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那条河大概到谢寻的腰部,到阿璋的大腿那里,水流缓慢,这也是他们掉下来没有被冲远的原因。
  元元耳朵里听着哥哥姐姐商量,等他们停了才道:“我应该会搓麻绳,草绳应该也可以,就是很多年没有弄过也不知道还成不成。”
  “等下你先试试。”阿珏坐在一边揉着自己的脚腕,“像扎木筏一样扎一块大一点的固定在树上就行。”
  “我先去捡一些干柴。”秀秀帮着阿珏看了看脚腕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大碍,具体看不出来。”
  “很疼吗?”元元也凑了过去,伸手摸了摸阿珏肿起来的脚腕。
  “还好,就是行动不便。”阿珏微微叹气,明明他是这一伙小屁孩中最大的,结果现在确是成了最不能担事情的一个。
  要是大哥哥的脚没有受伤就好了。
  元元这样想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突然出现在她的脚腕上,虽然这个疼痛的程度在她的承受范围内,但是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让她下一瞬狠狠抽了一口冷气,撒开碰着阿珏脚腕的手转而去抱自己的脚裸。
  “怎么了?”阿珏一惊立刻翻身探过来,“脚怎么了?”一边说一边往四周扫视,就怕妹妹是突然之间被什么虫蛇给咬了,结果前前后后看了两圈却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元元小脸惨白,不过只一个呼吸的时间,又突然好了,很突然的疼痛降临,很突然就消失了。
  元元拧着眉头用手捏了捏刚刚疼痛的脚裸,不疼,啥异常都没有。
  真是见鬼了!
  “怎么了?也扭到了?”阿珏伸手握住元元的脏兮兮小裙子下的小短腿,元元自己都很莫名其妙,拉下袜子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脚裸这里好疼好疼,然后又突然不疼了……”元元说到一半猛然想起之前也有这种感觉,就是之前和谢寻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几乎要痛到昏过去,身体的前后左右都好像被人砸过一样,但是同样的这股疼痛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之后也没有什么异样。
  “你再动动……”阿珏的话语猛然顿住,慢慢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裸,然后微微皱眉,接着试探地站起来往前跨步。
  “大哥哥,你的脚!”元元利索的爬起来想要拦住往前跨的阿珏,脚裸扭了再这样踩下去可是伤上加伤,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珏没有在意元元的阻拦很坚定的踩下去,结果自然是什么异常都没有,又试探着走了几步,完全和平时一样……他的扭伤莫非是错觉?
  不,不可能,刚才明明脚腕子都肿了,一瘸一拐的走路都疼得厉害,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知道之前一路过来他走得多费劲儿么?
  怎么可能是错觉?
  “大哥哥你的脚?”这是好了?
  这该不是一只假脚吧!
  “好像是。”阿珏也觉得很神奇。
  元元想起之前明明没气后来又突然活蹦乱跳的谢寻,浑身一个哆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力持淡定地道:“这是好事。”
  “对,这确实是好事。”阿珏暂时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脚就突然好了,但是就像妹妹说的,这总是好事儿。
  阿珏的脚突然之间好了,虽然大家都觉得挺奇怪,但是阿璋和秀秀一贯跟着大哥走,所以也没有多问,而谢寻似乎觉得双方虽然经历生死,但是要说熟悉到什么地步也是瞎扯,别人的脚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结果是好的,为什么要去追究原因和过程。
  一伙人有了阿珏的加入手里的事情不但快了还顺了不少,毕竟这么个有武力值的少年也是不容小觑的。
  “成了成了。”元元趴在一个小草堆边,往里吹了几口气,等到有火苗串出来,立刻欢呼一声。
  钻木取火什么的真的是很可以的。
  必须给自己打电话。
  阿璋和谢寻用河边的水草拧了绳子串了一串洗干净的鱼回来,可能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的缘故,这里的鱼不但个头大还不怕人,两人又都有功夫在身,很快便抓了好几条大鱼,最大的那条拎起来连头带尾足足有元元那么高。
  元元拍了拍因为搓草绳和钻木取火发红生痛的双手和秀秀阿珏一起到河边洗手。
  元元是手心通红,秀秀是手上都是勒痕,阿珏手上倒是没有伤痕,但是掰断树枝,还要把那些树枝修成差不多的长短也不是一件轻省的活计。
  五人中除了秀秀烧烤技术不过关之外,另外四个都弄得有模有样,特别是元元,还在边上找到了些不起眼的草叶子和果子,用来塞鱼肚子和捏碎了涂抹鱼身,别说那味道真是绝了。
  谢寻看着眼前的兄妹四人乌黑的双眼里闪过一抹沉思,这兄妹四人无论长相还是仪态举止看着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未来就算不是名声大噪也不该籍籍无名,可为何……
  而且目光转到鼓着腮帮子咀嚼,双眼还盯着哥哥姐姐们递来的鱼肉的小姑娘,现在又真的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了,可是刚才那些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
  谢寻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在鱼肚子上扒拉了一块没有骨头的鱼肉递了过去。
  小姑娘完全是来者不拒,阿呜一口连着他的手指一起含到了嘴里,接着似乎才发现投喂的不是哥哥姐姐顿时愣在那里。
  谢寻抿了抿唇微微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见小姑娘不好意思的道谢摇了摇头说了一声不用谢,然后低头咬了一口自己的鱼,只是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小姑娘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盯着他。
  眼神略阴森。
  谢寻的脑袋顿了顿回头看了看一眼。
  没人。
  所以那阴森的眼神是看他?
