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说是这么说,其实曲家早就得了皇帝和曲青青的暗示,知道自家媳妇将出自哪家,甚至许多事儿早就准备上了,不过前几年孩子们都还小,不曾明言罢了。如今曲青青这话,却是表示皇上不日就会赐婚,让曲家好好准备了。毕竟今年曲吉已经十五岁了,赐婚后还要各种事儿摆弄一年多,这年龄上成家,也是合适的。
  周氏可比封芜聪明多了,自然顺口就接——“可是太常卿家的嫡次女?不瞒娘娘,小妇人虽无才无德,却得娘娘恩庇,也能和各家诰命们有个三五交情,这徐大家人的太太小妇人也是见过,却是最最和善的。她家女儿那可真是个个出类拔萃,小妇人之前只想着若能得个女儿有她家的三分便心满意足了。不想竟能得皇上和娘娘的眷顾,为吉儿玉成如此美事,真是感激不尽。”
  虽然话里话外都太夸张,曲青青却是也喜欢别人感念自己的好意,好话听着总是顺耳的嘛。
  又道:“嫂嫂喜欢是最好不过,也是皇上和本宫的心意。本来咱们家人丁还是少了些,为着家族延续,开枝散叶,也是该让吉儿早日成家的。只是皇上的意思,想给吉儿赐个从三品的爵位,因没甚缘由,不好行事,便想借着他成婚的当头,也是长辈疼爱的意思。因此,倒是耽误了吉儿两年。”
  这话封芜和周氏自然都不敢接,喜不自禁下更是语无伦次的声声感激。
  只是周氏毕竟比封芜和曲青青之间远了不止一层,凡是都要多想几分,听了青青的话,又低声告罪,只说自己不能为曲家多添子嗣,合该寻访几位清白女子,纳为良妾。
  本心讲,周氏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这些年夫君虽不是什么温柔体贴话语巧语的,但是只凭后院无二色,就足够周氏爱意深沉了,怎么可能甘愿他人破坏?只是若玉德妃有意见,为着夫君和儿女的前程,她自己这点儿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青青只每每赞叹她这嫂子多么聪明懂事,性子豁达,却不想周氏有多么感念她这个难得的小姑子!曲青青毕竟是“外来户”因为末世那些年,对后宅事有些许概念,却还是不能真切地体会到古代女子在种种体制下受到的磋磨。
  周氏娘家只是一介乡绅,当年曲青青未入宫,曲平只是没实权的芝麻小官,曲士廉也只是微末武官。就算这样,说起来也是封芜为了自己的小女儿特特选的,俯身低就。那就更别说后来曲家凭着玉德妃节节高升,改换门庭了,这已经不是一个高攀可以形容了。因此,但凡是曲青青这个曲家的骄傲,周氏的小姑子稍微对她有点儿不满意——比如以前最疼她的兄长为了周氏后院再无二色什么的,周氏的日子那就是在地狱熬日子了。
  甚至,多少人家,升官发财死老婆,那些妻子真的是那么巧合的死去么?
  在曲家日渐成为“豪门”后,周氏竟然能日子过得越发的好,不曾“不幸”去世,为曲家和门当户对的人家联姻腾出位子,反而地位地位节节高升,连丈夫没有妾室之事,都没被诟病。
  不知多少人,在背后或嘲笑,或羡慕了。
  这曲家众人,也不知是真傻,还是真良善了。
  特别是,看起来最需要家族支持的玉德妃曲青青。
  因此,周氏对曲家和曲青青的感激,比曲青青自认为的,要多得多。就像是曲青青时常无奈的封芜——她是觉得自家娘十分奇葩了,却不想周氏遇到这样嘴上厉害,实际从不行动的婆婆,有多么庆幸。不管是初嫁时多年不孕,还是后来曲士廉清空后院,封芜真的也只是嘴上念叨,不曾下手。不然,但凡封芜这个婆婆——还是有着玉德妃这样大靠山的婆婆,真要作威作福磋磨儿媳,特别是封芜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媳的情况下,周氏都不敢想自己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在曲家地位渐高,周氏也必须和夫人们交往后,知道的更多大宅院里的龌龊,对比同样的情况,她简直可以拉住全大汤媳妇儿们的仇恨值。
  毕竟,周氏的经历,不比德妃本身的传奇少什么幸运度。
  这事儿封芜当然是欢喜的,也没在意儿媳就在旁边,立刻问了:“青青是看好了哪个么?”
