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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祝夏露出懂了的表情,徐子良看祝夏懂了,放心地不再说话。可方戎不放心,在之前数次讨论剧本中,祝夏都露出过这样懂了的表情,之前一直没有拍到他的戏,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懂多少,余琳琳就提过这一点,新人想得太少,总是自以为懂了。
  方戎问:“真懂了吗?”
  “……懂了吧。”祝夏被方戎怀疑的语气问得不确定起来。
  方戎思索片刻,将手中的空豆浆杯折叠起来扔进垃圾桶,说:“反正待会儿要是拍不出效果,你就对着镜头真刀真枪地打飞机吧。”
  祝夏差点被咖啡呛到。
  车子到达拆迁中的下浩老街,拍摄要用的老屋在街巷深处,车子开不进去,大家只好扛着器材下车步行。祝夏下车时,卢云波和傅泽明也从后面两辆车下来,祝夏看到这两个人,想到方戎刚刚的话,精神立刻紧绷起来,他完全不想在别人面前自`慰,尤其是在卢云波和傅泽明面前。
  但走进“小狗”的家后,祝夏的不适应消散了很多。
  方戎选中的老屋旁边有一棵极高大繁茂的黄桷树,这栋房子已经被划为拆迁房,屋主早就搬走,为了方便架机器,剧组联系上屋主付了一笔钱,将老屋二楼的大部分非承重墙敲掉,道具组和置景师昨夜熬了通宵布置出小狗的房间。
  重庆的老房子多用竹篾编墙,竹篾外再敷上黄泥和白石灰。“小狗”的屋子墙面石灰脱落严重,可以修补的地方道具组就修补,不能修补的地方,则用一些老明星海报、旧报纸、道具奖状、老照片贴上遮挡。卢云波从家里拿了不少祝夏小时候的照片给剧组用,后期再找了一些九十年代的老照片ps合成,祝夏在照片里完美成为了生在九十年代的“小狗”。
  屋里非常潮湿,家具被褥都有霉味,在重庆,越老的街道就越湿润。祝夏在“小狗”房间里的铁架子床上坐了坐,心情彻底平静。他以前看剧本,对“小狗”只有一个大概的、朦胧的印象,但进入这间屋子后,“小狗”的形象忽然变得鲜明:会住在这种屋子里的少年,应当年轻、阴郁、孤独、身上有一股经年不散的潮湿气味,自知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干着怕见日光的勾当,只能去恋慕一轮虚假的月亮。
  让演员受和观众都能受到最真实的环境影响,将自己代入氛围,就是实景拍摄的意义。
  灯光师在调试灯光,方戎让祝夏去隔壁房间换衣服化妆,过了一会,祝夏回到“小狗”的房间,屋子里顿时掉了一地眼球。
  祝夏赤裸着上半身,这场床戏要求他只能穿着一条宽松的旧军裤,平时他穿着短袖只觉得人瘦,今天脱了上衣一看,身材竟然很有料,锁骨平直明晰、肌肉有起有伏但不夸张、腰背线条流畅。
  韩国欧尼跃跃欲试地想上手捏祝夏的肌肉,被方戎瞪了回去,方戎打量着祝夏的身材,有点意外,最后他点了点头,说:“好,这样也很适合。”最后他还是顾忌到这毕竟算场床戏,怕祝夏放不开,开拍前清了场,房间里只留了灯光、摄影等必要的工作人员,方戎、傅泽明、卢云波、徐子良也都只能在外间看监视器。
  一切准备就绪,祝夏躺上吱呀作响的铁架子床,腰间搭着一条破旧的毛巾被,清场之后他的确更放松。
  外间,方戎坐到监视器后,卢云波、徐子良在他身后坐下,傅泽明没有坐。
  这是一场没有台词的戏,纯靠演员的肢体动作与神态表现剧情,方戎没有喊开机,他让祝夏先自己找感觉,想演了就开始演,不要管摄像机什么时候开始运作。
  祝夏便跷着二郎腿,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两分钟,灯光师给他打了一层轮廓光,营造出清早从窗外照进的晨光效果。两分钟后祝夏慢吞吞地盘腿坐起,毛巾被堆积在他腰间,他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目光飞快地转过墙上的明星贴画、老挂历、旧照片,最后侧头看向倒扣枕边的书。
  祝夏盯着那本书看了会,轻车熟路地单手解开旧军裤上的纽扣,镜头对准他拉下拉链的修长手指,那只手伸进拉链间的缝隙,缝隙中的画面被毛巾被挡住,可看毛巾被下规律的耸动,人人都知道他正在干什么。