  为什么?
  谢寻再转过来发现人家没有再看自己,而是转头开始专心投喂小姑娘了。
  谢寻几不可微的摇了摇头,刚才那个是错觉吧。
  吃过一顿迟来的午餐,众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秀秀这回把用草绳固定树枝的活给了阿璋和谢寻,她则过来和元元一起搓草绳,但是这搓草绳看着简单,但也是需要技巧的,秀秀新手上阵简直是一场灾难。
  最后索性放弃搓成绳了,而是采用麻花辫的方式来编织绳子,等编好后发现强度也不错,这下子连元元都不搓了也加入了编绳子的行列,实在是这一双手嫩得很,真是疼死人了!
  三个男孩子先在大树叉之间架好几根比较粗的大树枝,然后一一用草绳捆绑拴牢,接着把分散的几片树枝扎成的木筏运上去,一块一块固定在之前绑好的大树枝上,直到天快擦黑五人才算完成了一个相对坚固的底座。
  有着这样一个底座之后其他的就简单很多了,当然最先的还是填饱肚子,不过这次烤鱼就元元一个人了,秀秀在旁边把大家自己洗干净的外衫晾起来。
  另外三个则围着大树,在他们主要活动的地方周围开始挖陷阱,就算不能抓住什么大型动物,但是好歹要吓唬一下,顺便也能提醒他们。
  第16章
  夏末的夜晚天空繁星和月亮把漆黑的荒野丛林镀上了一层银白色,杂草树木横生的悬崖边有孩子小声的哭泣声传来,数个火把点亮了因为马车坠落而有少许土石崩落的悬崖。
  “我们就是,就是从这条路逃出来的,听到狼嚎……他们有五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哆哆嗦嗦的回答,身后的几个大孩子立刻缩着身子跟着点头,小一点本来就听说另外一辆马车翻下悬崖吓坏了,再被这五人冷着脸一问立刻就哭了。
  五个黑衣人举着火把在悬崖边来回走了两边,往下扔了石头试了试,许久才听到一声小小的回声,领头那个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顿时黑成的墨炭,另外四个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起来。
  “老大这可咋整?”其中一个壮着胆子悄声询问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被叫做老大的男人咬着牙根,嘴里几乎能吐出冰渣子来,“小五送他们走,回来的时候找一辆马车,食物衣服一应备齐。”
  “是。”被叫做小五的身材矮小一些,是个年轻的姑娘。
  “我们下去。”老大挥了挥手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接绳子的接绳子,绑桩子的绑桩子,很快大家都腰里缠着好多圈的麻绳往悬崖下顺下去。
  不过悬崖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深一些,这让四人的脸色更加难堪,五个孩子一辆马车从这么高的悬崖翻下去,其结果可想而知,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事实上四人都有这趟是下去收尸的心里准备。
  赶到悬崖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所以等到他们到了悬崖底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晨曦中的悬崖底下有一种野性和宁静相结合的矛盾魅力,但是四人并没有那个心思去打量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破烂碎裂东一块西一块的车厢和被不知名动物啃了一大半的马尸,让他们原本就已经坠底的心一下子仿若沉入无尽深渊,是不是连尸体都……
  然而等他们四处仔细查看后又觉得奇怪,因为他们发现除了有一块草地上有大片血迹之外,并没有发现类似遗骸之类的东西,甚至连一只鞋,一块破布都没有。
  慢慢的他们发现了类似人类活动的痕迹,当然还有野猪的蹄印。
  哗啦啦的流水声传入众人的耳畔,四人互看一眼快速朝河边奔了过去,心中升起希望,若是从马车中甩出去后掉进了河里,那么还有生还的希望,只是等他们看到河流的时候又是一阵失望。
  这么浅的河流人从高空砸下里多半都能拍进淤泥里,别说生还了,当场死亡还差不多。
  只是下一瞬情况又发生了转折,他们在河边发现了草木被攀折的痕迹,不是动物啃咬的也不是意外踩踏的,而是实实在在折断并且拿走了上半部分的。
  “老大,这是驱蚊草。”四人中的一个拔了一棵草杆子仔细看了看才肯定的道。
  “找。”老大一挥手,四人立刻散开往各个方向摸了过去。
  元元是被尿憋醒的,昨晚上大家为了避免睡在树上掉下去,上了树之后借着月光在树屋底座边上绑上一根根树枝当作栏杆,弄好的时候都快天亮了。
