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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听傅凛这样说,她便没再与他忸怩为难,点头“哦”了一声,依言走了过去。
  哪知傅凛倏地展臂,拦腰将她掠到软榻上,她措手不及之下挣扎了几下,两人便在软榻上跌作一团。
  傅凛将人按在身下,在她柔软的红唇上浅浅一啄,小声笑道:“瞧我这运气,轻轻松松猎到只漂亮的傻子。”
  毫无意外地被叶凤歌按住就是一顿粉拳乱捶。
  嗔笑打闹这一通后,叶凤歌抬手捏住傅凛噙笑的脸颊,红着脸咬牙道:“我就不该心软!再不信你的鬼话了。”
  傅凛赔笑坐起身,顺手将她也拉起来并肩靠坐在软榻上,环臂扣住她的腰,讨饶撒娇似的戳了戳她的肩:“没骗你的,真是来跟你说傅淳的事。”
  叶凤歌乜他一眼,笑眼含嗔:“说就说,动手动脚做什么?”
  “情不自禁。”
  傅凛摸了摸鼻子,心虚地笑着取出傅淳今日给的那张“借条”。
  作者有话要说:  对的,你们没有看错,有一只半血复活的月总她爆更啦~~
  第八十一章
  那“借条”上的字本就不多,叶凤歌匆匆一眼扫过便看完了,只是她不明白这其中的玄机,便抬眼望向身侧的傅凛。
  傅凛大致对她说了一下傅淳今日明志的种种。
  很显然,傅淳拿了他的蓝图去,是想借傅家的运作,从宝成郡主手上东山再起。
  有这两股势力的加持,只要她不出差错,必会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崛起,很快就能成为临州地界上不可忽视的人物。
  “从前是我小瞧了她,以为她只是想借势翻身,重入仕途,”傅凛有些感慨,“却不知她执着于重入仕途,是想要使所有人重新回归‘文武官考’这个相对公平的量才准绳之下。”
  最初的最初,世家子弟与寒门子弟在文武官考面前至少能得到大致的公平。自有了“举荐”制后,寒门子弟先天就失了入仕的敲门砖。
  如今的平民子弟,若非自身才学出类拔萃到锋芒无人可挡,或有什么可遇不可求的天降机缘,只是寻常意义上的优秀,那就几乎没可能仕途通达,能混个低阶小吏就不错了。
  傅淳要的就是无遗珠落于沧海,像从前那样。
  “三姑娘她这是……”叶凤歌有些不可思议地顿了顿,“要站到对抗世家的那一头?”
  傅凛点点头,笑得古怪:“她想做的事,约莫就是像左相赵玠那样。”
  叶凤歌一直活得简单平凡,对时局朝政所知不多,不过是偶尔从傅凛这里东一句西一句地听些,许多事她是百思不得其解,还得靠傅凛解惑。
  “说起来,三姑娘自己也算‘举荐制’的受益者,为何又对这事如此痛恨?”叶凤歌扭头望着傅凛,满眼的云山雾罩。
  傅凛握住她的手,拨琴弦似地撩过她纤润的指尖,玩得自得其乐。
  “我猜,多半是因为沅城海防险些被人打成筛子,气着了。她武官出身,最听不得国境被外敌侵犯的消息。之前沅城那头险些失守,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国威受辱了。”
  “沅城水师吃败仗,跟‘举荐制’有关吗?”叶凤歌似懂非懂地蹙了眉心。
  傅凛一抬眼就见她眉头紧锁、认真思索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伸出指尖轻轻将她眉心揉开。
  “自然有关。世家大姓举荐用人,只管是不是自家人、是否能听从自家摆布,至于才能是否适任,倒变得可有可无。”
  傅凛低声叹了口气:“如此本末倒置,长久下来,大缙的内政早已腐朽不堪,很多事都不是它本来该有的样子了。若非因为外强中干,今次区区一个海岛小国,哪敢开几艘战舰就挑衅几百年威名的沅城水师。”
  敌方区区几艘战舰,只因配了与战舰契合的船用火炮,便可将沅城水师按头打得无力还手。若谁敢说那种船用火炮有多了不起,傅凛只能嗤之以鼻。
  “我就不信,满大缙只有我一人想到要改良战舰与火炮,”傅凛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是懂行的人大都被挡在外头,在其位的人却一知半解罢了。”
  孔素廷那般出色的金石冶炼宗师为何不入仕途?为何家学渊源又懂实践的孔明钰,宁愿跑到桐山来,窝在傅凛名下的小工坊做一名匠师,也没打算去州府匠作司谋个一官半职?