  外间安静无比,所有人紧盯监视器,卢云波拧起眉看了方戎一眼,沉默地走到一边,不再看下去。
  床上的人已经闭上眼,身子微微前倾,脊背绷紧如弓,唇齿间泻出一连串急促的呼吸,他皱紧眉头,又瞬间放松,极轻地呻吟了一声。
  外间不少女孩子立刻红了脸。
  这场戏却还没有结束,监视器中的人睁开双眼,镜头清楚地记录下他每一帧的变化,茫然、清醒、懊恼,最后他抓起倒扣在枕边的书用力合上,暴躁地骂道:“操。”
  第十三章
  现在是上午十点,太阳爬到特定的角度,真正的日光从窗外茂密的黄桷树枝叶间漏进,在祝夏赤裸的肌肤上印出斑斑点点的亮痕,少年坐在光里,却只显得颓唐。
  寂静中,方戎拿起对讲机说:“咔。”监视器里,祝夏慢慢回神,没有说话,只背过身去拉上裤链,演的时候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尽力去演,来不及觉得害羞和尴尬,但现在演完戏,想到有这么多人看过他假装打飞机,他连耳朵尖都开始发红。
  外间有女孩子凑到一起,嘀咕着“不会是真那个了吧?”、“应该没有。”之类的话。幸好嘀咕声不大,既不会被录入对讲机也传不进里间,不然祝夏听到会尴尬地想撞墙。
  大家都等着方戎说这条过了,方戎却皱起眉,抓起对讲机道:“各部门准备再来一遍,下一条灯光辅助强调自然光,祝夏你别给我敷衍了事,认真点演,下条再不行你就给我真撸。”
  女孩子们的叽叽喳喳瞬间停止,许多人脸上都露出意外的表情。
  祝夏的反应最强烈,他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大步跨到外间,烦躁地问:“我刚刚已经很认真了啊,你说清楚你到底想我怎么演?”
  “打手枪还要叔叔教?那待会吃午饭要不要叔叔给你喂饭饭?”方戎在工作状态说话就特别毒。
  祝夏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去你大爷”,但瞥到屋子里的卢云波,他咬咬牙忍住脏话,只对方戎比了个中指,捏紧拳头回到“小狗”的房间。
  其它工作人员看祝夏比中指心都提到嗓子眼,怕“魔王模式”的方戎会发火,但祝夏进屋后方戎的心情像是不错,拿起对讲机说:“趁现在光好,大家抓紧时间拍下一条,快。”
  各部门准备完毕,方戎喊了开机。
  监视器里的少年这次侧身躺在床上看书,毛巾被完全盖住他腰部以下,露出不着寸缕的上身,阳光碎在他的脸颊、发梢、肩背、手臂,看起来仿佛完全赤裸地沐浴在光里。
  单说这一幕的构图与光影,重拍就很值得。
  书本就摊在枕边,书上的文字应当很无聊,祝夏翻书翻得飞快,神情不大耐烦。但翻到某一页时,他的目光凝住,指尖慢慢拂过书页伸进毛巾被里。镜头向下推移,薄薄的毛巾被开始频率稳定地抖动,过了一会儿床上的人蜷起身子,铁架子床吱吱呀呀地响,毛巾被下的起伏越来越快,裸露在外腰线绷出漂亮的弧度,祝夏发出一声难耐的轻哼。
  傅泽明回神,将目光从监视器上移开,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身边忽然有人说话:“是我向方导提议,把你和祝夏的这两场戏提到同一天拍。”傅泽明转脸一看,发现徐子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旁。
  徐子良推了推眼镜,有些拘谨地继续说:“现在祝夏这场戏和下午吕恩那场戏,我是对照着写的,这两场戏都是在演欲,表面上看是小狗和成玉珍的情`欲,其实是小狗和吕恩的情`欲,吕恩与小狗像一体两面,他们的情`欲也是相对应的。”
  傅泽明明白过来徐子良是在跟他讲戏,他一点就通,露出会意的表情道:“祝夏的戏是将情`欲直白地剖给人看,可他的表达要隐忍,我这场戏情`欲是含蓄地表达,要演出的是释放。”
  徐子良连连点头,一迭声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他是真喜欢跟祝夏和傅泽明讲戏,一个听完就懂,一个举一反三。
  镜头里,铁架子床的吱呀声停止了,祝夏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抬手将书扫到床下。
  这两条的表演完全不同,但情绪是一样的。徐子良问过他,像“小狗”那种人迷恋上一轮月亮会怎么样?
