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打蛇打七寸
凌朱氏还不到六十，中风之前也精神矍铄，比一般的老太太有活力多了。可如今的她坐在轮椅上，双手蜷缩在腹部微微颤抖，头发花白，还有几根略显凌乱地遮在满是皱纹的额前，使她显得更加苍老。精气神也差了许多，一看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不过她这一年养的还不错，没有中风后嘴歪眼斜的症状，语言也挺利索。
“你们有什么事？”凌相若直截了当地问道。
凌朱氏什么样，她一点都不想关心。
凌二柱和凌王氏是怕凌相若的，根本不敢像以前那样在她面前大呼小叫，反而畏畏缩缩地低着头。
只有凌朱氏平静道：“我看看曾孙。”
凌相若心里一个咯噔，难道凌之栋的存在被她们知道了？她不着痕迹地试探道：“这里没有你的曾孙，回吧。”
凌朱氏顿时破功，怒道：“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你们母女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凌相若确定了，她果然知道了凌之栋的存在。到底是谁泄露给她的？还偏偏挑小果冻满月这天，简直就是故意膈应人。
沉吟少许，凌相若还是松口道：“进来吧。”
一路过来，凌二柱和凌王氏左顾右盼，简直看花了眼。这宅子简直太好了，跟这一比，他们住的地方简直就是猪栏。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他们心中滋生，但嫉妒之外却也只有无力。
凌相若带着她们去了后院，并让人去通知花翎。
花翎很快抱着凌之栋过来，倒是不见半分着急。也是，她是花家的大小姐，还是千牛备身府府主，还能怕一个农村老太太不成？
凌朱氏看到凌之栋时，双眼都在放光，仿佛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快，给我抱抱，我的曾孙子哟。”
花翎并不介意，将凌之栋轻轻递了过去。
凌朱氏脸上满是慈爱，手中的动作也轻的很，小心翼翼地哄着曾孙子。
“嗯，哇——”谁料凌之栋离了娘亲的怀抱突然就哭了起来。
凌朱氏吓坏了，茫然无措地看向花翎。
花翎更心疼儿子，当即把他抱了回去好一番哄。回到娘亲怀抱的凌之栋瞬间破涕为笑。
凌朱氏脸色尴尬：“这孩子挺认生。”
花翎随意“嗯”了一声，精力都在儿子身上。
凌朱氏对曾孙子有耐心和爱心，对孙媳妇可没有，当即脸色一沉：“你既然已经为泽生生儿育女，怎么还住在别人家中？今天就搬回去。”
花翎：“……”
凌相若一副看好戏地模样，也不插话。
花翎可是有镇宅神兽的绰号的，妥妥的暴脾气。“铮”的一声，千牛刀出鞘，对着边上一块石头就劈了下去。石块应声而裂，碎成了两半。当真是好锋利的刀啊。
凌朱氏三人看的心头一跳，面色骇然。
花翎将千牛刀插回，重新双手抱好孩子，看向凌朱氏：“你们既然知道了孩子的存在，想必也打听过我的身份。没打听过也不要紧，现在告诉你们也不迟。我是长宁侯的长姐，千牛备身府府主，位同大将军。虽然与凌郎定了终身，却也不是你们能颐指气使的，明白了吗？”
长宁侯，大将军。
两个词重重地砸在三人心头，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
凌朱氏不死心道：“你一个女人做什么将军？不管你以前什么身份，既然想嫁给泽生，就该辞了这些官职，回来相夫教子才是作为女人的本分。不要跟某些不知廉耻的学。不然我们家可高攀不起你这样的女人。”
某些不知廉耻的：“……”
这尼玛，躺着都中枪？
“你嘴巴放干净点，是不是很久没吃巴掌了？”凌相若阴恻恻道。
三人顿时一起想起了被御形符支配的恐惧。
