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其余三个二等丫鬟吓的跪下,口中连连求饶,“姑娘,是奴婢们的错,不该放任表姑娘进姑娘的闺房,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许是平日姜婳性子真的太温顺,从未责怪过这些丫鬟们,玉石儿还顶嘴,“往常姑娘也总是让表姑娘随意进房的,姑娘自个说与表姑娘情同真正的姐妹,奴婢只是……”
  珍珠,翡翠,连带着两位妈妈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主子温和是一回事,下人胆敢这样顶撞主子那就是大罪。
  “够了!这像什么话!”秦妈妈突然出声,“柳儿,去找陈牙婆来,将这几个丫鬟都卖了吧,顺便让陈牙婆带些人过来让姑娘挑选。”
  柳儿是随两位妈妈一块过来的丫鬟,平日是在谨兰院伺候着。
  王妈妈撇了秦妈妈一眼,走到姜婳身边道,“姑娘,这几个丫鬟被发卖的确是活该,还有玉石儿,竟敢顶撞主子,乱棒打死都不冤,只不过她们到底伺候姑娘多年,用着也是习惯,不如姑娘再给她们一次机会,每人责罚二十大板,往后也该涨记性了。”
  看看,姜家的后宅已到如此地步,几个二等丫鬟,一个管事妈妈都敢顶撞她,拿捏她,把她说的话当做耳边风。爹爹在生意这方面确实厉害,却从不过问后宅之事,对他来说,那是女人的事儿,后宅之事全部交由娘亲处理,她和娘的性子绵软,这个后宅早就千疮百痍,这些下人或许现在没二心,可这些年骨子里养成的怠慢和骄纵是改不掉。
  当初爹爹过世,大房瓦解,这几个二等丫鬟和王妈妈是最快投靠姜映秋的人,她落难之时,曾听闻玉石儿和王妈妈在背后论她是非,她更是忘不掉当初玉石儿带着谢妙玉霸占她闺房的那股子谄媚模样。
  这样的下人,姜婳如何会继续留着她们,今日之事只是个借口。
  姜婳半垂着眼帘,柔声细语问王妈妈,“王妈妈可知道那些东西对我的含义?爹爹如今躺在榻上昏迷不醒,这是爹爹病重前送我的东西,表姐亦知,却不为我着想。或者说,爹爹已重病到如此地步,表姐心里头却只惦记着这个,我问你们,今儿表姐过来,可有去看过我爹爹?可还记得她这个重病的舅舅。”
  她继续说,“那些东西于我来说,意义非凡,表姐亦是知道,却不考虑我的感受,我当她是至亲的姐姐,可她又拿我当做什么?我自问对这些丫鬟们算不错的,从不责骂,月钱也比别家的多,赏钱更是不断,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比别家的体面?可她们是如何回馈我的?做错事不仅不知反省,还胆敢顶撞主子,这样的丫鬟,王妈妈还要劝我留下?或是王妈妈觉我性子软绵,被下人顶撞怠慢也是活该?”
  “老奴不敢……”王妈妈呐呐道。平日里这个玉石儿得了甚好处也惦记着她,不若今日也不会出口保玉石儿,可这丫头实在愚蠢,到了这般地步还敢顶撞姑娘,她怕是也无能为力。
  姜婳也是两位妈妈看着长大的,秦妈妈性子有些随许氏,温顺,平易近人,从不跟人争抢,遂这后宅几乎都有王妈妈管着。
  几个丫鬟垂着头不敢再言,今日表姑娘过来,好像的确直奔姑娘的房,根本没去过谨兰院。
  珍珠心疼自家姑娘,上前道,“姑娘,可要报官?”
