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靳、靳锋?
  19. 靳锋 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靳锋为了某位披着他外套的小男生,请康时吃了饭,还连着调了两个会的时间,早上十点就来展馆了。
  等到下午两点,小男生终于到了,他看看时间,索性放了自己一天假。
  如今一同站在画前,近距离看着汪洋那张愣神中略显茫然的年轻面孔,靳老板忽然心情愉悦地觉得,这假放得值,很值。
  而这是靳锋第三次见到汪洋。
  第一次是在大御的十周年庆,小男生在台上,他在台下。
  第二次是在剧组,小男生正拍戏,他远远地看了看。
  第三次,也就是现在、此刻,他站在汪洋身旁。
  距离很近,近到男生细腻透白的皮肤和皮肤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那双投射过来的漂亮的眼睛,以及带着微愕的润亮眸光。
  靳锋想,他突然开口提什么南十字座,是不是吵到他看画了。
  靳锋于是收回目光,正眼投向墙上的画,余光浅浅地落向身旁。
  他看到汪洋也转回了头,继续看画。
  进而发现男生比他之前以为的要高,一米八以上,到他鼻尖的位置。
  发色黑,耳尖窄细,羽绒服下露出的脖颈很漂亮,又白又长。
  睫毛鸦羽似的,鼻梁挺直,唇峰饱满润亮
  就这样,靳锋的余光默默地游走在身侧的男孩儿身上,十分大胆。
  汪洋毫无察觉。
  他满脑子都是靳锋?靳锋?靳锋?
  靳总也来看展?
  他们竟然就这么遇到了?
  某一刻开始,汪洋的脑中大片空白。
  回神之后,他又开始想,刚刚靳总说了什么?
  是和他说的?
  还是自言自语。
  又或者是塞着耳机在和人打电话?
  汪洋的脑海又开始大片空白。
  高山,他的高山不在远处,此刻就在他身旁,前世加今生,默默仰视那么久,他怎么可能在面对这座高山的时候平静淡定?
  汪洋攥起拳,指尖掐进掌心。
  冷静。他想。
  于是展厅人来人往,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唯有这幅星空前,始终矗立着两道动都不动一下的身影。
  远远看到他们的康时:哎,这两人
  突然被一把拉住。
  靳锋的助理拽着康时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康老师,你帮我看看这幅画,这幅我怎么看不懂呢。
  康时扭头:哎,那两人
  靳锋的助理:康老师!你下个展打算什么时候开?
  康时闻言回头,什么都忘了,认真道:这要看你们靳总什么时候在资金上支持一下了。
  站太久,汪洋一条腿麻了。
  他开始考虑挪个地方。
  但旁边的高山一动不动。
  汪洋:算了,不挪了,麻着吧。
  这幅星空,他还能继续看。
  又过了一会儿。
  站得略微往后的靳锋偏头看了看旁边:不看别的了?
  好吧。
  再一会儿。
  画展的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地于星空画作旁现身,看看靳锋,看看汪洋:我刚刚就注意到您二位在这幅画前面站了很久,是喜欢这幅画吗?
  如果真的喜欢,今天画展上除了少数几幅,都是可以买的。
  工作人员做了个请的手势:要不要去楼上坐会儿?咱谈谈买画和价钱?
  汪洋:
  他哪儿来钱买画,赚的钱除了给公司还贷款,就是攒着等以后买房了。
  靳锋也没表示。
  工作人员看看他们:嗯?
  靳锋身后的几米外,助理火速赶到,抬手示意那位工作人员,表情也挤得十分丰富:这儿这儿,有什么和我聊,和我!
  别打扰他们!
  搞砸了今天的约会,你们展馆的老板和画这些画的画家,还要不要接着往后混了?
  过来!来我这儿!
  工作人员越过靳锋和汪洋,眺望到冲他不停招手的男人,哦哦地点了点头,表示马上过去,又歉意地对面前二位笑了笑,离开了。
  画作前又剩下了两人。
  这次靳锋先开了口,音线依旧低沉,还很轻,仿佛怕吓到谁似的,也很简短,透露着惯有的强势:走吧。
  靳锋的脚尖转了个方向,汪洋跟着抬腿。
  两人来到下一幅画作前。
  像刚刚一样,隔着半肩的距离,站在一起看着墙上的画,双双静默。
  汪洋的掌心已经被掐得没有感觉了。
  他松了松手,呼了口气,转头。
  他刚刚就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想着如果要和靳锋攀谈,自己要怎么开口,临到真的转头,提前打好的腹稿半个字没用上,只有一句轻轻的:靳总。
  靳锋有些意外,汪洋认识他?
