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到是季颜,对于徒弟总要心软些,“我刚刚跟李世民说话时,顺便给他下了心理暗示。类似于摄魂之术,让他离开。”就像上次在山上时,她那般突兀的出现,也给那三个人稍稍做了些暗示,让他们忘记那一幕。“至于那个人,乃是慈航静斋的师妃暄,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扮作男装在这里,不过,她曾得罪你师公。”
  徐子陵这才了解:“慈航静斋这段时间,很是做了些事情。那么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只怕是为了李世民而来。”
  “她们急了。”宫九对此知道的多一些:“这两年,天下乱的越发不成样子。”虽然不是故意,但前有季颜玩的那一出,后有他变成神鹰又捣了回乱,使得这局势越发混乱。很多人都按奈不住,更加着急了。
  她们打着代天择主的旗子,可被他们两人这么一捣乱,已经没什么人买这个账了。当然,扣掉这份名声上的利益,她们能带来的物质上的支持,依旧让很多人追捧着他们。
  徐子陵和寇仲的人生早在遇到季颜时,走向就完全不同。他们不再只是身无长物的小混混,也不再是遇到强敌,无一战之力。他们现在什么都有了……而有了这些之后,他们的际遇便也已完全不同。遇到的人事不再相同,看待一切人事的眼光也不再相同。说起慈航静斋,语气十分平淡。
  “弟子听说,慈航静斋的斋主,在年前追杀魔鹰的时候受了重伤。怕是治不好呢……”徐子陵道:“想来,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说到魔鹰,季颜难免又去看宫九。到是没想到,他还伤了人家斋主。“还有什么出名的人被魔鹰伤了或是杀了?”
  徐子陵想了想,才道:“据弟子所知,阴葵派的祝玉研亦受了重伤。这位跟慈航静斋斋主的关系,跟她们的弟子一般,天生的敌人。瓦岗山李密手下损失惨重,另外宇文家似乎伤了不少人,但具体情况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旁的虽也有不少伤亡,但却并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人物。”
  追杀魔鹰之事,除了一些好事者,各势力都有参于。因此,死伤都有。但这样两派的老大一起出现,还受了伤,也是唯二的两个人。“除了人手的损失,其实财物的损失更甚。”徐子陵突的叹道:“那段时间,运河上的船被毁了很多,很多都是运货的货船……”
  “所以,趁火打劫的肯定多。”宫九道:“损失惨重的那些,自然会被盯上,然后被吞并。一些消失,必然有一些壮大。力量大了,野心自然也就大了。”所以,短短半年,称王的人就有好几个。
  诸多原因之下,慈航静斋自然也就再也坐不住了。再拖下去,格局一成,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现在看来,慈航静斋是看上了李世民,不得不说,从历史来看,她们的眼光还算精准。
  说话间,寇仲一头是汗的冲了进来。才进门,就叫道:“师傅,师公,你们可算来了。”然后直接趴坐在徐子陵身边,“果然,看来看去,还是师傅长得最美。”
  宫九瞥了他一眼,他立刻一抖,老实坐直:“嘿嘿,师公,上次你去哪了,我跟陵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我们想回船上,结果碰到杜伏威……您是不知道,我跟陵少大发神威,将杜伏威打的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寇仲嘴一张就停不下来,将他们离船的事情给讲了个大概。他向来比徐子更能说些:“幸好师傅给我们准备的好宝贝,不然跟师傅您可就见不到我们了……”
  “你们都不错。”季颜难得的夸了他们一回。“至于杜伏威,如今已被你们师公收服,替他做事,以后再不会是你们的威胁了。”现在正老实的修路了。
  寇仲跟徐子陵一起恍然大悟:“难怪后来他就不来追我们了,还以为他怕了呢。原来是师公出手了啊,师公就是师公……”
  宫九冷哼一声:“你们还有什么事要处理的,赶紧处理了。准备准备,回去干活去。”
  寇仲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师公,干什么活,难道您要争天下?”
  宫九看了他一眼,半点也不意外。这小子活络,也不缺乏野心,只看有没有机会激起他这份野心:“怎么,你想要?”
  寇仲嘿嘿一笑:“如今天下大乱,义军四起,谁也不比谁强什么。天下么,弟子到是想抢一抢呢。不过,如果师公想争,弟子自然甘效犬马之劳。”这话也是真心话。他虽然有这个意向,但说到底,他根本一点成算没有,只有那么一个想法。可让一个小混混去造反,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
  “既然想抢,那就去抢吧。”宫九向来喜欢有野心的人。
  得到宫九首肯,寇仲得意的冲着徐子陵笑了笑:“怎么样陵少,我就说师公肯定不会生气。”
  徐子陵却道:“还有师傅呢。”
  季颜并不阻止弟子的发展:“想做什么就去做。”但她也看出来:“子陵不想?”
