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顾尔之前跑了一段路,力气用了不少,在那儿和张元明说了几句话,恢复了一些,她趁张元明不注意,猛地一用力,把他推开,又想跑,对方却比上次反应的还要快,没追她,直接就扑了上去,抱住她,手往衣服里面钻。
  顾尔死命的挣扎,手打脚踢,却还是无法逃脱对方的魔掌,她大叫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可四周除了鸟鸣,再无人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顾尔忍到现在的眼泪从眼眶中一滴一滴掉了下来,难道她的清白就要这样被人夺走了吗?
  “嘘!等会儿有你叫的。”张元明捂住顾尔的嘴,猴急的开始扯裤腰带。
  顾尔哭的一抽一抽的,眼泪将她的视线都模糊了,就在她绝望想赴死之际,身上钳制她的力道突然消失了。
  张元明被人掐着脖子,双脚离地,刚才还风流得意的脸瞬间涨红,他不断地用脚蹬着,却于事无补,能吸进去的气越来越少,意识也越来越薄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的前一刻,得到了自由。
  薛怀把张元明甩到一边,俯身蹲到顾尔身边,用披风将她裹住,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尔尔,别怕,是我。”
  顾尔浑身都在抖,连睫毛都在颤,她呜呜的哭着,薛怀平生第一次这么想要取一个人的性命,他双目赤红看着地上的人,对林惟说:“把他带过来!”
  林惟拎着张元明的衣领,如牵线木偶一样把他带到了薛怀面前。
  薛怀把顾尔护在怀里,顾尔抓着他的衣襟,不敢抬头,薛怀轻声在她耳边问:“尔尔,这个人刚刚用那只手碰你的?”
  顾尔没回答,只是哭,薛怀咬着牙说:“那就是两只手都碰了,林惟,把他两只手都给我断了!”
  意识尚未清明的张元明听到这话睁开朦胧的眼,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我是张家的公子张元明,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敢动我我让我爹废了你!”
  薛怀怒极反笑,“废了我是吧,好!我等着你!”
  他话音刚落,脚上猛地发力,哀嚎声响起,张元明捂着裆部在地上滚,薛怀丝毫没有心软,朝林惟使了个眼色,他没有多看张元明痛苦到扭曲的脸,只是护着顾尔,对林惟说道:“把他两只手都给我断了送出府去,此事对外保密,随便找个借口应付过去便是。”
  “是。”
  林惟得令,毫不拖泥带水的将张元明的两条胳膊卸了下来,薛怀看着地上抽搐的张元明,阴沉沉的说:“我警告你,要是今天的事你说漏出去一个字,信不信我让你们张家在江南再无立足之地!”
  张元明气若游丝的问:“你……你到底是谁?”
  “去问问张忠河,江南谁有这个本事。”薛怀抱着顾尔飞快的离开了这处偏院,林惟没跟过去,他拎着张元明的领口,拖着他朝后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哼着小调,而张元明也早已晕死过去。
  薛怀将顾尔暗中抱回了饮翠院,一路上怀中的人都很安静,没发出半丝声响。
  饮翠院里的小厮都被分派到府里的各个地方去了,剩玉竹和锦纹两个丫鬟在,薛怀回来的时候锦纹也不知去向,只有玉竹一人在,他推开顾尔房间的门,将她放到床上,不明所以的玉竹也跟了进来。
  “少爷,出什么事了?”
  薛怀没有回答,伸手想要触碰顾尔的脸,却被她躲了一下,薛怀顿了顿,没有缩回去,反而坚定的抚了上去。
  顾尔的眼睛里面还含着水,这么一动,又溢了出来,薛怀弯着腰离她很近,说道:“尔尔别怕。”
  玉竹虽是不明状况,却并未多问,她看出气氛有些不对,识趣的将门带上,站在门外守着。
  顾尔依旧在无声的流泪,她不再攥着薛怀的袖子,而是整个人缩成一团窝在被子里,她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没有安全感。
  薛怀向来不是个会安慰别人的人,看着顾尔的模样,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她不再伤心,只能把手搁在被子上,轻轻的拍打着,哄小孩子一般,“睡一觉就好了。”
  不知是哭累了还是薛怀在身边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原本没睡意的顾尔竟慢慢睡着了。
  她睡之后,门外很快传来说话声,薛怀收回手,眷恋的看了顾尔两眼,随后朝门外走去。
  门口,一个小厮寻了过来,正在同玉竹说话,“二少爷是否在院里?大厅那边在寻人,有些事要二少爷定夺。”
  玉竹刚想开口回答,身后的门就开了,薛怀走到小斯面前,小厮含腰驼背的行了个礼,想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却被薛怀挥手打断,他说道:“走吧。”