  封芜是最信任女儿手段的,青青既然说了殿内绝对安全,她也就不会绕老绕去地讲究,哭都敢呼天抢地的,直呼妃子名讳就更不算什么了。
  也别怪封芜贪心不足,欺负媳妇儿。
  尽管周氏生了二子一女,其中还有对吉祥的龙凤胎,但是曲家毕竟是被分出来的,和那边又完全撕开了脸。在古代这个讲究宗族人脉的社会环境下,那对后代子孙的向往绝对是无比狂热的,说实话,曲士廉不纳妾这事儿,若不是曲青青听后没表态,不只是封芜会弄死周氏,就是曲平也能打断不孝子的腿。
  这不,周氏虽然一想到若是玉德妃赐下人,哪怕为曲青青的名声遮掩不说,至少那妾室在曲家后院的地位绝对会比自己高。甚至自己那敬重妻子的丈夫,为着最疼爱的却无奈在深宫苦熬的妹妹的面子,也会对那妾室倍加疼爱。而且,若那女子生下儿子……
  尽管想了许多,也不可避免白了脸色,周氏仍然是真心诚意地表示了感谢和欢迎。
  没办法,如果玉德妃真有想法,周氏能做什么呢?但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无非是害了自己,甚至害了儿女。
  曲青青倒是没想到自己随意一句话惹出这一番事儿。
  连忙说了自己没那个意思,还顺便表示了一下对于哥哥后院清静些其实对他和对曲家都好——当然,也说了,若哥哥有喜欢的,自己决定就好,不用过多顾虑。
  周氏一喜一忧又一喜的,大感心脏受不住,却终归是感激的。
  这边又说了许多闲话,还提了下次带一双龙凤胎来给玉德妃娘娘看看,曲青青还是挺感兴趣,赐下些随礼。
  这时,封芜才把一旁老老实实听了好一阵儿自己根本不明白的女人私房话的小孩儿介绍给曲青青。
  青青当然是“第一次”见这侄子,送了些表礼,也完全不能和曲吉几个的待遇相比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为人父母者
  封芜表情有些讪讪的。
  她早说了不再管曲画的事儿,现在却又把她儿子带进宫给宠妃女儿看,明摆着是要给这小孩儿撑腰的。
  青青倒是无所谓,过得顺心安逸时,人们总是更容易心软些。何况,对于曲画,她有愧疚、有惋惜、有道不同不相为谋,却从来没有资格去憎恨或者厌恶。她这个善良柔软的姐姐,几乎是代表了传统女性最美好的良善隐忍和最悲惨的命运,曲青青也不曾忘记过这个姐姐自小对自己的好。
  于是轻轻拍拍封芜的手背,看自家娘明了自己没有介意的意思,又问了些这孩子的事情。
  说来,曲青青真觉得封芜这个娘,就像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样——哪家里一个女儿出息了,拉拔娘家不是理所当然的?若这女儿还和娘亲特别贴心,当娘的每每提出要求更是理直气壮的,现代都是这样,何况是古代?
  但是封芜从来没有。
  即使曲青青成为大汤第一宠妃,纵享荣华富贵,在封芜心中,似乎这个女儿也永远是需要保护疼爱的小女儿。明明所有人都觉得曲青青是积了八辈子福才有现在的幸福,她却暗自里揣测了无数曲青青可能遭受的苦楚,从来不肯为她增添任何一丝可能的麻烦——即使是为了她亲生的另外一双儿女。
  不管外人怎么明里暗里说封芜愚蠢、目光短浅,甚至狠心绝情,作为被偏心的那个,曲青青却是享受这无比温暖的爱意。
  封芜看女儿是真不在意,便也放心了,她自认和女儿是绝对没有任何秘密隔阂的,也相信曲青青在她面前不会有任何假装或“面子活”,这下就轻松地说了——
  “这孩子你也知道缘由,将将五岁,名唤李安乐的。只是你可能也看出来了,这孩子娘胎里受了磋磨,先天不足,打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的,脑子也……起先他娘那个讨债的还倔着,又有你嫂嫂这个菩萨心肠的惯着,缺什么哭着求着给送去,所以一直是不肯上娘家门的。”
  “后来眼见着孩子不太对劲儿,她自己为人父母了,倒是渐渐开了窍,却没让我们这边费什么心,自己虽还是少言少语的,倒是时常送了孩子到家里来。这总是在眼前晃着的,我可不是就对这孩子有几分疼惜了嘛。”
  “那李老婆子,为着她李家这唯一的命根儿,也是拼了老命,我看她如今讨好谄媚的样儿,心里其实也是不大自在的。”
  青青叹口气,只道:“姐姐是个命苦的,现下虽是李家的人,但总归是我们家出去的,没得眼见着她吃苦受罪却不拉拔一二的。”
  封芜得了青青这话,便放心了。
  如今天下谁人不知,玉德妃就是老皇帝的心尖子,有她两三分眷顾,什么求不得呢?就说曲家,原也是嫡支那边十二万分嫌弃的枝蔓拉杂,现在其父曲平虽是赋闲在家,却蒙恩挂了个相当于从三品的户部员外郎的虚衔。而支门立户的曲士廉更是官至三品实权大员,手中还掌兵,算是章和帝嫡系中的心腹。
  就是还未成婚的小辈曲吉,不仅仅婚事由章和帝经管了,还能小小年纪平白无故得一爵位!