  “弟子并不喜欢那样打打杀杀的事。”他道:“不过,弟子总要跟他一起的。”他们从小就在一起讨生活,一世人两兄弟这话,不是说着玩的,是真正的兄弟情,比亲兄弟还亲。寇仲想做的事,他总是支持的。而且,他们练的是双剑合璧,他更不可能弃他而去。
  争天下,不易。不过,这样的乱世,却是极好的机会。
  宫九不管是造反还是打天下都很有经验,于是直接开始给寇仲上起课来。听得寇仲两眼放光,恨不能现在就去招兵买马。不过最后他不得遗憾的道:“师公,我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下一刻又两眼放光道:“不过,我们知道杨公宝藏在哪,只要将宝藏取出来,招兵买马的钱就全有了。师傅师公,要不要去探宝?”
  “去看看也可。”宫九道。“取了东西,你们还是跟我们回去。杜伏威的那些人和地盘,我全都给你留着。”那些人现在全都被他安排来种地修路了。既然他要争天下,那给他也没什么。至于种地,找一些普通人就行:“不过,他们现在人人都在做事。想要用他们,你们得给我找人代替他们。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任务就是,给我找一万人去江都。不拘男女老少,钱粮我出。”
  第156章
  这年头, 占个山头竖个旗就能当大王, 手里有个千人就能上天……宫九手里这一万人,拉出去,绝对能震慑一方。
  寇仲若是能收服这一万人, 那么他的班底立刻就建了起来, 不管想干什么,底气都足的很。
  他跟徐子陵在外面也看了一段时间, 虽说还小,经的事也不算多,但一些基本的东西却懂。
  因此,他立刻就心心念念起这件事来。连着那什么杨公宝库也丢到脑后了……毕竟,杨公宝库什么的,他们只知道大概位置,具体情况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而师公说的这一万人, 却肯定是真的, 不掺半点水份。
  他既然有这个野心,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毕竟一个虚无飘渺,不知真假, 还被很多人盯着的宝库,哪有实打实的人手有实惠。何况, 宝库又不会跑掉。
  立刻拉着徐子陵开始四下找人口去。
  不拘男女老幼的人口,自然不难找。如今到处都是暴兵乱匪,百姓四处流离, 只想找个安身之所。若是有人能保证给他们土地,给他们工作,让他们吃饱穿暖,生命还能得到庇护……那必然蜂拥而至,根本不必费心。
  但在洛阳,想一下凑齐这么多人,却依旧不易。不是洛阳没人,而是洛阳本就繁华,在这里的百姓,生活尚有保证。乱世之中,但凡能安稳的,谁也不愿往外跑。想要这些人跟着他们两个无名小卒迁移到他处,并不容易。
  因此,他们不得不准备到别处去寻人。那样一来,就得先离开洛阳去往别处。他们才刚跟师傅重逢,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两人的犹豫,宫九和季颜全都看在眼里。他们只作不知,季颜考较一番他们的实力,又用心指点。宫九则跟他们分说当今天下大势……既然他们有了这样的想法,那所要教的,自然注要有所偏重。这种时候,琴棋书画什么的,便没什么用了。
  忽忽一个月过去,两人终于来找宫九和季颜。
  “师傅,师公。弟子们准备先离开洛阳。”
  季颜自然知道他们去做什么,并不阻止,将备好的东西让他们装好,便放他们离开。这么长时间他们都做的很好,没道理现在他们变强了,反而不好了。
  而宫九直接给了他一个信物,“找到人送到地方,管事的还是刘齐。你的事我跟他说了,到时你跟他一人换一人。至于换过去怎么收服他们,就得看你自己本事了。”
  “多谢师公。”寇仲笑嘻嘻的接过信物:“只是这样一来,我跟陵少肯定要忙起来,却是不能侍候在师傅、师公身侧了。”
  “本就不需你们来碍事。”
  徐子陵道:“师傅跟师公不回去么?”
  “我跟你们师傅还有事要做。”这段时间光顾着他们两个了,这洛阳城都没好好逛逛。现在回去,岂不是白跑一趟?
