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这眼看天都要黑了,宁怀璧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梁溪县了,定是要住上一晚,正好让他跟二奶奶说说话。若是二奶奶能哭一场,就更好了。
只可惜徐妈妈如意盘算虽打得好,但能生出宁芳那个傻孩子的,也是个傻娘。
宁家在下溪村的小院,原只预备着去乡间祭祖时偶然歇个脚,所以建得并不大。
三间坐北朝南的正房,两间东西向的厢房,后头起一排后罩房做下人居所,再围个小院墙,栽几棵花木,也就罢了。
不过这在富贵人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房子,但在下溪村,却是首屈一指的独一份。
平日里因无人居住,孟老庄头怕白锁着搁坏了房子。正屋不敢动用,便拿厢房当存粮食的仓库。
这回宁芳母女来得急了些,虽赶紧搬了粮食出去,又换了新家具进来,到底屋子通风得少,便有股挥之不去粮食味儿。
宁怀璧一走进西厢房,就明显闻出味儿来了。不觉皱了眉,“怎么住到这里?”
夏珍珍刚刚给孙大娘推拿过,身上一股子药酒味,闻言赶紧往大红新床里缩了缩,“我,我不是犯了错么?”
所以特意挑了最小最差的房间。不过想想,她又道,“我让徐妈妈带二姐儿去住西屋。嗯,她还要读书呢,得宽敞点。”
宁怀璧看着缩在床角,一脸紧张如小老鼠般的妻子,又是心疼又莫名恼火,“没这样规矩,哪有女儿住正层,当娘的倒住厢房的?回头你就搬到东屋去!”
“不,不要了!”夏珍珍急急摆手,结结巴巴道,“我住这里很妥当。唔,我这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就别挪了吧?”
看她那一脸可怜巴巴的讨好模样,宁怀璧心口更加堵得慌,“又不叫你去挪,啰嗦什么?算了算了,先把衣裳解开,让我看看。”
他是关心妻子,所以想看看伤口,谁知夏珍珍闻言却吓得差点跳起来,“我,我好了!不,那个不用看了。”
宁怀璧是真火了,“你怎么回事?我又不是要吃了你,至于吓成这样么!”
可他这一发火,夏珍珍却抽抽答答哭了起来,“我,我都说了……我不记得了……”
听着她那隐忍又委屈的哭声,宁怀璧真觉得象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更憋屈了。
孩子都生三个了,老婆才说不记得自己了,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咳咳,作者在研究后台定时功能,出现点小情况,把19章提前发了,大家看时以章节名为主。望天
第23章承诺
到底没奈何,还是宁怀璧先低了头,拿出哄女儿的口气,“好好好,我不看了,你也别哭了,跟我说说,身上疼吗?”
看他不再勉强,夏珍珍才抹着眼泪,不哭了,“不疼。”
不过看他那立即拉下来的脸色,又赶紧点了点头,“还是,有一点点疼的。对了,那个……芳儿好吗?”
宁怀璧心里叹口气,还知道心疼女儿,却怎么也不替你男人想一想?
“她没什么事,你先顾好自己吧。明儿我回县上,再给你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夏珍珍这回倒没反抗,老老实实嗯了一声。可嗯完之后,夫妻二人一时静默下来,竟是相顾无言,气氛又开始变得异样。
正当宁怀璧想开口的时候,夏珍珍难得主动出声了,“你,你怎么来了?那个安哥儿,还好吗?”
话虽干巴巴的,但关心的心意却是真实恳切的。宁怀璧心中微叹,妻子就算不记得自己,但骨子里的良善却还是依旧。
“安哥儿没事。不过着了凉,有些拉肚子。”顿了顿,他才嗔道,“我才弄好那一边,谁知你们竟走了。正好茵儿不见了她二姐,在家中哭闹起来,我便带着她过来看看。只她年纪太小,留下只怕你照顾不来,回头我还得带回去。”
哦。
夏珍珍应了一声,夫妻俩又沉默了。
而此时,宁芳也在外头,问了一样的事,“你们怎么来了?”
宁茵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奶声奶气老实道,“奶娘正在给我剥石榴,爹就来了。问我想不想二姐,我说想,爹就带我骑大马来了。”
她还分不清驴子和马的区别,只是很高兴的从小荷包里掏出那个剥了一半的石榴,“我都没吃,二姐剥给我吃。”
你个吃货,就知道吃!
不过想着老爹不好意思一人追来,所以抱着妹妹当挡箭牌的宁芳,却忽地心情大好。也不计较的接了石榴剥开,塞妹妹一块,自己一块。
唔,还真甜。
不过那个小笨蛋,你倒是记得吐籽啊!
而此时屋子里,沉默良久的宁怀璧,终于说出自己不愿意说出的话,“娘已决意留下安哥儿,让辛氏跟我上京去。”
哦。
夏珍珍又应了一声,觑着对面丈夫的神色,又赶紧补了一句,“我知道了。这样也好,你也有人照顾。”
宁怀璧气得差点拂袖而去!
瞧她那悄悄松了口气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夫妻十载,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在她心中就这么没地位,忘得这么彻底吗?
可再看着夏珍珍依偎着人家小夫妻新婚的大红帐子,纯然天真的模样,宁怀璧忽地想起十年前,新婚时那个腼腆娇柔的小妻子。
如今她虽胖成这样,可也才二十五,二十五啊!难道以后,他们夫妻就这样了?一时之间,心里竟是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也说不出什么滋味。
沉默半晌,宁怀璧才涩然道,“珍珍,你心里,其实是怪我的吧?”
夏珍珍愣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唤起自己闺名。
可宁怀璧也没想让她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也对,确实怪我。从前,我明明答应过你,不纳妾的。”
夏珍珍一听,连忙道,“这,这事不怪你。我,我虽不记得,却也听我娘说了。怪我,是我生不出儿子。”
看她如此,宁怀璧却更加自责,“不,怪我。当初娶你时,你就太小了些。一直没怀上,也是身子骨还没长开的缘故。后来爹过世,守孝那几年,就更怪不得你了。怀茵儿时,咱们就太心急了些。等娶了辛氏进门,你嘴上不说,心里必是慌的。是我,我没有体谅你。如今,又害得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