  又同时松了口气:行了,找到机会说话了。
  靳锋微微转身,不再看画,看着汪洋,原本想说我们认识?或者你认识我?话到嘴边,变成了一个轻轻的代表着询问的挑眉。
  汪洋被这个气势中带着苏感的微表情一下击中。
  要知道靳锋于他本就是仰慕般的存在,滤镜何止厚,是相当厚。
  偶遇靳锋在他看来是自己今天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运气。
  和靳锋站在一起看同一幅画,是这展厅一定是他的福地、从今往后今天就是他的幸运日。
  靳锋对他挑了个眉
  汪洋:我人没了。
  汪洋的耳尖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他平日的沉着、淡定、遇事不慌,在这一刻通通不起作用。
  靳锋看着他,瞥到他发红的耳尖,忽然笑了,心道这小男生这个时候害什么臊。
  被那么多粉丝在机场围着不都挺沉着的,也没见照片上他有害羞。
  和康时认识的时候不也挺主动挺能聊的。
  视频、照片、直播,大御的周年庆舞台上,不也都挺放得开的。
  靳锋一面等着汪洋开口一面心情大好,一面又开始暗自反思:是他老板当久了,积攒的气势和威压过重,吓到他了?
  靳锋下意识往一旁挪了小半步。
  汪洋马上跟着往后挪了半步。
  两人的距离一下拉开。
  靳锋:?
  汪洋:。
  靳锋:
  这可真是难住对人性把握准确、商场上纵横睥睨的靳大老板了。
  小海这是
  怕他?
  哪里知道,这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高山不动我不动,高山一动我原地复制粘贴、跟着就动。
  汪洋:靳总退开点,可能是觉得刚刚站太近了。退!马上。
  把靳锋给整糊涂了。
  一时间两人面对面,又是短暂的沉默。
  直到有人走近,觉得汪洋不看画又占了看画的位置,轻轻在汪洋身后说了句你好,劳烦,我想看看这幅画,汪洋转过身,回神,道了句好的,往旁边退。
  退的时候,出乎预料的,肩膀撞到了还站在原地的靳锋。
  汪洋脚步一顿、回眸,靳锋抬手在他胳膊上虚扶了一把。
  汪洋有些错愕地扭头看靳锋,靳锋的手虚搭在身前人的胳膊上,垂眸看他,声线低沉:小心。
  画展二楼,康时靠在栏杆上,相机举起,咔擦一声,拍下了刚刚那一幕。
  放下相机,看着相机屏幕,康时哼:他就说靳锋无缘无故请他吃什么饭,敢情原因在这儿。
  又暗骂: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全是老色批。
  楼下,画作前的两人并不会像照片一样定格住,不过是转瞬间发生后,便随着汪洋一句抱歉和靳锋的松手过去了。
  靳锋跟着让出些空间,让汪洋不至于没地方站。
  与此同时,一起站到画前的另外几人边看画边低声交谈了起来。
  其中一个中年女人中文说一会儿、法语说一会儿,说着说着,偶然抬眼,看到靳锋,愣了愣,开口道:靳总?
  靳锋看过去。
  女人见真是靳锋,神色欣喜,自我介绍:之前法国那边的商业团队过来考察,我是随队翻译。
  靳锋点点头。
  女人伸手,越过其他人和汪洋,靳锋和她简单地握了个手。
  和女人同行的是位法籍华裔,见女人和靳锋握手,看了看靳锋,凑近掩唇,用法语和女人聊了几句。
  很巧,汪洋会法语,上一世专门学过,且每个字都听懂了。
  同伴问女人:和你握手的帅哥是谁?
  女人:一位富豪大老板。
  同伴:他身旁和他一起看画的是谁?
  女人:我不认识。
  同伴偷斜汪洋:他们都长得好帅,也很配,是男朋友吧?
