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隔间的女鬼 之一
学校在女老师昏倒事件之后,表面上的措施仅有加大健康减重的宣导力度,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对于老楼厕所隻字未提;不过有学生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壮着胆跑到老楼厕所去,却发现厕所铝门紧锁。
老楼作为全校最老的建筑,只有两层楼高,近几年早已改作校史室使用,一楼的厕所设计特殊,男厕女厕都有两个出入口,一个在建筑物内部,另一个从外面就可以进去;长方形的空间,一对长边两侧都有厕所隔间,短边则是都设有洗手台,出入口处皆设有长镜,供人整理仪容。
从自习室就近去如厕的学生大多是从外侧的入口进入,与内部的入口是呈对角线的,因此就避不可免的,会在进门的一瞬间,听到从角落的厕所隔间传来的啜泣声。
一般来说,老楼厕所是灯火通明的,大多时候到这里上厕所不会有阴森的感觉,只是最近根本没有人会想到那里上厕所。
杭泉瑾隻身一人,踏着夜色背着书包就往那里走去。在南市,几乎老一辈位高权重的人都知道杭家有点神通,包括本校校长。所以杭泉瑾没有耗费多少口舌,就在打电话告诉家中杭女士,今晚自己要在学校处理厕所女鬼之后,多加了一句请杭女士跟校长讲一声,今晚不要锁厕所门。
杭泉瑾走到门前,扭开把手,铝门嘎吱一声就开了。
远方之外的杭宅,杭城珺原是在书桌前站着写书法,却突然直起了身,眼神飘忽,眉头渐渐紧锁。
毛笔悬在空中,笔尖蘸着的墨水将落未落。
眼神重新恢復清明之时,她握着毛笔的手紧了紧,原想继续下笔,犹豫半刻却还是放下了。转身走至不远处的另一张书桌,上头放了一些书本,抽出一张白纸,画了几笔直线,不多时,一个形式独特的图样出现在纸上,杭城珺手指比划几下,闭起眼睛,驀的开始提笔在纸上移动。
当她睁开眼睛之时,纸上赫然写着:凶,而在这之上又压了另外四个字:
大破大立。
杭泉瑾打开门之后,藉着外面微弱的光线,看见左手边就是一面镜面碎裂的镜子,原该是端正掛在墙上的,可能是哪个来上厕所的人失手打掉的,此时歪斜着吊在固定处,应该是一角落在地上时摔碎的。
杭泉瑾紧皱的眉头有些松开,碎裂的镜子能照出鬼魂,也能某种程度的将鬼魂挡在镜面朝向之处。难怪这鬼魂没有来找她,原来是被困住了。
她竖耳细听,厕所里没有任何声响,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多,已经是所有学生都应该离开学校的时刻。
几番摸索之后,她打开厕所的灯,然后走向靠近外侧的隔间,从最靠近门口的那扇,开始一扇、一扇的推开。
这是整间厕所中唯一的声响,门板被推开带起的空气搅动声,然后碰的闔上,杭泉瑾推的很彻底,每间的门都被推到底再反弹。
外侧整排推完,仍然不见有任何改变,杭泉瑾缓步走向另一侧,此时,头顶的电灯忽然闪了闪,她停顿了一下,抬头向上看了看。
要现身了吗?
杭泉瑾停顿了几秒,没有动静。
她不置可否的将视线转回面前,正伸出手,厕所的灯源突然熄灭,整间厕所的光源就只剩门口微弱的月光。
视线里的一切被黑暗吞没,她正面向内侧入口的方向,这扇门是关闭的,在这里,没有一点光线照得进来。
杭泉瑾耳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接着,她伸出手,摸索着推开了最深处的一间厕所隔间,门赫然打开,她掏出口袋里已经开好的手机,光线照向了隔间里面。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里面除了马桶以外,空无一物,杭泉瑾走近几步,用右脚膝盖抵着门板,不死心地用手电筒将整个隔间照得仔细,她抬头照向隔间的高处------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退出隔间,改用手撑开门板,将手电筒朝门板之后的缝隙照去……
手机应声落地。
杭泉瑾深吸一口气,在刚才短暂的瞬间,她看见一隻骨瘦如柴的手臂,从那个窄窄的缝隙中伸出,将她的手机拍落。
那隻手臂要有多瘦,才能从那个缝隙中伸出来,杭泉瑾重新看向缝隙,却感到一股巨力抗拒着她压着门的左手,将门板碰的关上。
巨响让她脖子忍不住缩瑟了一下,杭泉瑾心里慢慢升起一点紧张感,她缓慢地蹲下身将手机捡起来,手指扣紧了手机的边缘,她要确认自己的猜想,于是她将手电筒照向内侧门边的镜子。
一声嘶哑尖锐的叫声自杭泉瑾身后炸出,杭泉瑾紧握着手机,双目瞪大的看向镜子,镜子里的画面让她忍不住跌坐在地。
那是一个血人。
镜中的人穿着以前那种追求变态曲线的束腰,紧紧的束着腰身,可她是个身材丰腴的人,所以腰间的肉自缝隙中挤出,却因强力推挤而被线勒的鲜血淋漓;她的脸颊被一个金属的东西框住,挤出的肉因为长时间的挤压,而呈现青紫色;她的四肢几不成形,凹凹凸凸的,上面充满伤疤,一些没有好全的还隐隐流出黄色的浓稠汁液,顺着躯体流下,自脚尖与指尖低落,那些伤口看起来像是肉被割下来的模样。
女人的尖叫声并未止歇,杭泉瑾摀住耳朵,视线却不敢离开那个女人,她不敢想像现代社会中竟然有人以这种方式死去,震惊于死状的凄惨,下一瞬,镜面就在她面前震得粉碎,身后同时传来动静。
杭泉瑾瞬间左手掐诀,一道金光匯聚而成的盾立于身后,挡掉了攻击,她转头看向来源,却再次愣住。
那是一把骨头,杭泉瑾只能这样形容。
女鬼呈现衰败的灰色,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什么肉,瘦的只能用皮包骨形容,她的双眼突出,脸皮松垮垮的掛在头上,连头发都很稀疏,她身上裹着医院的病人服,赤着双脚,脚背上血丝清晰可见,飘在离地十五公分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