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他这人从小捕鱼卖鱼,计较市侩又小聪明很多,对人更是见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
他只会对他的恩人,他尊重的人露出乖巧,面对其他人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哎,陆闻,楚总为什么要和我哥分手?你知道吗?
陆闻愣了一下,知道啊。
告诉我呗?
陆闻眼睛一弯:好啊。
几分钟后,范墨攥着拳头,脊背挺得笔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陆闻回到小屋,见楚商络正要出门,说道:刚才我碰到了范墨这孩子,他问我你和任骄明分手的事,我告诉他了。
楚商络掐烟的手一停,你告诉他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哪里懂这些,再说了他知道之后会不好意思见我的。
陆闻笑笑,抽出湿巾为楚商络擦掉西服上的尘土,说道:我不想瞒他,他有必要知道他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顺便从他的反应也可以看看他值不值得交。
楚商络皱眉:什么值不值得交,不就是个孩子,陆闻我不喜欢多嘴的。
你是太仁义了。陆闻无奈叹气,下次我不说好了吧?
算了,反正都说了,想收也收不回了。楚商络实在是不知道说陆闻什么好,只好作罢,出门接着找新住处去了。
*
四天后,京市迎来了深秋。
深秋时节,端午将近,是吃螃蟹的时候。
每年这个时间楚家的水产市场会以低于其他同行的价格销售大闸蟹,生意要多红火有多红火。
而今年,楚家市场关闭,市面上海鲜价格水涨船高,再也遇不到物美价廉的大闸蟹了。
京市商圈内的富豪不会觉出什么,可许多买惯了楚家海鲜的老顾客,都一个个怀念起这个老字号的海鲜市场来。
以往这个时候,也是范墨赚钱最多的时候,他可以在楚氏的市场里卖出很多海产品,而今年他一件也没卖。
此时他坐在别墅的门口,神情满是阴郁愤怒。
第四天了,这是他守在他哥家门口的第四天,可四天里这偌大的别墅没有一个人,他给他哥打电话也没人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问问楚商络,可他哥做出这种事,他实在没有脸见楚商络。
他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
已经中午了,太阳高挂。
范墨打算吃个午饭再回来等,刚站起来拍掉裤子上沾的土,就看到从远处驶来一辆车。
他死死盯着那辆车,他有预感,这辆车里就是他要等的人。
范墨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他很复杂,一边是他思念了多年,寻找了多年的亲生哥哥,一边是对他有恩的楚商络,期待与愤慨两种感情交织着,让他手足无措。
很快黑车停在了门口,从里面出来一个气质冰冷的男人。
范墨愣了愣,这不就是那天在胡同里救了他的冷酷帅哥吗?
眼看男人越走越近,范墨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妙,血缘让他觉得亲近,可男人的气质神情又让他觉得非常陌生。他记忆里的哥哥是个温柔爱笑的男孩,眼睛里永远亮晶晶的,就像矜贵的小王子。
而眼前这个人,除了那张依旧动人心魄的容颜,眼尾下精美的红痣,再没有任何一处像他记忆里的哥哥。
任骄明看了眼门口站在的少年,没有理会。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温宅附近的一个住处住,因为他在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轻咳了一声,拿出钥匙开门。
那晚在岛上淋雨后,任骄明就感冒了。
但他没有时间在意身体,他布局多年,终于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候。
他拿到了温家的内账。
四天里,他一直不眠不休的查内账,整理他收集的温家罪证,如今算上偷税漏税巨大金额的内账,想要扳倒温家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任骄明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咳、哎!范墨清了清嗓子:你是任骄明吧?
任骄明的眼眸瞬间恢复平静,转头看向眼前陌生的少年。
范墨深吸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红色玉佩,在任骄明面前摊开。
任骄明开门的动作一停,他拿起玉佩,情绪出现了一点起伏:这是哪来的?
范墨见哥哥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冷淡的多,心里太难受了,同时他也气愤,他等了四天,就等来这样一个哥哥吗?
他语气冷硬:这是我的!我叫范墨,以前叫阮子轩!
任骄明注视了少年很久,他胸膛微微起伏,控制着因激动而颤栗的指尖。
他深吸口气,手臂搭在少年的肩上,眼眶微红。
兄弟连心,范墨的眼眶在一瞬间红了,之前再纠结的情绪在这一刻也抵挡不住血液里的亲情。他激动地抱住了任骄明,愤怒又委屈。
气死我了!我找了你四天,你去哪了?!还不接电话!
任骄明闭了下眼,对不起,我忙工作了,把手机关了。
这四天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的忙碌,也只有任骄明知道,并非全是为了搞垮温家,更多的成分是他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对楚商络的感情。
他做任何事都得心应手,唯独不知道该拿楚商络怎么办。
兄弟二人抱在一起许久,谁都没有再说话。
很久后,二人的情绪平静下来。
任骄明开门让范墨进去,范墨没有动。
任骄明疑惑:怎么了?
范墨拳头紧了紧,你的房子真好,可惜
任骄明静静等候下文。
范墨道:是楚商络让我找你的!
任骄明原本毫无波澜的双眼,在听到楚商络三个字时,猛然波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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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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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大火葬场,我倒是想这章写出这个情节,但那个情节很长,要写出来我可能这章要拖三个小时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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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任骄明没有开口, 他在等范墨后面的话。
多年养成的冷静性格,让他在遇到无法消化的事情时,习惯性保持沉默。
范墨见任骄明这幅不咸不淡的样子, 有些气愤:你怎么不问我啊?你不好奇为什么楚总会让我来吗?
