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自己最终会拜倒在郑钦的运动裤下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或许是朝夕相对中的日久生情,反正等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满脑子都是郑钦了,见不到的时候忍不住想,见到了就开心,即便不说话,只要能看着他就觉得无比满足。
只是喜欢男生不必喜欢女生,比起喜欢的愉悦,陶嘉的心里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恐惧。虽然郑钦对同性恋群体很宽容,但并不清楚他是否能接受自己是其中一员,就算能接受也不一定也喜欢他,所以他不敢表现出一丁点喜欢他的样子,继续装做如往常一样,乖乖当他的学生。觉得就算当不成恋人,就这样似乎也挺好的。
可是季栩的一番玩笑话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而他也意识到,其实自己还是有些奢望的,希望郑钦对他的感情能有所回应。只可惜,那人就跟块木头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不是说明郑钦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我的单恋注定无望?!
陶嘉手托下巴,苦恼地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在心里沉痛悼念自己那短暂又悲催的初恋。
郑钦用手指敲了敲他面前的试卷,开口道:专心。
陶嘉赶紧收敛心神,继续做题,可刚写了一个字又听郑钦道:没睡醒还是做傻了?
什么意思?陶嘉不解。
郑钦指着卷子说:这是英语卷你写个解字是什么意思?
嗯?陶嘉低头一看,果然是道完形填空,而第一空的括号里是自己刚刚写上的一个解。他在解字上划了两道,打起精神读了遍原文,在解字旁边写下一个A。正要继续做第二题,就听郑钦在旁边叹了口气,将他的笔夺了过去,说: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可是题还没做完啊。
郑钦看了他一眼,说:你今天不在状态,再给你一个小时也做不完,我不想在这里过夜,先回家吧,明天继续。
哦,陶嘉恹恹地应了声,把书本卷子一股脑塞进了书包,把书包背上,垂着头走出了办公室。
郑钦微皱着眉头看着前面垂头丧气的人,可最终什么话都没问出口。
九月底的月考,陶嘉在郑钦的辅导下,成绩总算没有太惨不忍睹,依然是七十名,虽然是班里垫底,但那也是比下有余,所以汪美丽也没有生气,反倒表扬了他。
国庆假期,郑钦他们因为已经是高三生,只放了三天假。三号晚上,汪美丽又邀请了郑家人来家里吃饭,主要还是想再次感谢郑钦。
这次一家四口全部出席了。如今两家的关系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不仅是汪美丽和董迎秋,就连郑成礼和陶建国如今也成为了好朋友,因为两人都喜欢钓鱼,周末还经常相约一起去。
饭桌上,汪美丽再三感谢郑钦为陶嘉做出的巨大贡献。自从郑钦把自家儿子成功辅导进重点班后,郑钦在汪美丽心目中的地位瞬间超越了陶嘉这个亲儿子,不仅隔三差五的打电话像董迎秋询问郑钦的情况,更是一有什么好东西最先想到他,陶嘉都只能得一些郑钦挑剩下的。
而董迎秋也替儿子表示说这没什么,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正常正常。
汪美丽也笑着默认了董迎秋说的一家人,可又话题一转说:我跟老陶准备给嘉嘉找个补习班,小钦辅导了嘉嘉这么久,我们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
此话一出,不止郑家人就连陶嘉都愣了,他扭头问汪美丽:妈,你们给我报补习班了?
汪美丽说:有这个想法,但还没决定,想问问你的意思。
陶嘉低下了头,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我不知道。
董迎秋也有些失落地看着汪美丽:美丽,我们小钦不是辅导地好好的嘛,干嘛还要另外找补习班啊?
汪美丽笑笑,说:小钦辅导了我们嘉嘉这么久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可是小钦这不是都升高三了嘛,本身就已经够忙够累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他呢。而且嘉嘉现在成绩也稳定,我跟老陶都认为,报个补习班应该也够了,就让小钦安心准备高考吧。
虽然辅导一事是董迎秋一手促成的,她也确实很喜欢陶嘉,但到底还是儿子最重要,为了儿子的高考,她最终没再说什么,只好把决定权交给了郑钦自己。
小钦,你怎么想的?
郑钦右手还拿着筷子,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地用食指摩挲了几下,他又看向了陶嘉。陶嘉正好也在这时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陶嘉表情如常,只是眼角有些耷拉了下来,再加上那对大眼睛,真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小模样委屈巴巴又可怜不已。
郑钦又摩挲了一下筷子,突然浅浅一笑,对汪美丽道:阿姨,没关系,我不受影响,就让嘉嘉继续跟着我学吧。
那一刻,陶嘉阴郁的心放晴了,喜悦的心情就像插上了一对小翅膀,在自己心口的地方噗啦噗啦飞着。脑海里的烟花也噼里啪啦地绽放了,那盛景比过年还热闹。
嘉嘉
他叫的居然是嘉嘉!
