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节

  王刚摇头:“上面的规定,田县长亲自将下乡的通知给她拿回来的……县长得起带头作用……而且,就她一个临时的代课教师,连编制都没有,被送下乡也就不奇怪了。初九就上了火车,听说是去了y省。”
  那可够偏远的!那里少数民族特别多,语言不通,风俗不同。
  “上面要求,所有干部家庭,没有工作的闲职人员,只能留一个。田县长儿子两个,女儿两个。之前田县长本来想让她进体制内上班,她自己不愿意,非过来当代课教师,现在正好卡上……”
  下乡知青都是一批一批的。最早的一批,正是初九。连元宵节都没让人过,同走的不只有田林林,还有许丽红。
  许丽红是被吓到了,之前她跟郭大庆走的确实近。郭大庆出事,她也被人叫走问过几回,胆都吓破了。有了几会躲得远远的,她便什么也不顾,报了名,只求能最快的离开。
  田林林……她觉得,也许是季子同在里面做了什么。不然,就算再急,田县长要给亲闺女弄一个工作,应该也不难。不进体制内,进工厂当工人还不能?她是校长的亲侄女,临时的转正又有多难?
  可见,还是有人专门针对田林林的。
  她好歹也是工作过的,社会这个大染缸,三进三出,那是没得说。自然知道,这世界不是只有黑和白。有些事情,也无所谓正义与邪恶。
  人性么,本就是这么回事。甭管什么黑白道义,都得先让自己好过了。季子同的那些小动作,她知道的不少。就像他时不时弄回来的金银珠宝古董玉器,哪来的?肯定不是光明正大的途径来的。可因为她需要,所以他弄了。错了么?从此时的律法来说,错了,私下交易,那就是投机倒靶。可她能怪他么?不能,他不去做,就得她去做。
  把一个县长女儿弄去下乡,肯定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但是,田林林走了,他们就少些麻烦了。不好吗?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好的。
  既如此,还想那些做什么。
  直接把这些事情丢到脑后,好好上学,考上省里的高中才是正经。
  她的学业,可是关系到他的仕途的。她考的越高,他也就走的越高。她要是不幸还在县里上高中,他就还得在县里陪她蹉跎三年。啧,想想,自己还真是责任重大。
  本来还想着田林林总要弄出些事端来,没想到他快刀斩乱麻,连最后一点水花都没扑腾出来就直接掐死了。干脆利落,让她再无半点分心。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安心学习呢!?
  只是从这学期开始,王刚跟她就走的近了些。当然,也没太近。毕竟这是一个两人并排走路,就会有人拿有色眼光看的时代。也就是有什么事情,他都会事先跟她说一声。以免她碰到什么事,而失了分寸。哪怕明知道有季子同在,一些消息没准比他还灵通,但这是个态度问题。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季子同是管大事的,一些小事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虽然他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消息,但还是挺管用的。
  时间缓缓流过,刘爱国兄弟已经进了武装部了。除了他们过来的那天,季颜就没再见到过他们。当然,时不时的借着季子同手,送些东西过来还是有的。
  他们在武装部里,每个月有钱有粮有各种票,他们自己用不上,结果就全都给她了。
  她手里越发宽泛,衣食住行从来不愁。
  每天就安心学习,偶尔跟其他位面的人进行一些交易。跟周家睿的联系越来越多,每一次见他,都要长大不少。如今的他,到像个大小伙子了,他们那边的情况也好转了许多。需求到是越来越多,从生活物资,慢慢到了技术需要。
