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
被泼了一头酒的邵泽很是郁闷,更郁闷的是,他看见了韩檬,丢人丢到小妹妹面前了。
邵泽抹了一把脸,看向义愤填膺的肖瑜。
肖瑜先是一慌,又挺了挺脊背,眼里漫出泪水,指着对面的覃婉君恨声道:“没空见我,你却有空在这跟她吃饭喝酒。”
这大半年,她去办公室找了他好几次,可助理只会说他不在,出差去了,再问便一问三不知,明显在躲她。
覃婉君脸色变了又变,惊疑不定的望着邵泽。
邵泽气极反笑:“我去年就跟你分手,当时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我不觉得还有再见面的必要。”见一次哭一次闹一次,他也很苦恼,惹不起,他躲总成。
“我不同意,我没同意分手,你凭什么分手。”肖瑜气到大哭,触及眉目如画的覃婉君,恨意汹涌,尖着嗓子喊:“你为了她跟我分手,我就知道你是有了其他女人,邵泽,你没良心。”
堂内食客目不转睛的看着,生怕错过好戏,再看看这男俊女俏,真是比电视剧还好看。
处于目光焦点处的覃婉君涨红了脸,不自在的低下头。
邵泽敛了笑:“我和你分手之后才认识婉君。”
邵泽看着泪流不止的肖瑜,慢慢道:“分手,你当时同意的,这都大半年了,你又跑来告诉我,你不同意不算分手,你逗我玩呢?”
肖瑜怔了一瞬,看他脸色泛冷,只觉肝肠寸断,眼泪掉的更急,伸手去抓邵泽的手臂,泣不成声的哭求:“阿泽阿泽,我当时只是气话,我没想分手。你别这样对我,我再也不耍性子,我再也不闹你了。你不要分手好不好。”
那天她本来就在生气,他还说分手,她气上加气,分就分。
她想着他肯定会回来哄她,以前不也这样过的。哪想他居然半个月没来找她,当时她只觉得他是在逼她先低头,遂梗着一口气不去找他,专心准备实习。
说着分手了,还不是把她实习单位落实好了,她只觉得他是在怄气。
忙忙碌碌一个月,他都没来找她。
她才慌了起来,拉下面子主动去找他,却换来他冷冰冰的一句他们已经分手,任她怎么哭都没用。
再去找只能找到他的助理,这还是半年来她第一次见到他。
邵泽拂开她的手:“抱歉,你年轻漂亮有学历,以后肯定会找到更适合你的男人。”
肖瑜泪雨如下,一径儿摇着头,哽咽地说不出话了,隔着眼泪,对上邵泽清清冷冷的目光,思及他如花美眷在侧,顿时如坠冰窖。
他是铁了心的要跟她分手了,新欢都找好了。
一股恨意油然而生,肖瑜抹了一把泪,直面呆愣愣的覃婉君,冷声道:“你别得意,他现在哄着你,拿你当宝贝,把你哄到手之后,看他怎么对你。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覃婉君刹那间褪尽了血色。
邵泽的脸沉下来:“别得寸进尺。”
肖瑜只觉伤心欲绝,恨恨瞪他一眼,捂着嘴,又一道风一样的刮出去。
留下意犹未尽的吃瓜观众。
饶是看惯了八点档狗血剧的许清嘉都看呆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覃婉君挨不住这样的目光,心里亦是一团乱麻,她慌乱拿起包,匆匆道:“我先走了。”
“我送你。”邵泽忙道。
覃婉君连忙摆手,看看他,神情复杂:“我想冷静下。”说罢落荒而逃。
邵泽头疼的拍了拍额头,他这几个月的努力可能都要被肖瑜毁了,女人果然是这世上最不可理喻的生物。
