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
“误会？现在我肚子里这个还是个女儿，你放心，我现在就跟你离婚，你去娶别人给你生儿子，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跟我姓！你们家的姓，我的女儿没那个命来姓。”
男人面上十分痛苦，他双手插进头发里，半晌才说道：“我 ……我给妈打电话，我问问她，这说不定就是个误会，妈不会那么做的。”
“随你，离婚协议书我放下了，你最好是签了。”
范婷走到门口被叫住了，她听这个即将要成为她前夫的男人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妈做的，你……你想怎么样？”
“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你……你能不能……”
范婷冷笑的转身看向这个男人，“能不能什么？”
男人颓然，摇摇头，口中喃喃：“没……没什么。”
他知道范婷这个人从来不会信口雌黄，她会这么说显然是已经确定了事情就是他。妈干的。是以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再让范婷回心转意了。
他们离婚很顺利，离婚之后李翠花就要给儿子重新介绍对象，整个人显得很是兴奋，偶尔在跟儿子吃饭的时候还会冒出来两句：“那个不下蛋的母鸡终于走了，这次一定要找个能生儿子的来。”
男人内心很是震惊，也越来越相信范婷说的那些或许都是真的。
每一天，见到李翠花的时候男人就会想起自己已经没了的三个女儿，也会想起范婷那日赤红着眼睛疯了一般的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翠花了，这是生他养他的人，却也是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
每一天，他都活在痛苦之中。
在工作上总是走神，领导批评了几次还是老样子，后来在一次重要会议上他出现了差错，终于失去了工作。而在知道他失去工作之后，李翠花给他介绍的那个女人立刻翻脸。
那个时候，范婷已经将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和可爱的女孩子，范婷给她取名叫范筱暖。她会给她很多很多的爱，给她很多很多的温暖，她的三个姐姐也会很爱很爱她。而她也会给她们带来很多很多的温暖……
男人得到了消息，怔忪了很久，李翠花十分嫌弃的说道：“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幸好你们离婚了，不然她这一胎生下来之后不能生了，那你以后岂不是只能有一个丫头片子，连个传宗接代的儿子都没有了？那我以前做的那些，不是都白做了吗？”
“妈，你说什么？”
男人震惊的看着李翠花，他虽然已经在心里相信了事情就是他。妈做的。可毕竟眼前没有切实的证据，他心里还是存在着一丝幻想，可现在呢？李翠花自己说漏了嘴，男人整个人都跟被雷劈了一般。
李翠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左右瞥了几下，想着眼前这个是自己的儿子，他能把自己怎么样？顿时又神气起来，“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说。”
男人从这个家里搬了出去，他实在无法面对自己的母亲。让他亲手将李翠花送进监狱他办不到，让他原谅李翠花他也办不到，他能想到的办法只有逃避，只有远离李翠花，永远也不见她。
李翠花刚开始并没有将儿子的离开当成一回事儿，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儿子没有跟她联系过一次，也没有回来过，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李翠花这才慌了神，她拿起手机给儿子打电话，却发现这个号码是空号。
她的心里有点慌，想着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被儿子知道了？可那不过就是三个丫头片子，儿子怎么可能为了那三个丫头片子就不要自己这个亲娘呢？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两个月之后，李翠花还是没有等来儿子的任何消息，李翠花终于坐不住了，她养了儿子就是要依靠儿子来养老的，怎么能让儿子离开自己呢？
她将家里的钱都带上，出门去找儿子。找了一年、两年还是没有找到，反而到处听到她前儿媳妇事业做的有多么成功，又做了多少好事，她资助贫困生上学、捐建学校、资助医学研究项目、成立慈善基金、成立女子自救基金……李翠花每去一个新地方，总能听到范婷的名字和范婷的相关事迹。
“这个败家娘们儿，这些都是我们家的钱！幸好让儿子跟她离婚了！”
“儿子你在哪儿？妈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李翠花除了种地没有什么生活技能，自从他儿子去了城里工作稳定之后，更是不需要她操心钱的事情。李翠花在儿子工作之后，可以说日子过的非常好。她出来找儿子找了好几年，钱也败光了，戴在手上的金镯子金戒指，还有那些金耳环金项链都在街头被抢了，她日子过的一日不如一日。
可儿子没找到，她不能回去。