  柳如眉那边依旧只要金银珠宝古董一类,她给的那些书,她自己看过,便选择性的给周家睿一些。季颜看得出来,他们三人的系统,都还不高,也没有很多的交易对象,估计三人里,她的交易对象是最多的。且可能因为很多限制,使得他们手里的物资都不特别宽裕。
  他们只能互通有无,先这么凑和着来吧。至于以后,且看运气吧。
  金银玉石古董这些东西,也就他们这个年代好弄一点。等到将来,像柳如眉那个时代,什么东西都是有数的。多出什么,少了什么,那都是麻烦事。且系统还有各种限制,不让犯法不说,连探测别人隐私都不行。最最主要的是,就算有那些东西,在系统那也卖不上高价。没有信用点,系统里有好东西他们也用不上……可想而知,他们有多憋屈。
  第499章
  新学期开学后, 每到季颜放学时, 季子同就会来接她。无风无雨的天, 他就骑自行车来。有风有雨了, 就开车来。
  头一天的时候,学校里的人都看稀奇似的。尤其那天,季子同还是开着车来的。不过之后, 这样的事天天发生,旁人都看惯了, 季颜也习惯了。
  这一天,艳阳高照。他穿着一身绿色常服, 自行车支在边上, 他就那么随意一站。可便是如此简单,也是鹤立鸡群, 耀眼夺目。高中部的女生, 都要红着脸挨着从校门口走一遭,只期待着他能多看两眼。当然,她们也顺便多看两眼。便是一些年轻的、未婚的女教师, 都忍不住要走一走。甚至于,一些家里有未婚姐妹的同学, 这段时间也养成了来接家里弟妹的习惯。
  这是年后开学才出现的事情。用季子同的话说,他那边的工作彻底结束,而且已经确定了下半年就要调走,所以工作开始交接,他现在闲的很。
  闲着也是闲着, 就来接送她上下学吧!所以才有了这样一幕时常上演。
  季颜因为他的缘故,人缘突然变得非常好。
  “季颜同学,季部长又来接你了啊!”她还在教室里没出来呢,就有热心同学,过来报告:“对了,一会儿我们一起走啊。”
  “还有我,还有我,我们也一起走吧。”
  “还有我……”
  是的,这就是她人缘好的原因。她们热心的陪她一起走,等到了校门口,总能抓到机会,跟季子同说几句话。如果没有她在,这些人虽然总要在他面前走一趟,刷刷存在感,可却没有人敢主动上去找他说话。其实胆大的人也有,这家伙对外,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谁往他站的地方多走两步,他那眼睛一扫,不管是谁,立刻就要打个冷颤,乖乖的离开。
  她郁闷的不行,要说喜欢吧,她们连主动找人说话的勇气都没有。要说不喜欢吧,又巴巴的往上凑。不过,少女情怀么,她虽然没有,却也能理解。只是,对于她们这些行为,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下意识里,她也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人。别人觊觎她的人,她能高兴才奇怪。
  终于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季颜坐上季子同自行车的后座,伸手就掐在他的腰间:“这么玩,很得意?”
  “我接送你,不用你走路,你不喜欢?”季子同嘴角高高弯起,心里确实挺得意。这得意却不是为了那些女人看他的目光,而是那些,他都发现,她却半点未察觉的,对她大献殷勤的男生,终于老实了。
  他一直知道,他的颜儿有多夺目。不管是什么身份,不管是什么样的外形。总有人能发现她的美好,以前她看着十来岁,别人不会想太多。可现在,她身形拔高,体形也开始出现曲线,自然就开始吸引旁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同龄人,小男孩个个春心易动,他不防着点怎么行?