  “嘿嘿,弟子懂的。”寇仲看了两人一眼,便拖着徐子陵离开:“那弟子们告退。师傅师公不管去哪,莫忘给弟子们捎信。免得我们总得不到师傅消息,心里挂念。”
  从这里告退,两人便马不停蹄的离开洛阳。一万人口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以两人的本事,并不难弄来。宫九给他的那个信物,可不只是一万人。还有一万人这大半年创造出来的价值。那些个农场……可以说,宫九给他的,是一个已经相当成熟的基地。就看他有没有本事撑起来……
  那些,是寇仲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宫九和季颜,则流连在洛阳城的各处。
  如今的时代,热闹繁华的城市极少,洛阳乃是东都,却是如今数一数二的地方。在城里,偶尔也会见到些身俱气运之人,但他们并不主动去跟谁结交。有意思的是,一直以来,除了李世民还会上来跟他们攀谈一二,旁人竟是无人敢上来结交。
  季颜乐的清静,宫九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宫九的名声,早就已经被传了出去。
  独孤家祖孙两人废在他的手里,据说那个尤楚红已死,在她临死前,要所有家族子弟,不得为她报仇,远离宫九一行人。而师妃暄和婠婠两人代表着两大门派。她们一直被人关注,而她们谈宫色变,望宫即逃的现象,也并没有瞒过世人。再有宁道奇从旁作证……这们一个实力高绝,而脾气又并不好,喜怒不定的人。谁也不敢轻碰!
  在常人眼里,都有个立场,有个正邪,哪怕是魔道,人家好歹只对正道出手。可这位,那才是真的不管正邪,不管老幼。谁也不知道他的逆鳞在哪,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哪句话惹得他不开心了,就动手杀人。这样的人要杀人,大概也就宁道奇能拦得下了。可他们又不是师妃暄,还能请动这位。
  这样一来,谁还敢惹他?说白一点,这就是个战斗力超高的精神病,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杀人,什么时候会杀人。最主要的是,杀了也白杀……
  所以,全都躲着呗。而李世民的表现,就显得特别亮眼了。不得不说,就是宫九也要赞上一声:李世民就是李世民。
  对于这样没人打扰的情况,宫九很满意。便与季颜纵情山水……洛阳牡丹在后世十分出名,虽然不如后世那么被追捧,可此地本就适合牡丹生长,也能找到不少。
  于是心血来潮的两人,便满洛阳的找牡丹。
  只因某一日,两人走在街上,却闻到一股淡淡香气。细辩之下,才知道,不知哪家巧手妙厨,正用牡丹作菜,香气诱人。两人起了好奇心,便寻香而去。
  结果却大失所望,只因那味道香是香,可做的人却算不得巧手。只是心思灵巧,有这样的想法。那是一个宫女子,住在西苑,苑中牡丹盛开,该女为了讨得帝王欢心,这才努力研制。可惜,效果不佳。
  两人知道前情后果,便不再停留,只是季颜却生起了念头。
  需知这牡丹,不但可以入药,还可以入菜,更可以酿洒,制茶,还可以作出美颜圣品……可以说,全身都是宝。只看会不会用。
  而她刚好懂,虽然很多也没试过,但她有经验的很。只是,原材料不多。所以她闲着无事,便在洛阳找牡丹。城中山中,走到哪算哪。若是私人的,看看也罢,碰到无主的,她便移栽到了空间。
  在乱世中,如她跟宫九这样的人,实在是让很多人都看不过眼。
  对于很多人来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就如同慈航静斋挂在嘴边的话,要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当然,他们更超脱些,他们不在乎谁坐在帝王之位,他们只要百姓安好。对于他们来说,有救世之才却荒着浪费,就是一种罪过。当初师妃暄就是抱着这种态度去找的宫九,
  而另一个这么想的,则是李世民。不过,李世民想的是招揽。他看到的更多,宫九手里的人,粮,手段,实力,还有徒弟……可也因为看到了,所以他并不敢冒进。小心翼翼的试探,偶尔露一两句口风,可一旦宫九表示不耐烦,便会立刻转移话题。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寇仲也有了争天下的心。在宫九那里说不通之后,又总会找机会,到她这里来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从大义,到小利……
