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对不起，耿岐宁
五天后，c城举办了一场葬礼。
相片上，是小六阳光的笑脸。
很多人来参加葬礼，谢九枭的父亲也亲自来了c城。
谢煜如今是属于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人，可他和娄鸣的交情，和c城这边儿的关系，值得他来一趟。
江家老宅，江悦心的房间里，谢九枭没有去参加葬礼，留在这里陪着江悦心。
江悦心从手术室出来，到现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哭过一声。
谢九枭心疼的要死，看着她这样，难受到了极点。
“悦儿，你别这样。”
江悦心沉默着。
“如果让他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救你，他不后悔，他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谢九枭这话说完，江悦心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瞬间，谢九枭跟着红了眼睛，把她拥入怀中。
“悦儿，有我啊！”
不管发生什么事，以后，他都陪着她。
江悦心咬着谢九枭的肩膀，压抑着呜呜的哭声。
谢九枭眼泪落下，顺着她脑袋，“我替他守护你。”
江悦心的哭声，越来越痛，越来越沉重。
警局全员参加小六的葬礼，被救那个人的家属，也全部来参加了。
娄鸣和蒋小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痛。
知道儿子是为了救人才失去的生命，他们为儿子感到骄傲。
小六生性善良，这是他能本能做出来的事情。
葬礼前，蒋小闹和娄鸣来看过江悦心。
蒋小闹说，儿子能救她，肯定很开心，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向来神经质的娄大爷悄悄告诉江悦心，他说，这辈子他的傻儿子爱而不得，不懂爱，没有给她幸福，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解脱，为她而死，是他最想做的事。
娄闻天从闵城回来，就跑过来告诉她，小六喝醉酒的时候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娶妻生子，他只有一个妻子，只有一个孩子妈。
所以，娄闻天也知道，孩子们是小六的，可他那么把不住门的人，也帮小六保守了这个秘密。
葬礼，江悦心没有去参加。
办过了葬礼之后，蒋小闹抱着小七来看她。
“大悦，你看，弟弟来看你了。”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故意的，原本不管她喊‘大悦’的人，也都全喊起了大悦。
用娄大爷的话来说就是，何必逃避，故意去让她忘记？
这叫‘以毒攻毒’疗法。
这不是悲伤，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在疼爱她。
没有人责怪江悦心，大家都顺着小六的心意，一起疼爱着她。
江悦心看着小七，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小六，不管做什么，脑子里都是小六。
蒋小闹把儿子放到江悦心怀里，口气如常，“你看，小六他肯定是想到了家里还有弟弟，所以才不顾一切的去救你，他也没有那么笨啦！他自己很精明的。”
“我们不遗憾。”
说到最后，蒋小闹认真道。
江悦心眼泪模糊的看着小婴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你，刚流产，还泡了水，不能再把身体搞垮了，要爱惜自己。”
她成天这样不出门，不说话，不吭声，让人着急。
她哪怕哭一哭，喊一喊，也是好的，可偏偏，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如果小六看到你这样，到了那边，他也不会安心。”
蒋小闹这话出口，江悦心两滴眼泪，吧嗒掉到了小七的脸上。
小七吓了一跳，双手张开抖了下。
江悦心伸手，抹掉小七脸上的泪水，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小七的手心。
小七还小，本来不会抓人手，可今天，江悦心把手放到他手心的时候，他竟然知道用力去抓。
蒋小闹看到，安慰着江悦心，“这都是命，没有什么好伤心的，我们大家都希望你尽快走出来，也别让耿岐宁有那么大的压力。”
江悦心心里一揪。
耿岐宁？
她是有多少天，没有注意到耿岐宁了？
当天夜里，耿岐宁下班，照常和孩子们玩儿了会儿，上楼，哄江悦心睡觉。
官博涵说，经历过灾难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心理疾病。
有些人能自愈，轻度的，时间久了，自己就能好，可有些，必须经过治疗，必须通过他人干涉才可以。
江悦心，她经受的，不仅仅是灾难创伤。
关上灯几分钟之后，江悦心靠近耿岐宁，突然说，“耿岐宁，对不起。”
她这话一出口，耿岐宁就感觉不妙，可他还是尊重她，看着她。
江悦心躲着耿岐宁的眼睛，把自己几乎缩成一小团。
耿岐宁知道，她心里一定有了什么决定，可同时，对他不公平，她不忍心。
但是，她更加倾向于她的选择。
耿岐宁大手伸过去，揉着她后脑，“没关系，不管什么，都没关系，你说，你有什么想法？”
耿岐宁这话说完，江悦心更难过了，心里淌着血，眼泪不停。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怎么都对她这么好？
耿岐宁就这么平静的给她抹着眼泪，不去故意靠近，给她自己平复的时间。
江悦心冷静过后，告诉耿岐宁。
“我想让孩子们去娄家大宅，告诉鸣叔和小闹姨，他们是小六的孩子。”
娄家长孙，他们是有的。
小六的血脉，没有断。
蒋小闹和娄鸣本该是最伤心的人，可为了安慰不懂事的她，他们把泪水，全都流在了心里。
虽然有小七，可他们已经什么岁数？娄小四是不可能给他们生孙子的，等到小七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他们已经都什么年纪了。
她欠娄家的太多，她欠小六的太多。
耿岐宁听过之后，竟然松了口气。
“好，我和你一起去。”
他还以为……
孩子的事情，他也有这个想法。
江悦心泪水滑落到枕头上，没脸面对耿岐宁，“谢谢你耿岐宁，谢谢你……”
真的谢谢他，谢谢他这样通情达理，谢谢他无限的包容她。
耿岐宁这才拥抱着她，轻声安慰着她，哄她睡觉。
就知道，每次她说‘对不起’，就一定是大事，还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可他每次，竟然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