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谁?”皇后怔住,“燕屼的娘子?”她神色陡然冷下来, 起身朝外走去, 今日宫宴前阿煜还特意嘱咐她好好待燕大奶奶, 最后等着宫宴结束传她面见, 阿煜好亲口道谢, 她都应承下来,没料到竟出这种事情。
待在金华殿夫人们听闻,神色诧异,跟着起身出去, 窦氏跟随皇后身边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落水?”瞧着宫婢的模样,不像是自个落水,怕是那些姑娘们发生什么争执了吧。
宫婢白着脸把鲤鱼池边上的事情禀告一遍,“后来陶显君似乎恼怒起来,推了周姑娘一把,周家姑娘没防备,被推到池塘里,眼前着就要摔进去,燕大奶奶离的最近,率先反应过来拉了把,没想到自个磕在栏上摔进池塘里了,这会儿那边乱成一片。”
皇后听闻此言,脸色越发难看,这样冷的天儿,她瞧那位大奶奶很怕冷,穿的厚实,怕身子本来凉寒,这还掉入冰水中。皇后心中一紧,吩咐身侧跟着的嬷嬷道:“立刻去请太医,让太医在景阳宫候着,等着把人救上来立刻送去景阳宫。”景阳宫是离鲤鱼池最近的宫殿,也是皇后的住处。
身后跟着的夫人们脸色剧变,都忍不住去看顾氏,顾氏不可置信的道:“皇后娘娘,可是弄错了?我家若珺不会做这等害人性命的事情啊。”女儿是被她养的刁蛮些,可绝对没有害过别人的性命。
皇后甩袖,冷哼一声,并不搭理顾氏。
顾氏眼眶微红,心里忐忑。
很快到鲤鱼池边上,边上围着一圈的姑娘们,惊呼连连,皇后远远看过去,见中间是个男子,吓的脸色都变了。这可是阿煜的救命恩人,还是状元郎的娘子,若是掉进池塘被宫里的护卫救上来如何了得,众目睽睽之下,名声都要坏掉。等着皇后焦急过来,围着的姑娘们散开她才看清楚里头的人。
竟是燕屼。
他身上穿着官袍,湿漉漉的,原本披着身上厚氅已经裹在姜婳的身上,她倒在燕屼的怀里,冻的脸色发白,瑟瑟发抖,紧紧抓着他的手。方才她落进池塘的一刻就知晓要遭,这鲤鱼池里的水不算浅,深也不算深,堪堪能把她淹住。
刚落进水中,冰冷刺骨的冷水就浸透她的斗篷和袄,又被呛水,立刻就慌张起来,模模糊糊间,感觉有人跳入水中一把抱起她,是个高大的男人,姜婳虽被淹的糊涂起来,却清楚要是被宫中的护卫救上岸,名声就完了,她使劲挣扎起来,隐约听见燕屼的声音,“婳婳别怕,是我。”
姜婳这才渐渐停住挣扎,又被他抱着上岸,旁边立刻有人递过来他的厚氅,燕屼接过厚氅裹住姜婳,脸色阴沉冰冷的可怕,周围的姑娘们噤若寒蝉,方才她们只看见燕大奶奶掉进池塘,正犹豫着喊护卫来救人,就见有抹高大的人影过来,解开身上的厚氅跳进池塘。她们仔细一瞧,才认出是状元郎燕屼。
燕屼此刻差点控制不住,情绪翻滚,脸色冷漠,死死捏着拳才能忍着不把拳挥到陶若珺的身上。他方才在太和殿用过宴席,皇帝和重臣们不喜看戏曲什么,就在太和殿商讨公务,坐的腿麻,大臣们三三两两的出来殿外逛逛,他与几位同僚来到桂花林,此刻桂花林绿意腾腾,树上还堆积着一些落雪。
他与魏长青说着公务,远远的见鲤鱼池那边笑意连连的,眺望过去,见到是今日来宫中的女眷们,他知晓非礼勿视,始终是女眷不好盯着望,不过见到婳婳站在鲤鱼池边上,忍不住看了会儿。他虽是书生却自幼练武,眼力很好,最后见到两位姑娘起争执,眼睁睁看着婳婳落进池塘里。
燕屼再也顾不得其他,冷着脸赶过来把人救上来,皇后也正好赶到,那位陶县君也给吓到,捂着脸哭的伤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她会掉下去。”