凌朱氏哆嗦了一下，她毫不怀疑凌相若完全干得出殴打中风老人的事情来。
“你知道千牛备身是做什么的么？”花翎意味深长地问道。
凌朱氏下意识接道：“做什么的？”
“千牛备身是皇帝的贴身侍卫，里面都是一等一的大内高手，也是皇帝的心腹。”花翎嘴角勾起，颇有仗势欺人的意味，“我一个三品大员，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想要一个男人，哪怕让他入赘又是什么难事呢？”
凌朱氏顿时脸色煞白，嘴都气歪了：“你，你，唔行！”
凌泽生入赘，那凌大柱这一支的香火岂不是断了？而且还怎么改换凌家的门庭？她坚决不答应！
花翎这一句还真是死死地拿捏住了凌朱氏的把柄。
“那就老实一点，别惹我生气。”花翎淡淡道。
凌朱氏惊慌地点点头，哪还敢拿乔？
“行了，曾孙子也看过了，你们走吧。”凌相若下逐客令道。
三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凌相若神情复杂道：“真搞不懂她们时不时这样来‘撩’一下有意思么？次次都长不了记性。”
也不是第一次吃瘪了，每次代价还挺大，结果还这么锲而不舍的，凌相若都挺佩服她们的。
“仗着她大孙子呗。”花翎一语中的道。
偏偏这个孙媳妇也是凌朱氏拿捏不住的。
“不过她到底是从哪知道的？”凌相若皱眉道。
“庄子里人多嘴杂，泄露出去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花翎不在意道，“反正也总不能把孩子关在宅子里两年，泄露就泄露了吧。”
“我知道你无所谓名声。但你怀上的日子跟凌大柱去世的日子前后差的不多，要是让人抓住这点攻讦我哥孝期行房，影响还是不小的。”凌相若皱眉道。
“我十月生的孩子，只能是正月里有的，凌郎他爹去的时候我已经回京了，怎么行房？笑话。”花翎嗤笑道。
“这倒也是，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凌相若放心不少，“那行吧，虽然未婚生子也不好听，但这不是出了意外了么？完全可以对外说要是没守孝这茬，你们早就完婚了。而且你背后还有皇帝。”
只要皇帝金口玉言，那什么都不是个事。
花翎始终云淡风轻地逗着儿子。
凌相若也撩了大侄子几下，然后就去小果冻的满月宴上待客了。
等满月宴结束，她才抽出空来好好整顿了一下庄子，将嚼舌根的揪出来，雇来的村民直接解雇，买来的仆从则直接发卖。
一通雷霆手段下来，仆从和伙计们都引以为戒，不敢再犯。
办完了满月宴，这个年也过了大半，连衙门都开封了。不过原定于年后就进京找易玹的凌相若却还不能立即启程，因为她答应了钱夫人去参加钱小姐的婚礼。
她抽空去了趟县城，在钱夫人的陪同下来到丰源粮行，趁机见了那秀才一面。
出来后，钱夫人便迫不及待道：“怎么样？”
“恭喜钱小姐了。”凌相若笑道。
钱夫人立即反应过来，顿时喜不自禁：“那就好，那就好，我果然没看走眼。”
几经波折，她家闺女总算觅得良人了。
二月二，钱小姐成婚的日子。
凌相若挑了不少珍贵药材做贺礼，亲自前去道贺。
钱掌柜在婚礼上宣布，从今天起将钱家的产业全都交给钱小姐夫妇打理。这一决定顿时引起了热议，有看戏的，也有嫉妒的。
不少人都说这秀才真是走了狗屎运，从此以后不说飞黄腾达，却也吃喝不愁了。等钱掌柜夫妇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家业还不是他的？毕竟钱小姐只是个女人罢了。
凌相若真心道了祝贺，便安安静静参加完了婚礼回村去了。
二月二也称龙抬头，是春耕之始。但与往年不同，今年凌家村的村民们没有立即开始播种，而是跟着族长、里正一起来找了凌相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