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被敲打过的李助理清醒过来,思考过后悚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很可能想茬了。
  觉察到这一点,他在接待唐之曼时,恢复了该有的商业礼节,客气而不疏离,周到但不热络。只是唐之曼这会儿心神不宁,对他微妙的改变未加深思。
  “唐小姐请稍候。”
  李助理打完招呼,对莫名出现在这里的楚湉湉挑起了眉。他记性极好,还记得上回唐之曼向她致歉的事情,“楚小姐这是……?”
  楚湉湉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经理让我把这个交给顾总。”见李助理伸手来接,她忙抱在怀里,“经理说交给顾总。”
  念及她是新进的实习生,李助理正要解释文件先经他手的流程,这时唐之曼插话道,“不如就让她进去吧,交个文件,花不了多久。”
  她实在不耐烦这两人争来争去,再浪费时间。
  于是楚湉湉又跟着唐之曼一起,进了总裁办公室。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顾显办公的地方。房间宽敞明亮,铺着地毯,踩在上面绵软无声。宽大的办公桌后,他背对着落地窗,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键盘,神情认真专注。
  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更何况那个男人本就长相好气质佳。这画面,完全可以直接登上时尚杂志。
  余光瞥见唐之曼脸上的痴迷倾慕之色,楚湉湉心里老大的不舒服。
  他的领带还是她系的呢……结打得好像还是有点歪?
  等等……是不是早上在车里,那个时候,被她扯歪的?
  楚湉湉的脸有些热。这时,顾显从电脑屏幕上抬眸,“amanda,你——”
  目光落在唐之曼后面的楚湉湉身上,他黑眸微张,眸光中带着几分讶异,几分惊喜,亮得灼人。
  唐之曼心口怦怦直跳,她从未见过顾显用这样的眼神看别人,心头那股烦躁仿佛是暖阳下的冰,几乎全被消融,她迎视着他,“显哥,我有话……”
  “稍等,”顾显打断她,冲楚湉湉一样眉梢,“你来做什么?”
  唐之曼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个电灯泡。她按下不耐,沉静下来,让顾显先处理。
  楚湉湉走到办公桌前,递上文件夹,“经理让我送来的。”
  她站在桌前,海拔优势让终于享受了一把俯视顾显的感觉,然而他支着下巴,唇角微勾,眸带揶揄地凝视着她,又让她羞恼红了脸,“那我先回去了。”
  你们关着门慢慢谈吧,我才不想听,哼。
  “等等,”顾显打开文件夹,煞有介事翻了几页,抬眸看向她,“你确定?”
  楚湉湉咬着唇,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们经理说,这个比较急,希望您尽快批复。”
  顾显点头,“我待会儿就看,批完你直接带回去。”合上文件夹,放到一边,他指着旁边的沙发,“你先去那边等一会儿。”
  唐之曼看着这一来二往,有点被弄糊涂了,“可是显哥……”
  电灯泡不走,还怎么说话?
  楚湉湉眨眨眼睛,乖巧道,“顾总,我还是去外面等吧,不打扰你和唐小姐了。”
  顾显唇角抽了抽。小丫头!
  第29章
  -chapter 29-
  顾显一指沙发, 不由分说, “过去等着。”
  强势命令的语气, 很符合顾总说一不二的作风,楚湉湉撇撇嘴,去角落的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摆着几本财经杂志, 她拿起来安静翻看,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偏向办公桌那边。
  来的路上, 唐之曼考虑过要怎么跟顾显谈, 没想到临时多了一个人在场。一时间, 她有些埋怨楚湉湉, 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还真的赖在这里了?
  顾显没有等她出声, 直截开口:“你来的正好, 有件事情,我想有必要澄清一下。”
  ……难道照片的事情, 另有内情?