  姜婳摇头,“报官就不必,说来说去只是家务事,清官难断家务事,报了官也无用,反倒说出去惹别人笑话,且爹爹昏迷不醒,怕有人乘机使乱。不过此事不能就此作罢,毕竟是爹爹送我的生辰贺礼,一会儿翡翠带人去表姐家中一趟,帮我把东西拿回来吧。”
  “至于你们几个。”姜婳抬头,“我们主仆的情谊到底为止,就由着陈牙婆帮你们找下家吧,造化如何,且只看你们自己。”
  这样被主家发卖的丫鬟,都是标明清楚,为何被发卖。顶撞怠慢主子的丫鬟,稍微富裕些的人家都不会买回去,至多卖去偏远一些的郊外地主家,也只能做些浆洗后厨扫洒的事儿,若是主子不好,打骂都是常事,运气差些的,被卖给乡下鳏夫做老婆也是经常的。
  “姑娘,奴婢们再也不敢了,求姑娘饶奴婢这次吧。”几个丫鬟被吓着,跪下磕头求饶。
  姜婳起身趿拉上绣鞋,“珍珠,你扶我会房歇息吧,我头疼。”又对秦妈妈道,“秦妈妈,这儿剩下的事情有劳您了。”
  “姑娘不舒服就快些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情老奴会处理好的,姑娘今儿不舒服,老奴就让陈牙婆明日再领着人上门让姑娘挑选可成?”
  “明日上午让陈牙婆领人过来吧。”神医怕是要晌午那会儿才过来。
  王妈妈站在一旁,一阵窘迫,不知所措。
  姜婳却不管这些人如何,由着珍珠搀扶回房歇下,她身子骨有些熬不住,是真的又累又乏。至于剩下的事情,若是连这点事儿都处理不好,其余人也不必留着。
  姜婳歇下,其余奴仆也各自忙活起来。
  秦妈妈让柳儿先等着,等翡翠拿回姑娘的东西再去喊陈牙婆上门,省的表姑娘不认账,也好有个人证。
  翡翠带府中两护卫去姑太太家中,姑太太家中距姜宅不算远。
  姜宅位于福顺胡同,这整条胡同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胡同里的大宅都是由着姜清禄找人建造的,当初苏州这块地方地处偏僻,姜清禄大胆买下,造的三四进的大宅子,慢慢的,苏州改建,这块成了苏州最繁华地段,这些宅子售价昂贵,却有人抢着要。
  福顺胡同位于苏州东街,姑太太住在南街那边,离的不算远。姜清禄很有生意的头脑,胆大心也细,敢出手,在姜映秋嫁人,姜家分家后慢慢飞黄腾达,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当初姜映秋嫁的谢家只是普通门户的人家,现在由着姜清禄帮衬,也住着三进大宅子,名下三个铺子,日子过的富裕。
  姜映秋住在南街的道儿胡同,翡翠很快带人去到谢家,镇宅的两座献钱石狮子,红漆大门,牌匾上的两个金底黑漆大字‘谢宅’。翡翠上前敲门,有奴仆开了门,自是认得翡翠的,笑眯眯问,“翡翠姑娘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
  翡翠斜他一眼,“我找你们家姑娘啊。”
  这人还再问,“什么事儿啊这是?”
  翡翠不愿同他多说,只道,“自然是有重要的事儿,快些带我去寻你们家姑娘。”
  这人不敢再耽搁,领着几人去姑娘住的院子,一路上心里头还在嘀咕,这来势汹汹的,还带着护卫,也不知要做甚。
  到了谢妙玉院子,丫鬟进去通传了声,谢妙玉正在房中试戴镯子,她手腕圆润白皙,金丝红翡的镯子更衬肌肤莹白,听见是姜婳身边的丫鬟上门,更是不屑一顾,她那个表妹性子懦弱,自小到大,没什么是她抢不到的,就算是舅舅送表妹的生辰贺礼又如何呢,她喜欢,就只能是她的。
  谢妙玉更知表妹身边的丫鬟上门是为何,无非想要回东西,可进了她口袋的东西,又岂能吐出来。
  “让她进来吧。”谢妙玉褪下镯子搁在妆奁前,淡声道。
  她倒是要瞧瞧,这丫鬟怎么敢开口。
  翡翠进房就望见妆奁上的镯子和簪子,心里怒火中烧,攥着拳道,“表姑娘,奴婢今日上门是希望表姑娘能将今日从咱姑娘房中拿走的东西还回来。”
  谢妙玉笑道,“你说的可是那金丝红翡的镯子和簪子?”
