皱起的眼纹,还有扭曲的表情,似乎比刚才抬出医院的时候还要痛苦。
  只是被打了几拳而已,似乎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疼吧?
  手指微微颤抖,这颤动的频率好像节奏感有点强啊。
  按摩了这么长时间,他的后腰两侧只是有些微微发红。放下两边的袖子后,老华医冷漠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迟先生,我根本就没有用力,您不用这么浮夸的。”
  “您身上没什么伤,除了腰部的扭伤外,只是多了几处淤青而已。”拉下他身上的病号服,老华医继续道。
  抽回双手,迟微微刚才脸上的担心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爸。”迟微微幽幽地说了一句。
  这医生真是不给面子,既然看出来自己在演戏干嘛要说出来啊。难得可以让女儿多关心自己一下,都怪他多嘴,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扭曲的表情变成了尴尬,迟骋彦为难地垂下了眼角,“那个……我是真的疼啊,小姑娘下手太狠了,你看,都青了。”
  迟骋彦还在努力地想要女儿多关心一下自己,简直比课堂上举手回答问题的小学生还要努力。
  “我看到了。”
  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迟骋彦就赶紧直起了身,“你要干嘛去?”
  “贺琰他们都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去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不要担心。”迟微微解释道。
  迟骋彦撇撇嘴:“是该担心一下他们自己了,动手打我?哼,说不定还是那个贺琰故意让她动手的。”
  一想到刚才箐莘把自己按在地上一通暴打的样子,这口气他就咽不下去。
  再算上之前贺琰拐带自己女儿的事,唔,看来他们之间还有很大的一笔账需要好好地算一下啊。
  双手交叉叠在胸前,迟微微歪着头反驳道:“喂,刚才合适贺琰和于阔抬着你进来的,怎么可能是他?这本来就是个意外,谁要你硬要带我走,才会被箐莘当成流氓的?”
  迟骋彦:???
  这才多长多长时间?闺女的胳膊肘都拐到外人那去了?
  “赶紧回家,嘶!”一激动,后腰又是一阵抽痛。稍微调整了下趴在床上的姿势,迟骋彦艰难地把手机掏了出来,“我这就给姥姥打电话,明天说什么都不能放你出门,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家里呆着吧。”
  “我要是在家呆着,谁来照顾你?”盯着迟骋彦气鼓鼓的腮帮子,迟微微慢悠悠地念叨了一句。
  咦?刚才还挺生气,怎么现在心头一暖是什么鬼?
  耷拉着下来的嘴角逐渐扬起,迟骋彦想起了之前高三的那个夜晚。
  当年,自己装病,哦不,是自己生病的时候,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是在医院里陪了自己一个晚上呢。
  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迟骋彦让出了一大片地方,“那我让医生再加一张床?你直接住在医院就行。”
  只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能好好看着她,到时候,嘿嘿,看贺琰那个大猪蹄子怎么敢来找她。
  “太麻烦了,去隔壁的空病房休息就行。”
  毕竟自己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总要多注意点。
  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迟微微又准备走。
  “等会再去吧,再帮我揉揉肩膀,被刚才那个小姑娘打的,现在还疼呢。”指了指自己的肱二头肌,迟骋彦可怜兮兮地嘀咕道。
  一个多小时前,还气势汹汹的拉自己回家,这才多长时间?瞬间就又变成了一只小绵羊。看着他指着胳膊上那块不青不红的皮肉,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疼的样子。
  一门之隔的走廊,箐莘的情绪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尤其是看到老华医从病房里走出来时的表情,纠结、无奈,顺带着摇摇头,似乎迟骋彦被自己打得很严重,甚至可能撑不过今晚了一眼。
  咬着拇指的指甲,病房外面的这几块地砖已经快被她踩碎了,一次又一次地抬头看向病房的方向,她已经六神无主了。
  箐莘在学校里打的人不少,遇到小流氓也会出手教训,从来下手都不知轻重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打伤一个有钱人,尤其还是迟骋彦这样的富豪。
  恐怕打他一拳都要几千万吧,尤其自己还把他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看样子,把整个家都赔进去都没办法弥补了。
  怎么办?如果爸妈知道自己动手打人,如果爸妈真的要变卖房子替她还钱,如果……
  所有最差的情况箐莘全都想了一遍,甚至还想到了卖肾还钱的法子。
  “别走了,我看着头晕。”坐直了身子,于阔嘴里嘀咕了一句。
  抬起头看着箐莘,同样在为这件事烦恼,最该表现出焦虑的于阔却坐在那里稳如泰山。
  不屑地冲他翻了个白眼,箐莘非但没有停下来,甚至还加快了走动的速度,“站着说话不要疼,要赔钱的也不是你,你当然不用心急了。”
  “不就是钱吗?我替你赔。”
  “蹭”地一下从长椅上站起来,这是于阔头一次在箐莘面前表现得这样激动。
  低下头俯视着跟前的箐莘,从他的眼神里,她似乎又看到了属于于阔之前的血性。
  为了追求箐莘,于阔真的是有很大的改变了。收起了自己花花公子的脾气,删除了所有前女友的联系方式,甚至还会为了她当苦力,这都不是他之前的风格。
  可就在这一刻,箐莘似乎又看到了之前最熟悉的那个男人,看到了于阔曾经的浪荡不羁。
  “不就是钱吗?我就帮你赔了!能花多少钱?大不了公司不办了,我把属于我的那份钱拿出来帮你赔。”
  听他说得风轻云淡,好像这根本就是一笔无关痛痒的支出。但实际上,现在的公司几乎就是于阔全部的积蓄,根本不像他的口气那么无关轻重。
  不止是箐莘,就连坐在旁边的贺琰都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倒不是他的语气有多么真诚,而是他们俩竟然都觉得迟骋彦会真的让他们赔钱。
  唉,男人啊,女人啊,怎么两个人脑子都不那么好使呢?
