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金小姐兴趣来了,一般男人可都不觉得戏子是个好差事,都看不起的,所以能答应扮相都是很难的的,她则是因为觉得有趣才提出这么一个‘游戏’,她可不想以爱之名要挟白九势做不想做的事,“其实,我只是随口一说的……没必要真的做到如此,更何况我觉着九爷扮的花旦未免也太魁梧了些,还是不要污了别人的眼好。”
  白九势却不这么想,他这个人三教九流全干过,世人偏见混不在乎,涅槃之后更是没有怕的事儿,唯独对这未过门的白太太那是精心的很:“我说真的,找个机会,白太太回白公馆的时候,在院子里搭个戏台子,就你我二人,只污白太太一人的眼好了……”
  灵珠手指无意识的绞着电话线,眸里满是被宠爱纵容的甜意:“好。”
  第61章 美色
  医院的事情过去了差不多一周后, 金明珩这边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 不用每天去医院报道, 不过金明珩心情依旧不好, 他才没有对七妹妹生气,而是生气那个混账白九势不知道用的什么计量才让七妹妹如此迷恋。
  最近一周金明珩除了处理自己港口那些事务,还听说天津有新开一家报社,正是白九势的生意,为了探听白九势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过其他女人, 让他抓到把柄后好来告诉七妹妹,让七妹妹远离这个混账东西, 可找来的私家侦探却都是没用的家伙, 什么都查不到,反而被白九势那边的人发现, 邀请他今天中午出去见面吃饭。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谈的?金明珩不一枪崩了这个变态都是对生命的尊重了。
  但随便去看看白九势那个混蛋东西有什么想和自己说的也不是什么坏事, 十分清楚自己总是活在过去的金明珩知道自己一直执拗的只看见上辈子的痛苦是很不理智的,可他没有办法,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于是活的很累,没有休息的余地。
  “爹, 和七妹妹说我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一大早, 金大少爷就穿戴整齐的出门, 他走到门口, 就看见芍药站在旁边等他, 金少爷一脸疑惑。
  “看天气似乎是要下雨,金少爷带把伞吧。”芍药姑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金大少爷恭敬不已,她自己也不清楚,但是这么多年,却依旧形成了习惯。
  “这就不必了。”金少爷说,“就算下雨我随便买一把就是,更何况还有车子,我出入都车来车往,又能淋多少。”
  说罢,金少爷没有理会,脚尖在地面轻轻的点了两下,开门出去,门外是烈火般的大太阳,完全看不出有要下雨的趋势。
  芍药见金少爷离开的匆忙,也就不追上去,转而去领着小少爷宝玦吃饭,宝玦小朋友最近比较开心,他喜欢的人都回来陪他,自然是饭都能多吃几口。
  “大哥好像心情不好。”宝玦小朋友坐在桌子面前吃水果,晶莹剔透的果肉都是被削好皮放进水晶碗里面的,上面插着银质的叉子。
  看报纸的金老爷笑了一下,说:“你大哥还小呢,知道你姐姐给你找了个姐夫,还不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毕竟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明珩先结婚才是。”
  “哦。”小朋友听不懂,但是见爹爹笑便也笑,大眼睛像极了金老爷。
  “对了,老爷,之前门房说昨儿半夜有人找上门来,自称是小少爷的舅舅,我看穿着不像是好人,没让进来。”芍药相当于这个金家的小管家了,里里外外的事情都门清,有一定的权力。
  金老爷喝了口茶,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说:“宝玦可没什么亲戚了,我们金家如今就我们这几个主子,以后有再来认亲的,直接打出去,不用给面子。”
  芍药‘嗳’了一声,却觉得金老爷肯定是知道宝玦的舅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不愿意掺和,既然主人们都懒怠理会,做下人的也自然有样学样,更何况主人都发话可以打出去,日后就是出了事情也不会是多大的过错。
  金公馆似乎恢复了平静。
  结束了一个电影拍摄的金小姐也终于安安分分的在金公馆呆着,偶尔练习书法,偶尔阅读诗集和小说,晚上和那位白九爷通话,生活的可以说是非常安逸且规律了。
  此刻金小姐坐在阳台上看书,见大哥一个人开着车出去,疑惑了一下,却也没有非要弄明白的意思,她仰头休息脖子,躺在靠椅上,不时便松了握着书的手,书本从她腿上缓缓滑倒地上,‘哒’的一声落地,合上。
  金小姐似乎完全忘记了还在医院的陆谨,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将这个人抛之脑后还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过分。
  她从某个角度来讲,当真是讲陆先生的某些习惯学习的淋漓尽致,也不知道是无意识的模仿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灵珠如今大抵是差不多完成了自己当初的心愿,她想要和平温馨的小家,如今她有了个金公馆,她想要爹爹不死,现在爹爹正在楼下看报纸,她想要哥哥振作而不是继续颓废,如今大哥也已经超出她预想的强大了,他们合开的平价服装商城也日入中天,收入不菲,她有很高的知名度,她有自由和话语权,甚至还有个附赠品白九势,可以说应该是足够了。
  松懈下来的金小姐没什么干劲儿继续奋斗,她本来也不是个非常有野心的人,不过是被逼至此。
  当身边所有人都比她要厉害,金小姐便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即将功成身退了。
  不过具体是哪一年退,还有待商榷,毕竟自己和白九势到底还是太快了,灵珠可还没有完整的了解五年后的白九爷,顶多了解一下对方某个地方的尺寸罢了。
  ——唔,大概十八厘米?