  季颜对现世虽然不至于冷心冷肺,却也没太多救世之心,这是乱世,不是末世。于她个人而言,末世里,她的药可以发挥极大的功效。可乱世靠的是武力,要战争。逼急了,她不是做不到。但现在没人逼,她自然不会勉强自己。
  可她也不是一点没做。之前的那些药,固在为了求财和将名气打出去,但她真心没赢什么利。她卖的不只是药,还是药方,那些东西只要操作的好,可以救一在批的人。身为一位药剂师,她能做到如此,谁也不能再说她什么。
  便是之前,她愿意让宫九卖粮给李世民。李家是历史中的赢家,给他们助力,便是帮助乱世提早结束。当然,那时候不知道寇仲有那样的心思,现在既然知道了,她自然是帮亲不帮理。便是这一点,谁也无权怪她,她不是圣人。
  这一天,刚收到刘齐送来的消息,宫九看了之后,笑了起来:“刘齐传了消息来,寇仲将一万人收拢了去。那小子,到还有些本事。”
  “以他们身上的气运来看,他们本就该不俗。”季颜一边处理牡丹花瓣,一边道:“他现在手里有了人,有地盘,钱粮不缺,只缺谋士了。”
  “颜儿到不必为这个费心,那两个小子自己会想到的。等他们需要时,自己就会去谋划。咱们什么都替他们准备好了,便有拔苗助长之嫌了。”
  说是这么说,但两人还是下意识的将隋唐时期有名的谋士给扒拉了一遍。只是扒拉完才又想起来,这并不是真正的历史世界,很多东西,都跟历史上所写,并不相同。
  于是又将那些丢到一边,继续纵情山水去了。
  第157章
  这一年的年底, 他们正在景室山顶赏梅观雪时, 收到寇仲和徐子陵的信。
  信里除了表达了思念,和希望他们回去过年外。还说了他们的近况……寇仲这一年大丰收。从宫九那里得了一万人之后,已经全都收服, 并且自称少帅军。如今已练了半年, 可以用了。
  他还招揽一个叫秦琼,字叔宝的大将。本是隋将, 却被瓦岗军时被打败,被对方的一位女军师算计到走投无路。正好被他们碰上,顺手救了下来。他们一见如故,意气相投,便留了下来。据说此人武功高强,行军打仗很有一套。尤其是行军布阵,从无经验的他们,到是跟着学了不少……
  秦琼这个名字他们都知道, 本该是李世民手下大将。没想到, 到是到了他们这里。宫九看完信,道:“我突然觉得,也许寇仲说不定能成功。”
  “你没指望他成功么?”季颜到是惊讶了:“我还以为, 你对他们很有信心呢?”
  “虽然他也算是我们教出来的,可跟李世民比, 在方方面面都差了很多。做皇帝,并不是武功高就够的,事实上, 这一点是最最不重要的……尤其是寇仲,本就只是为了赌一口气。一旦那口气散了,就只能被架起来下不来。而那样的他,注定走不远。”
  “那现在呢?不过是一个秦琼,为什么就能成?”
  “得道多助,他们现在已经有人去助了。”宫九轻道,“而秦琼,可不是一般人。”
  第二年刚开春,田中农事才结束,少帅就准备动手了。目标,直指雍州。
  因为这是他们的第一场战役,宫九和季颜到底不太放心,悄悄的去了现场。
  战争的场面不管怎么样,都是不太美妙的。两人并未出现,甚至都未靠近,只远远的看着。看着他们浴血奋战,看着尸横遍野,看着他们将绣有寇字的帅旗,插到城墙上。寇仲的少帅军,毫无意外的获得了胜利。
  只是,这是他们第一场战斗,死伤很严重。但显然,对方比他们损失更大。
  “这下,颜儿可以放心了?”一年未见,两人的实力又长了许多。此时的他们已然是一流高手,两人合击,便是如石之轩那般的高手,亦可一战而不露败象。
  “回头我们去趟长安,将他们惦记的杨公宝藏给他们起了吧。然后,我们就不必再处处管他们了。”他们确实成长到可以独挡一面了,而他们选择的这条路,并不需要他们护太多,也不能护太多。
  因为他们的起点太低,所以,他们需要脚踏实地。他们不是李世民,从小就学治国治军治世。他们需要成长,用痛苦和危险,来让他们成长起来。
  “听颜儿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让世人疯狂的财富。”宫九自然是十分乐意。这个时代的机关术,对于他们实在是没有任何难度。“那我们现在就去长安?”
  “好,不过,我要闭关炼药,你找人带你去吧。到了地方,我再出来。”她笑道,休息这么久,也该继续工作了:“对了,我建议你坐船,这样你还会有很多自由时间。”坐马车的话,路还没铺多远,车又颠簸。骑马的话,他就不能随时进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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