皇后顾不得处置陶若珺,忙道:“燕大人,赶紧把人送到景阳宫去,本宫让太医在景阳宫候着。”她见姜婳唇色都发白,抖的不成这样,待会儿还不定如何,大冷天的掉进水池里,不知多伤身子。
燕屼颔首,抱起姜婳大步朝着景阳宫过去,身后呼啦啦跟着一堆人,都顾不得男女之妨。皇后想起什么,回头吩咐宫婢和护卫道:”把陶县君一并拘过去,等着皇上过来发落。”
顾氏白了脸,扶着女儿哽咽起来。
很快过去景阳宫,燕屼抱着姜婳入内室,放在铺着白狐裘的榻上,里面有地龙,还摆着炭盆,很暖和,皇后和两个宫婢跟嬷嬷跟进来,其余人全在殿外守着,没人敢进来,姜婳身上还在滴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皇后见状,立刻吩咐宫婢去拿衣裳过来,又同燕屼道:“燕大人,先让宫婢们把大奶奶的衣裳换下来吧,太医已在外头守着,等着换了衣裳就让太医们进来,本宫也派人去通禀皇上,你莫要心急,本宫跟皇上会给你娘子一个公道的。”
燕屼淡声道:“不必,劳烦皇后娘娘让人把衣裳送进来就是,我亲自来。”
皇后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宫婢取来衣裳搁在旁边的貔貅搭脑黑漆衣架上,皇后挥手屏退众人,她自个也跟着下去。内室只余下夫妻两人,燕屼很快把姜婳身上湿透的衣物脱下来,她好似很冷,瑟瑟发抖,抓着他的衣襟使劲的往他怀里缩,牙齿都在打颤,紧闭着眼,唇色白的近乎透明。
“没事了,别怕了。”燕屼沉着脸温声哄着。他把人抱在怀中,扯过旁边的布巾擦干她的身体,很快替她穿好衣裳,最后把白狐裘斗篷给她裹在身上。他不敢耽搁,出去喊太医进来,皇后跟几位嬷嬷也一道进来。
…………
帝王听闻宦官的禀告,沉声道:“可是陶县君推的?瞧清楚了?没冤枉人吧?”
宦官道:“回皇上的话,景阳宫那边的婢子来报,的确是陶县君与周家姑娘起了争执下手推人的。”大殿里的赵煜脸色跟着冷淡下来,慢慢的握紧手掌。
帝王起身朝着景阳宫过去,那地方是皇后的寝宫,大臣们不能跟着过去,只坐在大殿里讨论起来,陶元九阴沉着脸,死死的捏着酒杯,他耗费多大力气让才帝王开口,打算让两人把亲事定下来,就这样被那蠢孙女给毁掉。
赵煜跟着起身朝景阳宫过去。
两人很快赶到景阳宫,外面站着不少女眷,帝王微微皱眉,女眷们立刻跪下行礼,帝王挥手,吩咐官宦和女官们把女眷们请去别的大殿待着,又留下顾氏和陶县君两人。女眷们见帝王进入,正松口气,又见到太子过来,继续行礼。陶若珺原本靠在顾氏怀里哭的伤心,听闻太子驾到,立刻抬头看过去。
等见到身姿修长的俊美少年阔步走来,她猛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揉揉眼,这个俊美少年怎么可能是当初还没她个子高的太子殿下?那时候的太子殿下傻乎乎的,她怎么都没料到,三年未见,他竟长成这种俊俏的模样。
陶若珺呆呆的望着赵煜跨入大殿,看都未看她一眼,她扯住顾氏的袖子,喃喃道:“娘亲,方才那位可是太子哥哥?他怎么没有瞧见我?太子哥哥会不会帮我?娘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推她们的。”
顾氏听闻,眼睛一亮,捉住女儿的手低声道:“若珺,这件事情皇后跟皇上都是震怒,怕会重罚你。你与太子殿下自幼青梅竹马,他那般喜欢你,刚才肯定是没有瞧见你,等着太子殿下出来,你去跟太子殿下求求情,让他说你说说话,皇后跟皇上便不会重罚你。”
“可是……”陶若珺喃喃道:“我方才哭的那样凄惨,他,他怎么会没有听见?”