  昏昏欲睡的金小姐乱七八糟的想着。
  另一边,低调回天津的白九爷在凡士林定了个包间,金少爷上去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个有着黑长辫子的女学生,那女学生从电梯里出来,他要进去,女学生一个不稳便撞在金少爷身上,结果自己还摔了一跤,一篮子鲜花散了满地。
  金少爷愣了一下,伸手到那女学生面前,女学生像个小兔子似的,从齐刘海下面的眼睛看着金少爷,瞬间就脸红的不行,说:“谢谢。”随后才把手放上去,让金少爷拉她起来。
  女学生站起来后身体僵硬的动也不动,金明珩却没什么反应,弯腰把花篮子捡起来,又从钱夹子里找了几枚银元给女学生,说:“花我都买了,以后走路小心。”
  女学生看了看地上一堆花,说:“那我帮你收拾一下。”
  “不用了。”金明珩去见那个要拐走自己七妹妹的混账东西,带什么花啊,免得那人还以为自己对他客气。
  女学生被拒绝了,低着头看着脚尖,一副失望的样子,一般这个时候绅士们都会再好生安慰一番的,毕竟这女学生实在清纯漂亮,让人不忍苛责。
  但是金少爷没有,金少爷见过的女人不少,家里就有个最漂亮的,对美色的免疫程度绝对不是盖的。
  于是女学生等来的只有电梯缓缓关门的声音,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
  眼见这金少爷连姓名都没有告诉自己,女学生叹了口气,眉头都皱起来,然而又很快松开,她就知道这个任务不简单,怪不得白九爷给那么大的报酬让自己去勾引一个大少爷结婚,不过挺有意思就是了。
  女学生把玩着自己的长长的大辫子,开始思考下一次偶遇是什么时候,并打定主意要在下次见面就和金少爷有重大进展!
  ——一年内和金少爷结婚这个任务,她非完成不可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某个计划的目标任务的金明珩顶着一张不耐烦的脸走进二楼包间,一推门进去,就可以看见不少自己生意上的伙伴和白九势聊的火热,见了自己,那些老板便也立马起身,笑意盈盈乐乐呵呵的做了个恭喜的手势,说道:“哎呀呀,这不是金少爷吗?府上金小姐居然是九爷的未婚妻,真是没有想到,今日才知晓,改日必定要送上贺礼才对!”
  “没错没错,不日婚礼之时,可也一定要请我们几个前去吃酒啊!”
  “九爷和金小姐当真是情比金坚,原来之前报纸上都是胡诌的东西,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金小姐那般人物,当然还是和九爷相配些。”
  刚一进门就被各种吉祥话扑了一脸的金少爷嘴角一抽,很快就明白白九势打的什么算盘,叫上这么一群人来做说客,没用!
