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皇上开口免礼,顺便打量了一下安沅,瞧着是个知书达礼的姑娘,长的也不错,南褚的公主,怎么也是差不了的,看来孙儿还是有点眼力的。
  安沅谢过,抬起头瞧了一眼皇上,粗略的看和旁的老人家没什么不同的,都是比较和蔼的样子,眼睛眯起,带着笑容。
  现在安沅真的很怀疑,到底这些假的“传言”都是哪里流出来的,又是怎么传到自己耳朵里的,和自己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啊……
  传说中残暴的隋昭城每日都带着笑,对亲儿子都严格的皇上却像一个和蔼的老爷爷。
  安沅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再听这么多谣言了,谣言“吓死人”。
  三人入座,皇上坐上头,安沅本想坐隋昭城对面,结果隋昭城硬是在自己下方坐下,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安沅偷偷的看了皇上一眼,看他没什么表示才放下心来,是你孙子发疯,可千万不要找我啊……
  隋昭城是想着,坐卿卿下方,就可以顺手给卿卿夹菜了,若是对面不好夹,在卿卿上方是反手,也不好。
  饭桌上几人都很安静,安沅是不好开口,隋昭城是习惯了不说话,皇上也没个表示,所以一时之间有些诡异的安静。
  “阿城,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呢?”
  皇上突然出声,还是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吓得安沅一口饭卡喉咙里,不上不下,脸都涨红了。
  “半个月后吧,孙儿已经着礼部的人去办了。”隋昭城给安沅递上汤,顺着安沅的背,也不忘回皇上的话。
  “咳咳……”安沅这饭还没下去,又被汤给呛着了……半个月……这么急做什么???
  第6章 怒气
  “赶着去投胎吗?”安沅咳嗽着,心里想着这句经典的话,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待安沅不咳嗽了,才发现两人都看着自己,才想起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额……这个……那个……我说我吃这么急赶着去投胎……不是说殿下……”
  安沅苍白无力的解释道,在两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头越低越下,声音越来越小。
  “嗯,那就好,看来卿卿也对这个时间很满意,是吧?”隋昭城淡笑道,双眉轻挑,一手顺了顺安沅垂在背上的秀发。
  在隋昭城充满“笑意”的眸子中,背后灼热的大掌下,安沅无奈的说出违心的话,连忙点头道,“是,满意……满意……”
  “既然安沅公主满意了,那就定这个日子吧,阿城可得好好待人家,莫犯混。”
  皇上哪里能看不出来两人的小动作,不过小辈的事情就让小辈去解决吧,自己也懒得掺和了。
  “是,皇祖父说的对,孙儿一定好好的对卿卿。”
  隋昭城加重了“好”的音,落在安沅耳朵里,紧了紧拿着勺子的手指,总觉得有点淡淡的不安……
  一顿饭,除了安沅,应该吃的都很满足,就是安沅感觉吃的有点消化不良……回去得让如棋煮碗山楂茶喝一下,不然得不舒服半天。
  用了午膳,隋昭城派人送安沅回了昭沅宫,自己去处理点事情了。
  安沅回了昭沅宫立马吩咐如棋去煮山楂茶,然后坐在花架下发呆,虽然知道总归是有这一天的,可是半个月,委实是太快了。
  若在南褚,嫁公主,怎么也得准备小半年,如今自己半个月就把自己也嫁了,其实也有些委屈的。
  可是大理不是南褚,安沅除了顺从,也没其他法子,只能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了,准备好接受隋昭城。
  稍微有些烦躁,不过隋昭城近日来的表现也让安沅放松了些,如果隋昭城能一直这样待自己,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是和亲,不能对隋昭城要求太高,能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的对自己,安沅已经满足了。
  在来大理之前,安沅已经做好了孤独一生,郁郁而终的准备,向来历史上的和亲,就没有哪个有好下场,这样看来,安沅已经是极为幸运了。
  不过才说自己幸运没多久,安沅就被自己打脸了,什么幸运,简直就是糟心!
