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这里是浣衣局,我便是这里的掌事姑姑,以后你们唤我厉姑姑便可。”她斜了她们一眼,阴声怪气地道,“我可警告你们,进了浣衣局的门,从此之后就要把不该的心思都给收好了,像你们这些自恃有些姿色便整天里白日做梦的黄毛丫头我可见得多了,哪一个到最后不是熬成了泼辣悍妇?这里是大周宫城,不是琉璃别宫,无论你们以前有多风光厉害,到了咱们浣衣局都得弯腰干活,若是命好,说不定过两天就能遇到大赦出了宫去。”
  她们听得心惊胆战,在神思尚在混乱之中时便跟着厉姑姑进了门,拐进了右边的通道中,穿过重重院门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里。
  湿气与皂角的味道充斥在空中,所过之处皆是灯火昏暗,到处都晾晒着衣服,每个院落皆以不大的朱门相连,都是一屋一院,屋子都是坐南朝北,布局几乎一模一样,让人走着走着便有些糊涂,但有个宫女坐在庭院之中,看似是在值夜,而唯一的动静,便是偶尔的倒水搓衣声。
  “这里是北六院,从东门进了浣衣局后向右拐,第六个门,以后就是你们的屋子,不要走错了。时候不早了,都进去歇着吧,”随手指了指院落中坐南朝北的仅有的一间屋子,将手中的一把插着钥匙的铁锁递给苏蔷,厉姑姑转身欲走,吩咐道,“在我出去后记着将院门锁上,今日就算了,以后每天即便锁了门也都必须有人值夜,会有人不定时来巡查。还有,明日卯时起来后去北二院领规矩,早膳后开始上工,若敢懈怠偷懒,宫里的规矩可由不得你们放肆。”
  将沉甸甸的铁锁拿在手中,早就听到织宁的肚子咕咕作响,苏蔷忙赶上去将她拦下:“可是,厉姑姑,我们一直赶路,还未用过晚膳,能不能……”
  “不能!”脚下不停,厉姑姑直接将她推开,冷笑道,“宫中一日三餐皆有定时,难道还要给你们开个小灶不成?这宫里每一天都有人挨饿受罚,有人食不知味,有人饥不择食,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当初何苦要巴巴地过来……”
  没想到连晚膳都不给吃,许诺气急跺脚:“谁要巴巴地过来……”
  阿岭忙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切莫冲动,但那厉姑姑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提着纱灯径自走了。
  “其他院子里应该都住了人,我们最好还是先进去吧,免得惊扰了别人。”听到从刚刚经过的几个院子传来的锁门,苏蔷叹了一声,将院门锁上,提议道,“我这里还有些干粮,咱们凑合用些,明日还要早起。”
  愤愤不平的许诺哼了一声,赌气地先行一步,啪的一声将门推开,却冷不防有什么东西裹挟着灰尘扑面而来,将她吓得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一只漆黑的鸟扑腾着翅膀,尖着嗓子叫了一声,趴在了院子为晾晒衣服搭制的竹竿之上。
  苏蔷将她扶住,安慰道:“只是乌鸦而已。”
  陆续进了屋,摸索着点了灯,她们才大概看清了屋中的布置,都不由皱起了眉。
  桌子床铺皆是破旧不堪,到处都蒙着灰尘,墙角窗前结满了蜘蛛网,连薄瘦的铺盖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潮湿霉味。
  “这里究竟是什么破地方啊,”脸上带着恐惧,阿岭委屈道,“我还以为来到这里之后就不用再受苦遭罪,谁知道第一天晚上就搞成这样,早知道就不该过来。”
  “这是睿王殿下对我们的恩赐,是你想不过来就能拒绝的吗?”捂着鼻子,将一席散着臭味的铺盖扔到了门外,许诺没好气地道,“这一切都是拜我们琉璃的大功臣所赐!”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织宁愤然,争辩道,“当初殿下宣布消息的时候你们都比阿蔷还要兴奋,这一路上不也是兴高采烈的,若是你们不想来,大可在那晚宴席之上拒绝殿下,现在阴阳怪气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受什么苦,阿蔷便遭什么罪,我们哪里会怪她。”有些过意不去地,阿岭解释道,“只是没想到进宫之后会是这样,我们又不能埋怨殿下,所以……”
  “好了,事情已经这样,我们也只能从长计议,说不定睿王会在不太忙时会想起我们来。但在此之前,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帮着许诺将剩下的铺盖放在门口,苏蔷将门关上,道,“毕竟这里是后宫重地,以后我们都要谨言慎行,即便想要依仗睿王,最起码也要活到他想起我们那一天。”
  “对,睿王从那么远将我们调到这里,不可能就这样撒手不管的。”似是看到了希望一般,阿岭眼睛一亮,“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再在这里被人欺负了。”