  祝夏的答卷是:会沉迷、坠入、无力抗拒,但不情愿、不甘心、厌烦这样的自己。
  “啪”一声书本落地,少年修长的手指搭在生锈的床沿,傅泽明在这个瞬间忽然捉到一点微妙的情绪。
  “咔。”这一场戏拍完,方戎眼中闪动中莫名的光亮,但冲对讲机说话时语气里都是挑剔和不满意:“勉勉强强,将就过吧,再耗下一场就没时间拍了。”
  剧组里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大家都看得出祝夏演得好,方戎明明也很满意,但满意非说不满意,也不知道导演这是什么意思。
  祝夏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疲惫,他沉默地去隔壁房间卸妆换衣服,出房间后也一反常态地不和任何人说话,径直走到卢云波身边,看了舅舅一眼,又低下头。
  卢云波拍了拍外甥的肩,温声道:“去车上睡会儿。”
  下浩老街这一场拍完,大家收拾装备器材,抓紧时间赶去下一个场地。下一场是“吕恩”在天台在阳台听“成玉珍”偷情,不用祝夏出场,方戎看他状态不好,大发慈悲放他回酒店休息。因为下一场是傅泽明的重头戏,傅泽明被要求坐发方戎的车,好抓紧时间给他讲讲戏。
  但徐子良说自己给傅泽明讲过了,方戎知道傅泽明在分析人物上肯定没有问题,但他还是担心,因为傅泽明的问题在于他能投入多少情感给角色。
  事实证明方戎的担心完全多余,下午傅泽明的戏竟然过得很顺利。
  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笔直地站在阳台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声充满情`欲的呻吟,他沉默地望着轻轻晃动的窗帘,眼中翻覆着激烈的情绪,他痛恨父亲,痛恨母亲,痛恨在母亲床上的陌生男人。
  可他最痛恨地应当是自己,因为他什么也不会做,他只会忍耐地闭上双眼,自我折磨地幻想隔壁房间里在如何翻云覆雨,直到在痛苦中得到一丝扭曲的快慰。
  镜头定格最后的画面,是他滚动了一下喉结。
  那场戏拍完,方戎找徐子良问他怎么讲的这场戏,问明白后稍微有点失望。徐子良是把上午和下午的戏对照着写,傅泽明就把这两场戏对照着演,祝夏上午的表演虽然尚有青涩之处,但感染力真是非常到位,“吕恩”和“小狗”是一体两面的角色,傅泽明借“小狗”给出的情绪刺激逆推出“吕恩”。
  这种方法虽然聪明取巧,但带来的刺激维持不久。
  今天晚上九点就顺利收工,回酒店前,傅泽明终于问方戎:“方导觉得祝夏哪里演得不好?”这是他今天想了一天的问题,祝夏上午虽然犯了一些新手常会犯的错误,比如不知道看光跟光,但他的表演足以弥补这些缺陷,他演得真、活、极富感染力。
  方戎正打算跟徐子良一起去吃宵夜,听傅泽明这么问一下笑起来,问:“来为你小弟打抱不平?”摄影师是个大嘴巴,傅泽明帮祝夏摘纸条玩“大演员”那件事,已经被他传得全组皆知。
  祝夏不是他的小弟,傅泽明也没有想打抱不平,他说:“我只是不明白。”
