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可能是我们自己没经历过,所以没有那么多感触吧。但大家可以回家问问自己家里老一辈的人,他们对司令的感情绝对是完全崇拜的。对于我们来说,因为谢得深主席是我们新华夏成立后的第一位主席,我们对他可能比较了解点。但真正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谢司令的地位绝对是远远高于谢得深主席的。
  要不然,秦非正为什么宁愿和打了华夏的鬼子合作,也非得把谢司令给除掉再说?
  ……
  七百八十五楼:+身份证号。
  其实看谢得深主席、主席的夫人袁幼卿夫人和张腾飞将军就能看出他们的感情吧?他们三个不是在去世的时候都要求自己的家人把自己墓碑建在谢司令的墓碑旁吗?我觉得,韩越老将军说不准也会这么做……
  ……
  这是昨天的帖子。
  帖子下面还有长长一串、很多的评论,锦颐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就再没有其他的心情看下去了。
  事实上,她想过自己也许会回到现代,会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然后再重复着过去闲适的、无所事事的富家儿女的人生。
  然而,她并没有想过,自己时代的历史,竟然真的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产生变动。
  锦颐的心里一片平静。
  在这个世界已经醒来了五天了,打醒来以后,她就一直在收集有关于1940年11月以后的一切消息。历史的发展、她的挚友亲朋……
  原本,她以为她是第一个死了,把其他人留下的那一个。但现在看来,却原来是他们相继着一个个死了,只有她、用着一种全然不同的面貌和方式重新存活了下来。
  如果不是在那十几年里,她所有的生活习惯都被一一保留了下来,恐怕她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在现代这十几天的昏迷了,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仰躺在铺着纯白色被单的床上,锦颐将手肘搭在额头上,捂住了眼睛。
  已经是早晨七点了,她已经迫使自己在这床上多呆了整整一个小时。
  但大抵是因为天气开始渐渐转冷了的缘故,窗户外的天气,还是阴阴沉沉的。
  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窸窸窣窣地换好了衣服之后,就拿着手机又一次百度了一下“谢司令墓地”的地址。
  她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在走出了酒店的时候还在想,醒来五天,特地从北京飞到了上海,赶着要为自己扫墓的人,她应该还是第一个吧。
  但实际上——
  她的脑子里兀地想起了刚刚那帖子上的几句话——
  “谢主席夫妇和张腾飞也要求把自己葬在了谢司令墓地的旁边。”
  “韩越老将军昨天就已经坐上飞机飞往上海了。”
  她蓦地就在想,她应该是要去渐渐这些老家伙、老战友们的。不管是这些已经走了的,还是已经白发苍苍、仍旧健在的。
  在酒店的门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她只对着开出租车的司机师傅说了一句“去谢司令的墓地”,甚至连百度到的具体位置也都还没说,那司机师傅就简单干脆地回了一句“明白了”,“唰”一下就带着她往目的地疾驰去了。
  她心里有些莫名。
  哪怕是在那个年代还活着的时候,她对“铁血军极得民心这件事”也仅仅是有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那时候的她,整天都忙着去收复失地了,其余一应召开宣誓会、发表通报通电全国的事宜,总有张腾飞去替她应付,她自己是鲜少去参与这样的活动的。
  不解间,忽然想起刚刚帖子里有人提到的“盛况”。
  锦颐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又搜了搜“谢司令下葬视频资料”,等搜索结果出来了,干脆就用流量点进去看了起来。
  直到看完,她才了解了所谓“没有一个角落是空荡”的含义。也理解了这里的出租车司机对“谢司令墓地”地址极其熟稔的缘由。
  或者,不仅仅是出租车的司机师傅,而应该是所有的上海人,都对这个地址格外熟悉。
  心里有些触动,锦颐下了出租车。
  手里拿着让司机停车后,在路边花店随手买的几捧菊花。就按着网上搜到的具体位置,找到了“自己”、以及在“自己”四周的谢锦言、袁幼卿和张腾飞的墓碑。
  她把手里的几捧菊花,分别放在了几座墓碑前、包括她自己的。
  放完之后,她就盘着腿,随地坐在了自己的墓碑前,呆呆地看着自己和他们墓碑上的照片。
  在从军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照过照片了。所以,在她的墓碑上,他们给她挑的,是她十七岁刚到上海那一年、穿着一身素净的旗袍拍的照。
  她想,这一定是谢锦言、或者齐玉茹、谢峰德翻出来的。这些照片,只有他们才有。
  而和她墓碑上那张明显太过稚嫩的照片比起来,谢锦言、袁幼卿和张腾飞墓碑上的照片,则显得老了许多。
  她猜想着,这些照片,一定是他们在新华夏成立以后,人们活得最幸福的时候拍下的。
  她不知道事实是不是这样的,但她是这样希望着的。