  虽说她自己还没查觉,但他还是无法忍受那些人的存在。所以干脆,早早的把这一切都掐灭在萌芽阶段。
  只是这样的事情,总是难以杜绝的。除非他现在就把人娶回家!可这事,还真不好弄。哪怕再把她的资料改回去,也不过才十六岁,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再者,这要把人娶回去,怎么也得她自己同意才行。现在两人虽然是被他强行绑一起了,可她对他的感情还没到那份上。他不愿意逼她,更不愿意她有一丝半点的不甘心。好在,他确信,有他这么出色的人在一边,她绝对不会看上别人。
  “对了,前进村有人进了县医院,听着好像是林大勇的大嫂子要生了。”季子同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大嫂?”季颜一算,可不正是时间,“去,肯定得去。在村子里的时候,林家照顾我很多。”虽然现在也知道,那是因为他的缘故,可不管怎么样,照顾就是照顾了,她不能不认。
  “不能空手去,得准备点东西。弄些红糖和鸡蛋吧……生孩子用这些,应该可以。”
  季颜想着:“还有挂面,做月子要吃好点……”这年头,一点细粮就算是好的了。
  “行。回头我让他们进趟山,弄点肉回来。”
  两人回到家,季子同早就做好了饭温在锅里。季颜急急的吃完,就自己骑车去了医院。问清了林大嫂的病房,顺顺当当的找到地方。
  “哟,小颜啊,你怎么来了?”一进病房,守在林大嫂床前的林大娘就笑着迎了上来:“快来看,你嫂子昨天夜里三点生了个大胖小子。”
  季颜伸头去看小宝宝,长得红红的,皮肤皱皱的,头尖尖的。“长得真好。”新生儿都差不多,但这年头小孩生下来多是瘦瘦小小的,林大嫂家的这个就是胖乎乎的,看着就比别人气派。
  “可不是。”林大娘抱着娃不松手,嘴里压着声音,道:“真是万幸,你是不知道这事有险。”
  季颜看着床上正睡着的林大嫂,相对于新生儿,她的脸色惨白,一脸的虚汗:“昨下午肚子就开始疼,送到镇上医院,结果就那么巧了,镇上竟然停了电,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你说这倒霉不倒霉?最后还是你大哥一咬牙,连夜把人送到县里来。送进医院的时候,都能看到孩子的头了……唉,亏得送到县里来。你不知道,那孩子一出生,脖子上就缠着脐带。县里的医生有经验,这才没出事……就是你大嫂子受了不少苦,今天早上还大出血……瞎,瞧我,跟你个小姑娘说这个。你快坐着,你大嫂这亏的厉害,得多睡会儿,你别介意。”
  季颜听得心惊肉跳:“那镇上怎么好好的就停电了?”
  “那谁知道呢!”林大娘叹了口气:“这电啊,是好东西。可这弄不好,就耽误事。你说这亏得咱们当时有车,顺便就给送到县里来了。这要是不凑手……呸呸呸,这真是幸好没事啊。”
  “这是有苦吃在前面,后面就尽可享福了。”季颜忙道:“您这是长子长孙,以后福气大着呢。”
  “那是。”老人家就喜欢听人夸自己孙子:“长得也好,白白净净的……”
  季颜这才将手里拎的东西给放到林大嫂床头柜子上:“林大嫂在医院还得住两天吧?要是有什么不凑手的,您就让林大哥去找我。他知道我住哪……”
  “没啥不凑手的。你林大哥老表姑就在医院里当医生,这会儿是去借她家的厨房炖汤去了。你大嫂这次可是遭了罪,得好好补补。这月子得做好,不做好了将来受罪……”
  季颜本来还想跟林大嫂说说话,可她下午还要上课,林大嫂一时半会也没醒,也就不等了。
  跟林大娘打了招呼就出来,到外面,正好碰到林大哥,他正端着饭菜过来。看到她,又说了些话。季颜急着上课,“我现在就住……,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就去那找我。我就上课,没别的事,随时都有空的。”
  “行咧。我们就在这住几天,等你嫂子缓过劲了,就得回村。小颜你没事也常去村里走动走动,你嫂子惦记你呢……”林大哥应着,心里却没准备去找。他们就生个孩子,能有什么麻烦?再说了,他姑在医院,他弟在武装部。可人家一片好心,他自然得应承。用不用得着的,都是份心意。
  “行,回头我侄子满月啥的,我就过去。”
  进了病房,再看她送来的东西,又是一顿感激。红糖就有两包,鸡蛋二十个,挂面更是有七八斤。这放哪,都是笔大礼……有了这个,他媳妇这个月子做得可就富足了。
  他们家的日子比旁人家要好点,可一下子也凑不起这么多的好东西。
  林大娘之前可没想到她一下送这么多东西来,她抱着孩子就没撒手,这会儿看了,也是感叹:“这孩子是个仁义的,回头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那还用说。”林大哥可知道,刘爱国兄弟是走的谁的关系离了村里。
  他是大队干部,很多事情看的比别人更透彻。那些知青甭管最开始乐不乐意下乡,反正来了之后,就没有不想回去的。可想有什么用?也就是他们村上,没那么多污糟事。再看看别的地方……他都不希得说,脏嘴。可刘爱国兄弟怎么样?不声不响的,直接就给调进武装部了。
  他可是看到那调令上的签名的,可不就是季颜的那个亲戚么。
  要么说人这运气啊,不好说。可好心有好报,刘爱国兄弟跟季颜也没关系。可从那丫头来的第一天,就把这丫头护得跟什么似的,当时他们压根不知道这丫头还有这么一门亲戚,那就纯粹的好心。那会儿,不知多少人说她运气好呢!现在再看?谁能不说,刘爱国兄弟的运气好呢?