  女人轻咳了一声。
  汪洋在心底狠狠呛了一口。
  但他的表情因为他的演技过于不错,还维持在他们聊着,我站着,他们说着,我继续站着阶段。
  给人的感觉很像他什么都没听懂。
  而画作前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已经发展到了相互介绍、相互握手阶段。
  女人把华裔同伴介绍给靳锋,说同伴正是不久后就要去sy投的产业园入驻的某企业的高管,靳锋和对方握手。
  华裔和靳锋简单聊完几句商业上的事,转而看了汪洋一眼,笑了笑,用法语问靳锋:冒昧的问一下,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汪洋用法语心道:当然不是,这误会很深。
  靳锋却只是牵动唇角笑了笑,没否认,也没开口。
  华裔露出一脸了然,张口说:他真帅,你们一起看画展,一定非常和谐幸福。
  汪洋:?????
  靳锋又笑了,笑容在面孔上扩散开,像默认,又像在接受祝福。
  靳锋这次主动和对方握了握手,说:谢谢。
  汪洋:?
  20. 赠画 让我觉得,我和他很有缘
  女人和她的华裔同伴并没有一直和靳锋闲聊, 没一会儿,两路人分道扬镳。
  靳锋继续和汪洋站在画作前默立,好像他们真的是一起过来看画展一样。
  靳锋开始主动和汪洋说点什么。
  虽然多是围绕画作, 言语也有限。
  汪洋脑边盘恒着靳锋刚刚那句谢谢是什么意思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节奏上跟随着靳锋:
  靳锋开口,他不懂的,就听听,他懂的, 简单回两句。
  一直到这个回形针展馆的最后一幅画作。
  那幅画画的是两个相拥在一起的身影,画家给这幅画取名:恋人。
  汪洋静立,别说欣赏, 因为脑边盘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看都看得不是很走心。
  直到靳锋叹息地淡淡道:可惜。
  可惜?
  靳锋两手抄兜,目视画作:我还没有,没有恋人, 体味不出这幅画。
  汪洋从这番话里准确地提炼出精髓:单、身。
  汪洋心道你单身很正常,别说现在你才28、9岁,多少年之后, 三十几、奔四的时候, 你还是单身。
  汪洋再看面前这幅画, 觉得它于靳锋来说意味着另外两个字:残忍。
  好了。靳锋转身,再次面向汪洋, 最后一幅画了,结束了。
  汪洋点头。
  靳锋看着他,目光认真。
  汪洋一时没懂。
  靳锋弯了弯唇角:谢谢你今天陪我看画展。
  汪洋对旁人的情商和对答如流在这一刻通通宕机。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回什么。
  靳锋继续看着他,装得很像那么回事:你叫什么?
  这个问题汪洋会答:汪洋, 纪汪洋。
  靳锋点点头:靳锋。
  男人这么介绍自己的时候,展馆头顶的照明灯和画作顶部专用的射灯一起,将他深邃立体的五官、认真中分毫不减的气势,乃至衬衫、腕表、西裤、皮鞋,都一一展示在自己面前。
  汪洋看得一清二楚。
  他喉结滚动,为这样正式的结识而微怔。
  上一世窘迫的短暂交集还没从脑海中彻底抹去,这一世忽然的意外相遇和这般正式的相识已随之铺陈在自己眼前。
  是幸运吗?
  还是老天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不吝惜再多奢一次重识?
  汪洋心底涌动澎湃,眼中定定地看着靳锋。
  靳锋回视他,暗想,果然只是个小男生,镜头前、工作时的状态和平时还是有差距的。
  汪洋私下看起来有些沉静,话也不多。
  或许是慢热?熟了之后就会自然地展现主动阳光和积极的一面?
  但昨天晚上,康时提及汪洋的时候,明明说汪洋性格挺好的,很放得开,也很大方。
  怎么到了他这儿
  靳锋禁不住又开始反思自己:难道真是他的问题?
  恰在这个时候,汪洋的身后,几米外,助理举着手里的手机,频频示意靳锋。
  靳锋扫过去一眼,知道这是有工作要忙,轻叹今天的约会就要到此为止了。
  他对汪洋点了点头,最后道:今天很高兴。
  汪洋走出展馆。
  汪洋!康时追了出来。
  他没解释自己怎么一直没露面、留汪洋一个人独自看展,只把自己怀里一个包好的四方形的东西递给汪洋。
  汪洋接过:?
  康时:画。
  汪洋一愣:你送我的?
  康时笑:我连自己开展都要拉资金,哪儿有钱买画送你。靳总送你的。
  汪洋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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