  五个人都是孩子,严格算来已经快要两天一夜没有睡了,可想而知都成了什么样子,元元几乎是闭着眼睛一路踩着哥哥姐姐们的手脚身体爬到了阿珏睡的树屋出口,等手摸到粗糙的树皮才抬起眼皮,眼见着自己差点一脚踩空摔下去顿时惊起一身冷汗,再大的瞌睡也醒了。
  元元先抬着小爪子搓了搓脸后,这才顺着绳子从高高的树上滑下去,只是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踩到地面,而是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上,元元一双小脚蹬了蹬这才歪过脑袋垂下头看下面,然后就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
  原来一个黑衣人站在树的下方,这会儿正托着手,元元两只小脚正好踩在人家摊开的手掌上。
  “……”元元顿了顿,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拉紧手里的绳子,两只脚一缩利索的蹬在树干上,像小猴子一样嗖嗖嗖往上直接爬到七八米,一鼓作气缩进树屋扑在阿珏身上,把沉睡的阿珏砸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大哥哥有人来了,黑衣人,棺材脸!”元元死命摇着阿珏,阿珏的身体僵了僵立刻翻身跳了起来,元元从他身上掉下里摔了个屁墩。
  “大公子。”被叫做棺材脸的黑衣人老大脸皮抽了抽,拽着绳子也爬了上来,这会儿探头往简陋的树屋里看了一眼,发现五个一个不缺,并且似乎都没有大碍的样子,心里的震惊和诧异已经不可言表了。
  “顾庄头?!”阿珏被元元吓醒,第一时间把妹妹抱起来护在了怀里,转头一看发现是熟人。
  “是。”顾庄头点了点头,“敢问大公子,二少爷二小姐可有大碍?”
  “并没有,大家都还好,只是都很累。”阿珏看顾庄头的眼神有些神奇。
  “属下已经安排人去寻马车和衣食了,请大公子等候一段时间。”顾庄头说着转头拉了一个烟花,没一会儿另外三人也赶了过来,看见坐落在大树上的简陋树屋简直惊为天人。
  厉害了我的少爷小姐们!
  马车都摔烂了,马都被野兽啃成了渣渣,结果坐车的人不但一个没伤到,看样子还活得好好的,连树屋都搭了起来。
  可以的,可以的!
  顾庄头安排其中两人一个上去接应小五,一个前去送信,免得自家世子和世子妃发疯。
  “这是家里的人,元元接着睡。”阿珏摸了摸妹妹的脑袋,“顾庄头我们下去说。”
  “是,大公子。”顾庄头立刻就顺着绳子下去了,结果元元伸手拉绳子显然也要下去。
  阿珏看过去就发现自家妹妹一张脸通红,隐隐有冷汗出来,顿时一惊:“怎么了?哪里痛?”
  “……我要wc!”元元夹紧一双小短腿,简直想要以头抢地。
  顾庄头是吧,我告诉你,要是今天姑奶奶尿了裤子,我们之间的仇恨就深成了马里亚纳海沟!
  阿珏嘴角抖了抖一把抱起妹妹,握着绳子一荡到底,三步并两步把妹妹送到旁边的草丛里后立刻退了出来,然后守在不远处,没一会儿就看见小妹妹鼓着包子脸一脸苦大仇深的走出来。小爪子里捏着一团浅粉色的布,黑着脸往河边去了,得,看来是尿裤子了。
  阿珏抬手抵着唇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元元回头瞪了一眼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一双眼睛里都是笑的哥哥,然后转头的又瞪了一眼顾庄头,这才愤愤地去河边洗裤子,还好外面还有裙子,不然可就有意思了!
  顾庄头被小奶猫炸毛一样的元元瞪得莫名其妙,他又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刚才吓到小小姐了?
  阿珏有些不放心元元一个人去河边,但是也不能靠太近免得妹妹翻脸,就这样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顾庄头面无表情的守在大树的不远处拿出火折子摆弄着火堆,另外一个则跟在阿珏的后面。
  悬崖的上下并不很容易,哪怕这几人的功夫很不错,这一来一回都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元元的小裤裤还没有干,但是也被她套回了身上,有些许湿总比下面什么都没有凉飕飕地好。
  元元打着哈欠趴在阿珏的膝头听自家大哥哥和顾庄头对话。
  大概意思就是这个顾庄头之前是和大哥哥见过面的,是他们家外面一个小庄子的庄头,因为那边又座不错的山,美人爹带着兄弟俩去过几次那里打猎,所以对于高大严肃的顾庄头大哥哥还是比较熟悉的。
  但现在很明显,这个原本务农的顾庄头身份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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