  “不好意思,方才白先生说的那些,诸位还是暂时不要宣扬的好,这八字还没一撇,说不准的事儿,金某的七妹妹自然是要最好的人配她,但这个人是不是九爷,那是真不一定。”金明珩微笑着坐到餐桌边儿上,也落落大方的招呼所有人坐下,继续说,“今日前来,我金明珩其实就是来谈这件事儿的,做哥哥的生怕妹妹年幼被骗,所以得好好把关才是。”
  “哦……那是那是。”众人皆说。
  有的小老板已经是明白今天是白九爷和金少爷打擂台,他们这些人不过是个围观的,是被白九势叫来见证一些东西,顺便出去后帮忙宣传宣传,好让外面的人都知道他要娶了金家的小姐,那知名明星金灵珠啊!
  有好戏不看那是王八蛋,众位老板互相心知肚明,看了彼此一眼,都纷纷落座,吃吃喝喝,活跃现场气氛。
  当酒过三巡后,金少爷首先开口了,他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清脆的碰出声响,说:“其实我与白九爷是老相识了,只不过五年前九爷被弄的逃出天津,具体事件不提,但这五年内的种种我是一概不知,实在是好奇的很。”
  好戏正式开始,旁边坐着的说客们也不是哑巴,说着:“是啊,白九爷这样厉害,五年里又是如今身份,中间一定有不少传奇故事,不如说出来,好让大家长长见识?”
  白九爷呵呵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些普通的工作,本分的帮别人做了些事儿,弄来了本钱,开了赌场和船厂,最近又开了报社,总之都很普通。”
  越是轻描淡写,听这些故事的人便越能看见那普通背后的刀光剑影,毕竟这种乱世,能混成有头有脸人物的,不是心狠手辣就是不要脸。
  真正有骨气的人都搞运动去了,写文章去了,不屑做生意。
  “的确是,普通的很啊。”金明珩不想给白九势台阶下,“而且妹妹其实不喜欢这么普通的生活,她平日喜爱读书画画,白九爷大概不懂她,也没有办法陪着,对了,据说九爷是当兵的出身,七妹妹从没接触过你这种莽汉,所以才会一时好奇,好奇过后便没什么意思了,白九爷还是不要太上心,不然到时候七妹妹又像不和陆先生来往那样懒得和白九爷来往,岂不是会让白九爷伤心?”
  金明珩不惜拉上陆谨来做垫背,反正这人现在没什么消息,像是怕了这些风云,躲起来了。
  “金少爷这话说的,九爷现在可也是文化人。”一旁的说客觉得金少爷说话真是不留情面,但是两边又都是不能得罪的,只好在中间掺和着,说,“之前九爷还说他每周都能在报纸上发表一篇诗文,可不得了不得了!大文豪啊!”
  金明珩被堵了一下,看了那一眼说话的老板,声音都冷冷淡淡:“哦?敢问文豪笔名是什么?金某好回去拜读拜读。”金少爷一面幽幽的问着,一面端起精致的酒杯凑到唇边。
  白九爷说:“鄙人不才,就是那个笔名最长的诗人,‘我一定会回来的’本人。”
  “噗!!!”金少爷一口酒水就这么喷出来,差点儿没当场咳死在桌子上。
  ……
  金少爷中午被呛的够狠,下午跟着几个朋友去商业街视察,看最新开的几个分店情况,然后又一同去看了位于地下表演场的歌舞表演,成人向,结果倒霉的坐在位置上都能被一个走路不长眼睛的服务生给泼了一身酒水,那服务生姑娘更是夸张的脸都埋在他双腿中间。
  旁边朋友笑嘻嘻的说金明珩艳福不浅,金明珩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十分直男的拽起那姑娘就拍了拍自己的衣裳,让其他服务生去金公馆拿一套干净的西装过来,随后对拿扎着两个大粗辫子,单纯可爱的姑娘说:“你不要靠近我这桌了,到别的地方站岗去。”金少爷一副‘快去祸害别人’的表情,姑娘的媚眼都抛给瞎子看了。
  “金公子你这真是,人家姑娘都快被你吓哭了。”朋友对金明珩挑了挑眉,说,“你这么凶巴巴的,担心以后可讨不到老婆。”
  金明珩被这么一说,才愿意仔细看看这个泼了自己一身酒水的姑娘,这姑娘看着眼熟,嗯,很眼熟:“你……”
  张瑶眼睛一亮,以为金明珩终于认出自己就是中午的时候在凡士林和他撞在一块的女学生了!正要羞答答的表现出自己的羞涩和窘迫还有那种明显喜欢对方的情感时,就听见金公子说:“你好像是中午也摔了一跤的女学生,腿脚不好吗?这么容易摔跤。”
  身为业界知名百变大盗张瑶顿时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了,也说不出什么对自己有利的话,她从白九爷手里头收了一万大洋的定金,现在看来这定金怕是要吐出来了。
  “小妹妹,既然腿脚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跑,做一点安静的活计比较好。”
  张瑶喉间几乎是哽了一口血,被这个不解风情的大少爷打击的从未如此狼狈过。
  她转身就走,决定换条路线,非要让这个大少爷娶了自己不可,娶了以后再狠狠甩掉,反正自己的任务就是让金明珩成婚,好让金家大小姐和白九爷能够在一起,所以待金小姐和白九爷结婚后,她就要卷了这金大少爷的家财跑路,管他以后是喝西北风还是东南风,要的,就是给他一个教训!
