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节

  这位喝多了酒,脸已经红了,大着舌头跟严冬尽说:“没美人,连个唱小曲的都没有,这酒喝得不痛快!”
  严冬尽说:“如今全京城都不会有歌舞了。”
  “先帝爷新丧,”乔午沉了脸看这位同僚,道:“你还想要美人给你唱小曲?你不要命了?”
  这将官醉眼惺忪地看严冬尽。
  心知不好,乔午喝这位道:“喝多了酒你就下去歇息,这里不是你撒酒疯的地方!”
  这将官没理乔午,跟严冬尽说:“要不严少爷你来一个?”
  有人哄笑,但随即反应过来,马上就闭了嘴,堂屋里静了下来。
  将严冬尽当成唱小曲陪酒卖笑的下贱货?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借酒发疯的将官,你怎么敢?惹了严冬尽,你当莫桑青会放过你?
  乔午站了起来,处事一向老道的乔将军这会儿有了一种多年没见的无措之感,这将官也是跟着李运好些年的老人了,他要怎么跟严冬尽解释?解释这不是他家李将军的授意,解释这真是这人喝醉了酒后的胡说八道?乔午开不了口,可乔将军又想着他必须得说些什么,不然少将军那一关,别说胡说八道的这位,就是他们李将军怕是也过不去。
  “严少爷是不会唱?”醉酒的将官摇摇晃晃地要起身,看样子是要往严冬尽那桌去。
  乔午几步就跑到了这将官的面前,抬手一巴掌打在了这将官的脸上,骂道:“喝点酒就疯,回头老子让人直接灌你马屁,你个混蛋也只配喝那玩意儿!”
  将官挨了打,睁大了眼睛看乔午,似是在认人。
  “还不快滚!”乔午将这将官往外推。
  “老,老乔?”将官迷迷瞪瞪地喊。
  “你们还坐着看戏?”乔午冲一旁干坐着的几个将官喊。
  几个将官这才梦做醒了一般,起身一涌而上,硬是将这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在装醉的同僚给推搡了出去。
  “带他去醒酒!”乔午站在堂屋门前,大声命令屋外的兵卒道:“只要别让他进个屋,他要怎么作死都随他。”
  几个兵卒也听见了这将官在酒桌上说的话,都是知道好歹的人,知道这位是捅了大娄子了,几个人架胳膊的架胳膊,抬腿的抬腿,将这将官弄走了。
  闹事儿的被弄走了,乔午站在堂屋前还是头疼,不等严冬尽开口说话,他就作主将人弄走了,人严少爷正立威、拉人的时候,你跳出来当家作主了?乔将军明白,他把严冬尽也给得罪的不轻。
  堂屋里,原程广庞的麾下们都不说话,只看着严冬尽,都等着看接下来严冬尽要怎么办?有欺负严冬尽年少,等着看严冬尽丢人现眼的,心里还满是恶意地想着,这小少爷不会哭着去找莫桑青吧?
  乔午在堂屋前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转身回屋。
  几个帮着把醉鬼推出堂屋的将官,彼此互看一眼,硬着头皮跟在了乔午的身后。将官们都拿定了主意,不管怎么样吧,这事不能落到他们李将军的头上去,何佐为背叛,那是死了活该,他们李将军要为因着一个醉鬼死了,这不是千古奇冤了吗?
  “严少爷,”乔午走到了严冬尽的面前,躬身道:“那混账平日里不那样的,他就是一喝酒就不是人了,回头严少爷你罚他,往死里罚他。”
  严冬尽放下了酒杯,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严小将军这么半天了,手里还一直拿着酒杯呢。
  “严少爷,”乔午几乎在求严冬尽了,说:“您息怒,别为那不是人的玩意儿生气,不值当,等那混蛋酒醉了,他准保得跟您这儿来装孙子求饶。”
  “噗,”严冬尽笑了起来。
  乔午眼皮一跳,这少爷这是怒极反笑了?
  “末将这就教训那混蛋玩意儿去,”乔午马上就严冬尽说。
  “没事儿,”严冬尽笑着道:“谁还没个发酒疯的时候?”
  乔午盯着严冬尽看,想分辨严冬尽这说得到底是不是真心话。
  “要说喝酒,”严冬尽看看堂屋里,或站或坐的众人道:“我还是喜欢我们辽东的酒宴,大碗的酒,大块的肉,酒是最烈的酒,肉是新猎的野物,最香不过,当然,”严冬尽嘴角一挑,一个有些轻佻的笑容就这么挂在嘴角上,严小将军跟将官们说:“还有白肉与蛮腰。”
  白肉与蛮腰。
  将官们稍想一下,就给想象的出来,衣衫不遮体的女人露着小蛮腰,这是何等刺激的场面?
  “哎呀,”有原程广庞麾下的将官感叹了起来,道:“这敢情好啊。”
  烈酒,大碗的肉,还有美人,这就是武人心目中的极乐世界了。
  堂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又热烈了起来,众人接着把酒言欢,畅想那个极乐世界,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一个小插曲罢了,严少爷不在乎,那他们还记着干什么?
  第325章 弹刀清唱的严小将军
  又是一杯酒下肚之后,严冬尽将酒杯轻轻地放下,众人正在想,严少爷放酒杯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一个从军之人,这也太小心,太文雅了些。
  “严少爷,”有将官笑道:“这杯子不值钱,南门大街那儿六子大子能买五个。”
  酒杯的颜色发黄,摸上去甚至都磨手,粗粝到这个地步,这种酒杯肯定是不值钱的。
  严冬尽没吱声,而手一扬,将悬挂在腰间的佩刀给解了下来。
  众人顿时就愣住了。
  开口说酒杯不值钱的这位更是惊住了,刚才那醉酒那么嚷嚷都没事,到他这里,他就说一声杯子不值钱,严冬尽就要砍了他吗?
  在众多或惊愕,或探究,或看戏的目光注视下,严冬尽拨刀出鞘。
  辽东军中的战刀,都偏细长,不似中原的宽大,严冬尽的刀也一样,刀身在中间这里弯起的弧度偏大,看着腰身就细瘦。严冬尽将刀横放在酒案上,战刀血亮,刀刃薄如纸,一看这刀就是一把杀人的利器,锋利还嗜血。
  “严少爷,”将官站起身想为自己辩解两句,这酒杯是真的不值钱,他就是说了句实话,他没别的意思。
  “光这么喝是没多大意思,”严冬尽说。
  “什么?”将官傻眼了,没意思少爷你就拔刀啊?
  堂屋里的将官们都愣怔着,不知道严冬尽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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