  安沅等了许久,才等到如棋姗姗来迟,心下奇怪,不就是一杯茶吗?何必要这么久。
  端过茶杯,也不先问,准备先喝一口再说,肚子涨的有些不舒服。
  嗯?怎么这么温的水?这茶也没有入味。
  安沅拉下脸来,把茶杯往石桌上重重的放下,“如棋,怎么回事?”
  “公主……厨房的宫人说不到时间不能烧热水,又不让奴婢用厨房……所以只能用早上的热水……”如棋忿忿道,摆明了是欺负自家公主,不把公主放在眼里。
  如棋没明琴想的多,所以遭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总是要说的,对自己也就罢了,明显就是对公主不满。
  “呵呵……本宫原不知道,烧热水也要看时间。”安沅冷着脸,眉头皱起。
  安沅极少用“本宫”自称,向来都是要发火了,才会这样自称,听到安沅的话,一旁的如棋和诗画便知道自家公主要发怒了。
  “公主?是否要和太孙殿下说一说?”如棋试探的叫一句,在她看来,太孙殿下对自家公主不错,想必也会帮公主。
  “不必了,带路,让本宫去会会那脸大如盆的东西。”
  安沅还就不相信了,自己堂堂一个南褚公主,在大理还要看下人的眼色,连杯热茶都不能喝。
  想喝杯热茶还要撒娇卖惨的求隋昭城,安沅这脾气上来,可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没想到来大理第一次的委屈不是隋昭城给的,居然是大理的下人,怎么能忍?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一次不给她们点厉害尝尝,下次就能蹬鼻子上脸觉得自己好欺负。
  哪怕是和亲来大理,安沅骨子里自带的南褚公主的娇矜也容不得自己忍气吞声。
  昭沅宫有小厨房,在昭沅宫宫后院,后院大都是宫人住的地方,厨房烟雾缭绕,在富贵人家向来是不怎么干净的地方,极少踏足。
  小厨房的负责人琳琅不是宫里的老人,算是年轻的,进宫才三年,那坐上如今这个位置,自然是有人在后面帮衬,不然最多就是一个打杂的。
  不过年长些的人的确有些东西是年轻人比不得的,察言观色,识人深浅,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安沅。
  琳琅只是仗着后面的有人撑腰,做些不痛不痒的事情为难一下南褚来的那些人。
  一直以为安沅公主是个软和的性子,平时和宫人接触都说是个没脾气的,今日琳琅和别人打叶子牌,输了银子,心情不好,所以才会不分轻重的故意拦了如棋。
  其实如棋走了以后琳琅还有些后怕,可是想到安沅公主的性子,想到自己背后的人,便也觉得不过是一件小事,想必她也不敢和太孙殿下说,没想到没过多久,琳琅就见到旁人说的没脾气的公主。
  安沅到了小厨房的院子,看着宫人来来往往的忙活,也不多说什么,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琳琅本在自己房间里吃底下人“供奉”的吃食,没想到底下人报安沅公主来了,连忙藏好东西出去见人。
  这安沅公主身边的丫鬟是丫鬟,可安沅公主亲自来了又是一回事,人总有欺软怕硬这毛病。
  “哎呦,公主殿下来了,奴婢未曾远迎,该死该死。”琳琅扬起笑脸行礼。
  安沅淡声道,“那还活着做甚?”
  这……堵的琳琅不知该说什么,难道听不出来是句托词吗?
  “公主说笑了,奴婢这贱命,哪劳公主费心。”
  琳琅强撑着笑,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安沅公主不一样的气场,这哪里是那个性子软和的人儿啊?
  若这般都是软和,那这世上还有软和的人吗?
  “哼,本宫是管不了你了,连喝杯热茶都要看琳琅姑姑的眼色,大理果真是教出好婢子啊,嗯?”