  “嘿,你瞧,现在女孩真是脾气大,哈哈,不过够劲儿。”朋友见金少爷三两句就把那秀秀气气的姑娘给气走了,说,“你今儿似乎心情不好。”
  金明珩的朋友不再是很久以前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了,都是和他一样有能力的公子哥,他们从小见识差不多,玩乐差不多,所以也就合得来一些。
  “看出来了?”金明珩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说,“哎,就是有些事情总觉得不能不管,可是管了……”
  “得了得了,又是金少爷您七妹妹的事儿,爷我耳朵都听腻了,要我说,你金明珩什么人物?谁敢在婚后欺负您妹妹?那不是讨打嘛。”
  金明珩叹了口气,声音颇有些无可奈何:“还是有人不怕的,我不是鬼神。”
  ——或许就是鬼神,白九势都不怕吧。
  在这里和朋友消遣到晚上,金明珩才坐车回去,开车的司机是歌舞厅的服务员,金明珩喝了酒,于是惜命绝不开车,闭着眼睛躺在后座上歇息。
  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车,弄的金明珩差点儿撞到前面的座椅靠背,他不悦,说:“怎么开的车?!”
  服务员哆哆嗦嗦的说:“不是啊,金大少,前面大马路上好像晕倒了个人,刚才黑漆漆的,我没注意,车子开的近的才发现!差点儿辗过去了!”
  “啧。”金明珩听的无语,复倒回去,闭上眼睛,漫不经心的说,“行了,不是我们撞的你急什么,走吧。”
  服务员却说:“不下去看看吗?好像是个女学生。”
  金明珩没兴趣:“不必了,绕过去,我讨厌自找麻烦。”
  “哦哦,好的。”服务员听话的把车子后退了几米,然后直接绕过那横躺在大马路上的女学生,飞快的驶离此地,扬起老高的尘土,喷了那女学生一身。
  “咳咳咳!”张瑶见那车子上的人走的彻底,一拳锤在地上,气的牙痒痒,“简直冷血无情还没有眼力劲儿!”这是她对金大少爷三次交锋后的评价。
  而金明珩这边却没那么有意思了,他醉醺醺的回到家里后,立马就发现有陌生的车子停在院子里面,那车眼熟的很,正是白九势的!
  金大少爷下车,丢了两块钱给代驾司机,随后扯开领子就要进去看看白九势深夜又来金公馆究竟有何贵干!
  他推门而入,以为会看见七妹妹不争气的和白九势亲密的站在一起,结果没有,他只看见了焦急的抱着宝玦的爹和一脸严肃的白九势。
  “怎么了?”金少爷心里打鼓,他惶惶然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白九势抽着烟,难的没有露出永远游刃有余的笑容,他眉头紧皱,说:“灵珠不见了。”
  “什么意思?!这里可是金公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我外面十几个保镖都吃干饭的吗?!”
  “不清楚。”白九势吐出一圈白色的烟雾,一双深邃的让人望不到底的黑眸泛着层层凶意,“不过,我有个猜测。”他把烟头直接在指尖按灭,随后丢进烟灰缸里,大步走出金公馆,笔挺的身形就像是要融入黑夜,“我去带她回来,你们在家里等消息,不要乱动。”
  “凭什么是你!你以为你是谁?!”酒劲儿未退的金大少爷焦急之下口不择言。
  那气势强大的白九爷微微回头,侧颜轮廓犹如刀刻,眼珠子仿佛是染上了月光的颜色,闪着金色的危险的光,他说:“我是她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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