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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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一日童韵抱着蜜芽儿回去时,童昭也得到消息了。他给蜜芽儿送完水蜜桃后,恰被分配到山那边去收麦,听说这事儿的时候顾家这边已经打完了。他跑过来看着蜜芽儿脸蛋上那擦伤的一小块,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抬脚就要去找柯月顾跃进还有那老婆子理论。
  童韵赶紧叫住了:“你得了吧,刚打了一场,对方被打得不轻,这事儿写个检查报告能顺利过去就算不错,你可别惹事了!”
  旁边的顾建国也一把拽住了童昭:“对,你可别牵扯进去,我们打一架没事,你不行。”
  童昭是知青,不是当地农民,凡事总得小心,免得引起啥主义啥说法的。
  童昭想想也是,冷笑了声:“被打过了是吧?活该,等哪天再让她吃个教训!”
  至于吃啥教训,童昭没说,反正之后听说某一天顾跃进上茅坑的时候一脚栽在了茅坑里,吃了一脸的大粪,弄了一身的臭味,惹来了不小的笑话。
  不过这是后话了,当晚顾家人回到家后,该收拾收拾,该洗漱洗漱,再清理下谁受没受伤的问题。因为这一场战役实在是人员悬殊,顾家人基本没受啥伤,只除了顾建国最开始和顾跃进干起架时脖子那里被划了一下子。
  晚上洗完澡,童韵去顾老太屋里要了红药水来。乡下人一般受点伤,不会找大夫看的,就自己拿这红药水擦一擦,这个是多少有些杀菌效果,一般家里都会准备一瓶。童韵拿着红药水回到自己西屋,只见炕上趴着一个小的,炕沿坐着一个大的。
  炕头上趴着的那个小的,翘着两个小肥腿儿,白嫩小脸上带着一块擦伤,欢快地拍打着炕沿,嘴里呜哇呜哇地喊爹,她一旦喊起来就没个停,“爹爹爹爹爹……”一个劲儿地叫。
  炕沿上坐着的那个大的呢,则是微弯着壮实的身子,光着赤膊,脖子上一道红痕,拿着一个蒲扇,一边给小的那个忽闪着风,一边嘴里发出“嗷呜嗷呜嗷呜~~~的声音,装大老虎。
  父女两个人,都挂了彩,一点也没操心这受伤的事儿,愣是牛头不对马嘴地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
  童韵顿时无语了,攥着手里的红药水,无奈地摇头:“瞧你,跟小孩子似的!忙了一天,你就不累?”
  这收麦可不是轻省活儿,割麦的时候累得腰直不起来,运麦的时候那是纯正的力气活儿,扬麦打麦那更是呛得人嗓子眼都疼,一般人累了一天下来,躺在炕头上都不带动弹的,只想倒头大睡。
  结果人家顾建国倒是好,竟然还有心情和他闺女玩大老虎。
  顾建国见童韵过来,笑了笑,忙接过来那红药水:“拿过来了啊,给我,我给咱蜜芽儿抹抹,可不能落下什么疤!”
  童韵递给他红药水,又接过来蒲扇在那里给蜜芽儿扇风。
  他们这西屋不太凉快,到了晚上闷热闷热的,大人也就罢了,好歹能忍,小孩子身上胖乎,简直是个肉团团,肉团团最怕热了,他们得勤给扇着点。
  蜜芽儿原本确实是有些热,如今爹给抹着红药水,娘给扇着风,顿时觉得舒坦多了。
  爹的力道很轻,给她抹药水的时候有点沙沙的疼痒,不过那疼很轻微,她并不当回事,反而忍不住嘎嘎嘎地笑起来。她是很清脆的小嫩嗓子,却发出嘎嘎嘎的豪放笑声,这就如同你看到个秀气小姑娘学扮演大黑熊,很不相称,不过也很让人啼笑皆非。
  顾建国和童韵都忍不住笑出来。
  童韵笑着埋怨:“你说这小人儿,笑起来咋这么傻!一看就是没心没肺的!”
  顾建国却是听不得别人说他闺女不好的:“这声音多好听,笑起来多豪迈,多可爱!你看都擦伤了,也没见哭,咱蜜芽儿小小年纪就这么勇敢,以后一定是个有志气的女孩子!”
  童韵听着乐了,她就没见过这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你啊,她就是放个屁,你都觉得香!”
  顾建国听了,反问:“难道不是吗?咱闺女的屁臭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蜜芽儿噗的一下子,真得放了个屁,很响亮,也很突兀,那个屁响亮到甚至让她那小奶肥身子跟着震荡了下。
  她放完后,自己也是有些吃惊,咦,她的小屁股为啥突然放了个屁?还是这么惊天动地的屁?
