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爸,爸……”姜天晴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她不知道会这样的,去年她稀里糊涂地跟刚子哥做了那档子事。她害怕的不行,不过刚子哥告诉她没事的,村里的知青,村里的年轻人都这样,等她年纪到了,他就娶她。
  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刚子哥一有机会就黏着她,阴暗的山洞,深夜的树林,无人的屋子……那种欢愉恐惧又刺激的感觉让人着迷。
  可她所能想象得到的最恐怖的事情就是被人抓到,从来没想过她可能怀孕,刚子哥说不会怀孕的。
  姜建业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往外涨,他捏紧了拳头,才没上去掐死她:“你才多大,你怎么,怎么能够这么不要脸!”
  一看这情况,姜母最后那点侥幸都没有了,顿觉天崩地裂。
  她冲进去抓着姜天晴的肩膀使劲摇,一下一下捶打她:“死丫头,死丫头,你怎么敢?你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被这么一摇,姜天晴胃里又难受起来,推开姜母,趴在地上干呕。
  姜母伤心欲绝:“你怎么可能这样不知羞耻,你才多大点,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丑事来。” 嘴里反反复复这些话,整个人都失了魂。
  几乎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的姜天晴又害怕,又委屈,又无助,还有愤怒,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猛然抬头,愤愤不平的瞪着姜母:“我怎么啦?我不就是跟我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儿么?他说了会娶我的,我嫁给他不就是了。”伸手一指面若冷霜的姜建业:“当年我爸自己不也是跟秦慧敏在办公室里乱搞,还不是好好结婚生孩子了。”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姜建业五官瞬间扭曲, 神情变得极为可怕。
  姜天晴打了一个寒噤, 往姜母身后躲了躲,后悔不该火上浇油。
  恰在此时,传来咔哒声响, 陷入死寂之中的姜家人下意识循声一看, 只来得及看见秦慧敏的背影,以及在门口东张西望的邻居。
  秦慧敏又将门带上, 隔绝了若有若无朝里面打探的视线。
  “慧敏啊, 你们这是又吵起来了。”一个又字道进了大妈之心情复杂,她住在老姜家边上。但凡姜天晴从乡下回来,三五不时就要吵一吵。
  这孩子近两年是越发不像话了, 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服管教, 他们也觉得匪夷所思。
  秦慧敏扯了扯嘴角, 似乎是想挤出一抹笑,可又笑不出来的模样,她紧了紧怀里的儿子, 歉疚道:“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 大家回去继续过年吧。”
  见她这样,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回屋关上门。之后如何讨论, 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秦慧敏抱着儿子, 低头走在狭窄昏暗的走廊里, 笑意一点一点的从眼底冒了出来。就像是啤酒瓶里的泡沫, 冒个不停。
  她很高兴自己给姜天晴做了个坏榜样。
  听话头那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姜天晴要真嫁给他,那倒真是喜闻乐见。
  不过姜家只怕是不肯答应的,那么要面子的一家人,怎么愿意把还未成年的女儿嫁给一个小混混,他们还要不要见人了。
  抱着胖墩墩的儿子亲了亲,秦慧敏脚步轻快。之前还想过要怎么报复她,可现在看来,都不用她做什么,姜天晴自己就能把自己逼上绝路。
  途经三楼的时候,秦慧敏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怔怔望着那道门。穿过那个门再过去七八间房就是娘家。
  今年难得的大姐一家也回来了,加上她哥一家,一屋子十几个人肯定格外热闹。
  如果她当年顺从二老的意思跟姜建业离婚,那么此时此刻,她们娘俩也是这份热闹中的一个。
  爸妈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不离婚,不离开姜家这个火坑。
  可对她而言,留在姜家比离开更好。
  哪怕离了婚,楼上楼下住着,又有孩子在,她和姜家的恩怨根本断不了。
  何况好好养一个孩子是个费钱的事,她要是带着孩子回来了,爸妈就得两个人挣钱四个人花,压力巨大。
  而她的儿子还会被人嘲笑是没爸的孩子,长大后会被小伙伴欺负,就是她这个离了婚的女人,也会被说三道四。
  所以,她怎么可以离婚。
  不离婚她就是副厂长夫人,她儿子就是副长厂的儿子,她可以使劲花姜建业的钱。每天还能看不要票的大戏,多热闹啊!