  想来,等圣旨下来,又会有无数歌谣传唱——民间爱女更胜儿了。
  所以即使曲画这孩子先天不足,和常人不同,又没有父兄,但只凭曲青青一丝眷顾,也足以荣华一生了。
  要不怎么说,天下富贵处,竟在帝王家呢?
  这边女人闲话,不一会儿夏侯任同曲吉下学回来,一起和和美美吃了一顿饭,封芜一行人也就离宫回家了。
  曾经的包子馒头,也长成芝兰玉树般的好男儿了啊。
  即使容颜愈发美丽,曲青青却又一次感到了时光的流逝。
  玉德妃回宫,章和帝似乎被打开了欲-望的开关,虽然因玉德妃坚持守满斋戒,不曾临幸,却点了好几个无甚位分的年轻妃嫔侍寝。此举,无疑是让形同虚设了数年的后宫枯木逢春,再起波澜。
  皇后常年体弱多病,极少管事儿,近来才结束斋戒,又忙着应付忽然亲近起来的外命妇们,难以脱开身,倒不曾去经管。太后对于自己皇帝儿子“重振雄风”自然只有高兴的,而那打破魔咒的人不是曲青青,太后就更无所谓了——虽然口口声声和自己说是娘家让自己心累,不想再管事儿。
  但也只是那口子上心头的气上来了罢了,真要那么容易就能放下家族的期望,太后根本就走不到今天。
  的确曲青青此女每每让太后想起那个人,总忍不住心软,但毕竟是个替身都算不上的影子,太后还不至于为她处处着想。
  朱贵妃和珍淑妃也松了一口气。
  一方面,皇帝宠幸了后宫中人,不管是谁,那都是打破了平衡,只要他还顾忌自己的名声,必然会开始在各宫“老人”处“拜访”一二,并渐渐恢复往年的规律。这当然不是娘娘们深宫寂寞,期待老皇帝龙精虎猛一下,而是这见面三分情,见不着面,再高的’位,不也是空的?
  另一方面,老皇帝紧抓着政务不放手,儿子们想要显显“孝心”,不也是摸门不着么?老人家就该好好享乐,要是后宫里的老人不满意,两位夫人那是十分愿意给寻些鲜嫩美人的呀,快快投入温柔乡里吧,这是贵妃和珍淑妃日日夜夜的祈愿。
  其他低位嫔妃就更是重燃斗志了。
  见不到皇帝的后宫女人,不管地位高低,那真是对着奴才都要矮上三分。
  不管这变化是不是曲青青带来的,后宫众人倒是心里感激一二,然后就将她丢开了,她们可要开始惊心动魄的宫斗了,忙着呢——这女人对皇帝说了要斋素满期,那以后就是后悔了也只能自咽苦果,不然妥妥一个欺君罔上。
  说来,因为玉德妃的缘故,章和帝后宫空虚,本来潜规则里不能上位的诸多皇子的生母,也承蒙皇后的恩德,依靠着“资历”一步步爬了上去——只要不作死,按着皇后逢年过节基本都要提上一级半阶的习惯,她们也是幸运儿呢。
  八皇子许、十皇子生母卓、十一皇子生母王都晋了九嫔,分别为充仪、充容和充媛,又特准各自独居一宫。因八皇子体面,其母许充仪就成了低位嫔妃的领头羊。
  或许也是因为皇帝和皇后打破常规的举动,让无数低位妃嫔渐渐生出别样的企图——要知道,这些年后宫中,高位竟然只有皇后、朱贵妃、珍淑妃三人。更因为高位和低位之间不管是位分、圣宠还是子嗣之间都相差太远,宫中内廷也常常改了旧规,把个上下尊卑强调得如天地云泥一般,看着可不是让人眼红么?
