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节

  然而,秦卿的脖子上,除了先前被楚千秋捏出的浅浅指印外,别无其他痕迹。
  楚千秋不慌不忙地松开秦卿的手,且慢条斯理地继续道:“今日朕暂且先放过你,若是让朕知晓你再单独与清流会面,那等待你的便是宫中酷刑。”
  随机,秦卿便将其轻缓地推弃至卧椅上。
  由于卧椅上铺满柔软裘毯,秦卿跌在卧椅上并不觉得疼。
  侧阁前,珠帘虚掩着。
  侧阁内,珠光碧翠,雅韵华醉。
  楚千秋站在宽大的风椅前,替秦卿将肩头的衣衫给拉好,冰凉的手指触感阴寒……
  “你老实在此地呆着,别闲来无事在宫中到处乱走、闲逛,若是遇见赵妃惹她生厌朕可饶不了你。”
  平稳的提醒声,听似风平浪静,却隐含威迫之意。
  秦卿缓慢无声地拨开楚千秋的手,且静默地稳坐在床榻上,缓缓地点了头。
  不去便是……
  反正这些日子,附近的宫苑都已涉足过了。
  况且也并非每日都要出去赏花,这东洲雪大,有时外面极寒,不宜出户。
  楚千秋尊冷地秦卿一眼,便转身出了侧阁。
  但这晚,楚千秋并未离开。
  秦卿在侧阁静坐片刻后,才出了居卧去侧苑浴阁擦拭汗水,且换了身干净衣衫才回屋歇息。
  这夜之后,接连数日楚千秋都来过。
  每次过来是,秦卿都假装已入睡,以免楚千秋再生事端。
  但是,楚千秋的举动令秦卿格外不解。
  今晚深夜,窗外落雪无声。
  百花宫庭廊楼阁内外都清幽寂静,秦卿卧在居卧外厢侧阁的椅榻上浅眠。
  借助着外阁的烛火,依稀能看见秦卿安静地卧眠之态,其身盖的墨色裘绒毯,亮泽且华贵。
  卧榻旁的桌上,摆放水雾香染,有隐隐轻雾之气缭绕在翠盘间。
  但幽香则是侧阁四散。
  此香料有安神静心之用。
  然而,桌上摆放的残局棋盘,与那精致小巧的香料盒、勺。
  楚千秋也亦如往常般过来了。
  此刻,正坐在卧榻边,眸色沉沉地目视着秦卿。
  虽然秦卿无法知晓其此刻的神情,但清楚地感觉到——
  楚千秋冰凉的手指,正在触碰着他的颈间。
  第298章
  “朕每日来你都睡得如此沉,捏也捏不醒,推也推不醒,你究竟是真睡还是假睡?”楚千秋言谈间,轻捏了秦卿的手腕,并细微地推了推秦卿的下巴。
  秦卿未动,呼吸均匀,睡态安然。
  但随后,楚千秋便微垂着眼,一边留意着秦卿的神态变化,一边缓慢地拉开秦卿的领口……
  秦卿睫毛不着痕迹地轻动。
  此举,仿佛全然落入楚千秋眼中般。
  当即,楚千秋便悠然地止住动作。
  黑暗之中。
  楚千秋的面容清晰,俊颜之上神情不多,其神色沉敛的眼底满含透析之意。
  “别的人,生完孩子后,都是自行哺乳喂养。既然你有此能力,朕不让你见孩子,那你岂不是难受得紧。”楚千秋沉着冷静地低语着,且拉着秦卿的衣领轻轻开合。
  此举似是在假意地吓唬秦卿。
  秦卿鼻腔里发出些梦喃之声,缓缓地侧过身,假意无意识地翻动,以此背对着楚千秋。
  楚千秋转而轻捏秦卿的手臂,沉默无声地静坐着。
  那冰凉的手指,触感阴冷。
  其面色沉着,五官轮廓清晰白俊。
  秦卿继续装睡,侧着身轻拉裘毯,将身前掩盖好。
  其手指更是悄然地捏紧墨毯,以免被楚千秋掀拉而去。
  楚千秋沉定地目视秦卿许久,便微垂着头,替秦卿顺理发丝,且冷然道:“你说,朕从明日开始,便许你那些夫君们过来看你,如何?”