  当然,他家的运气也挺好。之前还知大勇说了,他今年有望升一升了。这也是亏了季颜了,他们照顾她,她那亲戚就提携他家兄弟。
  “对了,咱镇上怎么就停电了?你弄清楚没?”
  “听说是镇长家不知干啥,漏了电……他家的电接着变压器那,直接就把整个镇的电都给停了。具体的我也没弄明白,不过,听说镇长家的那个儿子,昨晚给电糊了。连夜送县里来,这还没进医院,就没了。现在正揪着他家媳妇,要把人送公安局去呢!”
  “唉哟哟,还是老话说得好,娶妻娶贤,娶个搅家精祸害三辈子。”林大娘摇头:“当初就觉得那姑娘不是个安份的……”
  第500章
  “林美玉杀人?”季颜回到家, 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惊动了公安, 季子同这个总管着全县安全的人, 自然也就收到消息。知道她认识林美玉, 所以才趁着上学的路上跟她说一下。
  “故意杀人?”这胆可够大的。
  “故意杀人。”季子同虽然没去现场看过,但听了下面的收集上来的现场情况,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为什么啊?
  “林美玉跟省里的一个高官儿子勾搭到一起, 那高官的儿子答案把她弄到省里去。林美玉心到是大,直接想嫁过去。所以, 她现在的家庭就碍了道。之前她把孩子弄掉,现在自然就轮到她的丈夫了。”
  “……”季颜对这样的行为, 无法评论。“这心, 也是够狠的。”
  季子同才不关心那个女人狠不狠的事,在他眼里, 再狠的人都见过, 这才哪到哪。他要提醒她的是:“等这件事一爆出来,知青的日子要难过了。”
  季颜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这事儿就没办法推到个人行为上去, 虽然这本质上就是个人行为。叫她说,什么行业里都有好人坏人。可现在阶级斗争正进行着, 什么什么都喜欢划个阶级出来。
  知青里面有好人,也有做好事的。每当有什么英雄的事件发生,就像她之前救了小孩。那所有知青都以此为傲,老百姓对知青态度也大大改善。而现在,知青杀人了……那等着瞧吧。所有人都会拿怀疑的目光看知青。
  哪怕明知道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可现在就是这大环境,谁也没办法。谁让知青里出了害群之马呢?尤其用的手段,还跟知识挂钩。一般人家连电是什么都不知道,人家知青就利用电害人了……这就是知识害人。知识青年都有知识啊,他们要害人,一般人都看不出来……
  季颜只想想,就打了个寒颤。
  “别担心,没那么夸张。”季子同连忙安慰她:“知青办公室会从中斡旋,这件事的影响尽量降到最小。”
  晚上,孙志兵来到他们小院里。
  自从季子同搬到这边住,孙志兵到是常来的。只是以前每次来都是笑眯眯的,这一次却是一脸愁苦。
  知青出了事,他们知青办公室也要担责任的。
  一开口,这话就冲的很:“……我就没见过这么狠的人,自己儿子男人都能下得去手……现在这事儿闹大了,让我们想兜都兜不住。人家直接联系了市里的报社,他们到是就想把人弄死。可咱们知青这么多人,其他人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季子同任他叽哩呱啦说个不停,半个字也没答。直到他把心里憋闷的话吐完了,这才问他:“你们那里准备怎么理?”
  “这不都没法子么?咱们到是想压,人呢,按法律办事,该怎么着怎么着。咱们再护着知青,也不能叫这样的人逍遥法外。可这影响尽量往小了整……谁知道他们一整就整个大的。”
  新闻记者都来了,他们是想焐也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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