顾氏叹道:“定是他没有听见,若珺,你要听娘的话,去求求太子殿下吧。”
陶若珺低垂着头不吭声。
…………
帝王与赵煜先后入景阳宫,太医应当刚刚诊好脉,正跟皇后回禀着,“燕大奶奶本就体寒,这次落水更是伤了身子,往后一定要好好的调养,万万不可遇寒凉,寒性食物也不可再吃,否则以后连子嗣都是艰难的。”
皇后一愣,紧张道:“那燕大奶奶如今到底如何?往后可怀得上子嗣?”燕屼连个孩子都没有,又如此疼爱姜婳,若她无法怀上子嗣,往后两人还不定不会如何。女子若连子嗣都不能生育,实在可怜至极。
那陶县君可真是歹毒!
帝王沉声道:“不管你们使用什么法子,必须治好燕大奶奶。”
太医急忙道:“皇上放心,臣等自当竭尽全力,而且燕大奶奶应该一直有服用温补的药物巩固身子,这次好好调养不会有大碍的。”
赵煜站在紫檀紫檀嵌玉云龙纹地屏旁,望着榻上昏睡的女子,满心歉意,若不是想见她,亲口跟她道谢也不会邀她入宫,更不会经此一遭,他慢慢走至榻前,那位状元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她紧闭双眸,睫毛轻轻颤着,身子还有些发抖,他怔住片刻,转身朝着殿外而去。
大殿里,女官守着顾氏和陶若珺,陶若珺见到他眼睛一亮,上前抓住他的衣袖哀求道:“太子哥哥……”
赵煜扯过袖子,俊美的面庞冷冰冰的:“还请陶姑娘自重,本王何曾是你的哥哥?当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所谓!”
陶若珺怔住,“你……”
赵煜冷笑:“我?陶姑娘,你可知本王是谁,竟敢如此无礼?见着本王不行跪拜之礼也就罢了,还敢直言称呼本王。”
陶若珺慢慢跪下,哭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赵煜拂袖进到寝宫内,不理睬身后的哽咽声。等他人不见,顾氏扑到女儿面前,哭道:“太子殿下怎能如此,你们明明就是青梅竹马的啊……”
没有太子同皇帝皇后的吩咐,陶若珺只能长跪不起,等着里头太医煎药给姜婳服下,帝王嘱咐皇后好生照看着,又同燕屼道:“燕爱卿,你随朕一块过去寝宫里换身衣裳吧,你身上还是湿透的,这般冷的天气,一会儿得生病的,待你娘子醒来,朕在吩咐人送你们出宫。”
燕屼慢慢起身,一身官袍还在淌水,皇后也忙道:“燕大人快去换身衣袍吧,本宫会帮你好生照料着的燕大奶奶的。”
“臣谢过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恩典。”燕屼起身行揖礼,随帝王和宦官慢慢走出大殿,见大殿外跪着陶若珺,他厌恶的瞥过,收回目光,听见帝王身边的宦官高声道:“陶氏若珺,言行有失,品行不端,骄横无礼,包藏祸心,褫夺县君封号,幽禁陶家,闭门思过,钦此。”
顾氏一听,人就晕了过去,陶若珺攥着袖子抬头,对上燕屼的目光,见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双眸子一丝的表情都没有,冷若冰霜,犹如看着将死之人,陶若珺打了个寒颤,慢慢的低头,眼泪啪嗒的落在玉石砖面上,消散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写到的青衣是不对的,作者只知道男扮女装,男唱女腔是男旦,女扮男,唱男腔是啥来着。
☆、第89章
第89章
大殿之上除顾氏与陶若珺, 角落里还站着周夫人和周玉珠,周玉珠吓的不轻,哭的眼睛都红肿起来, 没有皇后的吩咐,她都不敢进去看望姜婳, 此刻听闻帝王发落陶若珺, 周玉珠提起裙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都是臣女不好, 不该跟陶若珺起争执, 连累嫂,连累燕大奶奶的, 还请皇上责罚。”