  大年初一,一大早的,秦父秦母就带着外孙给亲朋好友拜年,第一站是筒子楼里的老邻居。
  秦振中一家吃完年夜饭就回去了,故而龙凤胎不在。
  许向华颇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一来倒把人家正经儿子一家给挤得没地方睡。
  他试过说服秦父秦母去四合院过年。薛家为了卖个好价钱,院子打扫的很干净,只要略作收拾,搬点被褥用具过去就能入住。那边三十多间房,完全住得下。
  奈何秦父秦母觉得年还是得在自家过才有意义,至于秦振中,让一让难得回来一趟的长姐一家,天经地义,反正晚上有车。
  许向华还能说什么。
  一路拜年拜到了四楼,姜家所在的楼层,然后便听说了姜母一大早被送进医院的事。
  秦父吃了一惊。
  老邻居叹道:“昨天就开始闹,你家慧敏一个人抱着孩子先走的,建业很晚才走。结果早上六点吧,天还没亮透呢,又吵了起来,恍惚听着是天晴又跑出去了啥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老贺就被天强背着冲了出来,送医院去了。”这真是大过年的都不让人安生。老姜两口子前世造孽啊,摊上这么一对孙子孙女。
  秦父摇了摇头,原本姜家在他们这栋楼里,算得上体面人家。可这几年,大家说起他们不再是羡慕而是同情,甚至还有点看笑话的意思。他还知道,其实也有人在背地里笑话他们家。
  见状,那老邻居赶紧岔开话题,招呼孩子吃糖。
  拜了一圈年,一行人转道前往新买的四合院。
  大年初一扫屋子,清清爽爽过一年,这是秦母的原话。
  再来,打扫一遍,再添置些东西,就能搬进去住。许向华和许家康都是大高个,还要带个许家阳睡得不舒服。还有许清嘉,这孩子怕冷的很,在屋里都缩着,赖在床上都不想下来了。
  第一次过来的秦父秦母,仔仔细细的打量这院子,越看越稀罕。搁以前,那都是大户人家才住得起的,就是现在也不是一般人能住,十万块钱呢!
  刚走到后院,许清嘉就叫了起来:“爸,你看。”西厢房门上那把铁将军大咧咧被扔在了地上。
  许向华脸色一变,快步走过去,推开门,只一眼就发现屋子里少了好几个瓶瓶罐罐,这是他从薛家人手里额外花钱买下来的。
  薛家兄妹之前就卖过一些,剩下这十个瓶瓶罐罐,要么是没人要,要么是价钱不合适,就一直放在这屋子里。
  卖房那天顺便问许向华要不要,许向华看了看,觉得有几样还可以,便买了下来,反正也费不了几个钱。因为体积不小,便仍旧放在这里。时下治安极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哪想得到,竟然遭了贼。
  “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没?”秦父连忙问。
  许向华忙道:“就几个瓶子,不值什么钱。”
  “白爷爷,”许清嘉叫了一声:“白爷爷那会不会也遭贼?”他们的东西不值钱,白老先生那一屋子可都是宝贝。
  经过时白家大门锁得严严实实,可他们家这大门上也挂着锁,毛贼还不是翻墙进来了。
  许向华也想到这一茬了:“康子,记得来的路上那个派出所吗?”
  “记得,我去报案。”许家康当即往外跑。
  “等一下,”秦父喊了一声:“他们副所长是我老同学,我跟你一块去。”
  秦父和许家康去报警,许向华则去给白学林打电话,出门就有个公共电话。
  临走老先生把他朋友家的电话也留了,说有急事可以找他,不想还真灵验了。
  白学林正打算跟老朋友出门,接到电话后,差点没蹦起来:“陈数,陈数,陈数有我那儿的钥匙,我让他过来找你。”陈数是他助理,说着白学林挂了电话赶紧给陈数打电话。要是他的宝贝被偷了,他也不活啦!