  今天剧组里应该有很多人不明白,但徐子良显然是明白的,他习惯性地推推眼镜,接话道:“我应该是剧组里第一个看过祝夏演戏的人,他在北京上表演课时,方导已经到重庆,卢老师也很忙,只有我有时间去看他上课,当时被他极强的感受能力吓了一跳,我想你今天应该也有类似的感觉。”
  傅泽明蓦地想到一段修长的手指,他说:“是。”
  “我不是演员,但演员和编剧的工作都是表达,我写东西常常感觉自己下笔苍白,有时候恨不得剖开皮肉,露出内部的肺腑骨骼,让读者看清我想表达什么,所以看到别人有这样好的天赋,能够如此自如地表达感情,除了高兴能有这样的人诠释我写的角色,我简直还有点妒忌。”说到这里,徐子良惭愧地笑笑,道:“抱歉,说着说着扯远了,祝夏在上表演课时,屈教授也不怎么夸奖他,总是以批评居多,屈教授说他是非常容易受影响的那种演员。”
  方戎拿出一支烟点燃抽了口,眯起眼说:“祝夏进组前,屈教授打电话跟我说了这事儿,祝夏虽然能演得好,但他的心态完全不合格,你夸他他很容易会满足,你训他他就加倍不甘心,那我现在就只能训呗。”
  傅泽明懂了,但想到祝夏拍完戏后消沉的表情,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大概因为祝夏在他面前总是笑,笑得露出虎牙一脸稚气,所以祝夏不笑时,他竟然觉得不适应。
  第十四章
  后几天没有祝夏和傅泽明的戏,这部电影虽然适合捧小生,但“小狗”和“吕恩”只是配角,主线剧情不会围绕他们发展。徐子良的剧本里有一百三十四场戏,傅泽明是男二,会拍到他的镜头也只有三十九场,祝夏作为男三,要拍的更少,只有三十三场。等以后电影拍完进入后期剪辑阶段,剪辑师再修修剪剪,也不知道俩人能剩下多少场。
  因为祝夏是个假期学生党,傅泽明拍这部电影又带点休假性质,经纪人还指望他拍完这部戏能找回状态明年续约,这两个月没给他接太多其它工作,所以统筹做安排表时就更照顾其它演员的时间,他们俩的戏被排得比较散,今天有一场,明天没有,后天又有一两场这样来。
  没有戏的时候,祝夏便和傅泽明在酒店里一起背背台词,反复读王小波的《寻找无双》,再一起看电影。
  祝夏心里憋着一口气,他很想在之后的戏里好好表现,第一场戏的不顺利给了他一些打击,虽然拍之前就做了可能演得很烂的准备,但他也暗搓搓期待过自己说不定会一鸣惊人。
  在北京跟屈老师上课时,屈老师天天骂他,但祝夏也能感觉到屈老师蛮喜欢他,表演课结束后,屈老师还勉励他好好拍这部电影,说只要努力总能演好。
  那第一场戏演不好,是他还不够努力?
  他现在未必有多热爱表演,但人年少气盛时,总不甘心两件事——做不到与不如人。
  昨天下午天空一直阴云密布,半夜里忽然打雷闪电降下暴雨,祝夏和傅泽明都被雷声惊醒,爬起来拉开窗帘,正见一道紫色的闪电劈在对面的大楼尖顶上,窗外风雨之猛几乎要拍碎玻璃。
  到今天雨仍未停,但已经从暴雨转为中雨,对剧组来说这场雨来得很及时,重庆的夏天实在太热,摄影棚里更憋闷,因为连日高温工作,已经有工作人员中暑了,这场雨一下,就像打碎一个闷着热气的罩子,整个城市清爽不少,方戎忙带着剧组趁这阵凉爽加紧拍棚内的戏。
  酒店里,祝夏和傅泽明吃过早饭,两人并排坐着找电影看,昨天是傅泽明选的《蜘蛛巢城》,今天傅泽明便依从祝夏的想法,问:“你想看什么?”