  小厮闭上嘴,跟在薛怀后头,薛怀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玉竹,“好好照顾顾尔。”
  玉竹点头应下,薛怀这才放心的走了。
  另一头,薛菱在花园里略坐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好在没多久午宴便开始了,众人起身移步至大厅,薛菱放慢了步子走在最后,方才悄悄离开的丫鬟香儿终于小跑着回来了。
  “怎么样?”薛菱边走边问,眉间是掩不住的焦急。
  香儿连气都不敢多喘,连忙说道:“回小姐的话,张公子今日确实来了,方才还有丫鬟看到他在后花园来着,只片刻的功夫就不知去了哪儿。”
  “没用的东西!”薛菱骂道:“打听这点事情都打听不到。”
  “奴婢知错。”香儿嗓音有些抖,不敢弄出大的动静来,生怕哪里又惹了她。
  薛菱跟着苏氏进了正厅,前面那些方才还对她谄媚不已的人,现在都朝着一个方向去,眉开眼笑,恭贺连连,她顺着看过去,薛老太太正在上首坐着,薛茶站在她身边笑意浅浅。
  几个女眷一一在薛老太太面前见了礼,围着薛茶,比之方才在苏氏面前更加热情,薛菱本心里不痛快,这下脸色更不好看,还是苏氏在她手上拍了一下,她才扯出笑脸。
  薛老太太精力有限,只同几个平时与薛府交往比较密切的夫人小姐见了面,说说话,而后那些女眷便到屏风另一边的桌子上落座。
  门口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秦氏、薛葵,还有二房等人,人来齐了,一张圆桌坐满后,丫鬟便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
  薛府的菜都是一等一的好,两个大厨掌勺,东西厨房分工合作,每一样都精致而又可口,宾客吃了不由连连点头,就连平时贯会挑食的高姨娘都不声不响用了满满一碗饭。
  ☆、第三十一章
  今日是薛老太太寿辰, 与平时吃家宴不同, 男女分桌而食,薛怀等人坐在隔壁房中,与他一起的除了薛家的三人之外, 还多了秦逸、方思远以及一些长辈。
  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 男人吃饭哪能少得了酒来助兴,薛怀这次准备的全是好酒,在场有不少酒鬼,几个人一带头, 气氛立马热烈起来。
  薛怀粗粗的吃了几筷子菜,垫了垫肚子,就站起来一桌一桌的敬酒, 一圈下来喝了不少,好在这个时候薛忱不算糊涂,知道跟在后面帮挡挡,如若不然, 薛怀遇上那几个嗜酒的, 还真不一定能成功脱身。
  午宴的排场并不算大,午膳过后, 一波一波的,还是有人拿着帖子上门来,到了晚上估摸着还得再添几桌,厨房里也忙的脚不沾地。
  薛家众人用过饭,按照惯例是要一起去祠堂上香的, 大家汇合到一处,按照辈分前后站成几排,进去祭拜。
  姨娘却是没资格进去的,只能在一边的偏厅等候,柳姨娘性子软,自然没有怨言,高姨娘刚进府的几年还会抱怨,和薛禄说过几次,却也没闹出什么名堂来,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祭拜完毕后,众人均到了一个房中,小辈将礼物拿出并说上几句恭贺之词。
  大房这边自不必说,每年送的东西都是花了心思的,今年薛怀和薛茶将东西呈上去的时候,薛菱和苏雨蝶盯得尤为紧,当看到一个人拿着个帕子,一个人拿着个白瓷盒时,都不屑的撇了撇嘴。
  “祖母,这是茶茶为您亲手绣的帕子,虽值不上多少钱,但却是茶茶的一片心意,还希望祖母不要嫌弃。”薛茶将帕子递过去,说道。
  薛老太太拿过帕子,笑眯眯的看了看,而后对薛茶说道:“茶茶费了心思,祖母自然喜欢,比之那些从铺子里直接买来的,我当然更喜欢你的这个。”
  老夫人话一说完,二房那边几个人脸上都有些不自在,薛茶含着些小激动,挽上她的手,说道:“祖母喜欢就好。”
  薛老夫人拿起另一个盘子上的瓷盒,问道:“怀儿,这里面是何物?”
  “祖母打开看看便知。”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巴掌大小的瓷器上,想知道今年薛怀会送什么。
  薛老夫人掀开盖子,里面的东西露出来,那些伸长了脖子的人显然有些失望,不过一块颜料,这也拿的出手吗?
  薛老夫人的反应却与众人不同,她的脸上染了一层红霜,看上去有些激动,“怀儿,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回祖母,是我用上好的孔雀石花了十天时间做出来的。”薛怀回道。
  这话一出,二房那边的苏氏坐不住了,上好的孔雀石,就用来碾碎了做颜料,这也太过了一点,“母亲,那孔雀石可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怎能,怎能随便的拿来做颜料呢?”
  若是打磨成珠宝戴出去不知道多有面子呢!