OMG!不行了不行了,好像下去跑圈啊啊啊啊啊!
因为郑钦的提议,报补习班一事只好暂放一边,陶嘉继续交由他辅导。但是汪美丽多少还是有些歉疚,便取消了晚间辅导,只留下了周末的家里辅导。两个人也都答应了。所以,国庆回校后,陶嘉晚自习结束了也不再去学生会会长办公室。不过他也不急着回家,自己一个人在教室待上个二十分钟,等到高三的放学了再和郑钦一起回家。郑钦恢复了晚自习之后也不再早退,跟其他同学一样待到九点四十才离开。
对于汪美丽担忧郑钦会因为给陶嘉辅导功课而影响自己的学习一事,郑钦本人很不以为意,可陶嘉记心上了。他跟汪美丽的担心是一样,就怕因为自己影响到他的高考。郑钦这么优秀,最后要是因为自己没能考上清华北大,那他的罪过就大了,所以他比谁都关注郑钦的考试成绩。
高三每次正式的大考过后,年级排名都会张贴在一楼大厅的通知栏里。陶嘉总是在张榜那天便早早等着,那紧张的模样就想是在等自己的成绩一般。
明楠刚开始还陪着他下楼看,可几次之后便有些不耐烦了。
又是放榜的日子,明楠蹲在一楼大厅的台阶上,捧着脸兴致缺缺。扭头看了看在一个劲啃指甲的陶嘉,无语道:嘉嘉,又不是你的成绩,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陶嘉咬着指甲,口齿不清道:要是自己的成绩我也不用这么紧张了。
明楠想不通了:你到底在担心郑钦什么?全校师生都说他是年级第一终结者,年级第一的头衔对他来说只是想得还是不想得的事。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就算你哪一天掉到最后一名了他都不可能变成年级第二。当然你也不会真的掉到最后一名,我这只是打个比方。
那不必须的嘛,陶嘉仰着脑袋,得意洋洋地道,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脑子,别说年级第一了,省状元都是小菜一碟。
那你还每次都来看。
这不是亲眼确认过更安心嘛。陶嘉得意完又开始紧张地啃指甲。
明楠无奈地看着他。
很快,有老师拿着一长卷纸筒过来,打开通知栏的玻璃窗,把纸摊开后方方正正地贴到了通知栏上,随后重新锁上玻璃窗离开。
老师前脚刚离开,陶嘉后脚就到了通知栏前,目不斜视直奔第一名的位置,还没看清字,嘴角的弧度已经习惯性地调整好了角度,双手也握成拳放在胸前,随时准备欢呼。可在看清上面的字后,只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淋下,瞬间浇灭了所有喜悦,嘴角的弧度也落了回来。
明楠此时也走了过来,看到排名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郑钦居然是第六名?!怎么会这样?
第四十章 烟吻
陶嘉说还有一个月就是他的生日了,十八岁的生日。
郑钦说他知道。至于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陶嘉不清楚,但也没问。
虽然十八岁之后谈恋爱确实不算早恋,但陶嘉并不想在这时候让郑钦分心。所以他告诉郑钦这件事并不是想做些什么,只是单纯想让他知道,并且最好郑钦能记在心上。
郑钦的十八岁生日,陶嘉送了礼物,虽然不是很贵,但也诚意满满。礼尚往来,郑钦到时候也总该送份礼物表示一下的,只是到底会送什么呢,陶嘉很期待。
重新有了郑钦后的生活总算不再空虚,也不再觉得漫长,半个多月眨眼而过。
十二月中旬,高三年级举行了一次与十多个学校的跨校大联考。郑钦或许是为了跟陶嘉证明自己确实不会被他影响,也或许就是实力摆在那里,轻轻松松夺回了年级第一的宝座,一不留神还拿了个联考总分第一的头衔,十多个学校的高三学生都没能干过他。
陶嘉简直要跪地膜拜他了。
还觉得会影响我吗?郑钦单手撑着下颌,说这话时的表情带着神之蔑视。
陶嘉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脸上写满了崇拜。他大着胆子上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感叹了一句: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当代爱因斯坦啊!怎么我就没有呢!
郑钦拍开他的手,宠辱不惊,淡定地从打印机里拿出刚打印好的试题卷:半个小时内做好。
陶嘉眉头紧皱:我正在夸你呢,你就不能不在这时候扫兴吗。好话还不爱听。
郑钦耸耸肩:你就是把我夸上天也不可能变成爱因斯坦,有这时间不如多做几道题。
陶嘉唉声叹气,认命地拿起了笔:我现在开始反思重回你的魔爪之下到底是不是好事了。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确定还要闲扯下去?