“儿啊，妈错啦，妈不该弄死那三个丫头，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妈给你道歉，妈不拦着你，你还跟那个女人好，你想要女儿，那个女人不又生了个女儿吗？妈这回保证不动手，儿啊，你回来好不好啊？妈不能没有你啊。”
旁边有人听着咋舌不已，也有人打电话报了警，警方调查之后并没有取得有利的证据。但是李翠花本人对自己干的事情供认不讳，经过法院审判，被判处死刑。
审判的时候，范婷就坐在席上，看着李翠花终于得到她应有的惩罚，心里一直憋着的那股气终于散了。
此时范筱暖已经九岁，她牵着范婷的手问道：“妈妈，别的小朋友都说我没有爸爸，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不，你有爸爸。你的爸爸也很爱你，只是他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
终究还是无法面对。
楚音和范婷分开之后，直接去了君不归所在的地方。因为打算在这儿多呆一段时间，他索性在那儿租了一间房，由之前那个导演介绍，他之后又去了两个剧组当了武指。
见到楚音的时候，他很激动：“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看看你？”
君不归摇头，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没有，我很愿意你过来。”
楚音细细打量着君不归，看到他现在状态十分不错，而且身上竟然都有了香火和信仰的味道，这让楚音十分震惊。
“果然，还是需要多出来走动走动。”
君不归知道楚音说的是什么，他笑着点点头。如果当初没有出来，如果没有走上扬善这条路，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回怎么样。
他早已经恢复了当初的记忆，如果没有这场悟，即便没有心魔缠身，他也还是度不过这场生死劫。而现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慢慢的恢复中。
两个人相对而坐，君不归问道：“这次出来，可着急回去？”
“怎么？”
“这里也是个有趣的地方，如果你不着急回去，我倒是可以带你到处转悠转悠。疫神也在这里落脚了。”
楚音有些怔怔，疫神也在这儿？
“你要去见见他吗？”
如今众神已经归位，但是天道对众神的约束加强了很多。将凡人与神仙勾连起来的主要力量是因果，而不是香火和信仰。这也意味着众神不得随意插手凡人的事情，若犯了这条规矩，下场要比从前惨的多。
可是疫神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并不在三界之内。天道对他都不再有多大的束缚，君不归一直都知道，楚音将如今这方天敌看作是自己的责任，她也一直不放心疫神这么一个不受约束的大杀器。
楚音点头说道：“去见见吧。”
疫神此时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模样，他的原身是魍魉，看起来很是可怕。不过这会儿楚音却是感觉到他的气息平和了许多，瞧着他恐怖的脸上，竟也有了些慈眉善目的感觉。
“你来了。”
楚音点头，疫神又问道：“你喜欢如今这个世界吗？”
“喜欢，所以我不想有什么不受掌控的力量毁灭他。”
疫神笑了笑，对于楚音这样的话不甚在意，反而继续说道：“那你可知道，这个世界继续发展下去，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又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
“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也不舍得这样的世界毁掉。而且你说的也确实没错，这个世界确实容不下我这样的存在。所以，我打算化为世界意识，补全天道，用我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究竟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如今的天道是在崩溃中重塑起来的，原本的走向会是神道寂灭，而人类也会一步步带领自己走向灭世。到了那一日，是在毁灭中消失，还是在毁灭中重生，谁也不知道。
楚音的出现给了这个世界另一个发展方向，发展至今天道渐全，却到底还是缺了点什么。
楚音原先也有察觉，却始终不知究竟少了点什么。
如今却恍然明白，少的是意识。
楚音再次看向疫神的时候，眼底浮现出敬佩之意，成为世界意识之后，便再也不会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了。我还是我，可我也不再是我，这是个很复杂的命题，楚音解释不清，她清楚的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觉悟，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从疫神处离开之后，楚音问君不归：“你还要继续留在这儿吗？”
“嗯，等我回去。”他要继续自己的扬善之路，他明白这条路的终点，是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粒名为善的种子，世界以善为主宰。
可他又深刻的明白，人总有私心，人心善变难测，这条路想要走到终点，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