  翡翠点头,“还有那件白狐裘的斗篷。”这表姑娘可真是恬不知耻,竟还笑得出来。
  谢妙玉道,“这是表妹的东西,表妹待我最好,平日有甚好物件也总是先惦记着我的,我今日去找表妹,见她不在家,这才借来戴戴的,可是府中的丫鬟没说清楚?我临出门时还特意跟玉石儿交代了一声的,翡翠也该知道我同表妹情逾骨肉,表妹何曾在乎过这些。”
  “表姑娘。”翡翠道,“今日是我们家姑娘让奴婢上门找您讨要回这些东西的,我们家姑娘说了,这是老爷送她的生辰贺礼,您三番两次讨要,我们家姑娘都未曾答应,还说不问自取乃是偷。”
  谢妙玉就变了脸,当初上门讨要这些东西,她都是屏退丫鬟,这事情只有她和姜婳知道,姜婳竟敢这事宣传开了?不等她说什么,翡翠又犹如倒豆子一样快速道,“我们家姑娘还让奴婢问问表姑娘,为何去了那边不知去看看老爷,是不是根本不在意自个舅舅的病情,只对这些身外之物留恋着?”
  一口气讲出来,见谢妙玉胀成青紫的脸色,翡翠心中别提多痛快。
  谢妙玉恼羞成怒,却不敢闹起来,一屋子奴仆都看着,她能说什么,说自己忘了?可这种事情哪里还能忘记,只能表明她真的不在乎舅舅的病况。
  见谢妙玉憋的满面通红,翡翠道,“表姑娘,快把东西还给奴婢吧,奴婢还要回去交差呢。”
  “这是出了什么事?”正说着,姜映秋从外面踏了进来,见屋子里的情况也不免一愣。她就谢妙玉一个女儿,平日娇宠着,每日都会过来陪她用晚食,在院子里就听小丫鬟说姜婳身边的人过来了。
  谢妙玉红着眼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姜映秋面色就跟着起了寒霜。
  翡翠半点不惧,这事儿说出去,也是表姑娘不占理儿的,她把事情讲一遍,姑太太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转头问谢妙玉,“翡翠说的可都是真的?”
  谢妙玉委屈的点头,“娘,我只是没想到表妹会如此在意,我把表妹当做亲生妹妹看待,她竟为了这点东……”
  “够了!”姜映秋冷声道,“妙玉,把东西还给翡翠吧,这事是你不对,没问过你表妹就把东西拿走了这算怎么回事!明日得空,你在随我上门去同婳婳道歉。”
  “娘!”谢妙玉不依,她长的貌美,又得娘宠爱,周围人亦是围着她转,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她就不明白,那软弱的跟个猫崽子一样的表妹怎么忽然就变了性子。
  “妙玉,不许闹。”
  到底还是有些畏惧姜映秋,谢妙玉不敢再多说,蹙着眉让丫鬟取来白狐裘斗篷和两件首饰归还给翡翠,等到人离开,她将所有奴仆赶了出去,一人躲在房中生闷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个的收拾。
  小可爱们晚安呀,明天见。
  ☆、第 8 章
  第8章
  谢妙玉扑在大红锦绸面的被褥上哭的伤心,姜映秋走过去坐床尾拍了拍她的背,“玉儿快别哭了,是娘不好,没能护着你,你想要那些东西,赶明儿我让人去给你寻来,何必去拿你表妹的。”
  谢妙玉脸埋在被褥里,哽咽着,含含糊糊的哭,“娘,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她样样东西都比我的好,长相亦是如此,外人都道我长的不如她,容貌寡淡,她那张狐媚子脸有什么好的,凭什么她能与沈大哥定亲,沈大哥明明就不喜欢她……凭什么她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她就是不甘心,明明小时候两家家世相差无几,渐渐地,表妹家中的日子蒸蒸日上,银钱多了起来,吃穿用度开始好起来,到后来挥金如土,堆金积玉,富甲一方,成为苏州首富,差距越大,她的心里越发的不平衡。
  姜映秋抚着谢妙玉的背,柔声道,“玉儿不必担心,总有一日,娘会让你过上这种日子,终有一日……”大房所有的财产都将归置她的名下,她相信,那一日将不在久远。
  翡翠拿着白狐裘斗篷和首饰回姜宅,姑娘已歇下,珍珠小声的吩咐,“玉石儿她们几人定是要被发卖的,皎月院的丫鬟不够,你且去谨兰院跟秦妈妈借几个丫头过来,另外,斗篷拿去浆洗干净,首饰也去找工匠重新打磨清洗一次,这些东西过了表姑娘的手,只怕姑娘也嫌弃着。”
  珍珠做事比较心思,翡翠比较大咧,平日多是听珍珠的。
  翡翠去谨兰院借人,正好碰上回来的许氏,见到她就问,“翡翠怎么过来了?”