  其动作平和,但眼神却冰冷。
  侧阁中安静依旧,无任何回应之声。
  “你若是不回答,那此事便作罢。”楚千秋慢条斯理地低语,其眼底似有寒冰覆盖般,深不见底的暗沉。
  秦卿缓慢地睁开双眸,眼底浮现出犹豫之色。
  那紧握裘毯之手,手指正悄然地收紧。
  其呼吸平定,沉着地考虑着是否有必要出声。
  面对满室的幽静,楚千秋也并未着急追问,而是侧卧在秦卿身后,拉过秦卿与之共枕。
  且直接将秦卿揽在怀里……
  “原本朕是打算,让他们可随时自由出入你这百花宫的,既然你不想见他们,朕也不勉强你。”楚千秋在秦卿耳后幽幽地低语,其白皙的鼻尖轻抵在秦卿发间。
  其色泽沉敛的双眼,满载着深暗之色。
  卧榻上宽广,两人衣着整齐,身盖亮泽华毯,如此并卧着也不拥挤。
  秦卿静默无声地躺着,眼神逐渐混乱。
  “你想不想见孩子,你若真是想见孩子,朕可择吉安排你们相见,你觉得朕此意如何?”楚千秋一边继续有条不紊地缓言,一边缓慢地将手放在秦卿腰侧,提醒般地捏了捏。
  此举轻缓,不足以弄醒熟睡之人。
  秦卿眉头微皱,脸色难看。
  楚千秋则洞悉其心绪般,近距离地目视其黑发;
  且用那修长悦目的手指,懒散地玩绕秦卿的柔滑发丝。
  “你若不回答,那此事也跟着作罢,可别说朕没给过你机会。”楚千秋沉着地言毕,便移开玩绕其发丝之手。
  转而,一只手稳定地撑着头,一只手稳拥着秦卿……
  秦卿重新闭合双眸,试图屏障其所言。
  可是——
  沉寂片刻后。
  秦卿还是睁开双眼,缓缓地转过身。
  但面对的却是,楚千秋冷若冰霜的俊颜,以及那冰冷刺骨的视线。
  秦卿有短暂的后悔。
  楚千秋微垂着头目视秦卿,且捏过秦卿的下巴,明知故问地低声道:“你平日里不是睡得很熟吗,怎么仅是如此程度便醒了。”
  此声隐含稳定,幽缓悦耳。
  两人的距离相近,连彼此的清浅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秦卿轻捏着楚千秋手腕,保持冷静道:“你先前所言可是真的,还是说只是为了测度我?”
  然而,楚千秋并未回答。
  仅是如初地目视秦卿的面容,留意着其眼神变化。
  “你为何不回答,难道戏弄我便如此有趣?”秦卿轻声缓问,眼神平静。
  且稳稳地拉开楚千秋捏着其下巴的手。
  楚千秋放下撑着头的手,轻枕着榻上软枕,幽幽道:“那你为何装睡,不想见到朕?”
  “你我之间又无可言谈,如此岂不是更好。”秦卿温和的语气无分毫敌意,似和风雨露般轻浅、徐徐。
  楚千秋冷眼视秦卿片刻,便无言地闭合双眼,歇息。
  秦卿也不便再问,仅是侧过头,回避着楚千秋的气息。
  可当即,便被抱紧了些。
  秦卿近距离地目视着楚千秋。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气息,却是如此陌生的感知。
  黑暗中,彼此容颜清晰。
  秦卿面色平和,满眼的素丽、净俊。
  而楚千秋睡态安然,那停留在秦卿后腰处的手,手指则捏紧其身盖的华毯。
  “你别如此,若是我异症发作,会弄脏你衣衫。”秦卿轻声的与之相谈,唇边呼出的气息,似轻雾般悠然流散。
  但是,楚千秋未给任何反应,仅是呼吸均匀的睡着。
  似是已全然入睡。
  见状,秦卿也便不再多言。
  以免惊醒楚千秋。
  秦卿并未乱动或推拒,仅是迟疑地闭合双眼,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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