去年生日前就跟她打好招呼,他有一桩很重要的生意要去广州谈,不能陪她过生,也带着她去选了礼物,她也笑盈盈的收了。
转身生日当天,打电话过来闹,爱不爱她?爱她就飞回来陪她过生日,不回来就是不爱他。
第一次能当小情趣,一而再,再而三之后,邵泽只觉得心累,于是提出分手。
明明答应了,之后又反悔,找上门来闹,怎么说都不肯听,今天还给他闹了这么一出,邵泽一个头两个大。
这会儿服务员终于拿了白毛巾姗姗来迟。
邵泽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和衬衫,一脸晦气地走向门口的韩檬和许清嘉“说吧,怎么样才能够帮我保守秘密。”邵泽要笑不笑的看着满眼看好戏的韩檬,瞥一眼许清嘉,认出了她,一年多不见,这小姑娘变化挺大。
搁平时他还有心思欣赏欣赏小美人,不对,现在是大美人了。不过这会儿,他可没这闲情逸致,现在他只想封了韩檬的嘴,省得她给他宣扬的人尽皆知。
韩檬表示人格受到了侮辱,义正言辞:“我是那样的人吗?”话音未落,凑了过去小声道:“听说这家店是你开的,以后给我打五折。”最近才知道,这家店居然是他的。
许清嘉惊讶,万不想这半年来这家火遍全城的粤菜馆的老板就是他。
邵泽微笑:“没问题,回头我送你一张卡。”
韩檬立刻做了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又挤了挤眼睛:“只是从别人嘴里传到邵伯伯那,可不关我的事儿。”
邵泽笑了笑,又随意一挥手算是打招呼,抬脚往门口走。
韩檬摇头晃脑的叹息:“瞧瞧瞧瞧,被泼了一身酒,还能够走得这么气定神闲,怪不得那么多漂亮姑娘被他骗了,衣冠禽兽啊。”
许清嘉应景地笑了笑,想起了离开的覃婉君。
次日,许清嘉去覃老那儿交作业,从敦煌回来这两天,她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画画。
端详了好一点儿,覃老面带微笑地抬头看着许清嘉:“没白出去一趟,立意宽阔不少。要想画出一幅好画,就得到外面去多听多看多体会,闭门造车出门不合辙。”
许清嘉点头受教,又笑:“您说的是,这次下笔特别顺。”
覃老含笑点头,玩笑了一句:“下次老白有什么活动,你再跟出去采风。”
许清嘉笑容可掬:“那敢情好。”
覃老又细细评价整幅画,指出优缺点,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覃老留她用饭,许清嘉也没客气,两位老人家儿孙都在外面工作,唯独覃婉君覃雅君在身边。覃雅君虽在首都工作,却时不时跟着考古队全国乱跑,是以很多时候偌大的宅院只有祖孙三。因此二老格外喜欢留弟子,好热闹下。
许清嘉进厨房要帮忙,被覃老夫人打发出去:“就剩一点,马上就好了,你去画室把婉君叫出来准备吃饭,这孩子在画室里待半天了。”
许清嘉心念一动,应了一声,转而去找覃婉君。
覃婉君正坐在窗口发呆,被敲门声惊得回过神,听出是许清嘉的声音,一时发怔,似是想起了那天窘境,脸上浮现窘迫,过了会儿才道:“请进。”
站在门口的许清嘉笑得若无其事:“婉君姐,要开饭了。”
覃婉君欲言又止的看着许清嘉,终是忍不住道:“嘉嘉,你?”却又说不下去。
在她忐忑不安的目光下,许清嘉进屋关上门,轻声道:“我没告诉老师他们。”想了想她问:“婉君姐,你在和他谈朋友?”