  不待唐之曼的一线希望升起,顾显接着道:“不管我祖父私下和唐伯说了些什么,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换句话说,我不认可。”
  唐之曼倏然睁大了眼睛,继而涨得满脸通红,“你……”
  “祖父年纪大了,有些时候, 想一出是一出,”顾显不为所动,“如果这中间造成了什么误解,我很遗憾。”
  口中说着遗憾,语气却丝毫没有一丝遗憾的意味,唐之曼妆容精致的脸上险些维持不住优雅表情。她深吸一口气,紧捏着手心,“你这么说顾爷爷,他会很生气的。”
  顾显笑笑,“气总是会消的。”
  ——那可未必!
  唐之曼几乎想提醒他,顾老爷子是多么乾纲独断,又固执己见,连唯一的儿子,都能说不原谅就不原谅。他此举,无异于与老爷子作对,难道他想步顾云霆的后尘吗?
  “为什么?我们这样的家世,这种安排不是很正常吗?”她紧盯着顾显,为什么不同意?她有哪里配不上他吗?
  她终是没忍住,“如果是今早的事情,那种女人……”
  “唐总监,”顾显沉下脸,“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人。不得体的话,还是不要说为好。”他像是没有看见她铁青的脸色,又补充,“称呼也是一样。”
  ……
  楚湉湉杂志举在面前,脑海里盘桓着唐之曼离去的背影。脊背挺直,犹如一只优雅高傲的孔雀,无论先前有过怎样的情绪起伏,仍然踩着婀娜的猫步,离场时全无一丝失态。
  真厉害啊,唐小姐……
  “书拿倒了。”
  身后头顶蓦然响起一道磁性的男声,楚湉湉下意识把杂志翻转了过来,定睛一看,气呼呼又倒转回去——明明没有拿倒!
  顾显轻笑着俯身,下巴搁在她肩窝上,鼻尖蹭了蹭她柔嫩的颈侧,“笨蛋。”
  热热的呼吸扑打在颈间,楚湉湉被他蹭得痒,放下杂志,“我……我回去了。”
  刚起身到一半,腰被一条健实的手臂从后兜住,轻松一拎,竟直接把她腾空拎了起来,另一手及时托起她的腿弯,大长腿轻迈两步,走到办公桌前,将她放在了桌面上。
  楚湉湉的惊呼卡在嗓子眼里,小手下意识揪住了他的领带,勉强稳住坐姿,旋即才发现自己腿分开着,大腿内侧紧贴着他劲窄的腰身两侧。
  腰好细,后面还挺翘的……停!
  她强行扯回跑偏的思绪,试图往后退,“你是强盗吗?说拎就拎,我又不是包……”然而他的手撑在桌面上,正好堵在后方,臀部碰到他的手腕,她不敢再动了。
  “怎么不是?你是哭包,还是小气包。”顾显好整以暇,“说吧,是哪个经理派你上来的?”
  这出人意料的小东西,居然想到借助唐之曼,打着送文件的幌子混到顶层来……该夸她敢想敢干,胆大心细吗?
  楚湉湉眼珠转动,“吴经理。”无嘛,就是没有。
  “……‘查无此人’的‘无’经理吗?”顾显失笑,点点她挺翘的鼻尖,“唐小姐处理好了,有什么奖励?”
  察觉他视线直往自己唇上瞟,楚湉湉警惕地捂住嘴巴,“又不关我的事!其实我觉得,你们很般配啊,”揪着他领带的手无意识揉着那条可怜的丝料,“唐小姐漂亮大方,你们思维又同步,从头到尾跟对暗语似的,都是高手……”
  “楚小姐,醋小姐……”顾显忽然在她身上嗅了嗅,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楚湉湉一愣。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她怎么可能是在吃醋?
  她是对唐之曼有点介意——好吧,是相当介意,但那只是因为……因为如果唐之曼是顾显正儿八经的未婚妻,那她每日跟顾显朝夕相对,肢体接触,那岂不是跟小三无异?
  易地而处,换成她是唐之曼,她想想都觉得好膈应!