  因为孔家在官场无人,孔家人又素来清高傲骨,一旦进了官场势必被踩在最底,长才不能尽情施展,满腔抱负只能付诸东流。
  还不如躲在清芦继续顶着“诗书传家”的盛名,专心治学,至少还能凭学术上的尊敬得众人青眼相待,在合适的机缘下拿出自家治学成果做些贡献。
  “那你也是如此,”叶凤歌点点头,有些懂了,“被‘举荐制’挡在仕途之外的沧海遗珠。”
  傅凛垂眸笑笑,没再说话,只是捏着她的手晃来晃去。
  “那,‘举荐制’弊端这么严重,陛下不知道吗?”叶凤歌翻手扣住他的大掌,不让他再乱动了。
  傅凛淡淡一哂:“知道啊。所以赵玠才能以寒门出身,短短十数年就位极人臣,跟世家杠得个不死不休。”
  这些事,裴沥文的父亲、傅凛的西席裴先生都是讲过的,只是以往傅凛听听就罢,并不觉得与自己有多大关系。
  “可是,这‘举荐制’的种种弊端既已影响到国计民生了,为何各地世家还是执着于此?他们就不怕再这样下去,”叶凤歌无端地环顾了四下,突然小声,“搞不好会亡国?”
  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国家被彻底搞乱,所谓世家又何去何从?
  这样简单的道理,她一个看话本子比看经史子集多的人,在听了傅凛的话后都能想到,那些世家大族的掌事者们不该毫无察觉啊。
  傅凛学着她小声谨慎的模样,笑回道:“都咬在嘴里的鸡腿了,叫你吐出来给我,你答应啊?”
  一百多年来,各地世家凭借“举荐制”把持地方官员入仕通途,迅速壮大到都快成只手遮天的土皇帝了。
  “举荐制”就如同世家叼进嘴里的鸡腿,既已尝到美妙滋味,自然是不肯轻易拱手让人的。
  这例子简直通俗易懂,叫叶凤歌顿时醍醐灌顶:“倒也是这个道理。”
  她又想了想,忽然歪头盯着傅凛:“莫非,你也想和三姑娘一样……”
  “我原本没想那么多,虽早就看出‘举荐制’的弊端,却觉得那和我没太大关系,不好的东西,避开就是,”傅凛握紧了她的手,“最初想与京中达成军械改良的交易时,也只是打着银货两讫的算盘,想多攒些家底好养家糊口。”
  今日听了傅淳一席话,他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可他没有傅淳那般孤注一掷、赌上所有的勇气,毕竟他有想要护着的人。
  若然这场争斗最终还是世家胜出,曾投身其中的失败者必定会无差别被碾到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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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凤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你说的这些几乎关系天下兴亡之事,我并不能完全懂得,也讲不来太多大道理。但我知道,我的傅小五是个顶顶聪明的好儿郎,既他决定要做的事,那就一定不会错。”
  对她这个动作,傅凛难得没有反抗,只是定定看着她,乖乖地任她蹂.躏。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若将来你不幸一无所有,”她的笑眼弯弯如月,“反正你吃得不多,你家夫人养得起。”
  傅凛眼眶发烫,将她紧紧抱紧怀里,力气之大,就像是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我家夫人怎么就这么好呢。”
  热血沸腾的儿郎真是沾不得,他这一上手便愈发胆大了,惊得叶凤歌羞赧不已,忙不迭按住他四处“煽风点火”的手。
  “感动……就感动,”叶凤歌两颊已红得不像话,眸中盈盈似含了秋水,“趁机揩油,算什么好汉?”