覃婉君听到前一句,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再听后半句瞬间涨红了脸,难为情地点下头,又望着许清嘉:“我现在还不想让他们知道。”
她说的是现在,也就是还有将来。毕竟听话头,邵泽并非她一开始所想的脚踩两条船,而是女方不甘心分手。
端看邵泽这个人,着实优秀。能力、出身、样貌、学历应有尽有。覃婉君喜欢他,并不奇怪。
只是,覃婉君虽然已经大学毕业,可一心扑在书画上,心性单纯,据她所知感情一片空白。而邵泽感情史相对丰富,又是人精一个。总有种她会被欺负的感觉。
但再想想许向华和秦慧如,也是一个心眼比筛子多,另一个心眼少简单。夫妻俩也和和美美十几年,并且还将幸福下去。
凭这就断定两人不合适,肯定太过自以为是。
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许清嘉颔首:“我不会说的。”故意俏皮道:“等婉君姐和邵大哥感情稳定之后,你再告诉老师和师母,他们肯定得高兴坏了。”
“你认识邵泽?”覃婉君诧异地看着许清嘉。
许清嘉就等她这句话了:“认识也有好些年了,七七年那会儿他在我阿太那边插队。”
“我听他提起过,他在方家屯做过两年知青。”覃婉君喃喃了一句。
忍了又忍,覃婉君还是道:“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我觉得人挺好的,当年还帮过我。”许清嘉将当年邵泽开车送她去医院的事情说了,然后又道:“不过其实我跟他也不熟,就是个认识而已。只正巧有都认识的人,所以听过几耳朵他的事。”
覃雅君紧张的望过来。
许清嘉抓了下头发:“听说他谈过三四段恋爱。”不像以后,谁还没几段感情。这年头恋爱经验丰富,还是挺少见的。她既然问了,许清嘉当然要据实以告。
覃婉君眉头轻轻蹙起来,昨天邵泽给她打过电话,解释了肖瑜的事情,说是他谈了两年的女朋友,去年十月份因为性格不合分手,没想到他还有其他的前女友。
覃婉君心里有些不舒服。
许清嘉倒是无心事一身轻,该说她都说了,覃婉君作为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
吃过午饭,许清嘉告辞,去了秦家看秦父秦母。
秦振中的生意越来越好,他弄了两台真空包装机,生产袋装卤味,销路更广,去年钟芸辞了肉联厂的工作回家帮忙。
龙凤胎去年小学毕业,都考进了京大附中初中部,成绩不错。
自此,老两口彻底清闲下来,每天逛公园,喝喝茶,下下棋,小日子甭提多美了。两人半年前迷上了打太极拳,还带着孙秀花一块打,打的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许清嘉觉得照这趋势,再过个二三十年绝对不是问题。
在秦家接连待了两天,许清嘉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回三家村。同行的除了江一白还有晏洋。
晏洋也在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要赶去机场。
楼下叶胜美在和叶胜男说话,她过来送上半年的分红。当初她从国营厂辞职出来做生意时,家里兄姐多多少少都借了她一笔钱支持她。
后来她生意越做越大,就把这笔钱当成了兄姐的入股,每隔半年算一次分红,总不能她吃香喝辣,兄姐们过普通日子。
一开始大家都不好意思要,最后叶老将军发了话,让叶胜美把数目打个对折,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叶胜男当初借的最多,所以拿到的分红也是最多的。
叶胜美掂了掂纸袋:“最近生意这么好!”
“以后还会更好,”叶胜美眉飞色舞:“我打算再从国外进一条生产线……”
叶胜男面带微笑地听她说生意经,末了道:“事业上你不用我们担心了,那你什么时候考虑人生大事,爸上次还和我说起,你三十了。”
叶胜美捋了捋头发,眉眼一挑:“你们急什么,追我的都能组成一个排了,我且得慢慢挑,万一看走了眼怎么办?”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爸都七十几了,只等着你。”叶胜男道。
叶胜美就喜欢叶胜男这态度,点到为止,不会苦口婆心地和她讲人生道理,便笑:“你放心,我省的。”又抬眼扫二楼:“我是不用你们担心的,最该操心的那个在楼上,他这都二十了,有女朋友没?”
叶胜男抬头也看二楼,一牵嘴角:“除了前头许家那丫头,他正眼看过哪个姑娘。”
“那丫头长得的确标致,我身为女人看了都喜欢,”叶胜美目光一转:“洋洋还没开窍?等这小丫头上了大学,多少男生得追,万一被追走了,他可别哭。”
叶胜男闻言,倒也发愁:“你说洋洋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要是只当玩伴倒好,就怕他是喜欢而不自知,等他回过味来又晚了。”
叶胜美:“你就没问过他?”
见叶胜男一脸犯难,叶胜美笑出声:“是不好意思问,还是不知道怎么问?行了,我替你问。”
叶胜美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