  她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小屁股,哎,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再发生了吧。
  顾建国和童韵听着那惊天动地的屁响,顿时愣在了那里,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第38章 第 38 章
  第38章捉蝉蛹打野食
  蜜芽儿如今已经八个多月了, 她从最初的身子完全婴儿化,从而影响思维和感觉,到如今逐渐感觉能够身体自主了,她对此是颇为自豪的。她甚至觉得, 自己除了力气小了点,其他的和普通大人没区别嘛。
  可是没想到,一个婴幼儿特有的响亮的屁,彻底让她破功了。
  她颇有些沮丧地瞅着爹娘, 却没想到, 他们却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
  这这这……怎么可以这样嘛……
  可是顾建国和童韵看着这小胖娃娃耷拉着脑袋很难为情的样子,越发笑得不能自抑, 童韵甚至抱着女儿,亲了亲她那白净小脸蛋:“乖乖宝贝再放一个……”
  蜜芽儿听了顿时无语了, 这什么跟什么嘛,人家才不是那种人!这么想着,她赶紧羞惭地钻进了娘的怀里,软软香香娘的怀抱, 她还是赶紧躲起来吧。
  ……
  钻进娘怀抱的蜜芽儿, 发泄式地拱着身子狂吃了一通奶, 真是把吃奶的劲儿全都使出来了。待到后来,她累迷糊了,上下眼皮打架, 打了一个小饱嗝, 抱着娘香喷喷的胳膊, 舒舒服服地睡去了。
  在蜜芽儿睡着后,顾建国轻轻碰了下童韵的身子。
  童韵会意,不过想着这打麦时候,人太累,还是小声说:“算了,等过去这几天吧……”
  顾建国压低了声音说:“不行,想得厉害。”
  童韵咬唇,红着脸说:“你不累吗?”
  不应该是累得根本没这念头吗?
  顾建国却是声音沙哑起来:“越累越想……”
  童韵瞬间脸上火烫,低头看了看抱着自己胳膊睡得香甜的女儿 ,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抽走。
  可谁知道她这么一抽走,蜜芽儿两个小胖胳膊顿时仿佛失了依靠,在那里胡乱寻找抓挠。
  童韵一看,唯恐把女儿惊醒,正不知道怎么办,顾建国却是眼疾手快,取来了一个小枕头直接塞蜜芽儿怀里了。
  蜜芽儿两条肉乎乎犹如藕节一般的小胳膊,抱住了那枕头,还满足地用小脸蹭了蹭,便呼呼呼地睡起来了。
  顾建国得逞,抱住童韵不放开,低头去亲。
  黑暗的炕头上,童韵轻轻“呸”了声:“这不欺负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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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完了麦子,种下了棉花玉米等,这麦收算是结束了。小孩子们的假期还有那么几天,农忙又过去了,他们就开始肆无忌惮地玩起来。
  漫山遍野到处乱跑,摸蝉蛹,摘野苹果山核桃抓泥鳅,反正都是小孩子,又是漫山遍野都是的东西,摸几个解馋,谁也不会上升到什么主义啊尾巴的,生产大队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大家伙早看明白这个,自然都把孩子放出去摸,能摸多少是多少。
  而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摸蝉蛹了。
  蝉蛹,顾名思义,就是蝉还没有从壳里蜕出来时候的蛹,这个玩意儿在他们当地有个俗名叫“爬爬蝉”。爬爬蝉会在晚上的时候从地缝里爬出来,爬到树上高处,然后在夜里从壳中出来变成蝉飞走。
  一旦变成蝉,肉就老了不好吃了,必须得吃那蝉蛹,里面的肉是瘦又嫩,放在自家腌咸菜的大缸里,等腌咸了再捞出来煮着吃,味道那叫一个美啊。
  顾家的粪堆和满仓,那本来就是摸蝉蛹的高手,后来还有个童昭跟着他们暗地里瞎起哄,把手电筒借给他们了。这下子可不得了,几个小家伙一到了晃黑时候就去山里摸蝉蛹,有时候一天下来能摸几十个。
  蜜芽儿对这种蝉蛹是很稀罕的,黄褐色的外壳,在地上爬啊爬的,里面的肉据说很好吃?蜜芽儿没吃过,多少有些期待,只可惜大人不让她吃,这让很遗憾,暗地咽口水。
  后来童韵便把个结实的知了,给她拴上了一根细红绳,让她牵着。
  那知了以为得了自由,扑棱着翅膀要飞,就被蜜芽儿用红绳一拽,给拽回来了。
  看着知了飞舞的样子,蜜芽儿不由得欢快地笑出声来,笑声清脆。
  孩子们见了,又给蜜芽儿捉来了蚂蚱蛐蛐什么的,统统用红绳拴着,让蜜芽儿玩个够,自此蜜芽儿算是得了趣。
  陈秀云又取来一个专门的小缸,把孩子们摸的这些蝉蛹都腌起来,约莫有几百个,以后慢慢当菜吃。
  孩子们因此得了趣,这玩意儿好吃哪,就是不花钱的肉,到了后来上学了,也不放过蝉蛹,一放学就到处去摸。摸到后来,渐渐地蝉蛹就少了,不好抓了,他们就开始逮蝉,他们当地叫知了的。
  知了的肉不好吃,但也比没有强不是吗?