  不等翡翠说什么,站在廊庑下等人的秦妈妈王妈妈等人迎了过来,王妈妈哀愁道,“今儿是老奴的不对,惹的姑娘伤了心。”粗略的将今日之事讲了一遍,“老奴也是怕这几个丫鬟被发卖,一时找不到伺候姑娘的人,到底是用习惯的,想着责罚过她们也该涨涨记性。”
  许氏和姜婳性子差不离,从未责罚下人,可许氏是姜婳的母亲,她疼爱婳婳,听见王妈妈这样说,心底有些不悦,“王妈妈是觉得下人顶撞主子没甚大碍?我未曾想过婳婳院子里的那几个丫头是偷闲躲静,懈怠轻忽的样子,发卖出去也是活该。”
  王妈妈见许氏有些动怒,自不敢多言,连连说道,“太太说的是,是老奴的错,老奴一时之间想岔了,老奴这就让陈牙婆上门来。”
  许氏道,“不必,这事儿交给秦妈妈办吧。”
  秦妈妈道,“太太放心,老奴已让柳儿去找陈牙婆了。”
  给翡翠拨了几个丫鬟过去,许氏回房,仔细问过秦妈妈皎月院发生的事儿,秦妈妈把事情详细说一遍,许氏听完靠在榻上发愣,方才王妈妈的话中明显藏着不少,现在听完,王妈妈怕是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动怒的。许氏不蠢,她只是性子绵软柔顺,能从事情里品出王妈妈怠慢婳婳,这些个奴才啊,跟了她不少年,倒是给她们养成娇纵性子。
  还有那表姑娘,因着是丈夫姐姐家的孩子,平日里她也娇宠着那孩子,偶尔欺负婳婳,她也不好说甚,想要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可是婳婳说的多有道理啊,你来宅子一趟,不去看看病重的舅舅,却只惦记着那些金银之物,这该是多么的寒心,或许她与婳婳的交往,至始至终,只是为了别的,而不是亲情使然。
  许氏叹了口气,揉了揉额,“我有些乏了,小歇会儿,剩下的事情有劳秦妈妈了。”
  不多时,陈牙婆上门,秦妈妈发卖了几个丫鬟,又同陈牙婆约定好明日巳时送些人上门以供挑选。
  翌日一早变了天,前几日烈日炎炎,今早淅沥沥下起小雨。姜婳昨儿歇下后连晚食都未用,一觉睡到辰时,许氏昨日傍晚来过,准备陪婳婳用饭,见她睡的沉,让丫鬟们仔细招呼着,又在床头坐了好久才离去。
  今日倒春寒,珍珠挑了身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和葱白底绣红梅花长裙出来,她家姑娘最近喜爱素净一些的颜色,这身刚刚好。姜婳盥洗后,穿了衣裳坐在妆奁前发愣,翡翠帮她梳头,还叹气,“待会儿可要挑个会梳头的丫头,奴婢同珍珠姐姐都不大会梳头。”
  姜婳抚着脸颊嗯了声,也不知听清楚翡翠的话没。铜镜中的少女容颜娇嫩,肌肤雪白,白玉似的面颊上无半分瑕疵,眼瞳黑亮清澈。而不是那个皮开肉绽,面目全非,丑陋不堪,眼神浑浊的将死之人。
  直至翡翠帮着姜婳梳好发髻,移走铜镜,姜婳才算回神,珍珠拿了份食单过来,“姑娘,您早食想吃些什么?”
