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诅咒之子
“一定没有！”
男孩漆黑的双瞳，在摄影师的技巧下，特写在全世界的人们面前。那深邃的光，正如最吸引人的黑珍珠一般，神秘而璀璨。
“晶，晶宇。”
响子小声地唤了他一声。想要提醒他，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没人想要听到这个。
回应她的，是晶宇冷漠的眼神。那一刻，响子明白了……这里，已经是这个男孩的舞台，根本没有她什么干涉的余地……她，也只不过是众多听众中的一员。
“很多人一定开始咒骂了起来。”晶宇的眼睛再度看向摄影机，厌恶道：“什么‘拿原肠动物与人相比，你真是疯了’，‘就算是小孩子，这么说也不能原谅’，‘你在把人类当傻瓜吗’，‘你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你该不会是原肠动物的化身，所以才会对那种怪物婴儿怜悯吧’……”
世界上确实地在吵吵嚷嚷的人们，全都呆住了。明明可能相隔万里之遥，为什么总有种，正被他注视着，并且被看穿了的糟糕感觉呢？
“不管你们对于我如何不满，如果将人类与原肠动物的行为做一下比较呢？”
晶宇质问他们，并且自己接着回答。
“人类吃别的生物，原肠动物也吃别的生物；在人类的发展历史中，无视其他物种的生存，造成了无数物种的灭绝……原肠动物也只顾自己的食欲，将我们人类逼到了灭绝的边缘；人类破坏了环境，原肠动物病毒带来了气候的紊乱……”
他似不解地仰起了头，目光变得悠远，“我在想，到底是什么，让人类把自己当作是这颗星球的主宰，认为这颗星球属于人类呢？”
他的头仍旧略微抬高，视线已经下移，再度‘盯’上所有人……蔑视着。
“不就是人类的自以为是吗？”
到底，世界各地的人们，都不是直接面对着晶宇。虽然意识到那双眼睛的可怕，却感觉不到他如同神威一般气魄。
这样，绝大部分的人再度被气得发抖；圣居内的官员们甚至怕这影响了日本的形象，希望圣天子下令停止转播……只有极少部分表示了认同与沉思。
“原肠动物的出现，就是一个契机，人类应该回想起自己真正的身份了。历史学、考古学、生物学，都没有告诉你们吗？在遥远的古代，数百万年前，人类的祖先，是如何与比起自身强大的野兽们搏斗的吗？”
在圣天子也心生犹豫的时候，她听到了晶宇这样的话。有着极深的政治触觉，她虽然还不能把握晶宇全部的意图，却明白晶宇绝不是个愤世嫉俗之辈。
她将众高官的意见强压了下来。
“他们没有枪炮，甚至没有像样的刀剑。每一次的捕猎，极有可能面对极大的伤亡。甚至出现，一个不小心，反而被全都猎杀的惨状。就是在这样一个，比起如今也好不了什么的恶劣情境下，人类传承了数百万年。
那么，为什么现在？我们有了飞机大炮，发达的科技，却还要活得如此战战兢兢？难道我们还比不过远古的类人猿吗？
不，我们只是忘记了自己也是一种处于食物链中的生物，忘记了自己可能有来自于同类之外的敌人……飞机、大炮、枪械，这一切的武器，难道不是用来对付、屠戮我们的同类的吗？用杀人的武器，如何打赢别的生物？
不要忘记了，我们是从类人猿进化成的人类……别的生物也会进化的。”
晶宇将大~腿上的红眼婴儿抬高，让她也能进入到镜头内。
“但是，现在我们又有了进化的契机！原肠动物病毒，能够快速侵蚀人类，让人类原肠动物化。可是，这些孩子，却坚持了下来……这就是人类的进化！要将这种进化否定，说她们不是人类的后代，不也是在否定人类的可能性吗？”
他绝不是在肯定，婴儿体内携带原肠动物病毒，获得原肠动物的能力，是一种进化……这是错误的。
他真正要说的是，人类能够一定程度，抵抗原肠动物病毒的侵蚀，才是新的进化的真正开始。
普通人中的大多数，并没有当下明白过来。而只有少部分，眼睛一亮。更多的学者们，则是恍然大悟。
现在，媒体还没有断绝。相信过不了多久，有关这些话的新的分析，就会透过报纸、新闻、网络，以大众都能够明白的方式，传递给大众。
晶宇，他在制造这个开端。
先是否定了人类，再提出了人类的可能性。然后，就是要夸奖人类了。
在‘专访’开始后，相隔了数分钟，他才又一次看向了响子。
这个美丽的女人，多少受到了些打击吧……现在可不是安慰她的时候。
“音无小姐，告诉我，你觉得……人，与原肠动物的区别，是什么？”
“哎？”响子呆了一下，见摄像机的镜头已经转了过来，她心中一紧。湿润而颜色鲜艳的嘴唇，连连动着，不断重复他的问话，可是大脑却一片空白。
这一刻，响子可真想哭啊。被全世界的人看着，看着自己像个苍白的傻瓜一样。
但是，晶宇很好地辅助了她。
“电视机前的大家，也都可以想一想。如果得出了答案，也不要着急告诉其他人。开动脑筋，对人类没有坏处。”
‘开动脑筋？’响子抓到了这个提示，“我知道了，是智慧！”
“正确！”晶宇对她赞赏地笑了笑，那令响子惭愧地脸红了。
“就是智慧！”晶宇又转而看着镜头，“哪怕是原肠动物拥有统帅原肠动物军团的能力，可是，它们没有制作、使用工具的智慧……这是人类独有的，也是人类自称为万物之灵的根源。”
不用去看，他也可以知道，世界上的人们，脸上浮现了自信的骄~傲表情。到了此刻，也该是他真正迎击‘敌人’的时候了。
“可是现在，却有一部分人，被仇恨蒙蔽了心灵，放弃了身为人类骄~傲的智慧呢。”
他言辞尖锐地指明道：“忘记了吗？艾滋病，没有以吃这种方式杀人，却也害死了多少人？那些从生下来就携带了这种病毒的新生儿，难道也是怪物，不是人类吗？当然不可能！那么，能够接受得了这种情况，为什么接受不了这些红色眼睛的孩子？她们只是生病了，正在等待我们的治愈与疼爱啊！”
他用手爱怜地抚~摸着婴儿可爱的腮帮子，惹得十六夜咯咯咯地笑着。如此纯洁而没有沾染世俗的幼稚心灵，感动着情绪被数次左右，正处于难以自制时期的人们。
“这些孩子，绝不是怪物。她们是人类对于原肠动物的诅咒化身，是人类对于原肠动物吹起讨伐号角的象征……我坚信，总有一天，人类一定能战胜原肠动物！”
这是晶宇专访最后的话语。而在这一天，红眼婴儿们，有了个统一的名字——
诅咒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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