  安沅冷哼,面上倒是没多少变化,就这样冷静的瞧着琳琅,就够琳琅满身不舒服了。
  “公主折煞奴婢了,公主想喝什么茶,尽管吩咐,奴婢这就去泡。”
  琳琅哪里能听不出来安沅公主的讽刺,有哪个主子会叫奴婢“姑姑”的,这不就是在说琳琅太瞧的起自己了吗?
  心中暗自后悔,是自己太心急了,居然踢到了铁板,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现在只能尽力讨好安沅公主了。
  “也不肖什么名贵的茶,要是琳琅姑姑有心,不如烧杯热茶来喝,不过听说大理连烧热水都要看时间,不知是否为难了姑姑?”
  安沅突然笑了,看着琳琅,端的是一副体贴心善的样子。
  “公主恕罪,方才奴婢不在,不知下边哪位没心肝的给公主传这样的话,委实是委屈了公主,该掌嘴。”
  琳琅从一开始的屈膝行礼,安沅一直没让她起来,她也不敢起,现在已经颤着双膝跪地了,磕着头推脱。
  “哦?是吗?原来不是有特定的时间才生火烧热水,是有人故意刁难本宫吗?”
  安沅伸出双手,看着指甲上的丹蔻,在这厨房之地,却好似坐在宴会大堂一般。
  “奴婢们不敢,大概是下面的婢子没明白公主的意思,奴婢这就去替公主烧热茶。”
  琳琅哪里敢承认是故意刁难安沅公主,这样的罪名谁敢担,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是一个和亲公主,琳琅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这样放肆的话。
  “瞧瞧,如棋,姑姑这意思是说你这个传话的不力呢,惹得本宫冤枉了姑姑,你可知罪?”
  第7章 自残
  “奴婢知罪,大概是姑姑听不懂南褚的话儿吧,也不知像姑姑这样的人怎么到了昭沅宫来伺候。”如棋反应也快,立马揽下了,可话却隐隐有威胁的意思。
  昭沅宫住的是南褚来的公主,若是听不懂南褚话,那还有什么资格待在昭沅宫呢?
  琳琅慌了,昭沅宫向来都是肥差,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争破头皮要进来,自己好不容易进来了,不会就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被打发了出去吧?
  从昭沅宫出来的宫人,定然就是犯错了,哪里还有旁的主子会重用呢?再说自己还背着任务呢,若就这般出去了,主子定然不会再重用自己了。
  “公主明鉴,奴婢不敢,奴婢定然会好好教导下边的婢子,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
  “说了这么久的话,本宫都渴了。”安沅也不回她,顾左右而言它。
  “奴婢这就去煮茶,公主稍等。”琳琅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也顾不上让下边的人去烧热水,立马进了厨房。
  安沅也没说什么,就这样坐着,等着琳琅端茶来尝尝,院子里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看着这个南褚来的公主。
  平日里看着挺好相处的人,没想到脾气也不小,也是,毕竟是南褚公主,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可以企及的。
  “公主,请喝茶。”不多时,琳琅亲手奉上一杯热茶,冒着热气的样子,显然是滚烫的。
  原本这样热的茶水是不能端上来给主子的,以免烫着主子,可是琳琅被吓的已经忘记了这忌讳,只盼着安沅公主喝了茶能忘记这回事。
  安沅也只当不知道是滚烫的茶,端过茶托就往嘴里递,如棋都来不及拦着,就看见安沅喝了一口好似烫着了,大叫一声,然后没端住茶杯,把这杯滚烫的茶水悉数泼在了一旁躲闪不及的琳琅身上。
  “公主!”如棋和诗画看着安沅立马红肿起来的嘴唇,大惊。
  “快去请太医,慢了可饶不了你们。”诗画往身边站着的宫人喊道。
  “如棋,疼……”安沅没想到原来被热水烫这么疼,金豆子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公主,别摸,太医马上就来了,咱们到正殿去。”如棋拉住安沅想摸嘴唇的手。
  如棋诗画一人一边扶着安沅,往正殿去,留下后院满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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