  也许觉得她所言有理,连许诺也不再冷言嘲弄。
  “即便如此,我们从明日开始,都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提起睿王之事。毕竟宫中人多嘴杂,她们本来就因为此事对我们心生鄙视,倘若被别人怀疑我们不安分守己仍有攀龙附凤之心,不仅对我们自己没有好处,还会有损睿王名声,我们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见她们都点头同意,她将包袱打开,把用干荷叶包好的糕点放在了织宁擦干净的桌子上,舒展了神色,笑着招呼道,“这些是泉姨亲手做的糕点,在路上时我本来不舍得吃,现在却不得不将它们消灭干净了。”
  第11章 浣衣鬼事(二)争执
  浣衣局分为前后两庭,入了东门便是前庭,占地较少,只是一处坐西朝东的屋子,通常用于议事,也是掌事厉姑姑的居所,左右两边分别有处通道,一步跨入,便是后.庭。
  后.庭分南北两院,从东门入,向北为北院,向南为南院,分别各有十处院落,从东向西以排序为名,就如她们所居的北六院,便是位于北边从东数第六处院子。只是每个院落的布局几乎完全相同,而且院子中也无序号标识,还不熟悉的人只能靠着查数院门来避免走错。
  院子布置简单,屋前除了直通院门的通道外,院子里便都是浣衣区,到处搭建着晾衣竹竿。西北角有处不大的凉亭,正中便是口水井,四周被绕着低矮石凳,地势由高到低,用过的水被倒掉之后便会顺势从墙根的一个疏通口流到外面的水渠之中。
  浣衣局的职责也很简单,每日需从南三院领取需洗的衣裳与皂角,分批登记在册,在晚膳前将已干的衣裳送到北二院,未干的衣裳可隔天再送,但均有记录在册,且不能超过一定时辰。
  虽然规矩繁琐严格,但活计却是简单而易学的,更何况她们还不够资格接触各位主子的衣裳,只能晾洗各宫宫女的宫衣,要求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再说,体力活永远是最省心的。
  但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尽管她们已极尽低调谦恭,却还是因新人身份惹人注意,而且不知道她们是睿王特地从琉璃别宫调来的消息为何会被宫人得知,许多人对她们皆是不屑排斥,所以她们被安排的活也显然比别人的多。
  找人理论却无人理会,稍有差池便被罚挨饿,她们能做的似乎只有忍气吞声,从早到晚不停地洗衣晒衣。
  如此支撑数日,手便因长期浸泡在冷水中而红肿痒痛,甚至开始脱皮渗血。
  那日晌午,又被罚掉午膳的织宁在晾衣时手一滑,险些将刚洗好的衣服掉落在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接,虽然最后衣服落在了怀中,自己却摔倒在地。
  鲜血染红了被擦破的右手,疼痛之下,这些天所受的所有委屈顿时涌上心头,织宁干脆坐地不起,放声大哭。
  苏蔷慌忙跑了过去,心疼地取了清水先替她洗净了伤口,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柔声劝道:“怎么样,还疼吗,阿宁不哭……”
  可说着,自己的鼻尖却开始酸涩,倘若泉姨知道她们落到如此境地,该有多么心痛失望。
  一个拄着拐杖弓着腰的白发宫女恰从院中经过,听到哭声,颤颤巍巍的脚步没有停,虽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却哑着嗓子,拖着长长的叹息道:“哭什么哭,这世间能看到的伤痛都不值得哭,待有一天被挖了心割了肝儿才算是真的疼呢……”
  她的语气中透着无限沧桑与哀凉,听得苏蔷一惊之后,脊背发凉。
  那个白发宫女似乎是浣衣局年岁最长的宫女,住在北十院,每日里拄着拐杖不停地在南北两院中来回穿梭,似个幽灵般,白发垂在眼前,遮住了大半容颜。
  红颜入宫墙,白发换青丝,她缓缓挪动的每一步都似在向所有人宣示她们最终的结局,让人畏而生寒。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包括厉姑姑在内的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没有人敢去招惹她,暗地里都称她为鬼婆。
  她几乎从不说话,这是她们来到浣衣局近十天内第一次听到她开口。
  织宁似是也被吓住了,呆呆地望着她踏入北七院的背影,连哭咽声都低了许多。
  “你们两个就知道洗衣服,能不能有些志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许诺突然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发髻摇摇欲散,狼狈不堪,连眼睛都是红红的,“不是说我们要同甘共苦,她们把我都欺负成这样了,可你们就知道一味退缩!特别是你,你苏蔷在琉璃的时候不是最好打抱不平吗,现在怎么怂成这样,难道被欺负死了你才要出手吗?!”