  她适才是沐浴过后回房来的,如墨色绸缎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此刻又红着俏脸眼波流转,于莹亮烛火下多了平日轻易不得见的妩媚娇态。
  傅凛眸心如燃起燎原野火,呼吸愈发沉重,嗓音喑哑似发了狠:“爷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
  他是奸商傅五爷,最擅顺杆子往上爬。
  这灯前月下、夜半无人,心尖儿上的姑娘被困在自己怀中,娇羞赧然美不胜收,馥郁甜腻的女儿香幽幽直抵他的鼻端——
  此情此景,恕他实在做不成淑人君子了。
  进退不得的叶凤歌像跌进陷阱的小兔,被眼前这狼崽子眼里冲天的火光惊得瑟瑟发抖。
  原本被她按住的大掌已悍然脱出她的钳制,在她的身上四下游移。
  陌生的颤栗如海上惊涛,一浪接一浪地扑向她的四肢百骸,有种羞耻的欢愉之感使她忍不住娇声颤颤,眼底泛起无助而娇媚的点点泪光。
  “傅小五……”
  她难受地撇开头,那沾着火似的薄唇便顺势滑到她的颈侧,辗转轻吮,带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诱哄,勾着引着,似要将她拖进那惊涛之下溺弊。
  “住、住手,”她的语气并不坚决,自己听着都像欲拒还迎,这让她羞耻得快要头顶冒烟,“不可以,这不对……”
  这种事,这种事……怎么也得等到新婚之夜啊!小混蛋。
  傅凛的唇一路自她颈侧吻到她的耳畔,竟无师自通般张口轻咬住了她的耳珠,使她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有些得意地低笑出声,舌尖舐过那红到要滴血的秀气耳廓,哑声带喘带笑:“你方才说过,你的傅小五是个顶顶聪明的好儿郎,既他决定要做的事,那就一定不会错。”
  记性这么好做什么?竟一字不差!
  叶凤歌羞愤地想要瞪他,奈何周身无力,连瞪人都是软趴趴毫无气势的。
  末了只能泣音颤颤地在他耳畔提出个“割地求和”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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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半个时辰后,当傅凛一袭蓝衫出现在顺子面前,吩咐他去打一盆热水时,顺子疑惑地挠了挠头。
  “五爷,您先前沐浴时,我分明给您拿的是青色袍子吧?”大晚上也没出门,好端端又换什么衣裳?
  傅凛淡淡横他一眼,却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只道:“啰嗦什么?赶紧打一盆热水到东厢就是了。”
  “哦,是,”顺子茫然地点点头,忍不住脱口又问,“您要洗脸?”
  不是,这好端端的,五爷干嘛要跑到凤姐儿房里去洗脸?
  傅凛颊边浮起可疑的赭红,不轻不重地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是凤歌要洗手……问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去!”
  语毕,转身走向东厢叶凤歌的房间。
  也不知为何,明明是寒冬腊月的深夜,顺子看着自家五爷的背影,竟莫名生出一种“春意盎然”的错觉。
  第八十二章
  转眼到了腊月廿六,随着除夕将近,许多想要与傅凛结交却不得其门而入的人陆续送来年礼。
  一时间,桐山这宅子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傅凛对人情往来之事素来冷淡,这节骨眼上他又正忙着琢磨“铜芯铁提纯”,哪里有心思管这些,便随口丢给宿大娘一句“您看着办”。。
  宿大娘无法,便想着请叶凤歌出面接待访客年礼。
  “凤歌近来很忙,这种事就不要烦她了,”傅凛想了想,“裴沥文今日是不是来了?叫他这几日都别回家,访客年礼什么的都找他就是。”
  裴沥文的家就在山下的桐山城。
  平日里他多在临州各城的铺子里奔忙,时不时上山来找傅凛回禀近况,或带些重要消息来,通常说完事就会赶着城门下钥之前回家去。
  傅凛这一句话,就将可怜的裴沥文扣下,非但有家不得归,还得任劳任怨的在前厅“卖笑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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