  祝夏刚拆了包黄瓜味的乐事在吃,听到傅泽明的声音惊觉自己在吃独食,就将薯片递到傅泽明面前,说:“看《一一》吧,想重温一遍。”
  自从两人住一起后,祝夏吃东西都会自然而然地分傅泽明,开始傅泽明不适应,出于礼貌每次都会接,现在习惯了,可以吃的就接,不喜欢吃就不接,他取了片薯片吃掉,调出《一一》播放。
  《一一》是台湾导演杨德昌的作品,内容是一个普通家庭一家人各自的生活轨迹,从一场婚礼开始拍到一场葬礼结束,杨德昌凭这部片子拿到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
  祝夏和傅泽明都看过这部电影,但好片翻来覆去看一百遍也不腻,每看一遍还会有新发现和新想法。
  电影时长将近三小时,房间里除了窗外传来的雨声与音频外放,就只有咬薯片的“咔咔”声。
  进度条进展到三分之二,屏幕里一对少年男女坐在快餐店里聊天。
  男孩子拿着可乐说:“我觉得我小舅说的蛮有道理的,电影发明以后,人类的的生命比以前至少延长了三倍。”
  “乱讲,怎么会!”女孩子不以为然地笑起来。
  “我们在电影里面得到的生活经验,至少是我们自己生活经验的双倍就对了。”男孩子的语气认真起来,“比如说杀人,我们没有人杀过人,可是我们都知道杀人是怎么一回事,而且有过好几次各种杀人的经验,这都是我们在电影里得到的。”
  祝夏又看到这段让他印象深刻的台词,咽下薯片问傅泽明:“既然看电影的人可以从电影里得到人生经验,那你说,演电影的人,是不是可以算在电影里过了一遍别人的生活?”
  傅泽明偏过头看他,祝夏又把薯片袋递过来,傅泽明拿了一片,回答:“如果演员对角色付出了足够的感情,应该就能这么算。”
  “那做演员其实特别赚,演一个角色就活了一辈子,争气点多演几个长寿的角色,就能比别人多活好几辈子,换算一下就是多活几百上千岁——”祝夏大发感慨,“这是世界上最接近长生不老的职业!”
  傅泽明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他笑了一下,捧场地附和:“有道理。”
  屏幕里的少年男女还在聊天,祝夏的心思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他这几天常常想要怎样努力才能可以演好一个角色,刚刚和傅泽明的交谈给了他灵感,他突发奇想地说:“傅泽明,我们去逛重庆吧。”
  傅泽明还未领会他的意思,祝夏已经丢开薯片袋,跑到窗边拉开窗帘向外张望,窗外一片迷蒙,高高低低的大楼矮舍都笼在白茫茫的水汽中,豆大的雨点从云层中密密落下,看势头今天雨停不了。
  祝夏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他坐回傅泽明身边,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气盘算起来:“我想过了,我们不能演好角色,还是对他们不够了解,上表演课时,屈老师经常强调‘真听真看真感觉’,反正发生故事在重庆,我们就去走他们走过的地方,去实地找找感觉!”
  傅泽明心中一动,他对工作纵使没有热情,也会尽心,但大约兴趣与热情才是一切的基础,无论他将角色分析地多么透彻,真要投入感情时却总像隔着一层玻璃,余琳琳说他和生活太远了,祝夏提的这个方法不是没有道理。
  但这个方法也有很大的问题,出门逛逛对祝夏来说很简单,对傅泽明就比较困难。像卢云波和谭萍要出门逛逛都没什么,他们路人缘好没什么狂热死忠粉,在街上被人认出来,就是合个影签个名的事,而傅泽明现在正红,迷恋他的百分之九十是青春年少的小姑娘,前两天还有本地后援会组织粉丝来剧组探班,他在大街上被认出来多半会演变成围追堵截,再被一通乱写登上第二天的头条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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