周氏也跟着跪下。帝王看两人一眼, 淡声道:“罢了, 若不是你们起争执也不会连累燕爱卿的娘子, 不过此事到底错不在你, 你并无害人之心,如此就罚你回家闭门思过三月,三月内不许出门。”
周夫人如释重负, 周玉珠却觉惩罚太轻, 不过还是谢主隆恩, 等到帝王和燕屼兄离开, 周玉珠慢慢爬起来,瞪一眼地上跪着的陶若珺,心里恼怒, 哪怕她被褫夺封号都不能消心头的怒气,那可是冰天雪地的冰水池子,掉进去该多伤身啊。周玉珠瞪陶若珺一眼,走到门前,见宫婢守着,低声道:“能否进去通传一声,我想见见燕大奶奶。”
宫婢进屋通传皇后,皇后允了。周玉珠跟周氏说声,进去内室看望姜婳,见她唇色惨白,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身上还扎着银针,太医们正好商讨药方,皇后有些焦急,在屋里踱来踱去,太子立在一旁面无表情,周玉珠进屋想行礼,皇后摆摆手,低声道:“不必行礼,省得打扰到她,探望过,你同你娘早些回府吧,这里不必操心,本宫会照顾好她的。”
说起来,皇后并不责怪周玉珠,要不是她跟陶若珺起争执,就不会出这种事情,更加不会褫夺县君的封号,这样一来,她的阿煜就不必娶陶家女,只是心疼燕屼的娘子,她这算是又帮太子一次吧。
“多谢皇后娘娘,臣女探望过嫂嫂就离开。”周玉珠站在床榻边,不敢上前,说完察觉旁边的视线,扭头望过去,见太子殿下冷漠的望着她,她心里一缩,低垂着脑袋不敢乱动。
半晌后,太子淡声道:“看也看过了,你早些回去吧,待在这里也是无用。”
等周玉珠离开,太医们商讨好最温补的药方,抓药去御厨房煎药,等到宫婢给姜婳喂下,太医们就去殿下候着,皇后嘱咐宫婢们好生照看着,出去大殿吩咐事情,今日的筵席肯定到此为止,女眷们还在霁月殿候着。
来到大殿,只有宫婢和陶家女。陶家女跪在冰凉的玉砖上,顾氏守着她哭哭啼啼的,皇后吩咐嬷嬷去霁月殿通传一声,让女眷们回去,才回头跟顾氏和陶家女道:“既皇上已处罚过你,且回去待着闭门思过吧。”阿煜的亲事不必由着她的口说出,皇上会亲自跟陶丞相说的。
内室只与太子和姜婳,门口有两宫婢,却不敢随意张望,低垂着头。
赵煜朝前两步,离榻上的姜婳更近一些,他微微俯身望她,她枕在蓝底白牡丹宫锦软枕上,盖着的是床大红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被,只余惨白的小脸露在外头,双眸紧闭,眉头紧锁,浓密纤长的睫毛遮挡出小片的阴影出来。赵煜盯了会儿,神使鬼差的伸手戳了下她的脸颊,软的不可思议。
他心里一惊,连收回修长手指,直起身子退后两步,俊秀的面庞上呆怔住,耳垂攀爬上红晕。
…………
姜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入目的是层层幔帐,幔帐外透着光亮,有些昏暗,她见幔帐外的椅上坐着高大男子,轻轻动了下,男子起身挑开纱帐,挂着银镀金穿珠点翠帐钩上,他柔声道:“可是醒了?”
姜婳唔了声,头很昏沉,被燕屼半抱起来靠在他坚硬的怀中问道:“可腹饿?我让丫鬟们把膳食端进来可好。”
“不想吃。”姜婳头疼欲裂,哪里吃的下,嗓音也是沙哑的,她自个都给吓到,抓着燕屼的手掌不说话。宫里的事情她都还是记得的,不过只记得皇后来后,他抱着她过去景阳宫然后就失去意识,现在应该是回到燕府的玉堂院里,周遭黑漆漆的,她都昏睡一个下午。
“不吃是不成的。”燕屼喊丫鬟们进来,继续道:“你伤着身子,太医们给开的药膳,每日都要按时吃。”
外间烛台上的亮光渐渐燃起,不大会房间里灯火通明起来,姜婳闭着眼睛道:“头好疼。”
她靠在燕屼的怀中,他伸手给她揉着额头,“太医说天气太冷,池水太冰,肯定会惹上风寒的,现在头疼也是正常,吃几天药要才能好起来。”他低低叹口气,“往后不要莽撞行事。”
姜婳嗯了声,头疼让她连别的话都不想说。
等丫鬟们端进来膳食,燕屼抱着她过去暖阁的榻上,靠在迎枕上,接过莲瓣碗,一口口的喂她吃掉药膳,药膳是用生姜紫苏和鱼片熬煮出来的粥,燕屼让她多进食,第二碗姜婳勉强吃掉一半,剩余实在吃不下,燕屼把剩余半碗一口吃掉,把空碗递给珍珠,“都退下吧。”