  注视着于阔的双眼,他那句话的能量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让箐莘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你傻啊,要赔很多钱的。”
  “没事啊,钱没了我可以再赚,反正肯定不会让你掏腰包。”于阔继续坚持道,“大不了我告诉他,是我看不惯他阻挠迟微微和贺琰在一起,让你去打他的,这事跟你完全没关系。”
  听他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还不惜把自己给献祭出去,强忍着笑,贺琰拉了拉他的衣角,“那这样,恐怕咱们和迟氏的合作也会中断,估计你以后干什么都赚不了钱了。”
  听到这,于阔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装出一脸不在意。
  “大不了我给别人打工,我,我又不是没本事。”于阔嘴硬道。
  事情被他们想得太复杂,贺琰想着跟他们开个玩笑,没想到他们还真的开始考虑这件事了。
  尤其是旁边的箐莘,平时于阔一天恨不得给她发上百条消息,一有机会见面,那一张嘴就恨不得立刻变成机关枪“嘟嘟嘟”的说个不停。把她烦得啊,恨不得堵住他的嘴。
  可就是他几分钟前的那一句话,让箐莘对他的印象彻底改变。
  在学校里,很少会有人追自己,就算有看着也都是什么好人。无非都是把她当成了一匹野马,想着有些新鲜感可以玩上几天。
  一开始,她也觉得于阔是这样,只是把自己当成和其他女人不一样的新鲜感。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还有刚才的那一番话。
  他喜欢自己,好像并不是想要驯服自己,而是希望给自己一片真正的草原。
  收起了往日的暴躁,她的眼神里都装着难得如水一般的温柔。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样柔软的一天,是他,改变了自己。
  “你要是打工的话,可别指望我会感动。”
  “没要你感动,都是我愿意的。”
  “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就答应做你女朋友。”
  “没关系,我可以继续追你。”
  “你就是个傻子。”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是傻13就行。”
  听他们一句接着一句,距离他们只有半米不到的贺琰宛如一个透明人。
  之前,他一直希望箐莘能够真的和于阔在一起,今天能够看到两人再走近一步,那种羡慕又嫉妒的心情,真的是别人不能知道的情绪。
  真相某一天,迟微微也能像她一样,离自己再走近一步。只要她肯迈出第一步,剩下来的九十九步就全部交给自己。
  又在门口等待了十几分钟,紧闭的病房门才从里面被推开。
  “微微姐,迟叔叔没事把?我要赔多少钱啊?”现在满脑子都是迟骋彦的医药费,急匆匆地拉住她的手,手心里已经攥出了冷汗。
  抚摸着她一头绿色的短发,迟微微只是笑笑,“我的傻妹妹,我爸怎么可能让你赔钱?没事了,刚才给我爸按摩了一会,现在已经睡了。”
  活动着五指,一直替他按摩了这么长时间,指关节都在隐隐作痛。
  平时挺心疼自己的,给他按摩的时候迟骋彦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又是指指肩膀,又是晃晃小腿,仿佛全身上下全都被箐莘痛打过一番。
  听迟微微这么说,箐莘和于阔同时松了一口气。
  “yeah!”
  激动地原地跳起来半米高,要不是有房顶拦着箐莘早就要飞到天上去。确定自己的公司还能继续开下去,于阔也兴奋地不能自已。
  抱住正在蹦跳地箐莘,两个人一上一下的节奏越来越同步。
  双手放在箐莘的腰上,这还是于阔第一次和箐莘有这么近的肢体接触。
  双手搭在于阔的肩膀上,箐莘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在他的怀里。
  笑声渐渐消失,看着已经零距离的彼此,他们都还没有从喜悦中缓过劲来。
  “你的手,是在抱着我吗?”注视着于阔的眼睛,箐莘轻声细语道。
  于阔点点头,听到箐莘的疑问,他胸口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似乎都更加明显,“对。”
  只顾着自己的兴奋,他们似乎都忘了旁边还站着一个迟微微和贺琰,那两个人的眼神正片刻不移地盯在自己身上。
  脸颊朝箐莘越凑越近,放在箐莘腰上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气减少着和她之间的距离。
  “大猪蹄子!”眼看贺琰的唇距离她的只有十公分,箐莘用力地一推直接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她可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捋了一把头发,箐莘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双唇。它确实需要湿润一下,但绝对不可能是在这,也不可能是今天。
  “高兴归高兴,我可没让你抱我,更没让你亲我!”箐莘一字一句地提醒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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