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一跃而下的王同学 之一
杭泉瑾捏着手中的信纸,百无聊赖地晃着翘起的腿,仔细地读过信上的内容后,抬头望向沙发上的杭女士。
杭女士动作优雅的拿着茶杯,汤匙在杯中清脆地敲着,她捏着汤匙在杯沿滑了两下后,轻轻地放上盘子,举起茶杯啜了一口。
杭泉瑾看不太懂自家阿嬤为什么突然这么间情逸致优雅动人的原因,她觉得先来讲讲正事吧,委託人是衣食父母。
杭城珺却不急,从杭泉瑾进门后,她就把信纸交到她手中,之后就开始慢悠悠的洗杯子、泡茶,加糖,杭泉瑾信都读了三遍了,杭女士依旧不开口说话。
「你在生闷气吗?」杭泉瑾试探的开口。
杭城珺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不明显吗?她孙女这么傻的吗?
「在生什么闷气?」杭泉瑾又问。
杭城珺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什么糟糕的直男问法,让她心情更糟糕了,她不相信自己竟然教出这样缺心眼的孙女。
杭泉瑾倒是真的不知道,她早就已经把毕业典礼上发生的事拋到九霄云外了,现在的她就已经短暂脱离了学生身份,成为了一个身怀绝技的自由业者。
「不要装傻!你怎么没有介绍宝贝眼睛给我看!」
杭泉瑾:???
杭泉瑾:「从我刚刚出门到现在你都一直在想这件事吗?」
杭城珺:「是啊。」这不是很正常吗?她想。
杭泉瑾挥挥手要她不要担心,说道:「那个时候我看人多,他比较羞涩一点,」瞎编啦,「反正之后有缘就会相见啦。」
她并不想把裴景翊主动介绍给杭女士,两人才说过几次话,虽然说是一起出生入死过,但让家人都认识,就另当别论了。
杭城珺还想发作,就见杭泉瑾已经急忙开口打断她,提问正事相关的问题。
杭家因为在本地扎根多年,许多地方望族都知道他们家的名号,不过因为人丁不兴,加上灵异、风水等等,在大多人眼里仍旧是迷信的范畴,而且社会上也有心思不正的人,以神鬼之名,行猪狗不如之事,相关一流被一竿子打入骗子、神棍之列,杭家多年都以明哲保身的路线,维持家族延续。
杭家的名号只在少数人之间流传,因此时间久了,就渐渐变得神秘,也被传得越来越夸张。
只有一小部分人真正手握联络到杭家人的方法,那是一个地址,只要将信件寄到那个地址,杭家的人就会前去收信,之后,银货两讫,杭家出力替委託人解决问题,委託人以金钱交换。
除了主动闹大事情或闹到她面前的鬼会直接收掉,更多时候她们都是以此赚取金钱。
总归她们真材实料,不是像其他人,胡言乱造之说。
此次的委託人,是三天前某大学跳楼身亡的学生,他的家人不相信他会自杀,又并未在住处或这随身物品中找到遗书之类的东西。
死者在生前一直是很优秀的学生,在家人亲戚眼里,也是性格温和谦虚的人,一直都非常踏实认真的生活着。
因为与交往对象近期有感情纠纷,而且在坠楼当天,两人曾相约在顶楼对谈,时间与他坠楼的时间相近,他的家人觉得说不定是两人发生争执之时,女友衝动之下杀人。
那女生在接受调查时表示,与死者并不是情侣关係,她当天的确有去赴约,但是因为死者在争吵之后说要自己静一静,所以她先离开现场了,搭电梯到一楼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走近了看发现是死者,当场痛哭尖叫。
死者的身体上并没有任何抓痕,现场也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跡。
警方认为他杀的可能性很低,毕竟以王同学的身材,加上顶楼围墙的高度,那位女性友人是几乎没有可能把他举起来推下楼的。
其实这些猜测只要有监视器画面就可以真相大白,偏偏大楼的监视器居然拍不到王同学坠楼的地方,那里处于死角,仅能看见两人上楼,却只有女性友人下楼的画面。
而下楼时间与王同学坠楼时间相近,无法完全证明女性友人的清白。
死者家属不相信自杀这件事,找的私家侦探也都觉得这个案件没有继续查下去的必要,因为所有已知证据都指向死者是自杀的。
而且那位女性友人目前因为目睹死者的死亡,心神受到非常大的衝击,正在接受心理治疗,也由此被死者家属认为是做贼心虚。
这次委託人的委託项目就是:
查清死因,洗刷冤情。
本来这种牵扯活人,又要超度死人的案子,她们杭家是不会接手的,特别还是与刑事事件有关,更甚者,王同学作为名校学生,这件案子社会大眾颇为关注,一不小心,杭家就会被拱到火上烤。
可是这次,委託人附上了木符。
木符,是杭家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停止送出的信物,拥有木符者,都是曾经对杭家有恩的人,他日遇难,便可以木符为邀,让杭家后人帮忙处理。
之所以停止送出木符,就是因为曾经发生有人以木符胁迫杭家后人行使恶事,因果轮回,杭家后人在短短十年间,人丁几近凋亡,最后只剩下杭泉瑾这一支。
就连这仅剩的一脉,都因为恶报偿还,子嗣艰难,面对的鬼怪也十分险恶,更是导致杭城珺的下一代,仅仅成功生下杭锦玦这位没有法力的女子,直到杭泉瑾出生,杭城珺才松了一口气。
已送出的木符不会收回,不过杭家明确表示,此种恶事不得再犯,当初结以善缘,也应还以善解,所以之后以木符相求的人,自觉不会提出过分要求。
委託人应该是知道此次案件的棘手程度,既要避开眾人视线低调查案,还要安好的送走亡灵,所以在信中加註了大笔酬金。
前有木符,后有酬金,又的确并非行恶之事,杭氏祖孙讨论许久,最终还是回函应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