  见她虽然狼狈却并未受伤,已经猜到许诺又与他人起了争执,苏蔷扶着织宁站了起来,转了目光问跟在她身后的阿岭:“你们不是去北二院取衣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阿岭捏着衣角,头也不敢抬,迟疑着道:“许诺被北二院的赵越给打了……”
  北二院的赵越是厉姑姑的得力助手,而且背景深厚,是浣衣局中与厉姑姑相差无几的厉害角色。
  “你胡说什么?”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许诺怒道,“是我把她打了好不好,连石袖都帮着我说话,可你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胡说八道!”
  “打架?真的假的?”织宁半信半疑地道,“那赵越可是厉姑姑面前的红人,听说还是尚宫的侄女,你若是把她给打了,还能回得来吗?”
  “你们知道什么,这次厉姑姑可是站在我这边的。”话虽如此,但许诺的脸色却愈发阴沉,竟不自觉地朝她们靠了两步,“谁让她无缘无故又给我们加了活,还,还散播流言危言耸听……”
  很难听到许诺说话会在后半句弱了底气,她有些好奇:“什么流言?”
  慢慢也靠过来的阿岭怯声道:“她,她说北六院死过人……”
  织宁一愣:“北六院,那不就是咱们的屋子吗?”
  “不仅死过人,还正好死了四个……”颤着手指了指面前的屋子,许诺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听说是被人挖了心割了肝,连全尸都没有留下,八成是不能轮回的……”
  挖了心割了肝……
  突然想起方才鬼婆的话,织宁惊叫一声,拽着苏蔷后退几步,却冷不防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又是哇的一声惊叫,吓得她们都跳了起来。
  待看清了地上那一滩湿漉漉的东西,苏蔷松了口气,将织宁捂着耳朵的手拉了下来:“那不过是你刚刚掉在地上的衣裳,咱们不要自己吓自己,宫中传言大都不可信,我们在琉璃也没少听过,不也是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安慰自己自然也可以,可传言虽然大多不可信,但绝非空穴来风,这里一定是死过人,所以才长时间废置,结果破落成这个样子。”许诺咬着唇,脸色依然有些发白,“她们太欺负人,竟然给我们一间死过人的屋子,可那个赵越却一人独占北二院,还有北九院不是也空了快两个月了吗,不行,我们去找厉姑姑理论去……”
  “好了,方才的事厉姑姑没有罚你已经是个例外了,倘若我们此时过去要求换房,就恰好证明我们把赵越的话听到了心里,说不定厉姑姑又会大发雷霆,到时候理论不成,晚饭也没了。”苏蔷忙挡在她前面,劝道,“再说,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不也是安然无恙?莫说皇宫,这世间哪处不死人何地无冤魂,若是有鬼,只怕整个宫城都不能住人了。”
  其实她们也都知道,浣衣局中除了掌事厉姑姑,也只有赵越、阿英和石袖三位女史才有资质独住一院。
  “就当你说的有道理。”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的许诺顺势停了下来,却仍有些不甘心,“我先把这件事弄清楚,然后再从长计议,免得,免得被人骗了。”
  入夜前,天色尚早,晚膳后难得有些闲时,连本该值夜的阿岭都还没到当值的时辰。
  许诺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把抓了杯子喝了口冷茶,还未等下咽便道:“我终于打听清楚了,这里果然曾经死了四个宫女,而且年纪比织宁还小,也就十三四岁,在三年前的选秀之后被派到了浣衣局,就住在咱们这个屋里。但是刚来不到一个月便都死了,可死因不明,有人说是暴病而亡,有人说是投缳自尽,还有人说是被人挖了心……”
  阿岭打了个冷颤:“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怎么这么渗人……”
  “这些都是石袖告诉我的,她入宫已经三年了,对这件事情是最清楚不过。”许诺神秘得压低了声音,道,“她还说,这个屋子从那个时候起便没有人敢住,说是半夜会闹鬼。”
  “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嘛。”织宁紧凑到了苏蔷身边,不住地抬眼打量着开始阴暗下来的四周,“我们来了快十天,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她们小到针线,大到桌椅都不肯为我们配齐,想用个剪子还得到处借,不会是给那四个鬼留地儿吧……”
  无奈地握紧了她的手,苏蔷劝道:“若是有鬼,哪里还用得着我们给她们腾地儿,我们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既然厉姑姑因为此事连赵越都罚了,就说明宫中忌讳此事,咱们还是不要再议论了。”
  “苏蔷你是怎么了,自从来到宫城之后便畏首畏尾的,以前的气魄都哪里去了?”许诺挑了挑眉,甚是不满,“就知道忍忍忍,能有什么出息。你们知道她们暗地里都叫厉姑姑什么吗,厉鬼啊,欺软怕硬。”
  “你整日里到处与人理论,除了连累大家没有饭吃外,还有什么作为?”苏蔷拉了拉正要开口的织宁,平静道,“咱们初到宫城,人生地不熟,自然会处处备受牵制,若不与她们处处计较,她们便早晚失去对我们苛责刁难的兴趣,我们也会主动许多。有时候,隐忍退让并非懦弱胆怯,而是一种手段。”
  “真是说什么都是你有理。”许诺也不再多说,挽起了袖子准备洗漱,站起之前还推了身边的阿岭一把,“今天是你值夜吧,还不快去。”
  阿岭讪讪地坐了起来,出门前回头打量了一下屋顶:“说不定外面更安全些。”
  “啪”地一声将门关上,许诺没好气地道:“那你不要进来好了!”