  “是不是瞎说,你心里不清楚?”顾显打定主意,不管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必须把这件事钉死在“吃醋”上。
  吃醋意味着她在乎他,想要独占他,而占有欲会滋生更强烈的占有欲。人的心理防线一旦被击溃,只要暗示得当,便会在自我暗示中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这手段是不太光彩,有些罔顾她的意愿,可他必须得到她。这股渴望如此急切,无法解释,又无从压制,更不知将持续多久。他想,或许只要尽早得到满足,如同执念一样,便可以顺利放下?况且还有可能得到后,会觉得不过如此……
  在谈判之中影响乃至左右对方的想法,顾显早已炉火纯青,此刻半是蛊惑半是诱导,“没有吃醋,你会那么介意爱心便当?没有吃醋,你会一听我要跟她谈谈,就坐不住了,非要亲自监督?因为你不喜欢我跟她接触——”
  “你不想把我让给她,”他更加欺近,薄唇贴上她的耳垂,低哑嗓音如催眠一般,“你不希望我跟别的女人这样亲密,你希望我是只属于你的……”
  “我……”楚湉湉心乱如麻,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站得住脚的论据。她试图想象顾显拥抱亲吻唐之曼——或是任何女人的画面,想象他冲着别的女人撒娇耍无赖,想象他向别人揭开深埋内心的往事,相互抚慰伤痛……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她竟然,是想要独占顾显吗?
  完蛋了……
  顾显密切关注着她的反应,全没料到,她会是一副世界崩塌末日来临的模样,他不由愣住。在乎他,是一件如此糟糕的事情吗?
  这点小小的不爽很快被担忧盖过,他暗悔自己操之过急,拥住她正要安抚,却听她开口,声音很轻,“我会改的。”
  顾显:“……?”
  “我知道这样不好,”楚湉湉深吸一口气,“我会尽快调整过来,不会给你造成困扰。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保持距离……唔!”
  唇被堵住,来势汹汹,像是气恼极了,又像是刻意惩罚她,他的唇舌格外粗暴,甚至把她咬得有些疼了。舌尖深入地横扫她口中的敏感,他丝毫不留给她喘息的空间,想要夺走她的呼吸一般,激烈地蹂|躏着她可怜的唇瓣。
  顾显差点被她气疯了——她的结论,就是在乎他是个错误,需要马上改正?
  “不许改!”他抵着她的唇,轻喘着,“还要我说多少次?我没有别人,只有你。如果你想——只要你想,我可以只属于你。”
  类似许诺的话语,就这样说出了口,顾显有一丝意外,却生不出任何反悔的念头。
  ……完了。
  楚湉湉眸光潋滟,好容易喘匀了气,又被他的话震得有点懵,“……真的?”
  顾显挫败叹气,“真的。”
  “可你明明看起来很不情不愿的样子。”楚湉湉怀疑地看着他。
  顾显黑眸眯起,忽然托住她的臀,将她贴向自己的胯部,“它有多兴奋,我就有多情愿。”
  “……”楚湉湉脸一下子爆红,“流氓!快放开!”
  顾显勾起唇角,这时,门上传来轻轻两声叩响。他抬腕看表,低咒一声,旋即遗憾看向楚湉湉,“五分钟后有个会议,恐怕今天不能满足你了。”
  楚湉湉恼得一扯他的领带,“乱讲话!谁、谁要……”
  “哦对,这个也要处理一下。”顾显拎起被她抓得皱巴巴的领带,晃了晃,“还是说,太太想让我这样去见那些高管,让他们浮想联翩?”
  楚湉湉被他威逼利诱着,给他换上备用领带,又被偷香无数,才得以脱身。
  忐忑与雀跃交织,在心中扭成了一团,泛着丝丝甜蜜,让她轻扬的唇角压都压不下去,又害羞得想找个粉红色的棉花堆,把自己埋起来。
  顾显是只属于她的哎……
  原来一个小小的认知,能让人开心得像春风中的杨柳枝,飘荡着几乎要飞起来。楚湉湉满心被兴奋羞涩包围,又要努力克制住,以免被同事们看出不对劲。各种念头想象憧憬纷杂交替的脑海中,一丝疑惑短暂地划过,没有被抓住,便一闪而逝。
  粗暴失控的吻……硌人的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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