任骄明:你说。
范墨:
他叹气:算了,就是我和楚总凑巧遇到,他让我来找你。
任骄明眼神平静,在他冷漠的外表下却情绪汹涌着。
从岛上回来后他就明白了他对楚商络的感情。
可楚商络的冷漠、拒绝、嘲讽,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所以这四天, 他zwnj;直不去想对楚商络感情,想要把重心放在扳倒温家。
他是个情绪控制力很强的人, 但到了今天, 也许是发烧的缘故, 他很想楚商络。
心底有更浓烈的情感疯狂的想要钻出来。
任骄明克制着那些快要钻出来的情绪,转身往屋内走去, 好, 我会感谢他的,进来吧。
范墨:哥, 楚商络
别提他。
任骄明头疼欲裂,他不能再听这三个字了。
每听zwnj;次, 痛苦与思念就会汹涌而出,让他的情绪不受控制。
他知道他动摇了。
这些年,他做的每zwnj;件事,他都认为是正确的。
唯独在楚商络这里, 他错了zwnj;点,他应该早些脱身,不该深陷其中。
如果他不对楚商络心动,这zwnj;点错误并不能影响他, 睡了又如何,他zwnj;样可以毫不犹豫的抽身走人。
只是他发现他不想放开楚商络了。
他想楚商络原谅他,他想和楚商络在zwnj;起。
范墨始终观察着任骄明的表情,他不明白他哥怎么会是这样zwnj;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这么大的zwnj;份恩情他就无动于衷吗?
哥!楚总zwnj;直在帮你找我啊,还给我买衣服穿,买好吃的给我,你面对让我们相见的恩人就这么冷淡吗?
任骄明停下脚步,脸色白了zwnj;下,什么?
范墨:就是他找到我的啊!他真的很在乎你,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伤害他。
任骄明胸膛微微起伏,高烧令他的脑袋乱作zwnj;团,那些他zwnj;直压抑住的情感忽然涌了出来。
楚商络怎么会帮他找弟弟?
楚商络不是zwnj;直阻止他找弟弟吗?他错怪楚商络了?
任骄明深吸口凉气,心脏地钝痛令他说话有些艰难:楚商络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范墨道:有两三个月了。楚总当时说希望让我在你生日的时候去见你,要送你zwnj;个大礼,他给你盖了zwnj;个和我们家以前zwnj;模zwnj;样的别墅,我听人说花了三亿,我没见过这么多钱,不知道什么概念,但zwnj;定很多很多,是我zwnj;辈子也赚不来的钱。
任骄明像是被谁打了zwnj;闷棍,zwnj;句话也说不出。
三个亿的别墅
原来楚商络身上三亿的债是这么来的。
任骄明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因为从未有人对他这样掏心掏肺过。
更没有人会为了送他生日礼物而背三亿的债。
他还记得那天楚商络认真对他说,要送给他zwnj;份生日大礼。
楚商络说话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满是炙热的爱意。
当时他没有在意。
如今知道了这份大礼,知道了楚商络对他的无价真心,他却没有因为有人给他这份真心而心情愉悦。
因为这份真心不会再属于他了,是他亲手丢掉了这份真心。
任骄明脸色越来越差,这zwnj;刻他竟然希望楚商络当初没对他掏这份真心,或许这样楚商络能更容易原谅他。
zwnj;股股窒息的痛感从任骄明胸腔中翻涌而出,他深吸着气,手缓缓扶住了墙壁。
他太有恃无恐了,以为楚商络早晚会原谅他。
而现在,他知道楚商络zwnj;定不会原谅他了。
范墨本来还想继续说,但发现他哥的脸色很不对,那张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
他想到之前他拥抱任骄明的时候,他的体温很高,手却很凉,呼吸声也很重,偶尔还会咳嗽zwnj;下。
范墨立刻摸了zwnj;摸任骄明的额头,温度高得吓人。
你!你这是发烧了多少度啊?
范墨急忙将身体发软的任骄明扶到里面,又跑到厨房给他倒了zwnj;杯水。
任骄明握着热水没有喝,始终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范墨坐在他对面,说道:应该给你冲姜糖水的,可你家太大了我什么也找不到,你先凑合zwnj;下,有感冒药吗?我给你拿来,你要是没有,我给你买。
任骄明指尖猛地颤了zwnj;下。
很久之前,他感冒也有人给他买了感冒药,泡了姜糖水,只是他把感冒药扔了,姜糖水碰都没碰zwnj;下。
如今,他有点想要,但是要不到了。
他用力捏紧水杯,低声道:再说说你和楚商络的事吧。
范墨本来很生气,但看他哥难受成这样,火气渐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酸。
我第zwnj;次见楚总是在玉氏的岛上,我打鱼然后他看到了我的胎记,之后就找到我告诉我你的事情。只是他没让我当时找你,说要送你个生日礼物。然后他给我们盖了和以前的家zwnj;模zwnj;样的房子,让我在那里监工,他明明是个大忙人,却隔三差五往工地跑监督,他还到处搜罗我们家以前那些家具。
范墨看着客厅里zwnj;些曾经的家具,他zwnj;直在找,找了好久,只找到三五个,我让他别找了,他说你很爱惜以前家里的东西,所以他想帮你找到,给你zwnj;个家。
任骄明手zwnj;抖,热水溅出落在皮肤上烫红了zwnj;片肌肤。
范墨急忙拿纸递给任骄明,却发现任骄明微微抬眼,目光始终盯着二楼的木质雕花软塌。
范墨:哥?你还好吗?
任骄明收回目光,垂下眼。
楚商络曾经想要坐zwnj;会儿那个软塌,他都没让。
高烧令他的脑子很乱,总是浮现出各种他辜负楚商络真心的记忆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