  姜家的富贵不是外人能想象的到,光是吃的早膳就有几十样不同吃食,由着主子们挑选,剩余分给各院的得宠一些的丫鬟奴仆,午膳和晚膳更是丰盛。姜婳挑了几样清淡些的,见食单上长长的一串,微微蹙眉,这些吃食也太多了些,实在铺张浪费。
  树大招风的道理,姜婳现在才明白,上辈子姜家落败,或许也有这方便的原因,爹爹刚过世那些日子,不少世家大族惦记着姜家家产,如若不是最后沈知言高中,其余大家族早就来分一杯羹了,不过有何区别呢,到底最后还是被姜映秋霸占这一切。
  想起沈知言,姜婳慢慢攥紧拳又松开,有些面无表情。姜家和沈家认识不少年,两家父辈年幼之时就认识,情同手足,一起长大,有着过命交情,成亲娶妻之后就给孩子们约定了娃娃亲,沈知言年长姜婳四岁,等到姜婳一出生,两家父亲见是个女娃娃,欢欢喜喜把亲事定了下来。
  沈知言,沈知言,姜婳在心底默念两遍,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瞳黑亮清澈。
  用过早食,姜婳去谨兰院见许氏,小姜婳也在,见着姐姐过来,嚷着要大姐姐陪她玩,姜婳陪着小姜妤玩了会儿,粉粉糯糯的小姑娘又嚷着要去院子里摘花,被乳母抱着出去。
  姜婳同许氏坐在绣墩上说话,“娘,晌午神医就要来的,您准备下,另外女儿还有些别的事情要讲。”
  许氏柔声道,“婳婳说就是,娘听着。”
  姜婳依偎在许氏膝上,望着紫檀木屏风上的雕花海棠缓缓道,“娘,爹爹病倒,我又大病一场,醒来后觉得许多事情都比从前看的通透,女儿也想了很多,不少事情我希望能慢慢去改变,希望姜家能越来越好,希望爹娘和妹妹们能够平安顺遂。许是看事情比以往看的明白,女儿觉得府中不少事儿都不对,奴仆们太过松散得势,家中太过铺张浪费,这样总会出大乱子的。”
  许氏把女儿的话听了进去,她从小门小户的女儿成为现在朱门绣户家的太太,性子没甚变动,府中事情也多由王妈妈操心,几个妾侍也不惧她,这样实在不妥,或许也该学学婳婳,做出一些改变,不若就跟婳婳说的一样,当家主母没点威信,后宅会出大问题的。
  “那婳婳说说,府中如今需要做出些什么改动?”
  姜婳见娘把她的话听了进去,温声道,“别的也未曾想出太多,府中奴仆该做些调整,至少要赏罚分明,犯了错就该责罚,另外府中大肆铺张,女儿瞧着府上每日吃食比着京城的皇帝都差不多,每年府中支出银两也颇为咂舌,姨娘妹妹们亦能随意支出银钱,这也不该,往后每月定下月例,一年四季吃穿用度都有定数,就算需额外支出也该记录清楚。树高招风,这样都要注意,等着爹爹醒了后,我帮着娘一块整顿。”
  说起来,自打回来后,姜婳忙着去求神医,一直未见过庶妹和姨娘们,到时应付起来也是一件头疼的事。
  许氏听的动容,握着婳婳的手答应下来。
  母女两人说完话,秦妈妈引着陈牙婆过来谨兰院。陈牙婆带了不少小丫头们让姜婳挑选,姜婳挑了六个家世清白,各有所长的小丫头,年纪看着都不大,小的不过十岁,年长的十五。
  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姜婳让翡翠带着几个小丫鬟先安置下来,教些规矩。
  到午时还在落雨,姜婳和许氏撑着伞去大门前亲迎张神医,好在等不到多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到姜宅正门前停下,一位穿着青布衫,干瘦枯瘠的老者从车厢中下来,许氏还在迟疑,姜婳已迎上去,恭恭敬敬行了礼,“小女见过神医,多谢神医愿前来医治小女的父亲,小女感激不尽。”
  老者挥挥手,不耐烦道,“快些领路进去看看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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