  要说争宠,不说凭着各人的老皮老脸也确实没甚么竞争力了,就是章和帝口味十分不同,她们也要为着自己儿子的脸面尊重些呢!可不见但是,既然地位上去了,招揽人手什么的自然不难了。
  要知道,因为每年玉德妃章和帝的大手笔,大汤多少女儿怀揣着宫廷绮梦,指望着自己复制传奇,青云路上麻雀变凤凰呢。
  因此,这种种般般机缘巧合的,这次章和帝宠幸了的几个御女、采女之流,居然都出自这三位的宫门,倒是惹得贵妃和珍淑妃嗤笑一声。
  说来,当年姜皇后一力坚持,将各皇子生母升了位分,让其抚养亲子,又将生母已经亡故的五皇子、六皇子、九皇子分别归在玉德妃、珍淑妃和贵妃名下。而章和帝或许是满意皇后此举,投桃报李,将却将十二、十五两位皇子划到皇后名下。
  只是皇子毕竟都已经成年,像是玉德妃和皇后这样章和十六年才入宫的,又实在太年轻——曲青青只比十五皇子大个月份,其他的竟然都是比她大的。加上又没有改玉牒,所以,虽然有个养母的名分,除了像贵妃那样时时刻刻用孝道压制皇子的,其他几位“母亲”,都最多偶尔召皇子正妃问询一二,别的是一概不管的。
  更别说玉德妃和珍淑妃名下的五、六两位皇子,一个天生残疾,为章和帝厌恶的;一个难产寤生,为天所弃,自然是愈发不好亲近。
  当然,若不是这样绝对不可能有望大位,甚至必须深居简出的皇子,章和帝怎敢划归到一个宠妃和一个姓独孤的妃子名下呢?
  倒是皇后名下的十二、十五两位皇子,不知何故,时常还多受玉德妃几分看顾。日前还在大殿之上,为玉德妃求皇上恩典赏赐,现在又虽晋王一道,斋素三月表孝心,外人看来确实玉德妃一系了。
  提起这些,却是这日十二、十五给皇后和玉德妃都送了礼,照理说他俩正当在斋素,应戒除一应人情往来、蝇营狗苟,否则视为不敬。
  等见到礼物,皇后和玉德妃却都悟了——原来是求爵位的。
  章和十八年,众皇子代天巡游,那龙生九子,九子出京的传说,至今还在话本茶楼里为人津津乐道。因立下大功,又逢章和帝龙颜大悦,诸皇子除了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有更尊贵的封号外,都按照当时出巡的地名儿封了郡王,十分荣耀。
  只五皇子天生残疾,十皇子体弱正在病中,被摈弃在外。十五皇子当时年纪还小,没能赶上好机会,也是遗憾。又有六皇子,终究还是受寤生一事拖累,被章和帝早年寻了个由头,失了襄郡王的封位。
  可现在诸位皇子都是章和帝亲自加冠赐名,以示成人的,到今天十五皇子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孩子都快到定亲的年纪了,还是个平头百姓,兄弟相处间,也是尴尬。
  带上十二,不过是不想日后追究起来太明目张胆,另一个也是名义上同一个养母,总要表现出同进同出的意思。
  只是章和帝从来不是个慈父,这种讨要官职爵位的敏感话题,这俩不受宠的皇子哪敢直接提?
  暗示都没那个胆子。
  好在虽然他俩虽和“母后”不熟,玉德妃这个庶母却是向来温柔慈善,也从不势利眼待人,这才鼓起勇气冲动了一下。
  总不能死了都还是个庶人吧?
  曲青青这时,却想起自己名下的五皇子了。
  好歹也是做人养母一场,平日里百般照顾,这实际利益没想到,还不是平白招惹怨怼。
  第一百二十章 问事非前定
  永和宫说是闭宫了,但毕竟玉德妃芳辰将近,不说往年章和帝每每费心尽力的筹谋,就是单看她回宫那日的宴席,便知道这次的场面会有多隆重。上头一张嘴,下头跑断腿,这繁多琐事,使得永和宫上下快忙昏了头,也就是玉德妃还在自在清修中。
  尤其是身为永和宫首领大太监、玉德妃第一心腹的岐山——生日宴要准备、过问,生疏了的关系要拉拢、维护,混乱的情报网要整理、重建,各宫各部的尚宫掌事要打点、敲打……可真是忙得脚不沾地。好在晋王早慧,手下心腹都处置的妥妥当当的,他一发话,两边儿奴才一碰头,可给岐山省了大事儿了!
  要不然,这一两个月的缓冲时间,可真是不够。
  这天,岐山走在回永和宫的路上,有熟人招呼了——
  “张公公,咱们可是许久不见啦!您贵人事忙,得闲了也赏脸和咱们哥几个聚一聚呗!”
  岐山在废顺王谋逆时立下大功,蒙章和帝钦赐“张”为姓,地位自然和别个不同,一般二般的宫人,可不敢随意提及。但凡是能称一声“张公公”的,那必然是在宫里有几分体面的。
  眼前儿这位,是太和宫首领大太监的干儿子,唤作喜顺儿的,在内外宫廷都算是“牌面儿”上的人物,之前因为两宫太后的一些恩怨,同是大太监的干儿子,和岐山那也是针锋相对许多年了的。岐山随玉德妃出宫那会儿,更是私下里大大的欢喜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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