“夫君可吃过?”姜婳记得是他跳进鲤鱼池里救下她的,那么冷的池水,他一身湿漉漉的衣袍,后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换下来,“夫君没事吧,可让太医们瞧过。”
“我没甚大碍,娘子不必担心。”他自幼学武,天冷的时候在冷水泡上一天都无碍,这点冰水还不能让他病倒。说罢,他抱着她去净房里给她盥洗泡脚,抓住她白嫩的小脚细细的揉搓着,又扯过布巾擦拭干净才抱回床榻上搂着她歇下。
姜婳依偎在燕屼的怀中,本就头疼欲裂,别的也顾不得问,抱紧他的腰身沉沉睡去。
醒来已经是早晨,外头闹哄哄的,姜婳头疼好了些,半坐起身子,身侧已空荡荡的,外头守着的翡翠听见动静忙走进来,见姜婳醒来欢喜道:“大奶奶可要用早膳。”
姜婳揉揉头,“不必,先帮我穿衣梳洗吧。姑爷了?对了,外头出了何事,怎么闹哄哄的?”头好似有些疼,身上酸软无力,风寒后遗症。
翡翠取过衣裳伺候主子穿上,低声道:“昨儿大奶奶落水,皇上今早派人送来不少好东西,百年的老参,还有鹿茸,雪莲,灵芝好几朵,百年的何首乌也有几支,姑爷正在接待宫里来的宦官呢。”
姜婳头疼,有些中药明显不对她的症状,皇上皇后这是把宫里名贵的药材都给她送来了吧。
很快外头清静下来,珍珠和春蝉帮着姜婳穿好衣物,梳洗好,她身上有些没力气,让珍珠把太医们给她诊病的病例和药方拿过来,仔细看过,太医们开的药方很温和,她身子试过药,这些药不定对她有用。吩咐翡翠取来砚台笔墨,姜婳给张老写了封信,说明自身情况,又把病例和药方都抄录上去,询问药方可否使用。
刚把信笺封好,燕屼掀开厚重的绸缎帘子进来,夹杂着风霜冷气,他没敢近姜婳身边,先去炭盆旁坐下,问靠在榻上的姜婳,“怎么才醒就动笔,可是给张神医写信?”
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呀。
姜婳心里感叹,面上笑眯眯的道:“我体寒,师父给我开的药方和药浴都是温补,强身健体的,我怕药性相冲,就想询问过师父。”
燕屼没说什么,表情冷淡了些,嗯了声才让丫鬟们端膳食过来,今早吃的是生姜紫苏肉片粥,她胃口不好,这样的流食勉强用一碗就说饱了,燕屼抱着她过去暖阁歇息,姜婳拍拍他的手,无奈道:“我好些的,能自个走过去的。”
燕屼低头亲亲她的唇,柔声道:“我抱你过去吧。”
如此过去六七日,张老给姜婳回了信,药方稍作改动,让她按照上头的药方药膳吃半个月就可以停药,姜婳就让丫鬟们改了药方,重新煎药,姜婳喝下在暖阁里歇息,捧着医书看着。
翡翠送点心和茶水进来,坐在旁边的绣墩上做女红,还跟姜婳唠嗑起来,“大奶奶,您可算是好起来,这几日姑爷的那张脸冷的吓死人,奴婢们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深怕姑爷发了脾气。还有前两日陶家管事携礼品上门道歉,直接被姑爷撵走,人都没进来。那周家夫人亲自上门探望大奶奶,姑爷也没让她进来,说是您身子还未好,不便见客。”
哪有?姜婳觉得他这几日性子都变得温文尔雅起来了。
姜婳嗯了声,“你继续说。”
翡翠一愣,“大奶奶,还说些什么呀?”该说的都说了。
姜婳问道:“外头这几日的情况如何?陶家那位县君呢?”害她落到池子里,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翡翠抿嘴一笑,“姑娘,那位现在可不是县君呢,被皇上把封号给褫夺,听说还要在家里闭门思过。”翡翠的声音低下去,凑近姜婳道:“奴婢还听说,陶家姑娘原本差点跟太子定亲的,现在亲事算是完了,皇上直言陶家姑娘品行不端,骄横无礼,包藏祸心,肯定不会让太子娶她的,往后有没有人娶都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