  童昭见了这情景,又想出一个绝妙的法子来。
  原来普通捉知了的办法,无非是用牛毛圈抽,用松香油粘,或者用油布袋子来套,当然了还有更原始的办法,那就是爬树上直接去逮。
  可是这么多办法,都是一个个地捉,捉一天才捉几个啊。大家伙半天要上工上学,放了下了工太都黑了,去哪里捉那么多?
  童昭是想起以前在父亲的一本十六开大厚本上看到过关于生物的科普,知道知了这东西畏光,于是便想着借用这个原理来捉知了。
  他事先联络了几个知青,又和顾家的几个小孩子说定了,半夜不睡觉去捉知了。
  因当时萧卫东也在,自然也就带上萧卫东。
  于是这一天半夜时分,顾家的几个男孩子早早睡觉,等到了半夜,硬爬起来,互相招呼着,蹑手蹑脚地起来,小心翼翼地出了院子门,和萧卫东汇合了后,大家伙一起跑去知青点。
  他们这群小孩子还没有在半夜时分走出生产大队,现在看着这乌白的月光,倒是觉得有几分新鲜。
  很快他们颠颠地跑到了知青点,知青点外头,童昭率领着几个小伙子早等在那里,大家伙拿着手电筒,带着火柴,并提着一个麻布袋和一根竹竿,就这么往山里进发了。
  这是一件多么新鲜和激动的事,有了电影里那种打突击战的味道,几个小孩子还兴奋地险些笑出声,幸亏童昭赶紧喝止了。
  来到了山里后,大家就放松多了,说说笑笑起来,也有的想起之前萧卫东失踪的事,问起萧卫东当时在山里乱跑的感受。
  “等我哪一天心情不好,我也要躲到山里,让所有的人都找不到我!”粮仓很是向往地这么说。
  “胡说吧你,你要是敢,咱奶肯定揍你!”粪堆毫不客气地戳破现实。
  “也是……”粮仓想想奶的戒尺,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童昭带着大家伙来到了一片树林子里,选了个开阔地,指挥小孩子们把树叶干柴啥的都聚拢起来,堆成一堆,又把这一堆干柴周围的干草柴火树叶都给清理了以防止火灾。
  之后他拿出了一盒安全火柴,取出了一根,咔嚓一下子,点起了小火苗,将小火苗凑到干草上把火引起来,没几下子干柴堆就烧起来了。
  火光照耀着每个孩子的脸,孩子们脸上都露出兴奋期待的神情。
  这对于他们枯燥无味的生活来说,无异于一种探险,充满了趣味和不可知。他们催促着童昭说:“叔,然后呢,然后要干啥?知了就直接蹦咱嘴里?”
  童昭瞅了他一眼,笑:“美得你,我还盼着牛排蹦我嘴里呢!”
  “啥是牛排?”
  童昭笑了笑:“一种肉,西餐,可好吃了。”
  “那我们以后有钱了,请叔吃牛排!”
  童昭听着这童言童语,不免有些感慨,牛排,那就扯老远了,那种东西,哪是随便能吃上的。也许这群孩子一辈子都没机会知道牛排是个啥东西吧。
  说着间,他和另外几个知青各自选了一棵树,抱着树干子,开始大力地摇晃,使劲了所有的力气摇晃,摇晃过后,还用竹竿拍打那树枝。
  随着他们的摇晃,树冠也摇动起来,树上隐藏着的知了一个个地噼里啪啦往地上落,大家伙都能听到噼啪的响动,低头一看,那知了跟傻了一样躺地上呢!
  大家兴奋了,赶紧地上捡,拼命地往麻袋里装。知了装进麻袋后,也有的渐渐反应过来了,开始在里面蹦,可为时已晚,他们已经出不来了!
  这一晚上大家伙算是大丰收了,半袋子的知了往回提,知青和顾家各分了一些,没分给萧卫东,反正萧卫东带回去也便宜他那贪心爹娘,于是童昭干脆让萧卫东过去知青点吃。
  知了这玩意儿,后来的人估计都不吃了,可是在这年月,有点肉都是好的,啥都能吃。童昭带着大家伙把知了用盐水泡过,去飞翅去腿儿,之后便加了一点点油烤着吃,那叫一个香酥脆美,好吃得大家伙只舔嘴唇。
  再之后,大家开始学着吃蚂蚱,蚂蚱捉了,放在灶洞里烤,烤得焦香。
  好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顾家人吃完知了吃蚂蚱,日日都有好餐食,每个人都吃得红光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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