  她凭借着这些照片去想象着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她想,哥哥应该是威严又不失和蔼的、他是个优秀的领导人。她想,幼卿、她的好友、她的嫂子,应该是大气温婉的,她是华夏的第一夫人、也是闻名世界的女商人。她想,腾飞应该是平安喜乐的,他只用负责平安喜乐。在经历了这么多,那些加诸在他们这些军人身上的重担,早早就该从他们身上卸下来了。
  锦颐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墓碑前面,想了很多很多。但最终她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抚在了自己墓碑上那张停格在了十七岁的照片上。
  她想,如果没有那场变故的话该有多好。
  她应该要亲眼见证新华夏的成立,应该要亲眼见证华夏屹立在世界之巅,应该要……和这些比亲人更亲、比生命更重的战友们一起变老……
  “吱吱呀呀——”
  脚步碾过落叶的声音,和轮子驶过的“轱辘”声交替着在身后的不远处响起。
  锦颐收回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回身往后望去,便见着一个年轻人,正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自百米外的小道上缓缓而来。
  那老人的头上,就连白发也没剩下多少了,脸上更是细细密密的布满了皱纹和斑点。他的眼睛浑浊,除了手里还死死地捧着几束鲜花,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昏昏沉沉的,半点也看不出他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但哪怕不曾在网上搜过他的照片,莫名的,锦颐就是能知道,这就是韩越。
  “咦?这位姐姐也是来为谢司令扫墓的吗?可真是早的。”
  年轻人是真的年轻,看起来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他说她来得早,是因为他确定她是在他们前头来的。现在的时间大约是八点,在他们进到墓地以后,这片墓地都是暂时要被随行的警卫人员封锁的,那么也就是说,她必然是在很早的时候进来了。
  锦颐没有回他,她只听清了他叫她姐姐。
  猛地一下,她忽然回想起,似乎,韩越是比她还要小两岁的。
  只是那个年代的军人,是没有年纪大小之分的。上到了战场,他们唯一的区别就只有“牺牲”和“活着”。所以,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她每每总要忘记他比她要年幼的这一事实。
  而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比她还要小两岁的韩越,已经苍老得连出行都需要坐在轮椅上了,哪还有当年在战场上开枪轰炮的半点风光?
  英雄迟暮。
  锦颐心里想,英雄迟暮大抵就是如此了。
  “韩……韩将军?”
  初初穿越的时候,面对秦非正、她没有慌张,面对马启鸿、她没有慌张。但现在,面对着已经这个以为自己死了七十年的故人,她却忽然有些慌张地哽咽了。
  韩越抬着他那一双因为年迈而变得十分浑浊的眼,打量了锦颐许久。在心里,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熟悉,可最终,他却还是转开了眼睛,艰难地弓下腰去,动作迟缓地将怀里的那捧鲜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个刻着“谢锦颐将军之墓”的墓碑前。
  于是,锦颐就知道了,他认不出她来了。
  想来也是,对于自己,从死去到再次醒来,她只过去了五天。但对于韩越来说,这却是整整七十年。这个比她还小两岁的人,今年都已经整整百岁了。
  七十年。
  时间太久了。
  物也非,人也非。
  哪怕是曾经的挚友、战友,也合该是相逢对面不相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和故人重逢这个梗,从开这篇文的时候,就想写了。原本,也还打算再写一篇番外讽刺一下那些作为华人,却侮辱革命先烈、穿着日本军装在南京拍照的智障的。但后面想了想,还是算了。心里不辨是非、扭曲客观事实的人,你打他、骂他都没什么意思。我们自己的英雄,我们自己知道、崇敬就好。
  文章到这里呢,就算是彻底完结了,谢谢一直追到这里的小天使们。中间有长期断更过好几次,虽然也有个人的身体原因,但还是很谢谢小天使们一路的支持和包容~
  这章之下,会发五十个小红包,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多小天使评论,但还是爱你们,笔芯(づ ̄ 3 ̄)づ
  最后,再给自己隔壁的新文打打广告,《当玄学风靡世界》,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继续过来暖暖作者君~笔芯(づ ̄ 3 ̄)づ
  谢谢言雨生百谷扔了1个地雷
  谢谢白皮箱347扔了1个地雷
  抱住各位(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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