  薛怀说道:“上好的石头都是用来做颜料的,只要祖母喜欢,孔雀石算不上不可多得。”
  苏氏说不出话来,她认为是难得一见的东西在别人那儿就成了随手可得的物件,真是气人,要怪就怪二房没一个有用的,这哪里是过寿,分明就是看二房笑话。
  薛老夫人懒得理苏氏,她小心的用指甲挑了一块出来放在手心,轻轻捻了捻,这颜料不知比她平时用的好了多少倍,还是薛怀亲手做的,寓意又不一样了。
  “好好好,怀儿送的我太喜欢了,改日一定试上一试。”听薛老夫人的语气就知道她有多满意了。
  秦氏的东西没带过来,早在午宴开始之前就送给老太太了,她没送旁的,而是送的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抄写的佛经,厚厚的一沓,里面包含的心血谁都看得出来。
  大房送玩东西后便轮到二房,如果说大房送的全是精心准备之礼,那二房的可就敷衍多了,一看就没花多少心思,从铺子里买了几样,虽说都是贵重的,但和薛怀他们的一比,总归是少了点。
  二房里面唯一让老夫人眼前一亮的却是柳姨娘和薛芙准备的礼物,她们在府里位置低,性子软,每月的银子也就那么一些,只够平时的花销,往年老太太生辰,她们随大流,买的东西并不出挑,花的银子也少,今年是大寿,那些东西自上不得台面,所以她们想了另外一个法子。
  薛芙走到老太太身边,垂着头,用两只手恭敬的将礼物递上,薛菱“嗤”了一声,声音不大,薛芙却刚好听到,她有些畏缩的站在那儿。
  薛老太太接过一看,是一块护身符,上头符文繁琐,比一般的要大上许多,薛芙说道:“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我与姨娘一起到灵云寺为祖母求的护身符,希望能保佑祖母身体健康。”
  “灵云寺?我听说那儿的大师从不轻易写符文,因为求的人太多,你是如何得到的?”薛老太太问道。
  薛府说:“回祖母,我与姨娘每日去庙里烧香磕头,求了大师一月有余方才求到。”
  薛老太太捏着护身符,欣慰的说道:“芙儿有心了,祖母很喜欢。”
  薛芙终于露出笑容来,她行了个礼,走到薛怀身边,拿出一个与方才一样的护身符递过去,说道:“二哥哥,我也给你求了一个。”
  薛怀朝她露出一个笑,“谢谢三妹。”
  薛菱坐在一边翻白眼,忍不住小声嘟囔道:“马屁精。”
  送完礼之后,薛老太太坐了一日,也觉得疲乏,便先去休息了,其余的人各做各的事去。
  冬日的天,说黑就黑,顾尔一觉醒来,只觉得头有些晕,许是睡得太久的缘故,又许是今日白天经历了一番事故,此刻她起来,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双目酸涩,是哭的太多的缘故。
  顾尔揉着额头下了床,玉竹手里端着一盆水推门进来,她见顾尔起了,将盆放到架子上,布巾在水里浸湿拧干后递给她,关切道:“尔尔,好些了吗?”
  顾尔心绪已平复许多,白日里的事虽想来还觉恶心,但也不似刚遇事那般过度伤心,为了那种人渣流眼泪实在太不值得,他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好多了,玉竹姐,又叫你担心了。”顾尔擦了把脸说道,今日的事不光彩,即便和玉竹处的再亲近,她也不愿意将此事说出来。
  玉竹环视着屋内,嘟囔道:“锦纹这丫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到现在都没回来,真是,希望别在外头惹出什么乱子。”
  顾尔正是心神恍惚之际,也没搭话,玉竹见她脸色依旧不好看,嘱咐她好好休息,也便出去了。
  顾尔坐在桌边,想着想着,心中到底还是觉着不舒坦,刚对自己说了为那种人流眼泪不值得,终究还是抵不过那种钻心的难受,她双手捂着脸,低声的哭了出来,有的时候痛苦只能留给时间来治愈。
  ☆、第三十二章
  薛老夫人难得一回这么晚还没睡觉, 屋里几个小辈还在陪着她说话, 就连平时最爱玩的薛忻也乖乖的在椅子上坐着,没有提前一脚跑出去玩。
  薛忻今日穿了顾尔做的那件衣服,手里握着个小东西, 心不在焉的把玩着, 等人群散去,薛老夫人身边只剩下薛茶、薛菱等几人时,他理了理衣袍,脸上带笑, 走到老夫人面前,说道:“祖母,忻儿在这儿祝您越活越康健, 越活越年轻。”
  薛老夫人今日不知笑了多少,“你这皮猴,就知道拿祖母寻开心,谁还能越活越年轻了, 我还不知道你, 说吧,有什么事情想要求祖母?”
  薛忻被看破心思也不恼, 他惯是会讨人欢心的,即便不是嫡出,从小也得了老太太不少喜爱,是男丁年龄又小,嘴巴也甜, 哄得老夫人对他又爱又恨。
  “祖母,我所求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祖母一句话便可。”
  “好好好,你说来听听。”薛老夫人今日正是高兴的时候,他要的只要不过分,也就随他去了。
  薛忻见事情成了一大半,便说:“我想问祖母要一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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