陶嘉又哼唧了几声,面露苦色。五分钟后,又忍不住张嘴:郑钦,我马上就要生日了。
你已经说过了。郑钦翻着陶嘉的作业本说。
陶嘉用水笔的尾端戳了戳他的手臂,问:那你知道我生日的具体日子吗?
12月25。
你怎么会知道的?季栩告诉你的?不应该啊,季栩都不知道我的生日。
郑钦头都没抬,不紧不慢道:你的学生档案上有写。
陶嘉恍然大悟:对哦,你当过学生会会长,肯定知道每个学生的资料信息。说完他又好奇地问:那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啊?
郑钦终于抬起了头,对上陶嘉期待的目光,淡淡道:半个小时内要是完不成,你的生日礼物就会是一叠试卷。
呆滞了几秒,陶嘉迫于恶势力坐了回去,边做题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算你狠!
郑钦挑了挑眉,看着陶嘉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子,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个弧度。
在一叠试卷的威胁下,陶嘉在最后一秒钟写完后所有的题目,得意洋洋地跟郑钦炫耀,而后在郑钦改卷的时候又不放心地又说了一遍:生日礼物千万别送五三啊,试卷也不行,不然我真的会恨你!
郑钦改着卷敷衍地嗯了一声,话题一转又说:下周周考,要是没达到目标分数,你什么都得不到。
陶嘉趴在了桌上,欲哭无泪:你真是够了,威胁威胁就知道威胁我!你就不能换个手段嘛。
郑钦回答:手段不在新,管用就行。目前看来,这一招对你最有效,不是吗?
陶嘉无言以对。他也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之时反省过,自己为什么就拿郑钦这么没办法呢?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居然仅仅是对方的一个眼神就能秒怂,这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后来在意识到自己对郑钦的感情之后,他就释怀了,他给自己的这一现象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妻管严。
形象,太形象了!一切不是因为惧怕郑钦,而是出于对郑钦的爱!这是爱的表现!陶嘉美滋滋地在心里如是想道。
日子很快就到了二十五号。
12月25日是陶嘉生日的同时也是圣诞节。虽然是西方的洋节日,但国内的气氛也挺热闹,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圣诞树圣诞帽。
这一天正好是周五,陶嘉还得在学校上课。班里知道他生日的人只有明楠,所以只有他在中午的时候买了个小蛋糕给他庆祝。
午休的时候两人分享了这份小蛋糕。明楠吃了一口巧克力问他:你今天生日,准备怎么过?
陶嘉咬着塑料小勺子说:还能怎么过,照常上学呗。
你爸妈呢?不帮你庆祝吗?怎么说也是十八岁啊。
那倒也不是,陶嘉提到这个话题显得挺高兴的,他们白天也要上班,所以准备等我晚上放学回家了再一起去外面吃顿饭。
那也挺好啊,明楠说,本来还想放学后陪你一起吃个饭的,既然你们家已经有安排了那再说吧。
陶嘉笑着点点头。
明楠又说:季栩想明天给你办个生日会,你觉得怎么样?
又是请一帮人去唱歌吃饭?陶嘉皱眉。
不是,明楠说,我跟他说你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所以他后来改了主意。明天不约其他人,拉上郑钦就我们四个在外面吃顿饭,帮你补过生日。
就我们四个那还行,陶嘉答应了明楠的提议,又重申了一遍,跟季栩说,弄得低调点,别搞得人尽皆知。
明楠笑着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其实两世加起来活了也有三十年了,生日对于陶嘉来说早已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这次这么开心,一来是因为十八岁成人,意义特殊;二来是因为这次的十八岁生日父母皆在。
陶嘉上一世的十八岁生日,过得无比惨淡。陶建国跟汪美丽离婚后调任海外分部,自此一去不回,就连儿子的十八岁生日也只是邮寄了一份价值四位数的乐高,连面都没露。至于汪美丽,那时正值年底,正是公司最忙碌的阶段,陶嘉生日那天她正在外地出差,压根没记起这事。只有明楠给他买了个蛋糕,两人在外面吃了顿火锅,凑合着过过了十八岁的生日。
虽然他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不一定非得得到生日礼物才高兴,但是父母的忽视还是让他有些失落。所以这次,父母俩主动提及要帮他庆生,他多多少少还是挺期待的。
陶建国预定的是八点半的位子,陶嘉特地早退了一节课。回家的路上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欢快地哼起了小歌。这一哼就停不下来,一直哼到了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