  打完电话,许向华又把整个院子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有放东西的这间屋被破坏了锁,其他空屋子上的锁好得很。
  许清嘉狐疑:“运气这么好,一挑就挑中了这一间。”
  许向华眼底浮现沉思。
  再说秦父和许家康,几个公安一听在自己辖区内出现了居然入室盗窃这样的恶劣案件,立刻严肃起来。别人那都歌舞升平,他们这却出了个贼,说出去不是显得他们无能么。
  又见秦父把值班的副所长叫了出来,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当下三名公安随着秦父和许家康前往四合院,抄的是近路,沿途一片都是几十年的老房,不是大杂院就是独门独户的矮平房。
  步履匆匆的许家康目光一凝,盯着迎面走来那青年簸箕里的碎瓷片,视线上移,对上青年闪烁的眼睛,发现他下颚紧绷,抓着簸箕的手不觉用力。
  “怎么了?”几个公安见许家康突然停下,不禁问道,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眯了眯眼。
  “那个瓷片,能让我看看吗?”许家康盯着对方的眼睛含笑问道。
  几个公安沉了脸,缓步靠近,觉得这人紧张的有点可疑。
  武刚勃然色变,抬手将簸箕扔过去,扭身就跑。
  许家康拉着秦父往旁边一闪,险险避开碎瓷片,公安也身手敏捷的避开,随即大怒,暴喝一声:“站住!”撒腿追上去。
  许家康没去帮忙,三个公安还怕抓不住一个人,何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人显然是住在这儿的,稍微一问就能问到了。
  他蹲下去捡了一片碎瓷片研究,就是那个大花瓶。白老先生说是民国时期的工艺,不值钱,放在客厅里当个摆设倒不错。
  “是你们被偷的东西?”秦父也反应过来。
  许家康一边把碎片捡起来,一边道:“是的。”
  秦父也帮忙捡,怒道:“有手有脚的小伙子,干点什么不好,居然偷东西。”他瞧着那人估计二十都不到吧,好好的正道不走,居然走邪门歪道。
  跑路的武刚很快就被抓到了,被几个邻居,见公安在追他,一群人当即想也不想一拥而上。
  “真是太谢谢大伙了。”几个公安连连道谢。
  “应该的,应该的,”有人问:“他这是犯什么事了?”武家这小子就不是个正经人,爹死娘改嫁,上头也没个老人管,可不就长歪了,几年前还拿着砖头把他们老师的脑袋砸破了。
  初中毕业后被安排下了乡,才算是没法祸害人。可没两年就回来了,刚开始看他弄点鸡蛋蔬菜卖卖,还以为他改邪归正,哪想这家伙以次充好缺斤少两,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跑这么快心虚了是吧!”一个年轻点的公安冷笑,见许家康抱着簸箕过来,遂问:“是你们家丢的东西吗?”
  许家康点头。
  人群哗一下沸腾开了,有人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白如雪的武刚:“他偷东西?”
  七嘴八舌的声音纷纷响起来。
  公安问武刚:“其他东西在哪?”
  武刚腿肚子打颤,吓得六神无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怕了,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年长的公安直接问其他人:“他家在哪儿?”
  “前面就是了。”说着就有人给他们带路。
  武刚死死盯着簸箕里的碎片,要不是这些东西,他肯定不会被抓。
  姜天强这个王八蛋,武刚咬紧了后槽牙,想起早上那一幕,牙齿顿时咯咯作响。
  此事说来话长。
  昨晚,姜天晴并没怎么挨打,怕把她打出个好歹来,所以姜建业把他关在了屋子里头。打算第二天厚着脸把跟姜父交好的那位老中医请来确认一遍,再开一副药,打了这孩子。
  虽然这法子有点危险,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去医院打胎需要结婚证还要介绍信,况且只怕一去医院,就能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全家都不用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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