  被这么一折腾,她们很晚才睡着,直到夜半时分,突然间被什么声音惊醒。
  “鬼啊!”惊醒的许诺抓着被子在床上到处乱挤,不停叫道,“有鬼,有鬼!”
  第12章 浣衣鬼事(三)栽赃
  苏蔷披衣下床,点了灯,见她们俩还抱在一起,甚是无奈。
  方才她被一向睡意很浅的许诺吵醒,还以为许诺当真听到了什么动静,仔细一听才发现是敲门声。
  只听敲门声愈来愈紧,苏蔷将她们的衣服递了过去:“你们这样我怎么开门?外面那么多热闹,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鬼,倒更像捉鬼的吧。”
  待开了门,厉姑姑便带着四个宫女进来,为首的一袭青色宫衣,年纪约十八九岁,虽然妆容打扮并没有特别,行为举止却透着一股干练,只是神情太过倨傲,眉目间还透着几分高冷。
  “咋咋呼呼的,这么久才开门,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瞪着眼叱了她们几句,厉姑姑又堆起笑脸对那为首的宫女道,“她们几个是新来的,还不懂规矩,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梁姑娘勿怪。”
  “行了,我是来替贵妃娘娘找簪子的,不是来看厉姑姑如何教训底下人的。”一抬手,那个被被称为梁姑娘的宫女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吩咐其他人道,“仔细搜。”
  应了一声,绕过她们,剩下的三个宫女便要四下散开。
  她们面面相觑,下意识地挡在前面:“厉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那为首的宫女细眉一挑,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敢拦着明镜局,果然是新来的。”
  “方才梁姑娘不是说了,贵妃娘娘的发簪不见了,她是奉命来搜寻的。”厉姑姑紧皱了眉头,厉声吩咐道,“还不让开,耽误明镜局办差可是大罪!”
  平日里虽见厉姑姑严苛,却还不至于如此声色俱厉,三人只好让到一旁,却听那姓梁的宫女似笑非笑道:“这屋子里倒是干净,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几乎一览无余,看样子连个绣花针都没有,八成是搜不出什么来。”
  果然,不过片刻,翻了屋中唯一的一口木箱后,她们一无所获。
  厉姑姑嘱咐了一声该干嘛就干嘛,忙在前领路,带着她们朝北七院而去。
  直到她们都走了,在院中值夜的阿岭才敢跑了进来:“怎么回事?”
  “人家不是说了吗,她们是来替贵妃娘娘找簪子的,”哼了一声,许诺收拾着刚才被翻乱的包袱,道,“谁知道她们要找什么簪子,偏偏捡着大半夜过来,这么兴师动众。”
  “我刚听隔壁的北五院偷偷说找簪子是假,立威才是真。”阿岭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她们都说柳贵妃白日里又在皇后那里受了气,所以就借机在宫中折腾,好给皇后难看。”
  “柳贵妃是皇上最宠幸的妃子,也是宫中唯一的贵妃,这么做倒也正常。”眸底几番明灭,许诺将阿岭推了出去,关了门,“赶紧回去守着,这些衣裳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负责吗……”
  “可是我看那个梁姑娘与我们一样,穿的都是青色宫衣,最多也不过是个女史而已,但厉姑姑为何对她毕恭毕敬,生怕得罪了她一般。”将衣裳一件件地重新叠好,苏蔷疑惑,道,“难道,是因为她是明镜局的人?”
  “明镜局是干什么的?”织宁好奇,口无遮掩地问道,“该不是抓鬼的吧?”
  “你懂什么?”已经收拾好东西的许诺开始脱鞋上床,突然兴致盎然,故作神秘道,“这宫城中女官成百上千,但最有前途的却只有明镜局,知道为什么吗?”
  织宁摇摇头,期待地等着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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